查看完整版本: 實心熊 -【征服天國之曙光時代】《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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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14 06:12 AM

第七章 訪客連連

  看看烏利烏手裡還拿著沒來得及收拾的衣服,亞歷山大皺了下眉,他其實並不在意是否穿著髒衣服見客人,可現在他除了身上一間襯衣卻連件合適的外套都沒有,也許對個中年人來說沒什麼,不過對他這個年齡的年輕人來說,就顯得有些單薄不夠莊重了。

  「是誰?」亞歷山大尋思著問,雖然知道會有人來,不過看烏利烏的神態,就知道應該不是之前樓下那些打架的酒客。

  「沒有通報姓名主人,不過……」烏利烏琢磨了下「應該是位有身份的老爺。」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相信烏利烏的眼光,說起來烏利烏雖然有時候略微有些刻板,但也許是常年當僕人練就出來的,有著一雙很能看人的眼睛。

  這倒不是說烏利烏就是個勢利眼,而是他的確在這方面有些經驗,至少某些裝腔作勢的人在他面前就無所遁形。

  可這大概也是烏利烏怎麼也看不慣馬希莫的原因,第一次,烏利烏對個騙子束手無策。

  「請客人進來吧,」亞歷山大示意烏利烏開門,他乾脆就那麼站在屋子中間,衣裝從不是一個人真正的鎧甲,能武裝一個人的除了刀槍只有思想。

  亞歷山大不記得這句話是誰說的,不過他覺得這時候用來自我安慰倒是很貼切。

  一個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齡的中年人走進屋裡,他戴著頂時下流行的斜式軟帽,壓到一邊的黑色帽穗垂到肩上,和他身上同樣樣色的黑色絲絨上衣連在一起掩蓋了他的脖子,讓這個原本就有些發胖的人看上去顯得更是粗壯。

  這個人身上沒帶武器,不過在腰上卻掛著個很大的皮囊,這讓亞歷山大不禁猜想,裡面裝的是短弩還是火槍。

  來人進門後沒有開口,而是很認真的打量亞歷山大,那目光中帶著些不禮貌的審視,這讓烏利烏有些不快,他略微咳嗽一聲,刻意提高聲調說:「這就是我的主人,尊敬的西西里的燈塔守護者,燈塔之南的西西里王國貴族議團派駐燈塔之北的西西里王國的使者,亞歷山大‧朱里安特‧貢布雷老爺。」

  那個男人沒有什麼表示,依舊認真打量了一下之後,他才慢慢脫下頭上的帽子,露出沒有多少頭髮的謝頂,然後他略顯矜持的微微點頭:「很榮幸能和你見面,請允許我以個人的名義表示對燈塔之南的西西里國王的敬意。」說著,他抬起頭看著亞歷山大「我是國王的老師喬蘇爾南。」

  聽到這個人的自我介紹,亞歷山大的嘴角不易察覺得輕佻了下。

  他之前猜想誰會第一個派人來和自己見面。

  按他原來的猜測,雖然作為王叔的腓特烈權柄顯赫頗有聲望,但他畢竟只是個伯爵,只要國王在的一天,他就沒有機會,畢竟費迪南還很年輕又剛剛結婚,一旦誕下子嗣腓特烈也就沒了任何機會。

  當然誰也不會想到剛剛復國正是意氣風發的費迪南會突然年紀輕輕的就突然死掉,甚至都來不及留下一兒半女,結果白白便宜了做為王叔的腓特烈。

  所以原本在亞歷山大看來,聽說南方西西里的使者到來,急著要盡快和南方建立起良好關係的應該是腓特烈。

  甚至就是莫迪洛派人來見自己也並不很稀奇,畢竟是他首先提出要求希望西西里派出使者的。

  但現在看,卻是國王有些亟不可待的先派人來了,而且還是國王的老師,這讓亞歷山大略感意外的同時,也隱約猜到了些其中的緣由。

  看來那位那不勒斯的年輕國王未必就如一些人說的那麼不堪,至少從他急急的要見西西里使者這件事上可以看出,國王對來自王叔的壓力也是有所察覺得。

  否則他就不會那麼著急的要搶在其他人之前派人過來。

  不過也由此可見,這位那不勒斯國王的處境似乎不太樂觀。

  「亞歷山大‧朱里安特‧貢布雷,西西里費迪南國王的使者,奉議團命令來對與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大人會晤,」說到這時,亞歷山大看到這位喬蘇爾南似乎露出了一絲意外和不解,他注意到之前在烏利烏宣佈他的身份時,這位老師似乎也露出了這種樣子,這讓他開始懷疑是不是那不勒斯人到現在,還不清楚西西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果然,喬蘇爾南用略顯疑惑的聲調問:「請原諒,我能知道貴使所說的貴族議團代表著什麼嗎,據我所知南方的西西里王國是由阿拉貢國王費迪南二世陛下派駐在西西里的宮相代為統治的,那麼請允許我對您所代表的貴族議團的權威表示不解。」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倒是理解那不勒斯人的這種閉塞,關於西西里發生了什麼也許更遠的威尼斯甚至熱那亞都已經知道,但是對這些剛剛從逃亡中擺脫出來的那不勒斯人來說,他們大概更關心的是如何恢復自己的權力,和如何應付那些剛剛幫他們趕走了法國人,現在正獅子大開口的向他們討要好處的盟友。

  也許即便是在那不勒斯的那些阿拉貢人,都不太清楚同為自己國王領地的西西里發生了什麼。

  亞歷山大於是不得不略微簡單的,向這位國王的老師解釋西西里發生事情。

  雖然儘量保持冷靜,可喬蘇爾南臉上依舊不時微微發生變化,而且他似乎對亞歷山大的話也有些懷疑,當聽到亞歷山大說在海上遇到變故,只有一個僕人隨同自己來到那不勒斯時,這位國王老師的神色已經不那麼好看了。

  「閣下,很遺憾我不能不對您的話表示應有的懷疑,」喬蘇爾南再次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亞歷山大「我不是說對您的身份懷疑,而是對您所代表的貴族議團的權威有所考慮。」

  喬蘇爾南似乎儘量想讓自己的話聽上去不是那麼直接,可即便這樣亞歷山大還是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

  很顯然,就如喬蘇爾南所說,他是在懷疑,只是這個懷疑既對西西里貴族議團,也是對亞歷山大本人。

  「我可以理解,我會在這裡等著,直到您確認這件事,不過我要聲明,在國王陛下沒有再派來新的宮相之前,貴族議團擁有決策西西里一切事物的至高權力。」

  看著敷衍似的應付了幾句就告辭離開的喬蘇爾南,亞歷山大不禁略顯失望的搖搖頭。

  看來那位年輕國王的身邊真的是沒有什麼人才,亞歷山大心裡琢磨,至少這位喬蘇爾南看上去做事優柔寡斷瞻前顧後,雖然顯得很沉穩,可實際卻讓人覺得沒有擔當。

  這個人還是國王的老師,而國王居然要讓自己的老師來見一個他們甚至不確定是不是騙子的人,這讓亞歷山大更確定那位那不勒斯的費迪南手下,是多麼缺少能用得上的人了。

  窗外已經是燈火通明,亞歷山大躺在床上看著一根根粗木房檁,尋思著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所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從西西里到那不勒斯,從一個沒有身份的希臘逃亡者變成了負有使命的使者,亞歷山大並不覺得這些變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仔細想想他依舊是一無所有,甚至還失去了原本寶貴的東西。

  看著掛在窗邊晾乾的外套上那些珍珠,亞歷山大心頭微微發痛。

  房門又響,烏利烏探身進來。

  「主人,又有客人拜訪,」摩爾人低聲報告「是一位自稱岡多薩的大人,他說自己是……」

  「是國王派到那不勒斯來的全權使者!」隨著個高大身影忽然撞開虛掩的房門占據了整個門口的位置,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毫不客氣的一把推開擋住他前面的摩爾人,然後大踏步的走到了房間中央的空地上,然後就那麼居高臨下的看著還躺在床上的亞歷山大「而你年輕人,給我站起來回話。」

  亞歷山大有些愕然的慢慢坐起來,眼前這個滿臉鬍鬚,與其說像個他自己說的王國特使,不如說更像個海盜似的大鬍子,讓他覺得好像每走一步地板都跟著搖晃一下,以至這個人即便是站在這麼堅固的一座堡壘似的房間裡,依舊有種可以隨時摧枯拉朽的毀掉一切的錯覺。

  「一個年輕人,「這個惡客嫌棄似的咧咧嘴,挑剔的上下打量著亞歷山大」年輕人,別指望用報出誰的名姓就能讓我對你另眼看待,要知道在戰場上一個好姓氏未必比一把缺口的斧子更有用。「

  這人一邊說著一遍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當看到掛在窗前的那件外套時,他臉上嫌棄的樣子就更深了。

  」西西里居然派來個花花公子,國王知道了一定會為這個好好教訓一下戈麥斯那個馬屁精的,「這人說著走到亞歷山大面前再次上下打量他」告訴我戈麥斯讓你來幹什麼,不過不管你是來幹什麼的,先要明白一件事,這裡我說了算。「

  亞歷山大看著這個人,他倒是有些好奇這個人究竟是誰,不過在這之前,他發現自己得再一次好好解釋一下關於西西里的情況了。

  「對不起,我要聲明一下,我並不是由戈麥斯宮相派來的,很不幸,戈麥斯宮相在不久前西西里發生的一場騷亂中遇害了,我是由……」

  「你說什麼!」

  一聲怒吼忽然從那人嘴裡爆發出來,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亞歷山大的衣領,直接把他提到了自己眼前。甚至連衝過來幫助主人的烏利烏都被他用力一推就甩到了一邊。

  「你再說一遍發生了什麼!」

  「戈麥斯宮相在不久前不行遇害了,」亞歷山大意外的看著這人,之前這人毫不客氣的咒罵戈麥斯,可現在聽到他的死訊卻又這麼激動「這是不久前的事,西西里已經派出使者給國王報信了。」

  「死了?就這麼死了?」

  那人呆呆的鬆開手,慢慢低著頭走到床邊坐下來,當他再抬起頭時,亞歷山大看到他的眼睛裡滿是淚水。

  「您認識戈麥斯大人嗎?」亞歷山大低聲問。

  「當然認識,我是瓦拉什的岡多薩,戈麥斯是我兄弟。」那人說完抱著頭就哭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16 09:10 AM

第八章 處境尷尬?

  瓦拉什的岡多薩是誰,亞歷山大還真是不知道,如果不是這位人高馬大的阿拉貢貴族看上去不太好惹,他倒是很想直接把這個傢伙從屋裡趕出去。

  只是想到這個人除了身強力壯,更重要的,是他還是阿拉貢在那不勒斯的全權使者,這才讓亞歷山大不得不耐心的等著這位瓦拉什貴族在發泄了一通之後,才適當的表示對他失去親人的安慰。

  「戈麥斯死了,他真的死了,」岡多撒似乎還沒完全從噩耗裡清醒過來,直到第二次抱著頭又哭了陣之後,他突然抬頭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亞歷山大「是誰,是誰殺了我兄弟,我要去宰了他們!那些人大概以為瓦拉什家都只有戈麥斯那樣的笨蛋,他們不知道還有個岡多撒,我要去給我兄弟報仇。」

  「這可能有些困難,」亞歷山大邊說心裡邊尋思,他當然不會被岡多撒看上去貌似莽撞的外表欺騙,只要想想能被費迪南二世派來擔任駐那不勒斯的全權使者,就能想到這個人絕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麼粗鄙,所以覺得要小心些了「宮相大人是在一場騷亂中不幸遇難的,雖然貴族議團下令抓了很多人,而且他們也受到了應有懲罰,但真正的凶手卻始終沒有確定,不過可以肯定這是一場由法國人策劃的陰謀。」

  「法國人,我就知道那些傢伙不會那麼容易認輸。」

  岡多撒憤怒攥緊拳頭然後緩緩張開,如此反覆幾次後他開始盯著亞歷山大看了起來,這時他臉上已經看不到悲傷的痕跡,相反,亞歷山大覺得在他他粗獷的外表下,隱約透出些精明和狡猾。

  「那麼你說的這個貴族議團又是什麼,」岡多撒問完又趕緊擺擺手「等一下,我兄弟的老婆呢,那個托雷亞的女人怎麼樣,她是不是因為我戈麥斯的死高興得連續幾天哈哈大笑?」

  岡多撒說著不等亞歷山大回答就狠狠的拍著床板發出「咚咚」大響:「我就知道是這樣,當初戈麥斯就不該娶那個女人,托雷亞怎麼會有好女人呢,這下好了,他一死那個女人可高興了。」

  「請原諒,您這些話對宮相夫人太沒有禮貌了,」亞歷山大神色冷淡的看著岡多撒,雖然他不知道這個人和宮相夫人之間究竟有什麼矛盾,不過做為西西里的使者,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任由對方這麼說下去的,儘管他也看不出宮相夫人對丈夫的死有什麼太多的悲傷「請注意自己的話,做為西西里使者我認為您這麼說是不合適的。」

  「不合適嗎?」岡多撒嘟囔一句發出聲冷笑「如果你真這麼認為,那只能因為你不瞭解那個女人,好啦關於戈麥斯的事我會自己去西西里搞清楚,現在告訴我你是的這個貴族議團是什麼,難道在我兄弟遇害之後西西里人要自己管事了嗎?」

  亞歷山大暗自差異,這個看似粗鄙的人雖然只是隨口一說,但他這個疑問恰恰擊中了西西里貴族們心裡的那個念頭,如果說這是巧合那也就太巧了些,可如果說只從剛聽到的這點消息裡就猜測出西西里那些人的心思,亞歷山大就真是不能不佩服這個人了。

  「議團只是用來國王派來新的宮相之前維持局面,西西里人對國王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

  亞歷山大覺得有必要強調這一點,畢竟他的西西里使者身份並非來自宮相,如果得不到眼前這個人的認可,那麼他在那不勒斯的處境就不免要變得尷尬很多了。

  這個身份也許並不重要,但亞歷山大如果想要留在那不勒斯,進而站穩腳跟,那麼西西里使者的身份就是個很有用的護身符。

  對亞歷山大的話,岡多撒似乎沒有聽到,他開始皺著眉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當有什麼東西擋住他時,他就一把丟開,就如同之前對待倒霉的烏利烏似的。

  「那麼你是來幹什麼的?」岡多撒忽然停下來問「是那個議團派你來報信的?」問完這句他就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推測「不不,西西里人不會這麼傻,他們派人直接到薩拉戈薩報信都要快得多,再說對他們來說難道會願意那麼早讓阿拉貢人知道西西里發生了什麼嗎,如果那樣才叫奇怪。而且這不是已經很奇怪了嗎,來了個嘴上沒毛的孩子。這下好了,大概想要從他嘴裡問出點什麼都不可能。「這麼自言自語之後,岡多撒有些疑惑的看著亞歷山大」那你是來幹什麼的?」

  「事實上是莫迪洛伯爵發出的邀請,他要求兩西西里能重新為由於之前法國人的入侵,導致的邊界上的混亂確立個新的條約。」亞歷山大實話實說的回答,可他心裡卻早已經翻騰開了。

  這個人看似自言自語似的一通胡扯,可實際上卻讓亞歷山大到現在才真正開始明白他被選為使者的真正原因。

  之前他只猜想加繆里是為了瓦解可能會對議團產生威脅的對手,才決定把他從西西里遠遠打發走,現在聽了岡多撒的話,他才意識到,也許加繆里選擇他還有這其他原因。

  正如岡多撒說的,以他的身份不但不可能提供什麼有用的消息,跟重要的是,由於他在西西里的人微言輕,哪怕是在那不勒斯的阿拉貢權貴要求他做出什麼承諾也是沒用的。

  到時候貴族議團可以以一句「這個人無權代表西西里承諾任何事」為由,來個徹底推翻死不承認,這一來就可以完全避免了可能會有阿拉貢貴族想要趁機進入西西里,爭奪權力的機會。

  甚至亞歷山大覺得即便是與莫迪洛的談判,也未必會有什麼結果,西西里人怎麼可能隨便接受他簽署的一份合約呢。

  「讓你來簽署新的合約?」

  果然岡多撒臉上露出了嘲笑,他好像聽笑話似的看看亞歷山大,然後撅起嘴發出一連串戲謔的「嘖嘖」聲。

  「西西里人果然都很滑頭,」岡多撒的心情似乎忽然好起來了,他拍拍旁邊的床板示意亞歷山大坐下來「給我說說這個議團都是在怎麼回事吧,說不定其中有些人我還認識。」

  亞歷山大開始給岡多撒訴說起貴族議團的事,當他說到議團選出加繆里做為三執政之一時,岡多撒發出「哈」的一聲,那樣子就好像是說「果然如此」。

  而當他說到議團同時決定請宮相夫人參與議政,岡多撒滿臉的鬍子都好像翹起來似的抖動了一下,然後才又發出聲略低些的「哈」。

  「那個加繆里我認識,一個老得只剩下把骨頭,可比魚還滑的老傢伙,」岡多撒用略顯可憐的眼神看著亞歷山大「年輕人,我可以肯定你被人家耍了,你這個使者的身份一文不值,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偏派你來,不過你在那不勒斯一定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很快別人就會知道和你談判不會得到任何好處,到那時候你可就糟糕了。」

  說完,他搖著頭站起來依舊急衝沖的向門口走去,只是在走到門外時,不知怎麼他僵硬的肩膀忽的一塌。

  這個動作雖然很小,卻恰好被跟在走到門口的亞歷山大看到。

  只是再轉過身時,他又露出了之前那種倨傲神色。

  「留在這沒有什麼用的,聽我的勸趕緊回西西里,」岡多撒說完就不再理會亞歷山大,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亞歷山大默默的看著岡多撒的身影消失在樓下,這才在烏利烏略帶愁容的註釋下慢悠悠的轉身回到房間。

  「主人,我們真要回西西里嗎?」

  烏利烏猶豫了好一會才對躺在床上看著頭頂房檁的亞歷山大小心的問,他覺得主人這個時候肯定正心煩呢。

  「誰說我們要回西西里?」亞歷山大扭頭看著烏利烏,然後在摩爾人滿臉意外的注視下忽一用力坐了起來「我們就留在那不勒斯。相信我,很快事情也許就有變化了。」

  烏利烏略顯擔心的看著亞歷山大,在確定他的確是認真的之後,摩爾人走過去撿起地上沾滿塵土的靴子,他要趁著晚上好好打理下這些東西。

  亞歷山大再次躺下來看著房頂,想想岡多撒的那些話,他知道這個人其實沒說錯。

  沒有人會願意和個毫無決定權的使者談判,那只會耽誤時間。

  如果他真的只是個使者,大概這個時候要嘛垂頭喪氣的打聽哪有回西西里船,要嘛因為屈辱和憤怒跑到樓下去借酒消愁。

  但這不適合亞歷山大。

  對亞歷山大來說,離開西西里才是真正邁出一步的開始,另外他也並不覺得岡多撒全說了實話。

  至少岡多撒實際上一開始對他這個使者是抱著某些期待的。

  他看出岡多撒之前對他的到來其實是有所希冀,否則他也不會主動來酒館拜訪。

  所以在明白了亞歷山大的出境後,雖然掩飾得很好,這位阿拉貢貴族依舊隱約露出了淡淡的失望。

  甚至他對戈麥斯的死表現出的傷心,應該也多少和這失望有關。

  在法國人入侵那不勒斯後,費迪南二世很是為恢復那不勒斯王室出了把力,這讓那不勒斯的費迪南對他那位遠房堂兄感激涕零之餘,幾乎是傾盡所有的給阿拉貢送上了幾份大禮,而阿拉貢人在那不勒斯更是被敬為上賓。

  這麼一位在那不勒頗為吃香的人物,忽然拜訪西西里使者,其實這多少有些不合理。

  很顯然岡多撒是有所圖才來的。

  至於這位拉貢貴族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什麼,亞歷山大就猜想不到了。

  很顯然,在沒見到他之前,岡多撒是並不知道西西里使者是個什麼樣的,雖然在見到他之後因為他的年輕顯得有些輕視,亞歷山大更認為那只是刻意的偽裝。

  很顯然,岡多撒似乎想要從西西里人這裡得到幫助,卻又不想失了身份。

  是什麼事讓這位大人物如此窘迫呢?

  亞歷山大當然知道以他現在力量肯定是幫不了那個忙的,甚至即便有這個能力他也沒有義務,但如果能知道是什麼事情困擾岡多撒,也許對瞭解那不勒斯的局面就更有把握了。

  連續來了兩撥訪客,但這兩撥人都多少是因為有著這樣那樣的原因才肯登門拜訪,如腓特烈和莫迪洛那種真正炙手可熱的大人物,卻好像對他的到來一無所聞。

  亞歷山大不相信那兩個人會如此的消息不靈通,那麼原因只能是一個,人家根本沒有把他的到來當一回事。

  「看來是要有些動靜才行了。」

  正在琢磨著下一步該怎麼辦,看到提著擦拭過的靴子走進來的烏利烏,亞歷山大心裡有了計較。

  「烏利烏,明天叫上那個馬希莫修士,咱們去逛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16 09:11 AM

第九章 搞事啊~

  那不勒斯不算是座山城,因為雖然和半島上大多數城市一樣因為地勢崎嶇,整座城市建得鱗次櫛比高低有序,但總的來說這座城市依舊是建在一大片伸往內陸的坡地,而不是山上。

  倒是那不勒斯城遠處的維蘇威火山,看上去巍峨而又危險,就如一隻蹲伏在那裡隨時會爆發出可怕力量的野獸,遠遠的窺伺著那不勒斯這個可口的獵物。

  馬希莫起的很早,當他探頭探腦的從一個房間裡先露出半個腦袋往外看看,然後立刻就一閃身跑到走廊裡時,恰好和從走廊盡頭的樓梯口上來的酒館老闆打了個照面。

  馬希莫先有些意外,然後立刻露出了笑容,不等面露怒容的酒館老闆開口,他已經迎著走過去,然後就站在樓梯口順手拍著老闆正好到他下巴那麼高的肩膀大聲說:「見到你真高興巴爾,你知道嗎,耶穌基督告訴我們要為每天見到的第一個人祝福,因為這個人是你這一天開始的引路人。所以我今天要為你念整整十遍祈安經文,不用感謝我,這也是在為我自己祈安。」

  說著他在胸前劃個十字,然後還拉住酒館老闆的手用力握了握。

  酒館老闆顯然被馬希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聽說要為自己念十遍祈安經,他還是趕緊虔誠的回應了修士的一番好意,只是當他看著馬希莫嘴裡念念叨叨的從身邊走過去之後,回頭看看走廊,酒館老闆才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對早已經撒腿跑起來的馬希莫大聲喊著:「你這個混蛋,大清早的從我妹妹房間裡出來是怎麼回事?」

  在酒館老闆的咆哮聲中,馬希莫幾乎是手腳並用的跑出了瞭望哨,在他後面,老闆兩口子的咒罵和從二樓窗戶裡傳來的尖叫成了瞭望哨叫醒所有客人的號角。

  走在夏天清晨透著涼爽的街道上,撫摸著胸前的十字架,馬希莫開始認真的反思自己了。

  特意這麼早起來還被人家哥哥抓個正著,這讓他覺得這是上帝對他的警告,不過虔誠的念了遍懺悔詞後,馬希莫就覺得之前的行為不是那麼十惡不赦了。

  「追求美好的東西是我們的天性,如果閉塞這種感覺,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馬希莫自認找到了開脫的理由,然後又劃了個十字,算是為早晨發生的一切劃上了完美的句號。

  然後,他看到了站在遠處街口正望著他的那對主僕。

  馬希莫露出了笑容,他快步走上去打了個招呼,然後略感興趣的望著亞歷山大。

  「我昨天聽到了,有客人來拜訪你,」馬希莫用好奇的口氣問「如果我沒猜錯,其中一位應該是國王的老師,那位以博學多才著稱,可實際上沒什麼真正本事的喬蘇爾南,不過另一位我就不清楚了。」

  亞歷山大點點頭,對馬希莫知道喬蘇爾南並不意外,國王的老師總是會受到關注,更何況是馬希莫這種總在瞭望哨這些地方混跡的人來說更不稀奇,只是他不知道岡多撒,這就讓亞歷山大有點奇怪了。

  而且讓他意外的是,馬希莫似乎對喬蘇爾南的評價不太高,而這恰恰也是他昨天與那位王師短暫接觸後的印象。

  「你不喜歡喬蘇爾南?「亞歷山大邊緩緩在街上走著邊隨口問」國王的老師應該是個很傳統的人吧。「

  「太傳統了,」馬希莫撇了下嘴,然後深吸了口清晨的空氣「他是那種喜歡看書,然後一切都按書上的規定去做的人,這樣的人如果當個學者那是不會錯的,可當國王的老師就太糟糕了,而且據說他還慫恿國王收回權力。」

  「收回權力,難道國王沒有權力嗎?」亞歷山大略感好奇的問,之前他沒指望能從馬希莫這裡得到更多消息,可現在看這位半吊子修士還真是給他帶來了些意外之喜,至少在今天早晨前他沒聽說這些東西。

  「費迪南國王的權力就像桑塔露西亞沙灘上的沙子,緊緊抓上一把然後就一點點的從指縫裡溜掉了。」馬希莫自認打了個不錯的比方,然後哈哈起來「國王之前是能指揮他的軍隊的,可在薩福諾,阿拉貢人剝奪了他的權力,然後又一次次的讓他難堪,據說為這個喬蘇爾南幾次公開說阿拉貢人和法國人一樣壞。「

  亞歷山大意外的看看馬希莫,如果不是覺得自己實在沒什麼可圖的,他甚至懷疑馬希莫是在給他下套。

  想想昨天喬蘇爾南還主動上門拜訪,難道在那不勒斯人眼裡,西西里人就不是阿拉貢人了嗎?

  不過回頭一想,亞歷山大就意識到,西西里人還真的不是阿拉貢人。

  至少對那不勒斯人來說,西西里人要比阿拉貢人可靠的多。

  亞歷山大無奈的搖搖頭,說起來如今意大利半島上這亂糟糟的局面,哪怕是最條理分明的人都會被繞得稀里糊塗,不過現在他隱約猜到,至少有一點的可以肯定,那不勒斯國王費迪南似乎對幫助他復國的阿拉貢人並不如何感激,甚至他隱隱猜測,那不勒斯人可能已經知道了關於西西里發生的變故,否則他們也不會主動和他聯繫。

  大概在那不勒斯人眼裡,現在的西西里雖然依舊是由阿拉貢國王統治,但貴族議團應該是要比阿拉貢派去的宮相更討他們喜歡。

  正尋思,馬希莫已經打斷了他沉思:「為什麼要在這麼好的早晨說這些事情,我們應該趁著這種好天氣做更多有益的事情,感受一下這早晨的空氣,享受來自大自然的餽贈,這才是我們應該追求的,藝術就是源與這偉大的他感悟,我現在甚至能聽到空氣吸進身體時,內臟跟著那有節奏的律動發出的共鳴。」

  「你是說,你餓了嗎?」

  烏利烏不解風情的一句話,立刻讓沉浸在對大自然感悟中的馬希莫苦下了臉。

  「我們去找點吃的,」亞歷山大說,他原本就想找這個半吊子修士借他打開僵局,現在馬希莫自己送上門,他當然願意奉陪「然後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我的朋友,你終於認識到自己是在和偉大的馬希莫交談了嗎?」修士立刻變得興奮起來,他一邊自告奮勇的頭前帶路一邊開始口沫橫飛的說了起來「你早該承認這個事實的,要知道我去過的地方和見過的人都很多,有些人還活著有些卻已經不朽了,我甚至見到過弗利那只有名的母老虎,雖然我是個虔誠的修士,不過必須承認按照世俗的看法,那女人長得還可以。」

  「我想你一定要說自己也是那個女人家的座上客,是嗎?」烏利烏終於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說完他就死死盯著馬希莫。

  「當然不是,」馬希莫用鄙視的目光斜了眼摩爾人「顯然你根本不瞭解弗利的母老虎是誰,如果你知道了關於她的事,就絕不會問我這種問題了。」

  「哦,修士老爺,那就要請你賜教了,」烏利烏不依不饒的頂撞著,不知怎麼的,摩爾人從開始就覺得這個半吊子修士不順眼,而且這種情緒越來越重,甚至到了打破他一直守著的規矩的地步「這個女人有什麼特別的嗎?」

  馬希莫臉上顯出了古怪神色,不過那並不是被摩爾人問得啞口無言的惱羞成怒,反而是種充滿曖昧和戲謔的樣子。

  「如果你知道那頭弗利母老虎是怎麼對待男人的,那你就絕不會問我這個了,」半吊子修士用透著曖昧的眼神打量了下烏利烏,那樣子讓摩爾人覺得有些身上發冷「那個女人的城堡裡究竟藏著多少男人誰也說不清楚,任何一個被她看上眼的男人都不能倖免,據說甚至連摩爾人都有。」

  馬希莫說著又看了眼烏利烏,這樣子徹底激怒了摩爾人,烏利烏原本黑亮的臉上已經一片暗紅。

  「好了,一天最好的時光都讓你們這麼浪費掉了。」

  亞歷山大不耐煩的打斷了兩人的爭吵,他當然不會相信馬希莫的信口開河,不過聽他提到弗利的母老虎,亞歷山大倒不禁想起了關於那個女人的確有著種種傳說。

  即便是到到了幾百年後,女人要想在以男人為主的這個世界上有所作為也是很難的,甚至有些女人為了能爭取到一些最基本的權力,付出過血的代價。

  不過總有那麼幾個比較特殊的女人是不受這種限制的,這些女人要嘛出身豪強,要嘛性格堅毅,哪怕是在以男人為主的世界裡依舊能展現出非凡的光彩。

  這個弗利的母老虎就是這些少數女人當中的一個。

  不過現在亞歷山大沒有那麼多心思去想那個遠在米蘭的女人,他現在很急切額要在那不勒斯找點事,或者乾脆說就是惹點是非。

  從來到這個時代那一天起,實在是有些太謹慎了,現在該是敗壞下自己的好名聲的時候了。亞歷山大這麼暗暗自嘲。

  然後,他忽然眼前一亮,接著雙眼微瞇露出了笑容。

  「馬希莫,你認為一個人如果做了錯事是不是應該受到懲罰?」亞歷山大的忽然問。

  「當然,上帝懲罰世間一切罪惡,而人懲罰人的罪惡。」馬希莫嚴肅的點點頭。

  「那麼你就接受來自上帝意志的懲罰吧。」

  亞歷山大說著抬手指了指馬希莫的身後。

  修士慢慢轉過身,然後他的臉就變白了。

  一群農夫模樣的男人正手裡攥著各式各樣的傢伙向他們慢慢靠過來,那種捉拿姦夫的眼神,馬希莫實在是太熟悉了。

  「動手!」

  亞歷山大又向遠處正緩緩走來的一小隊巡邏的士兵看了看,毫不猶豫一腳踹塌了路邊一個販魚攤子,順手就從魚籠裡拽出了兩尖柄鋒利的魚叉。

  瞬間,原本熱鬧的街道上雞飛狗跳,一片混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17 09:32 PM

第十章 牢獄之行

  上下翻飛的魚叉和掄得虎虎生風的鋤頭之間的戰鬥沒有維持幾個回合,就被聞訊而來的巡邏士兵鎮壓了下去。

  讓烏利烏和馬希莫意外的是,雖然被人很不客氣的用劍柄砸了幾下,可亞歷山大卻始終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直到他們所有人被押回了監獄。

  由於剛剛恢復王室的占領,那不勒斯顯然依舊處於某種混亂之中,這從關押他們的地方幾乎是人滿為患可以看出來。

  這是處距新堡不遠的稍小些的堡壘,一圈高大的圍牆足以讓想要逃跑的人絕望,當沉重的鐵門「咣當」的合攏後,亞歷山大才開始大量起這裡來。

  這是個如同古羅馬鬥獸場似的建築,高聳的圍牆形成個巨大的圓環,所有房間都建在圍牆下面,隨著階梯形分為上下三層,他們就站在中間一個很大空地一個乾枯的井台旁。

  「您為什麼不說出自己的身份,」馬希莫略微抱怨著,他打量著四周小聲說「這兒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差不多那不勒斯的人渣都被關到這裡來了。」

  看著四周正盯著他們的那些人,亞歷山大不由略微點點頭,他承認事情多少有些超出他的想像,特別是看到剛才和他們鬥毆的那幾個人已經向他們逼過來,亞歷山大多少有點後悔之前的打算了,他實在沒想到那不勒斯人就這麼把他們關在了一起。

  「小心點,別手軟。「心裡後悔,手上卻沒閒著,亞歷山大看看四周,立刻從地上拾起塊石頭在手上顛了顛,就在對面幾個人看到他這動作也不由自主低頭從地上找傢伙時,亞歷山大已經先發制人猛衝過去,攥著石頭朝最近的一個人臉上砸了過去!

  第一聲短暫慘叫響起時,四周原本就看好戲似的犯人們立刻爆發出一片喊叫,他們嘴裡發著「吼吼」的喊聲,立刻圍成了個大圈子,把雙方打架的幾個人圍在中間,他們叫喊著,比劃著,威脅試圖後退的人,或者乾脆把膽小的抓住扔回到圈子裡,譬如馬希莫,就被人從一開始就推來推去,甚至當他再一次轉身要鑽進人堆時,還被人抓住衣領搖晃威脅著:「滾回去你這個渣滓,我可是賭你們能贏的,要是敢輸了就扒了你的皮掛在門上當簾子。」

  與馬希莫總是要逃跑不同,亞歷山大和烏利烏從一開始就投入了最大力氣!

  之前在海上的生死戰鬥雖然短暫,但已經讓他們和大多數平時不會和人以命相搏的人不同,至少當亞歷山大說出別手軟時,烏利烏立刻明白過來,而且緊隨主人身後,一動手就毫不猶豫向地方致命的地方打了過去。

  那些捉姦的人雖然看上去不那麼好惹,可都只是些農民,也許當他們人多勢眾而對手又軟弱可欺時會很厲害,但是當對方下手狠辣,而且上來就用石頭先把自己這邊最壯實的一個打翻之後,這些人就嚇得不輕,雖然對方只有兩個人,可看著他們一個揮著染血的石頭,另一個則裂開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逼上來時,這些人反而開始後退了。

  但亞歷山大卻沒有就此停步,他知道這些人只是被自己這邊的狠辣一時鎮住,如果不能趁機降服住他們,一旦緩過勁來就該是自己幾個人倒霉了。

  於是圈子裡就出現了一個怪現象,兩個人追著比他們還多的幾個人打,而被打的幾個人又追著前面到處亂躲的一個人繞著井台跑起了圈子。

  終於在馬希莫的一聲大叫中,最後一個那不勒斯農民也被從後面追上來的烏利烏狠狠一拳打在眼窩上躺在了地上,到這時修士才終於停下來,他轉身看看身後圍著井台躺了一地的幾個人,趕緊整理了整理身上剛換上不久的新修道袍,在四周犯人詫異的眼神中走到最早被亞歷山大用石頭打昏,這時候才搖搖晃晃爬起來的那個人面前蹲下來,很誠摯的說:」我的兄弟,你要知道你當時看到的你和你想的完全是兩回事,我只是在給你妻子進行一次最坦誠相見的鞭撻布道而已。「

  「可你們當時都慌著身紙。」委屈的丈夫口鼻流血,因為被砸掉了兩顆門牙和打爛的嘴唇,說話都不是很清楚。

  「所以才叫坦誠相見啊。」馬希莫很委屈。

  「你在和她關那種系情。」丈夫依舊怒火中燒。

  「我在懲罰她,只不過用的是另一根鞭子。」馬希莫更委屈了。

  「氣死偶勒!」倒霉的丈夫一頭栽倒,又昏了過去。

  馬希莫萬分委屈的站起來,雖然他看到四周人們的眼神大有把他吞了的意思,他還是揚起脖子昂首闊步的從幾個躺在地上的人身上邁過去,來到了亞歷山大身邊:「大人,我要說如果一定要形容你的勇敢,那就只有大衛用石頭擊敗他的歌利亞的壯舉了,只不過大衛為了以防失敗準備了五塊石頭,而你只用一塊就把所有敵人都打敗了。「

  看著滿臉笑容的馬希莫,亞歷山大掂了掂手裡血粼粼的凶器,然後在修道士的心驚膽顫中,把石頭扔在了地上。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亞歷山大疲憊的坐在井口上,看著四周開始慢慢靠攏過來的人群,他這時候連一個手指都不願意動了,看看坐在旁邊擦著眼角流血傷口的烏利烏,亞歷山大有氣沒力的說「干的不錯,如果有可能,將來我會讓你當我的總管。」

  「謝謝老爺,」烏利烏喘息著,然後拖著動動就刺痛的身子勉強站起來看著人群「誰先來。」

  人群略微騷動,然後一個小個子從人群後面走了出來。

  他看看眼前這奇怪的三人組合,然後擺擺手示意他們跟自己走。

  「過去看看吧。「亞歷山大在烏利烏幫助下站起來,然後三個人穿過盯著他們人群,來到了一個用破布搭起來的涼棚前。

  涼棚裡坐著個男人,皮膚黑漆漆的,不過並不是個摩爾人,他的頭髮鬍鬚都很長,顯然已經在這裡呆了很久的時間。

  「西西里人?」男人開口問到,他的音調很怪,有著那不勒斯人特有的腔調,卻又夾雜著其他地方的某些口音。

  很顯然,他說的西西里並不是同為西西里王國的那不勒斯。

  「算是西西里人。」亞歷山大一笑,他的確把自己當做西西里人,至少內心裡已經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有一天要『回』西西里。

  「我就知道只有西西里人才這麼固執。」對方的話不知是諷刺還是讚許,不過他慢慢坐直了身子「這個人應該不是吧,」說著他用下巴點了點馬希莫「好像你們還是因為他才惹事進來的,要是我說就把他交給我那些兄弟,他們會讓這傢伙好好享受一下的。」

  馬希莫嚇了一跳,他趕緊抻抻身上的修道袍:「上帝啊你在說什麼,你看不出我是個虔誠的修道士嗎,你居然要褻瀆神的僕人,難道不怕上帝懲罰你嗎?」

  「上帝就是要懲罰也只會懲罰你這種靠身上的修道袍睡人家老婆的傢伙,」那人譏諷的打量著馬希莫「關於你們的笑話我聽的多了,而且你們幹的事我也見多了,就是那個坐在寶座上的教皇又乾淨多少?」

  「你不能因為一個敗類而詆毀所有獻身神職的人,特別是這些人還那麼虔誠,」馬希莫一下變得激動起來「每個人都有向上帝懺悔和得到上帝寬恕的權力,難道你認為你能定所有人的罪?」

  「我的眼睛能看到,耳朵也能聽到,這就是上帝給我的權力了!」男人瞇起眼睛,然後他不再理會馬希莫,對亞歷山大說「我不管你從哪來惹了什麼麻煩,在這呆著的這段時候都老實點,不過你們也呆不了多久,採石場那邊正缺人手,很快你們就得走人。」

  亞歷山大看到馬希莫聽到這話時臉瞬間白了,他就低聲問:「採石場在哪,很危險嗎?」

  「上帝,可別去那地方,」馬希莫嘴裡不住嘟囔「就在火上那邊,有個很大的採石場還要個硫磺礦,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不過你們很快就要去那了,」男人露出個帶些惡意的笑,他向亞歷山大搖搖手指頭「你們可以去找個地方待著,聽好了別惹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亞歷山大點點頭,轉身帶著兩個人向個角落走去。

  所有的房間都已經被人占滿,好在現在是夏天,找了個稍微陰涼的角落停下來,亞歷山大開始琢磨起自己的計畫。

  到現在為止,決定惹點是非的計畫看起來還算順利,他不相信一個來自西西里的使者忽然被抓會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即便如岡多撒說的那樣他微不足道,但他是西西里使者這件事是不容置疑的。

  至於喬蘇爾南對他身份真偽的質疑,亞歷山大並不擔心。

  那就等著吧,亞歷山大躺下來讓自己好受點,到了這時他才覺得剛才打架時候被對方打中的地方疼的要命。

  「老爺,您衣服上扣子掉了不少。」

  烏利烏有些心疼的說,外套上的黑珍珠可是能換不少錢的。

  「亞歷山大不在意的擺擺手,剛要說什麼,一陣喧鬧忽然從牆邊傳來,接著他們就看到犯人們紛紛向之前他們進來的鐵門聚去。

  一個書記員手裡拿著個捲起來的紙卷在衛兵們的護衛下走了進來,他走到井台上站住先看看四周,好像短暫的享受了下這被眾人膜拜的感覺後,才慢慢打開紙卷。

  亞歷山大看到人們臉上露出了希冀的神色,然後就聽到那個書記員用一種特意拖著長音激昂頓挫的聲調開始念一個個的名字。

  人群裡時不時有被叫到的人發出歡呼,然後他們就走到書記員身邊,更多的人就貼得更靠前,以至衛兵不得不揮動手裡的短戟威脅他們向後退。

  「是被贖出去的人,」一個人靠過來小聲說,他身上衣服破破爛爛的「如果你們有有錢的親戚朋友就趕緊賄賂一下那個書記員,他會把你們的消息帶出去,然後你們的家人就可以花錢贖你們了,否則如果被送到採石場去日子就不好過了。」

  「花錢贖人,這是誰的命令,國王嗎?」亞歷山大問。

  「國王?」那人露出個譏諷的笑容「我不知道現在的國王怎麼樣,不過即便是過去的國王們也管不到這兒,這是腓特烈伯爵的地盤,就是法國人在這的時候他都是這麼幹的,現在他就更要這麼幹了。」

  「看來這位伯爵很厲害啊,」亞歷山大又隨口問「為什麼說現在更要這麼幹呢?」

  「西西里人,你很好奇呀,」那人咧咧嘴,不過還是繼續說下去「法國人走了,可阿拉貢人來了,還有羅馬和威尼斯人,要知道一下來這麼多人已經快把那不勒斯吃窮了,這裡現在一天只吃一頓還不管飽,在這麼下去也許大家都要餓肚子了。」

  這人的話讓亞歷山大心頭一動,他隱約知道岡多薩為什麼要找他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18 07:32 AM

第十一章 採石場上

  亞歷山大最後還是按照別人的指點給那個書記員送上了份賄賂。

  只是看著手裡的黑珍珠,書記員臉上是充滿懷疑的。

  「這是很珍貴的,」烏利烏在旁邊不厭其煩的解釋著「把這個給那位大人看了之後一定要保存好,如果你能把它拿回來,我的老爺一定會給你比這顆珍珠還要貴重的酬謝。」

  書記員狐疑的再看看珍珠,然後才勉為其難的的點點頭,對他來說即便這個摩爾人說的是假話也沒什麼,畢竟他已經得到了顆看上去的確價值不菲的珍珠,至於能不能換到更好的酬謝,那就到時候再看了。

  看著離開的書記員,馬希莫舔著乾燥的嘴唇不禁向遠處火山的方向看了看,雖然有高高的圍牆擋著,可他似乎已經感受到那種可怕了。

  「不會讓我們去採石場的,我們畢竟已經給了那人錢不是嘛,」馬希莫低聲嘀咕,然後他站起來抬頭看著頭頂火辣辣的太陽「如果真要去採石場,那就是進了地獄啊。」

  然而馬希莫很快就發現,他有做先知的潛質。

  沒等那個書記員帶回信來,採石場就已經派人來挑選要幹活的苦役了。

  亞歷山大很不幸的被挑選上,烏利烏要跟著主人共赴苦難,原本馬希莫慶幸自己躲開了一次劫難,可當他看到那位丈夫和他同伴不懷好意的獰笑後,他只考慮了一下,就立刻自告奮勇的站出來主動提出去做苦役,而且還引用了耶穌走過苦路時面對考驗的句子。

  只是當終於走上那條通往採石場的苦路時,馬希莫才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模仿耶穌基督的。

  如果說七月是一年中最炎熱的季節,那麼維蘇威火山無疑是這能把人曬得脫掉一層皮的酷暑烈日中最熱的地方。

  到處都是淺褐的白森森的亂石,哪怕是一些陡峭些的山壁下,因為酷熱也很難出現一點點的綠意。

  只要張開嘴,乾燥的熱風就會灌進口腔,然後順著喉嚨直接頂進肺裡,這會讓人覺得好像身體裡正在燒著一把火,如果腳下還要不停的走路,那麼這把火就會不住加溫,直到把一個人的意識徹底燒焦倒在地上。

  亞歷山大已經看到不止一個人這麼倒下了,雖然沒有出現押解的士兵走過去順手一劍就割斷那個倒霉鬼喉嚨的事,可卻會被強硬的拖起來推搡著繼續向前走。

  亞歷山大抬頭向山路的上方望去,看似就在眼前實際卻總是走不到的維蘇威火山就在前面「不遠處」。

  那是座可怕的火山,之所以說它可怕,是因為這座火山早年的多次肆虐曾經不知道吞噬了無數生命,歷代在這座火山附近建造的城市都曾經面臨它那可以毀滅一切的可怕力量的威脅,至於歷史上著名的被這座火山吞噬的龐貝古城,這時候還被埋在深深的火山灰下,要過上將近三個世紀才會被人發現。

  而自從上山之後,遠遠就能聞到的古怪味道,在提醒著人們這座火山真正可怕的地方,是它依舊「活著「!

  採石場位於火山北麓,因為隔著高大的火山,所以從這裡看不到海上,自然也就感覺不到海風吹來的絲毫涼意。

  這裡有的只有光禿禿的石頭和到處飛揚的灰塵。

  多次噴發覆蓋的火山灰把半山腰上形成了一片如瀑布向下宣泄的山勢,採石場就在這片瀑布一片略顯緩坡的階梯上。

  遠遠的,就可以看到一個個的黑點在山腰上晃動,隱隱傳來的敲擊聲彼起彼伏。

  兩個人用塊木板抬著一堆碎石從山路上下來,看到亞歷山大他們,那兩人被灰塵掩蓋得看不清面目的臉上扯動起來,好像是露出了不怎麼討人喜歡的笑容。

  「看啊,終於有替我們的來了!」

  一個人回頭喊著,然後一翻手腕就把木板順著山坡扔了下去,同時山上這時已經傳來陣陣歡呼。

  對這些喊叫,看守們似乎並不在意,他們只是盯著這些新來的人。

  然後,一個人順著山路走了下來,他手裡拿著根鞭子不住拍打腿邊,因為酷熱汗水已經濕透了他胸前的衣服,同時也許是因為這熱,他的情緒也顯得很不好。

  「就是這些人?」這人對押解的士兵問了句,然後就用鞭稍一個個的撥著眼前的人,當他走到烏利烏面前時,這人探身抽動鼻子聞了聞,臉上露出了嫌惡的神色「現在連摩爾人都要用上了嗎?」

  「他是跟著主人一起來的,」押解的守衛解釋著,同時指了指亞歷山大「這個人是他的主人。」

  「一位少爺,」那人用鞭子挑挑頭上軟趴趴的帽子,走到亞歷山大面前,看著眼前少年漂亮的容貌,他把鞭子壓在亞歷山大的肩膀上「告訴我你犯了什麼事,最好說實話年輕人,這兒可不是你這種小少爺能呆的地方。」

  「我的隨行神甫和人起了糾紛,我幫他打了一架,」亞歷山大不慌不忙的說,他知道這個人之所以忽然對他有興趣,應該是誤會了他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少爺,以為可以藉著這個機會敲詐自己「不過我想我在這也待不了多久,如果你能幫我們,我會報答你的。」

  「那你想怎麼報答?」那人露出了笑容,他覺得這個年輕人還是很上道的,至少知道處境不妙的時候就該謙卑。

  「我可以讓人給你們送很多的食物,至於你個人,我想只要錢就可以了。」說到這時,亞歷山大緊緊盯著這個人。

  他注意到當他說到食物時這人臉上微微的抽動,這讓他更加確定了之前的猜想。

  「如果我不要錢,你會多給我多少食物?」那人饒有興趣的問「還有等你現在怎麼給我?」

  「你可以派人到城裡,不過在這之前如果能替我先捎個口信就更好了,」亞歷山大終於說出了自己最迫切的希望,既然已經差不多打聽到了一些事情,他就恨不得儘早從這裡離開「你只要派人到阿拉貢駐地找到瓦拉什的岡多薩大人,告訴他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在這裡,你就能得到你要的東西了。」

  亞歷山大說完露出了自認最誠懇的微笑。

  只是他沒想到,聽到他的話,那個人原本同樣露出的笑容瞬間消失了,接著他忽然舉起手裡的鞭子,沒頭沒腦的照著亞歷山大抽了過去!

  亞歷山大本能的抬手阻住,霎時一陣刺痛從手腕上傳來!

  「閉嘴,你這個該死的阿拉貢人,如果你以為靠一點吃的就能打動我,你就太自以為是了!」

  那人高舉鞭子不住抽打,根本不管衝過來阻擋的烏利烏和馬希莫,直到馬希莫被抽了幾下之後發出一聲大喊,他才稍微手頭一頓。、

  「來呀,對著神聖的法衣揮你的鞭子吧,」馬希莫張開兩臂,像個人形十字架似的擋在前面「對著神聖的十字架施暴吧,讓所有人看看你是怎麼對待上帝的僕人的。」

  那人顯然因為馬希莫這舉動有些無措,他高舉手雖然不住抖動卻一時間又打不下去,然後他忽然轉身大聲對守衛吩咐:「讓他們去西區,如果每天砸不出兩倍定額的石頭,就不許他們吃飯!」

  直到憤怒的監獄長走遠,烏利烏這才扶起亞歷山大,而旁邊的馬希莫則不住搖頭,他又整了整身上才穿了一天就破爛不堪的修士袍,然後這才用略帶哀求的聲調小聲問:「我的朋友,你認為你找的那個人真的能幫助我們嗎?」

  「相信我,如果我沒有猜錯,其實是他需要我的幫助,」亞歷山大拍打了下身上的塵土,雖然挨了幾下鞭子,可他卻面露笑容,然後他忽然對馬希莫說:「哦,如果我現在要你當我的隨行神甫,你會答應嗎?」

  「大人,我是個虔誠的,遵循本尼迪克教規如同保護眼睛般的修士,發誓守貞清貧和避世苦修才是我一生追求真理的道路,哪怕世俗有再多的誘惑,又能對我起什麼作用呢。」

  馬希莫用遺憾的口氣說著,他的樣子是那麼虔誠,已至有些人開始覺得他之前被人家丈夫追的滿院子亂跑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甚至連烏利烏都多少有些被感動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亞歷山大已經被拒絕時,馬希莫忽然一仰頭:

  「不過我從您的身上看到了其他的東西,一種讓我覺得即便受到違背教規的嚴罰,也應該更加堅持探索的東西,所以對您的邀請我感到高興,請允許我親吻您的手,然後讓我跟隨在您的身邊吧。」

  「這個騙吃騙喝的!」

  烏利烏心裡一通大罵。

  西區是採石場最糟糕的地方,這裡完全裸露在炙熱的太陽下,光禿禿的山體上見不到絲毫綠色更沒有一點陰涼,這樣的天氣哪怕站著不動都很快就會出汗,對被強迫幹活的犯人來說,這裡才是真正地獄。

  除了炎熱,還有就是因為火山形成的大大小小的硫磺池散發著特有的臭味,遠遠近近股股黃煙時不時的從地面的縫隙裡冒出來,伴著濃煙散發出的臭味中人欲嘔。

  亞歷山大是被強迫要做出比別人多出一倍的工作的,當他拿著鉗子和木槌用力敲打石頭時,每揮一下手臂,都好像要使足全身的力氣才行。

  所以當收工的號聲響起時,不要說超出兩倍的份額,連原定的份額都沒有做完。

  看著其他人端著稀湯似的飯碗離開,亞歷山大三個人面無表情的看著站在那裡看著他們冷笑的監獄長。

  「我的阿拉貢少爺,餓肚子的滋味一定不好受,不過我希望你能記住這種感覺,」監獄長走到亞歷山大面前緊盯著他「這樣哪怕將來回到你的宮殿裡,也忘不了餓肚子是什麼感覺。」

  說完,監獄長推開旁邊的烏利烏,向自己房子走去。

  「看來今天真的要餓肚子了,」亞歷山大無力的擺擺手,帶著同樣近乎虛脫的兩個人走到一塊大石頭下躺下來。

  「老爺,不知道問你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啊。」烏利烏有氣沒力的問。

  「等吧,」亞歷山大舔著嘴唇,乾渴比飢餓更讓人難以忍受「先睡覺,睡著了就不餓了。」

  「那明天呢,」馬希莫想要畫個十字安慰自己,可劃到一半就擺擺手放棄了「明天可能我們連揮錘子的力氣都沒了。」

  「希望明天能來人找我們,」亞歷山大迷迷糊糊的說完,就靠在石頭上睡了過去。

  恍惚間,亞歷山大覺得有人在不停的搖晃他,他勉強睜開眼,就看到了烏利烏和黑夜混淆在一起的那張臉。

  「老爺,有人來接我們了!」

  摩爾人激動聲音驚醒了亞歷山大,他爬起來看到旁邊喜極而泣不住十字的馬希莫,還看到了不遠處幾個恍惚的身影。

  其中一個人踩著石頭慢慢向他們走來,當走近時,亞歷山大看清了他的臉。

  「尊敬的使者,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面。」那人臉色難看。

  「的確沒想到,」亞歷山大微微一笑「喬蘇爾南大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19 11:37 AM

第十二章 那不勒斯的麻煩

  冒著白氣的滾燙熱水淋到身上時,亞歷山大發出聲舒服的呻吟。

  躺在院子中間挖出的碩大水池裡,亞歷山大覺得多少得改變點對這個時代的印象了。

  不論是來源於過去黑死病時代的恐怖,還是純粹處於愚昧無知的不講衛生,在亞歷山大印象裡,這個時代總是和骯髒不堪聯繫在一起的。

  每每一想到那些經年不沾點水的人穿著也許永遠不會清洗一次的衣服站在自己面前,亞歷山大就覺得有時候這日子過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過現在看來這種想法顯然有點過分了,也許這個時代的人的確是不注意衛生的,但至少對某些貴族來說,保持清潔與其說是身體的需要,不如說已經演變成了某種相互攀比的時尚玩意。

  一個水池配上連接上木槽的木頭水箱,就形成了個最簡單的淋浴系統。

  熱水是由僕人不停的一桶桶提來倒進水箱的,需要的時候只要吩咐一聲,就會有人用木槌鑿開個用粗布包裹著的大木塞,熱水就會滾滾流動而下,當皮膚被這熱水燙得像煮熟得蝦子時,亞歷山大發出「吼」的一聲愜意大叫。

  喬蘇爾南坐在敞開庭院的門廊石凳上,他神色寧靜,雖然眉目中無法克制的會閃過一絲隱憂,但還是耐心的等待著。

  客人本人也許不是什麼大人物,但卻因為西西里使者的身份受到了重視。

  喬蘇爾南已經五十多歲了,做為那不勒斯知名學者,他自認在學識上足以勝任,但做為王室教師,雖然盡職盡責的在輔佐國王,但這並不夠。

  現任那不勒斯國王費迪南,是個年輕,衝動,固執,甚至有些魯莽的人。

  做為老師,喬蘇爾南沒有準備迴避學生這些缺點,而且因為對這些缺點很清楚,所以他就覺得更糟糕。

  費迪南是個很固執而又沒有禮貌的年輕人,其實不只是他,在喬蘇爾南看來,就是他的父親,前任國王阿方索二世也並不是個合格的統治者。

  喬蘇爾南看著花園裡的鬱鬱蔥蔥的景緻,心裡卻並不安寧,他甚至覺得有些悲哀,因為那不勒斯已經到了需要依仗西西里島上的那些「遠房親戚」來維持現狀的地步了。

  對西西里島最近發生的事,喬蘇爾南剛剛從一些過往的商人那裡有所耳聞,只是他聽到的消息都太模糊,而且很多不但相互矛盾,往往一個人說的話就前後不一,讓他一時間不知道哪個才是真的。

  而且出於謹慎,當聽說西西里使者出現時,他並沒有立刻就認可那個年輕人的身份。

  只是留在酒館的手下隨後帶來的消息讓喬蘇爾南最後一點疑慮也打消了,阿拉貢駐那不勒斯的全權使者岡多薩的出現讓他確定那個年輕人不是假冒的。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等不了太久。

  看著從花園裡走來的亞歷山大,喬蘇爾南站起來微微點頭致意,然後兩個人一起走進了主庭。

  主庭並不大,甚至包括院子在內,喬蘇爾南的家並不比其他權貴的家大多少,或者說包括王宮在內,整個那不勒斯王國多少顯得有些「小」了。

  雖然有兩個西西里互為兄弟之稱,但在亞歷山大看來,當初把一個王國一分為二分給兩個兒子的那位老國王,多少還是有所偏袒的。

  至少這座以那不勒斯城為根基的西西里王國,不論規模實力都不能與燈塔另一邊的兄弟之國相比。

  「讓我們為燈塔兩邊的兄弟之情乾杯。」

  正因為這宅子大小胡思亂想到國勢強弱的亞歷山大舉起杯子,在和主人相互致意後,喝下了那不勒斯頗為有名的蘭汁酒。

  然後他就微笑著默默看著喬蘇爾南,直到國王的老師和首席智囊終於忍耐不住首先開口。

  「對戈麥斯宮相的不幸我再次表示悲哀,」喬蘇爾南說著稍微點頭,然後他就神色一正「不過現在我要說的事情可能更會引起不幸。」

  「您是說,那不勒斯要斷糧了嗎?」亞歷山大面色平靜,甚至如說閒話似的說出了這個也許在很多人來說迫在眉睫,卻又不敢輕易說出的祕密。

  喬蘇爾南愕然的看著亞歷山大,眼中露出了並不掩飾的意外,不過他更加在意的並非西西里人已經發現了這個祕密,而是他們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了這件事。

  這讓喬蘇爾南更不相信亞歷山大說的在海上遇難的理由,在他想來,西西里人應該是早先就已經潛入了那不勒斯,而且應該也是從在那不勒斯的西西里探子那裡得到了消息。

  這讓喬蘇爾南意外之餘又心生警惕,而且他開始懷疑讓這個西西里人摻和的太多,是不是個明智之舉了。

  喬蘇爾南當然不知道他亞歷山大會猜到這個所謂祕密,真正原因除了一直以來聽到的各種零星消息,更重要的還是他對這個時代的瞭解。

  當那不勒斯人歡天喜地的慶祝法國人被趕走的勝利時,他們和其他地方所有人一樣,都不會知道這場短暫的入侵和復國戰,只是一場漫長戰場的序幕。

  這場戰爭將會延續兩代甚至三代人的時光,在接下來之後的半個多世紀裡,會陸續有不同的國家捲入這場被後世統稱為意大利戰爭的漫長戰爭中。

  雖然這場戰爭沒有英法百年戰爭那麼漫長持久,但是牽扯之廣,參與的國家之多,卻不是英法戰爭能夠相比的,甚至有人認為意大利戰爭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當時的世界大戰。

  正因為這個,所以現在很少有意大利人意識到那位被他們剛剛趕跑的法國國王查理八世正在做著捲土重來的準備。

  也正因為如此,查理八世在當初撤出那不勒斯時根本就沒想過就此返回法國,他依舊雄心勃勃的準備暫時離開,然後再伺機反擊,所以他下令除了洗劫了那不勒斯的各種珍寶,更是運走了他能拿走的所有糧食。

  而隨後進入那不勒斯的聯軍則同樣充滿鬥志,不論是與法國人結束百年戰爭沒有多久的英國人,還是認為法國人的手伸得太長應該受到教訓的神聖羅馬帝國,或者是比利牛斯山另一邊正趨於統一前夕的西班牙,還有就是意大利大大小小已經被法國人嚇壞了的城邦國家,所有人都認為應該好好教訓一下狂妄的法國國王。

  這麼想的結果,除了福迪諾戰役查理幾乎飲恨戰場的慘敗,就是聯軍為了一路追擊同樣毫不客氣的二次洗劫了那不勒斯的糧倉。

  然後緊接下來就是王室的回歸,和當初落荒而逃的貴族們睜著通紅的眼睛如還鄉團似的反攻倒算。

  只是他們清算的目標並非什麼人,而是那些因為逃亡欠下他們的大大小小的早宴,午宴,晚宴還有宵夜。

  劫後餘生再次相見要開宴會,找回了祖先留下來的某件傳家寶要開宴會,因為某人的門客以當初逃難時的淒慘為背景創作出一幅《苦修路上的朝聖者》也要開宴會。

  總之貴族們覺得自己受了虧欠應該得到補償,而平民則為趕走了討厭的法國人也在不住慶祝。

  各種大大小小的聚會如無底洞似的吞噬著巨量的食物,從牲畜到海鮮,從各種水果到天知道裡面塞了些什麼的各種囊餅。

  那不勒斯人用這種熱情的狂歡和大吃大喝慶祝他們勝利。

  就是在這種狂歡似的一天天中,卻沒有多少人意識到那不勒斯這個依山伴海風景迷人的國家,實際上是並不真正出產糧食的。

  對依海而居的那不勒斯人來說,海洋能夠給他們的實在是太多了,這讓他們根本意識不到那潛在的危險。

  當喬蘇爾南終於意識到眼前局勢的緊迫時,擺在他面前的,卻是個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實。

  能夠提供的小麥已經少到讓人心驚,而市面上面包的價格已經開始悄然上漲。

  各種海魚也許可以讓人大快朵頤,但卻絕不能代替麵包。

  當做為製作主食麵包的小麥短缺時,即便是靠海而居的城市,也難免會出現饑荒。

  喬蘇爾南意識到了危機的臨近,但他卻一時間沒有辦法,不要說那些剛剛幫他們復國的城邦國家未必願意向他們提供糧食,就算願意,可那些國家也大多因為地勢所迫並不具有多麼大的產糧地。

  當西西里使者到來的消息傳來時,喬蘇爾南意識到也許一個機會來了。

  只是在見了亞歷山大之後喬蘇爾南卻又因為對他身份的懷疑舉棋不定,他並不怕自己被騙,而是擔心會延誤時間,而且在他心裡還有些更重要的東西讓他對這個西西里使者因為不摸底,多少有些忌諱。

  那就是這個人是怎麼看待國王和他叔叔之間的爭執。

  只是形勢卻並不容喬蘇爾南有太多的猶豫,岡多薩對亞歷山大的突然拜訪引起了喬蘇爾南的注意,一想到這兩個人背後的另一位費迪南,喬蘇爾南坐不住了。

  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琢磨著該怎麼再次拜訪那個西西里青年而又不顯得草率時,一顆黑珍珠的紐扣送到了他的面前。

  亞歷山大沒有向岡多薩求援,而是找上了國王的老師。

  「請收下這個,」喬蘇爾南把黑珍珠輕輕放在亞歷山大手裡「我不能不承認年輕果然雖最大的財富,這紐扣對你一定有某種特殊意義,而且我敢打賭一定和愛情有關。」

  心底微微一黯,亞歷山大隨後致謝珍惜的收起了那顆黑珍珠。

  「那麼西西里能為我們提供多少糧食呢?」

  客套之後,喬蘇爾南有些亟不可待的問出這個問題,他現在真正關心的就是這個。

  這不止關係到那不勒斯,更關係到國王統治的穩定。

  喬蘇爾南很清楚現在人們對費迪南的擁護,更多是出於對王室長久以來的依賴,一旦他們發現國王不能為他們提供保護時,以如今這種躁動的局面,很可能就會出現事端。

  在喬蘇爾南殷切的注視中,亞歷山大卻並不說話。

  亞歷山大心裡很清楚,他並沒有和那不勒斯人談這個的資格!

  在來那不勒斯之前,加繆里就已經很明白的告訴他,做為擁有燈塔守護者稱號的使者,他更多的只具有象徵意義,真正和那不勒斯人談判的,是那些他的隨員。

  只是當初因為他的任命顯得有些突然,或者加繆里大概沒想到他們會那麼快就對阿方索司鐸動手,所以倉促間來不及派遣其他人,就把亞歷山大打發走了。

  雖然臨行前加繆里一再承諾會很快就派其他人追上他,但亞歷山大卻並不抱什麼太大希望。

  所以說,現在的亞歷山大,身邊除了個摩爾僕人和現在又加進來的假修士,完全是個光桿使者。

  不過,看著喬蘇爾南的透著殷切的眼神,亞歷山大倒覺得現在是個難得的機會。

  他心裡隱約有了個還不成熟的模糊想法,而且這想法讓他覺得除了可以為那不勒斯解決眼前的糧食危機,也許還有機會獲得更多東西。

  「大人,如果能得到國王陛下的召見,我想我能為那不勒斯做些事情。」亞歷山大開口。

  原本以西西里使者的身份提出這個要求很正常,不過亞歷山大清楚,在如今這種局面下由誰引薦就意味著站在誰的一邊。

  這一次,他選擇國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21 12:09 PM

第十三章 瘋子國王

  為了覲見國王,烏利烏很是好好費了些力氣,在手頭實在沒錢卻又要顯得體面的要求下,摩爾人充分發揮了他的機智和經驗的作用。

  按照烏利烏自己的說法,早年在更大的宮廷裡都曾經受到過的讚許,不可能在那不勒斯就要被人小看了。

  至少衣服要熨燙的整潔乾淨,外套的每一個褶皺都被小心的檢查一遍,然後才穿上身。

  扣子是個大問題,在採石場的那場鬥毆損失慘重,黑珍珠的紐扣掉落了兩顆,這讓摩爾人覺得真是比多挨了幾下打還難受,不過在亞歷山大把最上面的兩顆珍珠挪到下面缺口之後,這個缺陷也就不存在了,

  至於褲子,烏利烏很慶幸之前在戰鬥的時候沒有刮破,這樣只要用羊角石小心的磨掉起毛的部分,看上去還是可以的。

  靴子是烏利烏最沒有辦法的,不過喬蘇爾南幫他們解決了這個難題,最後剩下的就是一柄劍了。

  就在烏利烏考慮是不是還厚著臉皮私下找喬蘇爾南的手下借把劍時,馬希莫卻出人意料的帶來了一柄看上去雖然有些舊,但樣式卻還適合使用的劍。

  「這是我在博洛尼亞的一次美好旅行的紀念品,」馬希莫撫摸著劍身,就如同撫摸女人身體似的一臉陶醉「偉大的修士以保護上帝的武裝為裝飾,站在最前方與敵人戰鬥,這是最浪漫時代才會有的傳奇。」

  「這把劍不錯,」亞歷山大拿過來時順手抽出劍身,劍刃鋒利劍身光滑,稍微轉動手腕把劍慢慢揮舞起來,能夠感覺到劍身重量前後分佈的十分均勻,這是柄出乎亞歷山大意料的好劍「你打算多少錢賣給我?」

  「也許可以100個……」馬希莫猶豫著開口。

  「你怎麼不去搶?」烏利烏憤怒的打斷了他的話。

  「要知道這劍上可是保留著我美好的記憶,要知道在博洛尼亞的經歷足以讓我為這柄劍寫上一篇長詩了……」

  「那就20個弗林好了」亞歷山大也打斷了修士即將開始的喋喋不休「不過現在我沒有錢,等到有的時候再給你。」

  馬希莫扯扯嘴角,想了想還是默認了,不過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請求:「請一定要帶我去王宮,相信我吧,我能幫上忙的。」

  亞歷山大很懷疑馬希莫肯拿出這柄不知道從哪誆騙來的劍,就是為了提出這個要求,不過想想這人多少還是有點用處,他也就答應了。

  一切準備就緒,他耐心的等著喬蘇爾南的引薦。

  第一次見到那不勒斯國王費迪南二世,亞歷山大對他的影響只有一個,那就是「被寵壞的孩子」。

  儘管這位國王的年齡比他要大,可這個印像一旦形成就根深蒂固,甚至讓他有點為自己的選擇是不是錯了猶豫起來。

  見到亞歷山大時,年輕的費迪南正在吃他的午餐,一大塊烤羊排配上一大瓶葡萄酒,還要旁邊一大堆各種各樣的水果,然後就是不停的塞進一張很大的嘴裡。

  這位國王的塊頭不小,個子卻並不高,看上去哪怕吃飯的時候都有些呼哧帶喘,而且他的衣服也顯得過於繁瑣奢華,這讓他哪怕坐著好像也很累。

  見到亞歷山大,正吃得滿嘴流油的國王露出了詫異神色,他隨手扔掉手裡啃了一半的羊骨頭,滿臉意外的費勁站起來走到亞歷山大面前,然後繞著他轉了一圈。

  「陛下,西西里島的使者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

  喬蘇爾南再次提醒國王。

  「他穿的這是什麼?」費迪南忽然大聲問。

  這個年輕的國王好像看到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又繞著亞歷山大走了一圈,然後才在他面前停下來。

  然後他伸出右手,用兩根手指夾著亞歷山大外套如水滴般展開的蓬袖提了提。

  「這種樣子的袖子真是奇怪,和我們的都不一樣,還有這個外套居然沒有襯邊,更沒有隆肩,雖然紐扣還湊合,可你為什麼要把領口上面的扣子去掉呢,這樣子太怪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年輕國王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完,然後他皺著眉毛用略帶嫌棄的語氣問「告訴我是誰給做的這件衣服,難道你能忍受自己有這麼一個裁縫?」

  亞歷山大愕然的看著費迪南,他實在沒想到第一次見面被問到的居然是這麼個問題,在這位國王的腦子裡,一個人的衣著居然要比他承擔的使命更重要。

  亞歷山大有些憐憫的看了眼旁邊的喬蘇爾南,到這時候他知道為什麼這位國王的老師要見自己,或者說是這麼迫不及待的要讓他的學生有所表現。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年輕人也許正在慢慢失去人心。

  趕走法國人重新回到王位上的費迪南,一開始是受到所有人期待的,不論平民還是貴族,都希望這個年輕的國王能重新振興那不勒斯王室,人們把對他父親的失望變成了對他的期待。

  可這種期待沒有維持多久,人們就發現這個年輕人徹底讓他們失望了。

  如果說費迪南的父親阿方索二世還是因為膽怯和失敗才逃進修道院躲起來,這個費迪南就是因為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利用他唾手而得的勝利讓所有人失望了。

  短短幾個月時間,人們就從對新國王的狂熱期待變成了厭煩和憎惡,甚至如亞歷山大在酒館裡聽到的那樣,人們已經不在乎在大庭廣眾之下評論國王的種種惡行。

  亞歷山大察覺到了喬蘇爾南臉上掠過的無奈,不過他還是要回答國王的問話。

  「陛下,這是巴勒莫的一位著名的裁縫的傑作,」亞歷山大鞠個躬「我對他是十分信任的,包括您說的這些似乎不盡人意的地方,這實際上是那位裁縫的獨具匠心。」

  「是這樣嘛?」費迪南將信將疑的又看了看「那告訴我這個人的名字,我很想知道能讓你有勇氣穿上這麼件衣服的人是誰。」

  「奧斯本,陛下,這個人叫奧斯本。」

  「啊,我就知道是他!」

  費迪南忽然大喊了一聲,這出乎意料的高聲讓亞歷山大一呆,然後他就看到那不勒斯的國王對身後的隨從們咒罵起來。

  「看看你們都幹了些什麼,看看這件衣服,難道你們要讓別人說我比頂塔另一邊落伍嗎,你們還擺弄老式玩意的時候已經出新花樣了,看看你們給我穿的這是什麼,讓我像個小丑似的丟人,」費迪南說著氣呼呼的擺擺手「我不想再看到你們,這真是讓我覺得丟人的一件事。」

  隨從們慌忙鞠躬後退,同時不忘向亞歷山大身上的衣服打量幾眼,顯然是在看是否能立刻仿製出來。

  亞歷山大多少對費迪南這種天馬行空似的思維有些意外,他真有些奇怪這個人究竟在想些什麼,不為面臨的真正難題發愁,卻只為了衣服款式的落伍惱火。

  「不愧是奧斯本的傑作,」費迪南再轉過身來時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那個人,一個很了不起的裁縫,他做的衣服在整個那不勒斯都是出名的。不過他後來跑了,到燈塔另一邊去了,從那之後那不勒斯貴族們的衣櫥就讓一群鄉下人統治了,」說到這,國王好像覺得這個笑話很幽默,先是自己哈哈笑了幾聲,然後對亞歷山大用疑惑的腔調問「你為什麼不笑呢?」

  亞歷山大這時候幾乎已經確定這個人腦子多少有病了。

  這個「有病」並非只是說做事乖張任性,而是他的確從費迪南那哪怕說得喜笑顏開,可依舊略顯游離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許異樣的徵兆。

  這不是一雙正常人的眼睛,那裡面有的並非哪怕最少的清醒,而是更多讓人說不出的東西。

  那是一種病症般的眼神,這讓亞歷山大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哪怕順利的活下去,最終也會因為徹底發瘋毀了自己。

  「陛下,西西里的使者事來與我們談判關於兩國邊界的,」喬蘇爾南從旁邊低聲提醒,他覺得國王在外人面前丟了人,雖然這和他平時做的一些事比起來還不算太糟,可已經足以讓喬蘇爾南皺起眉梢「不過我想除了邊界問題,我們還有更多的事情可以談,是嗎陛下?」

  喬蘇爾南的話讓費迪南沉吟了一下,然後一邊不住點頭一邊轉身走回到他的寶座前坐下來。

  「對,是糧食問題,」國王好像喝醉了的人忽然清醒過來似的,他坐在寶座上身子前傾,認真的看著亞歷山大「你能給我們送糧食來嗎,我們需要……」說到這,費迪南看看自己的老師,在明顯得到某種暗示後,他好像還是有些迷惑的想了想才繼續說「總之我們需要很多糧食,足夠能喂飽這個城市裡每一張嘴,雖然這些人都應該被吊死。」

  「陛下!」喬蘇爾南立刻打斷費迪南的話,他實在沒想到國王會忽然說這麼一句,特別還是當著一位外國使者「請原諒,陛下的意思是即便是最不堪的那些人,國王也不會拋棄他們,忽視自己的職責。」

  「哦,當然是這樣,國王的職責就是保護那些人,」在喬蘇爾南透著責備的注視下,費迪南好像又清醒了似的解釋了一下,可隨後他就用力拍打著寶座的扶手「不過那不勒斯人是一群不知道感恩的傢伙,他們大多數人都已經被法國人收買了,他們甚至不肯向他們合法的國王表示效忠!」

  喬蘇爾南臉色陰沉的聽著費迪南不住的抱怨,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看看站在對面安靜的聽著國王不住嘮叨的年輕人,喬蘇爾南有些後悔自己讓他來見國王的決定了。

  「你能想像他們寧願把自己的珍藏送給法國人,也不願意獻給他們合法的國王嗎,所以他們就應該受到飢餓的懲罰,」費迪南站起來向前幾步,可隨後他的目光就又盯上了亞歷山大的外套「告訴我,巴勒莫現在正流行這種簡樸得好像鄉下小地主才穿的款式嗎?」

  亞歷山大先看看費迪南,然後向喬蘇爾南瞥了一眼,他開始覺得今天的覲見純粹有些多餘。

  「陛下,也許您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喬蘇爾南無奈的輕輕嘆息一聲,他知道也許自己這次真做了件蠢事,一想到關於那不勒斯的國王是個神志不清的人這種消息傳到西西里,喬蘇爾南就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不,我和使者談的很盡興,」費迪南臉頰上忽然泛起一層異樣的興奮,他抬手攬住亞歷山大的肩膀向角門的方向走去「來,讓我們好好聊聊關於巴勒莫現在最時興什麼,要知道前段時間我一直在逃亡,可能連現在人們喜歡些什麼都不知道了。」

  亞歷山大暗暗苦笑,他實在沒想到見到費迪南的結果會是這樣,就在他考慮是不是應該告辭的時候,一個侍從匆匆走進殿裡。

  「陛下,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大人求見。」

  侍從高聲稟報。

  亞歷山大有一會略微發愣,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見到那個莫迪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22 09:07 PM

第十四章 那不勒斯的伯爵

  聽到莫迪洛的名字,費迪南的臉上顯出了一絲異樣,那樣子看上去與其說是不快,不如說是緊張。

  喬蘇爾南似乎也很驚訝,亞歷山大從他看過來的也眼神中似乎看到了懷疑,這讓他忽然意識到也許這位國王的老師在懷疑什麼。

  費迪南從亞歷山大肩膀上收回那隻手,而且還略微向旁邊挪動了下步子,然後才吩咐侍從:「請伯爵進來。」

  亞歷山大不禁神情專注的望向宮殿門口,雖然對這個與他可以說有著最複雜關係的那不勒斯伯爵早有耳聞,可他的確沒想到會這麼突然見到這個人。

  在亞歷山大的計畫中,他是想再等等之後才慢慢接近這個人的。

  當從加繆里那裡聽說了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有著致力與重新統一西西里的希望時,聯想那個聖塞巴隆修道院裡的胖子的身世,他已經大致勾勒出了一個看上去並不複雜,可卻需要無比耐心的計畫。

  這是個要跨越二十多年才可能實現的計畫,只是和二十多年相比,統一兩西西里顯然是值得的。

  不遠的宮門外走進來個男人,第一眼看到他時,亞歷山大心裡想說,這個人的確符合他心目中那個莫迪洛的印象。

  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是個身材勻稱,面相嚴肅的人,除了一雙略微透著陰鬱的眼睛,他的容貌十分端正,或者可以稱的上是英俊。

  和其他貴族們爭奇鬥豔般的服飾不同,莫迪羅的衣服雖然華麗卻並不誇張,除了肩隆上幾條金線,整件半長齊膝袍有些如古代羅馬人的外袍那樣半披在身上,露出了裡面一截顏色略深的罩衣。

  也許是常年操勞,莫迪洛的兩鬢略帶花白,不過這卻給他更添了絲深沉的魅力,當他那雙棕色眼睛看人時,哪怕只是無意識的掠過,也好像是獵鷹在仔細觀察對手,然後就要找出對方的破綻,然後一舉撕碎對方。

  費迪南這時已經坐回到王座上,不過亞歷山大覺得他這不是因為累,倒像是怕被人說什麼。

  「陛下,」莫迪洛彎腰行禮,然後他向站在國王寶座旁邊的喬蘇爾南也微微點頭「閣下。」

  「閣下。」喬蘇爾南也點頭致意,不過他的手有意無意的搭在了寶座的靠背上,看上去就好像是要借這個動作給國王打氣。

  「伯爵,你有什麼事情嗎?」費迪南的聲音提高了不少,他這個時候在寶座上坐的很直,和之前那種略顯瘋狂的樣子完全不同,看到莫迪洛打量亞歷山大,他就趕緊開口解釋:「我正在和西西里的使者討論事情。」

  「是西西里的使者?」莫迪洛很有稜角的下巴微微縱了縱,然後點點頭「我知道,一個年輕人,不過我聽說他在昨天遇到了些麻煩。」

  「伯爵,你真不愧是那不勒斯伯爵,任何小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和耳朵。」喬蘇爾南略帶譏諷的說「不過這個年輕人現在已經吸取了教訓,知道應該在那不勒斯怎麼辦才不至於惹事。」

  「是這樣嗎?」莫迪洛饒有興趣的看著亞歷山大「很年輕,我真沒想到燈塔另一邊會派個這樣的年輕人來,畢竟我們要談判的是關係兩國交界的事務,而且據我所知現在兩國的邊界形勢已經有些糟糕了,不知道這個年輕人能不能勝任這個重大的任務。」

  莫迪洛的話讓喬蘇爾南原本鎮定的臉上露出了遲疑,他之前也因為這個年輕人是否能勝任雙方的談判感到擔憂,可那不勒斯面臨的巨大危機卻讓他不得不寄希望與這個來自西西里的年輕人。

  事實上讓喬蘇爾南真正擔心的除了將要出現的饑荒,還有就是國王可能因此要面臨的種種質疑和責難。

  可即便這樣,他依然希望能自己一個人幫助國王度過這個難關,因為他很清楚,對國王來說,窺視寶座的王叔固然讓人不安,面前這位伯爵也並不讓他省心。

  「閣下,如果您說的是之前提出的希望與西西里王國之間洽談關於如何重新確立邊界這件事,那麼我就是來完成這件任務的。「

  到了這時,亞歷山大才第一次開口。

  「我聽說過你,年輕人,」莫迪洛微笑著看著亞歷山大「聽說你剛到那不勒斯就惹上了不小的麻煩。」

  「是我的隨從惹上的麻煩,」亞歷山大微微苦笑「不過我想他一定已經吸取教訓了,關於這個我可以為他擔保。」

  「既然這樣,那我們可以繼續討論,」伯爵不置可否的說,然後他這才向費迪南躬身說「陛下,我想關於燈塔兩邊的邊界問題,完全是沒有必要驚擾到您的,畢竟在那裡更多的是我的領地,所以由我來完成這個談判更合適。」

  費迪南顯然沒想到莫迪洛會這麼說,他張口結舌的楞了一下,然後才求援似的扭頭看看旁邊的老師。

  喬蘇爾南臉色陰沉了下來,他雖然儘量把聲調放緩,可語氣中的不滿卻已經變得很明顯:「閣下,雖然與燈塔另一邊的糾紛的確大多發生在你的領地,可這已經關係到兩個西西里王國之間的事情,所以最是適合的還是國王陛下出面解決,當然具體怎麼做完全可以由您來決定。」

  雖然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可喬蘇爾南話顯然沒有能讓莫迪洛滿意,伯爵原本就略顯陰鬱的目光變得更加陰沉,他看看亞歷山大,又看看坐在寶座上的費迪南和旁邊的喬蘇爾南,然後他慢慢從腰間抽出了長劍。

  「陛下,大概我不得不用激烈的方法讓您明白這件事對我來說有多重要,」莫迪洛說著把劍尖緩緩指向亞歷山大「年輕人,我不得不表示遺憾,我個人和你沒有任何私人恩怨,不過這關係到我的領地的權益,所以在這裡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

  亞歷山大的手不由撫摸劍柄,雖然之前也曾不住撫摸,可現在他第一次覺得這柄馬希莫不知道從哪騙來的劍,似乎有些沉重。

  「伯爵,難道你要對使者拔劍?!」喬蘇爾南一邊大聲呵止一邊走到兩人中間「伯爵,你就為了能得到這個談判的權力不惜破壞那不勒斯的名譽,甚至讓國王蒙羞?」

  「可這更關係到我家族的榮譽,」莫迪洛把劍駐在地上,雙手按壓著劍柄「做為那不勒斯伯爵,我有責任首先保護我的家族榮譽,而我家族的榮譽與王國是密不可分的。」

  「可是你現在就是在羞辱國王!」

  「不,我是在維護國王的榮譽,」莫迪洛說著歪頭向喬蘇爾南身後的亞歷山大看看「如果我讓這個人和國王談判,那才是真正的侮辱,因為你們很可能是在和一個根本不被阿拉貢的費迪南國王承認的使者談判。」

  莫迪洛這話一說,宮殿裡立刻陷入一片沉寂。

  亞歷山大微微吐出口氣,到了這時,他已經肯定那不勒斯人已經知道了西西里發生了什麼。

  至少莫迪洛知道的一定已經夠多。

  他向前一步問:「那麼說,您已經知道關於我是由西西里的貴族議團派來談判的使者了?」

  「我當然已經知道,要知道現在從西西里來的商船已經夠多。」莫迪洛看著亞歷山大露出笑容,不過因為他的眼神過於陰鬱,這笑容看上去顯得有些彆扭

  「等一等,伯爵你是說這個人是個騙子嗎?那麼說他不是從巴勒莫來的,他說的那些東西也都不是真的?」費迪南忽然大聲喊起來,他用憤怒的眼神看著亞歷山大,又惋惜的打量他身上的衣服,那樣子倒似乎更關係是不是連之前提到的衣服款式也是在騙他。

  「當然不是陛下,「伯爵搖搖頭」要知道我那封信是寫給西西里的宮相戈麥斯的,而派這個年輕人來談判的卻不是西西里的宮相,而是所謂的貴族議團,所以我就有權否認這個人的身份,雖然我不會認為他是個騙子,但我依舊認為你沒有與國王談判的資格。「

  最後一句對亞歷山大說完,莫迪洛扭頭向臉色發青的喬蘇爾南看了看,然後把手裡的劍一提向費迪南躬身行禮。

  「不過如果這個年輕人以與我進行事關我的領地與西西里之間的糾紛,我是願意接受他的身份的,所以陛下您認為我是進行一場決鬥,還是您在這裡不承認他的使者身份?」

  費迪南愕然的看著莫迪洛,年輕國王顯然沒想到只是抽空接見一位使者會發生這麼多事。

  他根本不清楚莫迪洛說的那個貴族議團是怎麼回事,更不明白既然這個使者並非假冒,又為什麼不能和自己談判。

  不過國王的臉上一下子好了不少,似乎在為之前關於服飾的話題並非是被欺騙感到慶幸。

  「那麼又該怎麼辦呢?」費迪南皺起了眉,然後他好像做出了個決定似的大聲說「伯爵,既然是你給惹下的這個麻煩,那你就有責任解決,現在我把這個人交給你,如果你有興趣就繼續和他談判吧。」

  「陛下,不可以這樣。」喬蘇爾南出聲阻止。

  「我認為這完全可以,「費迪南不耐煩的站了起來」今天耽誤的時間太多了,要知道的即便是剛回來那段時間也沒有這麼多事情好做。「

  說完,費迪南轉身向角門走去。

  喬蘇爾南憤怒的看著國王背影,又憤怒的看向莫迪洛。

  「不要這麼看著我閣下,這是國王的決定,」莫迪洛笑了笑,回頭看向亞歷山大露出個奇怪笑容「現在你要和我走了,年輕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26 04:10 AM

第十五章 真相只有一個

  在那不勒斯城南靠近一條穿城而過的河邊,有一片很大的宅子。

  宅子的一邊建在略高的河岸上,另一邊則完全深入河心,直接建在了幾塊很大的礁石上。

  原本還算寬闊的河流因為這幾塊礁石驟然變窄,水流也趨於湍急,而連接這幾塊礁石上的建築的,則是幾座規模不大的石橋。

  這麼一來,遠遠看去這幾座房子就好像直接矗立在河面上似的。

  這座顯得頗為奇怪的宅子,就是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的家。

  和很多這個時代的貴族一樣,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是個對藝術有著很深鑑賞力的人。

  而且如果仔細打聽就會知道,這位伯爵自己就是個技藝不凡的畫家,只是與他做為畫家的水平相比,他的鑑賞能力更加突出和受人欽佩。

  特別是在幾年前,他寫了一本關於藝術鑑賞方面的論著之後,很多那不勒斯藝術家已經把能夠得到莫迪洛伯爵的認可做為了是否成功的標竿。

  只是這麼一個人,在得到了無數推崇的同時,也有著令人詬病的地方。

  莫迪洛家族是世代的那不勒斯伯爵,這就意味著即便是那不勒斯國王的王宮,實際上也是建在他的領地上的。

  儘管歷代莫迪洛都和國王的關係不是那麼融洽,可做為莫迪洛家族的當代伯爵,薩侖‧莫迪洛和國王的關係是最差勁的。

  這種差勁甚至是從前任國王的父親就開始的,而前任國王只不過在位一年就躲進了修道院,所以這種與王室之間的緊張關係,又延續到了現在的費迪南國王,以致很多那不勒斯人都說,這個莫迪洛算是和國王一家三代都死磕上了。

  不過這原本和普通的那不勒斯人無關,人們更願意看到這種貴族之間的相互齷齪,哪怕其中一方是國王。

  可薩侖‧莫迪洛真正讓很多那不勒斯人感到不滿的,是他在法國人占領那不勒斯期間積極與法國人的合作。

  雖然沒有人站出來當面指責,但在很多那不勒斯人眼裡,莫迪洛是那不勒斯的叛徒。

  只是由於莫迪洛家族許久以來根深蒂固的影響依舊存在,對薩侖‧莫迪洛的抱怨也就變得無足輕重了。

  亞歷山大來到莫迪洛家的宅子時,剛剛趕上僕人點上第一根蠟燭。

  混合著豬油和摻了乾花粉末的蠟燭泛著陣陣古怪的味道,客廳裡靠牆的地方則有幾個摩爾僕人正大汗淋漓的不住拉動一個由幾把碩大扇子組成的不停旋轉的扇車,隨著輪軸發出陣陣吱呀聲,扇車不停的扇起股股透著熱氣的風。

  薩侖‧莫迪洛坐在靠近扇車的一把椅子裡,一個畫師正在給他畫像,看著亞歷山大進來,他只是擺擺手示意了一下,然後又托著腮一動不動。

  亞歷山大走到畫架前,注意到這時候這幅肖像畫應該已經快接近完工,已經在做補色,只是他也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考驗畫師的功底,往往一些偉大的藝術家就是在這種時候能夠做到以點睛之筆為整幅畫作添上那耀人眼簾的靈氣。

  畫師似乎對旁邊有人觀賞並不在意,甚至多少有點人來瘋,也許是為了能炫耀一下與眾不同,他忽然拿起抹布用力擦掉了一塊已經補好的色彩,而是重新調色,在原本就略顯深沉的背景上重新補充上一片更加深邃的黑色。

  「強烈的色彩才能更好的襯托出人物的存在,「頗有藝術家氣勢的畫師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給旁邊的亞歷山大解釋,在又連續加深了更加厚重的背景色彩之後,他回頭看看旁邊一言不發的亞歷山大「那麼您認為用更強烈的對比是不是更好些?」

  亞歷山大搖搖頭,說起來他雖然曾經在各種畫廊裡看過很多畫作作品,其中更是不乏大師的傑作,可對繪畫他卻並不在行。

  雖然在他看來如今的畫法似乎依舊停留在早期依靠加深背景色彩來襯託人物的平面視角水平,可亞歷山大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至少他畫不出來人家的這種水平。

  而且他也並不認為給別人講解透視法是個多麼好的主意,儘管似乎就在佛羅倫薩,已經有一位堪稱當世絕頂之才的人物,正在試圖以這種顛覆性的方式推動繪畫史上的一場革命。

  「您看來對藝術不感興趣,」坐在椅子上的莫迪洛終於站了起來,他走到畫架前看了看自己的畫像,然後和那位畫師相互鞠躬表示感謝,看著畫師小心的用布蓋好畫架退了出去,伯爵伸手示意亞歷山大隨著他向位於河面一塊岩石上的房子走去。

  亞歷山大隨意跟上去,認真的打量著前面這個人,只要他自己知道,其實他的心並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麼平靜。

  一切都是從「莫迪洛」這個姓開始,雖然一直以來都曾經設想有一天會和姓這個姓的人見面,只是沒想到這個機會來的是這麼突然,而且還是這麼特別。

  「來自西西里的使者,」這時候已經走過石橋走進房間的莫迪洛轉過身,看著還站在橋上的亞歷山大「那麼說我們現在是在和一個議團,而不是費迪南國王的宮相打交道了?」

  「議團是忠於國王的,」亞歷山大字斟句酌「如果您是因為這個向我拔劍,那只能說您錯了。」

  「是這樣嗎。」莫迪洛似乎只是簡單詢問似的問了一句,然後他示意亞歷山大隨他走進房間。

  這個建在礁石上的屋子並不大,因為礁石表面崎嶇不平,地面完全是用木板搭起來的,甚至從木板的縫隙間可以隱約看到下面流過的河水。

  亞歷山大忽然覺得,莫迪洛建這麼個房子四壁不靠的房子,與其說是興趣,不如說是為了防止有人偷聽。

  果然,站在吱吱作響的木板上,莫迪洛轉過身看著亞歷山大說:「好了,現在讓我們都誠實些,告訴我年輕人,戈麥斯究竟是怎麼死的。」

  亞歷山大剛要開口,卻又被莫迪洛抬手攔住。

  「等一下,我要先告訴你,我已經聽說了很多關於戈麥斯死的消息,雖然我離巴勒莫很遠,可足夠讓我知道很多事了,所以不要懷疑我的能力,而且我也知道你是誰。」

  莫迪洛的話讓亞歷山大心頭一跳,然後他告訴自己,莫迪洛不可能知道「他是誰」。

  「事實上,宮相大人是被法國人陰謀暗殺的,」亞歷山大開口,他知道正如莫迪洛自己說的那樣,他有很多方法可以知道西西里發生了什麼,既然這樣亞歷山大決定說『實話』「法國人在巴勒莫策劃了一起騷亂,雖然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做的,不過可以肯定他們是有蓄謀的,而且就在巴勒莫,他們還得到了一些當地人的幫助。」

  「法國人針對西西里的陰謀?」莫迪洛看著亞歷山大「你怎麼證明自己說的這一切都是事實,或者說怎麼證明燈塔另一邊就認為這是法國人在搞鬼?」

  看著莫迪洛似乎並不相信,或者說好像被什麼困擾的樣子,亞歷山大想起了之前議團執政加繆里說過,莫迪洛是狂熱的支持兩個西西里重新統一的人物之一。

  再想到關於他在法國人占領那不勒斯期間的種種傳聞,亞歷山大忽然覺得好像觸摸到了什麼東西,他心裡稍一琢磨,就下了個決定!

  「大人,說到證明,我想巴勒莫主教阿方索大人能給您更好的回答。「亞歷山大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莫迪洛的神情,只是聽到阿方索的名字這位伯爵臉上並沒有出現任何異樣「主教大人曾經接待過一位來自奧爾良領地叫做菲歇的法國學者,而且很有幸我也曾經在主教當初的司鐸宮裡與這位來自法蘭西的老人多次見面。只是最後一次,是在宮相大人遇害的染血之夜,當時這位令人可敬的法國學者是在和一群暴徒在一起,他手裡拿的也不是筆,而是劍。「

  一直神色平靜聽著的莫迪洛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絲異樣表情,他認真的打量著亞歷山大,在沉默的盯視了一會後,他才緩緩的說:「我知道你使者,我知道你是個來自克里特的希臘人,我知道你很幸運的因為曾經救過宮相的命得到了戈麥斯的某種友誼,我也知道你曾經擔任過阿方索的私人書庫官,那麼我現在想問你的是,你對我說這些,是不是意味著你在暗示你曾經的僱主,現在的巴勒莫主教與戈麥斯的死有關?」

  迎著莫迪洛探究的眼神,亞歷山大坦然的微微搖頭:「不,大人,我沒有暗示什麼,更沒有指控任何人,我只是說出自己親眼見到的事實。」

  「事實?」莫迪洛露出頗具玩味的笑容「任何事情都可能有無數個事實,人們總是喜歡自己願意相信的那個。」

  「但是真相永遠只有一個。」

  說完這句話,壓力山大忽然覺得自己有種走錯片場的感覺。

  莫迪洛饒有興趣的看著亞歷山大,然後他忽然開口:「看來我得為之前的無禮道歉,希望貴使明天晚上能再次賞光。」

  看著亞歷山大離去的背影,莫迪洛的嘴角微微翹起。

  「真相只有一個,那你的真相又是什麼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27 12:35 PM

第十六章 準備戰鬥

  新月初上,亞歷山大慢悠悠的走在街上,在他身後不遠處,馬希莫和烏利烏看著前面的亞歷山大小聲議論著。

  「主人好像不開心。」

  「我就沒見他開心過。」

  「你才跟著主人多久,不要裝著什麼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能感觸到他的內心,這不是你能理解的。」

  「你這個騙子,除了騙吃騙喝拍馬屁還會什麼。」

  「摩爾人,不要用你的木頭腦袋揣測我的心思,你不可能理解偉大的馬希莫的想法。「

  「偉大的馬希莫,難道你不是總光著身子到處亂跑的馬希莫嗎,不是總讓人家丈夫追著打的馬希莫嗎,還有好像你這件修士袍子來歷不太好吧。」

  「摩爾人,你要羞辱我嗎?記住你現在的這些話吧,總有一天你會為自己這些話感到羞恥,而偉大的馬希莫是不會計較你的。」

  原本心事重重的亞歷山大,聽著身後那兩個人你來我往的拌嘴,心情不知怎麼忽然好了起來。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看,見那兩人臉上立刻向他露出諂媚笑容,亞歷山大微微一笑。

  他抬起頭看看深邃的夜空,皎潔彎月亮如銀鉤,點點星光若隱若現,如果側耳細聽,在這仲夏夜的晚上,從海上飄來的船歌如入夢輕吟,動人心弦。

  來到這個時代,多久了?

  亞歷山大回憶了一下,然後很驚訝的發現其實才幾個月。

  但是為什麼感覺好像已經很久了呢,那種久遠甚至讓他有種錯覺,以前的一切似真似幻,如實如夢。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想起這句已經被無數人用得爛俗的話,亞歷山大覺得好像如同是在為自己做註腳。

  那麼這是個什麼樣的時代呢?

  這是屬於法國人的時代,是屬於阿拉貢和卡斯蒂利亞的時代,是屬於眾多意大利君主和羅馬教宗的時代,更是屬於遠在東方,正如天上遮掩一切星光的彎月帝國的時代。

  同樣,這也屬於那些注定要在將來光耀歷史的藝術大師們的時代。

  亞歷山大心中默唸著一個個的名字,這些人如今有些已經名聲遠播,有些還依舊默默無聞,但這些人都注定會成為這個傳奇時代中的一部分。

  除非,有某種力量會改變這一切。

  亞歷山大深吸口氣,清爽的夜風讓他精神一振。

  「我們該回去了,」亞歷山大對那兩個人說「明天我們會有很多事要做。」

  「是關於那不勒斯伯爵的邀請嗎?」馬希莫立刻走上來,他用力抖了下修士袍,雖然因為沒有羅馬式的披肩能甩到肩膀後面多少有些遺憾,但他還是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更莊重些「如果是為這個,作為您的隨行修士我建議您還是要謹慎些,那不勒斯伯爵這個人……」

  說到這馬希莫停下來琢磨了琢磨措辭,然後才繼續說:「據說這位大人的名聲很特別,很多那不勒斯人都在罵他,可更多的人念他的好。而且據說莫迪洛家族一向和王室關係不好,這可是個麻煩的人物。」

  亞歷山大略感意外的看看馬希莫,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到處蒙吃蒙喝的傢伙似乎對那不勒斯的貴族還很熟悉,這些消息雖然聽上去有些籠統,可對如今兩眼一抹黑的他來說,卻實在是很有用的。

  至於馬希莫說的這些究竟有多少是真的,亞歷山大並不十分在意。

  即便是號稱嚴謹的官方歷史,在經過了多少年的歲月後都可能變得面目全非,更何況是當下這種如市井傳言似的東西。

  但即便這樣,馬希莫的話對亞歷山大來說依舊是很重要的,至少這些流言說明莫迪洛家族在那不勒斯有著什麼樣的影響。

  想到這位那不勒斯伯爵,他就又想起了另一個莫迪洛,一個他依然認為被囚禁在聖賽巴隆修道院地下室裡的胖子。

  亞歷山大之所以沒有貿然向莫迪洛伯爵說出自己所謂的「身份」,就是因為這個胖子的存在。

  在他看來,那個瘋掉的真正的莫迪洛始終是個隱患,這個隱患就如一根在水面上不住遊蕩的鐵針,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戳破一個水泡。

  另外還有一件事始終讓他不能釋懷,想到當初坤托原本是要與什麼人見面,卻忽遭襲擊死的那麼突然,還有他們在漁村深夜遇襲以及隨後的追殺,亞歷山大就覺得謹慎才是最好的,

  他不敢,更不能輕易相信什麼人,哪怕這個人是那個胖子的舅舅,甚至連胖子的出生都是由他一手策劃,但亞歷山大依舊覺得需要謹慎行事。

  「明天晚上伯爵請我去他家赴宴,」亞歷山大隨口說,然後就看到馬希莫的嘴象擱淺的馬哈魚似的大大的張開了「所以我們得準備一下。」

  「當然,我的朋友你必須穿上最好的衣服才行,要知道莫迪洛家的宴會是那不勒斯人最喜歡的,哪怕是王叔家的宴席也比不上,不過你的衣服實在是太簡樸了,我不是說簡樸不好,不過這個樣子可不行,」馬希莫幾步走上來幾乎貼到亞歷山大身上仔細打量他,然後他忽然一笑「相信我,我有辦法能幫你這個忙。」

  隨後,沒過多久「瞭望哨」酒館的門口就響起了馬希莫修士那特有的略帶誇張的的長聲:「巴爾,我的老朋友我回來了~」

  「該死的,你居然敢回來!」

  酒館老闆咆哮著從櫃檯後面衝出來,然後如輛撞門車似的向著身子斜靠在門框上的某某地方的馬希莫修士沖了過去!

  「你這是幹什麼呀!」嚇得臉色發青的馬希莫立刻轉頭跑出酒館,他一邊沿著陡峭的台階一路向下狂奔,一邊不住回頭對追上來的酒館老闆叫著「你這是和誰啊,誰得罪你了巴爾。」

  「就是你!」酒館老闆怒火沖沖,可惜碩大的身子讓他走在台階上搖搖晃晃,根本追不上早就對躲避追殺經驗豐富的馬希莫「你欠我酒債,偷了我獻給修道院的修士袍,還睡了我妹妹,我今天一定不放過你!」

  「巴爾,你這個混蛋你在說什麼!」馬希莫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他滿臉愕然無法相信的看著一路衝下來收不住勢頭的酒館老闆向他撲來,然後下面很詭異的伸出了一條腿。

  瞬間,一陣響徹整條街的慘叫飄蕩在街頭上空,當酒館老闆的老婆提著裙子跑出來時,看到丈夫正仰面朝天的躺在台階下面,在他旁邊,馬希莫修士正神色嚴肅的低頭看著他,同時義正言辭的呵斥:「你居然認為我會對你妹妹做出什麼事,你這是在侮辱我還是在侮辱你妹妹,難道你不知道名聲對任何人都是最寶貴的嗎。可你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你因為痛恨我寧可犧牲掉自己妹妹的名譽,你怎麼會是這樣一個人,巴爾我對你太失望了!」

  「你明明睡了我妹……」

  「你在胡說什麼!」馬希莫打斷他的話「你不覺得說這種話是對上帝僕人的侮辱嗎,你看看我身上穿的是什麼。」

  「那是我要獻給……」

  「獻給上帝的僕人,所以我才穿上了這身修袍祈禱上帝的恩典,你應該為這個感到驕傲。」

  「你還欠我酒錢……」

  「所以你就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寧可犧牲你妹妹的名聲也要誣陷我?」馬希莫痛心疾首的在胸前畫著十字「我的上帝啊,看看這個人吧,你為什麼讓這個人墮落成這樣還不肯拯救他的靈魂啊!難道我們的虔誠和犧牲還不夠嗎?」

  摔得七葷八素的酒館老闆呆呆的看著頭頂上捶胸頓足的馬希莫,一時間心頭居然湧起股慚愧,他因為疼痛和內疚漲得通紅的臉上汗流淋淋,直到妻子把他攙扶起來,還慚愧的低著頭不敢去看馬希莫的臉。

  「願上帝寬恕你這頭迷失的羔羊吧,「馬希莫無奈的說,他抬起手停頓了下,才輕拍兩下酒館老闆的肩膀,然後用一聲嘆息結束了令酒館老闆羞愧難當的申斥」我們進去吧,有點事要和你說,對了把你妹妹叫出來,別這麼看著我,你這樣子讓我都跟著你臉紅了,我是給她找了點活兒。「

  看著乖乖跟著馬希莫走進酒館老闆的背影,烏利烏張口結舌的指了指,最終沒能說出點什麼。

  「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同樣看著這一幕的亞歷山大啞然失笑,他還真沒想到居然會遇到這麼個有趣的人。

  很多時候,馬希莫的話是不能相信的,甚至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的是真的。

  但是這一次馬希莫說話算數了。

  酒館老闆的妹妹被招呼了出來,在馬希莫一陣連說帶比之後,那姑娘快快樂樂的出了家門,沒過多久就帶回來了好幾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年輕女人,還有夾在胳膊下的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

  打開包裹,一大堆各種各樣的花邊,蕾絲的邊角下料,和雖然不成形狀卻頗為名貴的布料碎塊抖摟在了桌子上。

  「來吧姑娘們,讓男人們看看我們的本事。」酒館老闆的妹妹大聲招呼著,然後一群年輕女人就開始圍著亞歷山大忙活起來。

  「看啊,多漂亮的年輕人,可穿的太寒酸了。」

  「可他的衣服面料真的很好,還有這些紐扣,居然是黑珍珠的。」

  「可還是太寒酸了,上衣的領子居然沒有配上蕾絲,還有這靴子上也沒有流蘇,要知道我見過一位老爺只是袍子上各種圖案的襯邊就有十幾種的款式。」

  「那可真是個有錢人,不過我見過一位貴婦人居然穿鑲著貂皮邊襯的袍子,為這個甚至還被教堂的書吏罵了一頓。」

  …………

  幾個女人一邊嘮叨一邊圍著亞歷山大不住忙活,她們一會給他繫上條絲巾,一會又用不知道怎麼拼湊出來的一條寬腰帶圍在他的腰上。

  當聽說是要去參加莫迪洛伯爵家的宴會時,立刻又有一個女人翻箱倒櫃的倒騰出好幾條根雖然有些損壞,可只要仔細修剪看上去還過得去眼的羽毛,這些顏色各異的羽毛被反覆插在據說轉天宴會要配的一頂斜傾的帽子上,至於這頂帽子的來歷,看了看桌上一條貌似從某件衣服上剪下的半截褲腿,亞歷山大明智的沒有問出口。

  總之一切看上去都很順利,一切都準備的十分妥當,當烏利烏嚴肅的為亞歷山大掛上那柄馬希莫貢獻出來的佩劍後,屋子裡的人都發出了由衷的感嘆。

  「這可真是我們的一個傑作,」馬希莫虔誠的雙手緊握感謝上帝賜予他的靈感,然後他走上前去,捧起亞歷山大的手微微親吻「感謝您在採石場上救了我,這是我對您的報答。」

  看著面前這個騙財騙色的滑頭,亞歷山大伸出手輕輕按在他的肩膀上,然後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說:「聽著,不管你以前是做什麼的,可到現在都沒有騙過我。在採石場上我說過你是我的隨行牧師,如果你願意,現在這個承諾依然有效。」

  馬希莫開始好像沒有明白似的抬起頭看著亞歷山大,然後他再次低下頭輕輕吻了下亞歷山大的手:「那麼我從現在開始就是您的隨行牧師了。」

  亞歷山大微微點頭,他又看了看旁邊一臉不忿的烏利烏,同樣向他伸出了手。

  年輕的摩爾人雙手交抱行了個東方尊禮,然後恭敬的捧起亞歷山大的左手親吻他的手背。

  「那麼就讓我們一起面對這一切,」亞歷山大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完,就提高了聲調「準備戰鬥。」

  孤身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現在有了兩個屬於自己的手下。

  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的路,還很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27 12:47 PM

第十七章 宴會

  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的府邸被稱為杜依蘭宮。

  這座宮殿從建成之後就一直是那不勒斯人津津樂道的話題,除了頗為特立獨行的水陸混搭式的建造風格,杜依蘭最為人稱道的就是那兩扇絕對堪稱藝術珍品的青銅大門。

  這兩扇青銅大門足足有3米高,人站在下面要完全昂起頭才能看清門楣上大理石雕刻的的基督復活圖,而用青銅打造的門扇上,用浮雕和凹蝕方式的全幅雕刻則占據了整整兩扇門的全部位置。

  有人曾經很多事的想要研究一下這兩扇門上究竟刻畫了多少個人物,可結果卻讓人吃驚,因為十個人差不多就有十個答案,而更多的人就有更多的答案,這讓杜依蘭宮的青銅大門成了那不勒斯一個經久不衰的話題。

  也許是因為沉重,或者乾脆就是認為這樣的藝術傑作需要得到更多的尊重,所以這兩扇門是輕易不會打開的。

  除了每個月祈禱的日子還有一些重大節日,杜依蘭宮的主門總是關得嚴嚴實實,最近一次打開,還是國王重新回到那不勒斯城的那天。

  而再之前的一次開啟,則是法國國王查理六世進入那不勒斯的那天。

  莫迪洛是個很能左右逢源的人,這讓他在所有地方似乎都受到歡迎,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他也成了個很有爭議的人物。

  在法國人占領那不勒斯期間與法國國王的關係,是莫迪洛被很多人詬病的原因,一些逃亡回來的貴族已經表示不願意再與莫迪洛來往,但更多的人卻保持了沉默。

  即便在那不勒斯的民眾間,對莫迪洛的看法也是各有不同。

  一些人認為莫迪洛是出賣和背叛那不勒斯的罪人,另一些人則認為正是因為莫迪洛的斡旋和努力,才保證了被法國人占領時候那不勒斯城和民眾的安全。

  這讓那不勒斯伯爵成為了一個頗具爭議,而又看上去很複雜的人。

  不過不論被如何看待,當杜依蘭宮那兩扇青銅大門敞開,莫迪洛宣佈要舉行一場盛大宴會時,不論貴族還是平民,那不勒斯人都興奮了起來。

  當身穿一身「大眾牌」服飾的亞歷山大走出瞭望哨時,看到的是街上一片熱鬧非凡的情景。

  很多人都走出家門,不論是夫妻,父子,兄弟還是情人,人們都興高采烈的往一個方向走,而且離杜依蘭宮越近,聚集的人群越多。

  然後亞歷山大才知道,這些人居然都是參加莫迪洛今晚舉行的宴會的。

  「貴族有貴族的樂趣,不過我們也有屬於我們的樂趣,」一個和他們一起從酒館過來的男人大聲喊著「當老爺們吃剛宰的鮮牛肉的時候,我們就在外面吃存了好久的醃肉,他們喝葡萄酒,我們喝茴香酒,然後我們大家一起在廣場上跳舞,這才是那不勒斯人最喜歡的。」

  看著四周人們興奮的樣子,亞歷山大這時多少有點明白了過來,那不勒斯,或者說是大陸上的這些城邦,與西西里是不同的。

  原本西西里島就和大陸上其他地方不同,雖然熱情卻更加保守,家族觀念更是強得近乎排斥一切外人。

  這些亞歷山大自己是深有所感的,至少他就是被趕出來的,想想如果他是個西西里人,際遇多少會有點不同。

  而多年來先是法國,然後又是阿拉貢王室的統治,讓西西里比其他地方都更注重等級觀念。

  而大陸上的其他城邦國家不同,因為相互來往密切,更因為受到了更多來自這個時代比任何地方都要激烈的思想衝擊,哪怕是如那不勒斯這種同樣是由阿拉貢王室統治的國家,平等的意識都要比西西里更濃郁一些。

  那麼米蘭呢,威尼斯呢,還有號稱這個時代最具活力的佛羅倫薩又會是一副什麼樣的情景?

  亞歷山大的心微微悸動,他覺得自己似乎這才真正走近這個時代,看著身邊那些經過的普通民眾,他忽然有種想要急切的去碰觸和瞭解這個時代的衝動。

  這麼想著他不由加快了腳步,然後遠遠看到杜依蘭宮的青銅大門果然已經完全敞開。

  貴族與平民,富人與窮人,這兩者之間永遠隔著一條不可踰越的鴻溝,哪怕是再開明貴族或是再仁慈的富人,他們可以毫不吝嗇的展現他們的慷慨大方,但是他們終究不會真的和普通民眾平起平坐。

  所以絕大多數人只能在一片片的讚美聲中停留在那兩扇隔絕身份的青銅大門之外,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坦然的穿過由大理石建造的拱形門廊,走進那座別出心裁的宮殿。

  其實如果是在威尼斯,杜依蘭宮就並不會顯得多麼特別,逼近對那座城市的人來說,窗外鄰水,出門乘船只是最普通的事,但對那不勒斯人來說,這種把房子建在水上的方式,多少還是讓人感興趣的。

  不過杜依蘭宮更大的地方還是建在地面上,特別是在宮殿左側沿著河流的走勢建起的一長溜綿延曲折的長廊,堪稱是這座宮殿最引以為豪的建築。

  亞歷山大如今就正走在這座長廊上。

  雖然天色還很早,不過因為兩側聳立的蔥鬱園林的包圍,整條長廊就有種曲徑通幽的意境,走在裡面會讓人很快忘卻盛夏的酷熱和煩躁,聽著陣陣時續時斷的知了嗡鳴,亞歷山大感到了一種難得的清爽愜意。

  亞歷山大沒有想過這個時候的宴會是什麼樣子,不過當他看到那幾張大桌子上擺放得滿滿登登,幾乎每道菜都流淌著濃厚的汁液的肉山時,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胃口了。

  再看到那些堪稱氣勢恢宏的野豬,野鹿還有孔雀被掏空的肚子裡填進去的那些五顏六色,天知道都是些什麼東西的時候,亞歷山大很識時務的選擇了敗退。

  不過不能不承認,宴席上的莫迪洛就是這個宴會王國的國王,穿著紅色長袍的伯爵今天甚至還戴上了很少佩戴的冠冕,他的一隻手握著權杖,另一隻手抓起面前盤子裡的肉脯愜意的咬上一口,在一片對主人的慷慨歌功頌德聲中,這位伯爵甚至還即興表演了一次劍術。

  莫迪洛讓人搬來一具看上去就頗為華麗的全身盔甲,鎧甲由人形木架撐著,看著眼前雖然還沒穿上就顯得比他還要高上一點的盔甲,莫迪洛從容得拔出劍,然後一劍就刺進了面具上那條開得很細的目孔縫隙!

  然後是胸甲與臂甲之間的縫隙,上下脛甲之間的縫隙,最後隨著劍尖抖動,在人們的驚呼聲中,莫迪洛用長劍直接挑起了頭盔的下端,然後直接把劍刺進了已經露出空擋的咽喉部位。

  亞歷山大一直在認真看著莫迪洛的這些動作,即便他並不太懂這種西方式的劍術,可也不能不承認伯爵的手法讓他驚訝甚至意外。

  一直以來,從很多人那裡聽到的各種傳聞,讓亞歷山大認為莫迪洛應該是個喜歡耍陰謀,又長袖善舞,卻輕易不會衝動莽撞的人,可現在看到他這嫻熟的劍技,亞歷山大不得不認真考慮,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沒有一顆隨時準備上戰場的心,即便是對劍術有興趣也不會如他表現的這樣,而且亞歷山大有種感覺,這位伯爵剛才那幾手絕不是看上去花裡胡哨的樣子貨,而是的確用來殺人的。

  再想想關於他的那些傳言,亞歷山大就覺得莫迪洛這個人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而且亞歷山大很快發現,這些來赴宴的客人很多顯然並不是純粹為了貪圖口腹之欲,雖然桌上的那些美食讓很多人垂涎欲滴,不過人們更關心的顯然是伯爵本人。

  總有人站起來高呼著為伯爵敬酒,每一次都得到了激烈響應,這讓亞歷山大漸漸意識到這些人應該是與莫迪洛家族關係密切的貴族。

  莫迪洛忽然宣佈舉行這個宴會,似乎也是在向什麼人展示他對那不勒斯的巨大影響。

  那麼他是要向誰示威呢?

  亞歷山大走在長廊裡不住琢磨。

  那不勒斯最有權勢的三個人,除了王叔腓特烈,他已經見到了兩個。

  對費迪南國王,亞歷山大覺得沒什麼可說的,當初他決定接受喬蘇爾南遞來的橄欖枝,是因為想到那位年輕國王雖然很快就要掛掉,不過在他死之前,這位國王還是對他多少有些用處的。

  至少按各種流言看來,國王正面臨來自王叔的巨大壓力,這個時候接受國王的善意,能讓他更快的接近那不勒斯的統治者們。

  但費迪南的表現讓亞歷山大明白自己選了個最糟糕的人。

  從國王各種匪夷所思的舉動看,一直隱藏在這個家族血液裡的瘋狂遺傳很快就會徹底毀掉他。

  可想到莫迪洛,亞歷山大又不禁搖頭,他覺得看不透自己這位「舅舅」。

  正因為這樣,他不敢貿然使用喬邇‧莫迪洛這個名字。

  一陣涼爽清風從樹叢裡吹來,聞著充滿青草芬芳的味道,亞歷山大沿著長廊慢慢向前走。

  亞歷山大知道這條長廊的盡頭應該有一個很大的院落,這倒不是他記憶當中知道的,而是從一些那不勒斯人的閒聊聽說的。

  那不勒斯人之所以對這座院落津津樂道,是因為這座院子屬於一個人。

  薩侖‧莫迪洛伯爵的妹妹,喬治安妮‧莫迪洛。

  亞歷山大站在長廊裡看著遠處隱約可見的那座宮殿,正在琢磨是不是該找個機會探究一下,就看到從旁邊的樹叢裡如兔子般飛快掠出的一條身影。

  那個人因為跑的太快,當看到亞歷山大時已經收不住勢頭,隨著一聲驚呼,那人已經一頭狠狠撞上去。

  隨著這突如其來的猛撞,亞歷山大的後腦勺一下碰在身後的柱子上。

  在昏過去之前,他看到的是一頭如陽光下的黃金般耀眼閃亮的金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29 08:38 PM

第十八章 「妹妹」

  哈頓大一個很細微的笑聲在耳邊響起,然後又是急促的低聲細語,然後又是一陣似乎壓抑著的笑聲。

  亞歷山大有些茫然的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的後腦還有些疼,抬手摸了摸,就感覺到了鼓起來的一個包。

  居然會被人撞暈了,亞歷山大摸著後腦上的腫包不由呻吟一聲,然後他就看到兩個人影出現在他眼前。

  一頭異常漂亮的金髮在陽光中微微搖擺,好似散落著點點的光亮在眼前泛起漣漪,碧藍如洗的眼眸配上俏挺的鼻樑,充滿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立體感,而兩片向上翹起,似是難以掩飾調皮的嘴唇卻又讓這張臉透著說不出的活波與跳脫。

  這是個很年輕的女孩,是個讓人一看就能感覺到青春似火的精靈。

  「哦,你可醒過來了,我還以為我把你給殺了。」

  看到亞歷山大醒過來,女孩好像鬆了口氣,不過從她臉上的表情看,顯然並不如她說的那麼緊張。

  「這位……誰來著,居然讓個姑娘給撞昏了,我只能說今天真是看了出好戲。」

  旁邊傳來個略帶調侃的聲音,亞歷山大扭過頭,才看到在另一邊還站著個和他年齡相仿的青年。

  這個青年長相不錯,身材挺拔,一頭略顯亂蓬蓬的長髮隨意披散,不過讓亞歷山大注意的是,他腰帶上掛著的佩劍劍柄上一個十分醒目的徽章。

  那是那不勒斯王室的盾徽。

  「這位大人,如果是你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人襲擊,也不會比我好多少。」

  亞歷山大慢慢坐起來,他覺得今天有點倒霉,居然讓個小姑娘給撞暈了,大概這種事對誰去說都只會換來嘲笑,雖然他自己很清楚,剛才那一下其實是只是因為對方很湊巧的把他的頭撞在了後面的柱子上。

  不過仔細打量,這個女孩還真是個小姑娘。

  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因為身材纖細就顯得要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些。

  如果索菲婭和她站在一起,單論身材也要顯得更成熟些。

  想到索菲婭,亞歷山大心頭一痛。

  這讓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起來。

  「很抱歉,希望你傷的不重。」女孩雖然說著抱歉的話,神態卻並不很在意,她更多的時候是在和那個青年對視微笑,甚至在道歉時候都在不停向他看過去。

  「沒什麼,只希望你以後不要這麼莽撞了,」亞歷山大因為心情不好語氣就顯得有些生硬,他不想再和這兩人糾纏,抓起丟在地上的帽子準備離開。

  他這種冷漠的態度多少引起了女孩的不滿,她原本一直在笑的臉慢慢沉下來,看著亞歷山大用稍顯不快的口氣說:「您的氣量似乎不大,看來我要正式表示歉意才行。」

  說著她輕輕提起裙子,身子站得筆直,用一種與她年輕不符的莊重神態說:「請接受我……」

  「箬莎你不要這樣。」

  那個青年大聲阻止,然後走上前兩步不滿的看著亞歷山大:「雖然我不知道您是誰,不過逼著一位尊貴的女性道歉,這實在太不應該了,我希望您能表示應有的歉意。」

  亞歷山大皺起了眉,佩劍上的盾徽讓他知道這個青年應該是那不勒斯的王室成員,可這個人頤指氣使的態度讓他不快。

  被撞昏的是他,可顯然是為了討好,這個人居然放過來要他道歉,這讓亞歷山大覺得這已經不是不講理,而是根本就是在胡攪蠻纏。

  「算了阿爾弗雷德,這並不是什麼大事,」女孩翹起嘴唇搖搖頭,依舊笑吟吟的對青年說「這位客人是遠道來的,我們不應該對外鄉人不禮貌。」

  「說的是箬莎,」青年向女孩笑著說,可一轉臉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既然這樣請您離開吧,不過希望您不要再惹什麼麻煩了。」

  聽著這明顯的威脅,亞歷山大的眉梢再次皺了起來,儘管他不在意對方找自己麻煩,畢竟他是西西里的使者,可想到對方可能是那不勒斯的王室成員,他就覺得事情真是糟透了。

  但也正因為這樣,他原本準備離開的腳步停了下來。

  亞歷山大轉過身面對著這個青年,他看了看對方因為他停下來不由握住劍柄的手,然後望著這個青年的臉說道:「您的話讓我改變主意了,我現在希望這位夫人對我正式道歉。」

  「你說什麼?」青年愕然的問,他好像開始沒聽明白,然後才反應過來的露出了怒容「你居然會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你知道是在和誰說話嗎?」

  所謂「你知道是在和誰說話」,就是「你知道我是誰嗎?」。

  只要想想這種爛大街的台詞貫穿古今,卻依舊被無數人樂死不疲沒完沒了的用,亞歷山大就有種要翻白眼的衝動。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誰,」亞歷山大刻意沒有去看對方故意露在身前的盾徽,而是同樣握住了腰旁的劍柄「我只是希望得到一個應得的道歉。」

  青年臉上先露出怒容然後浮起了絲興奮,他沒想到這個外鄉人居然這麼大的膽子敢向自己挑戰,不過這也讓他更加高興。

  原本反握劍柄的手已經變成換手正握,青年愜意的撫摸著被無數次的摩擦顯得異常順手的劍柄,眼中露出了殘酷的笑意。

  看到這個人的動作,亞歷山大心裡不禁叫了聲苦。

  即便是外行也看得出來,這是個經常和劍打交道的人。

  那是種很難說清的感覺,雖然只是隨手握著劍柄,可亞歷山大還是能從對方身上感到某種令他不安的氣息。

  就和之前觀看莫迪洛伯爵展示劍技時的感覺一樣,這個青年會的,絕不是那種勾引女人的花招,而是能夠真正殺人的手段。

  難道這就是所謂踢到鐵板上?亞歷山大一邊琢磨,一邊無奈的拔出劍,這個時候他不能退縮,這無關臉面,而是當看到對方那個盾徽時就已決定的。

  「我是來恩伯爵阿爾弗雷德‧德‧阿拉貢,請問您是……」

  「德‧阿拉貢?」雖然早有準備,亞歷山大還是皺眉問了一句「請問您是那不勒斯的王室成員嗎?」

  「我的父親,是來恩公爵腓特烈‧德‧阿拉貢。」青年驕傲的大聲宣佈。

  亞歷山大意外的看著青年,雖然知道是王室成員,卻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是王叔腓特烈的兒子。

  看到亞歷山大露出意外的神色,青年得意的笑了起來,他知道這場衝突應該是不會發生了,雖然這多少有些讓他失望,可依舊不由得意的向旁邊的金髮女孩瞥了一眼。

  「腓特烈公爵的兒子,」亞歷山大無奈的搖搖頭,然後就在年輕伯爵的得意微笑中慢慢抽出了劍「我是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西西里王國派駐的使者。」

  來恩伯爵的臉上的笑容不由一滯,他看著已經拔出劍來的亞歷山大,一時間不知道是因為對方的勇敢還是身份大感意外。

  「你要為我決鬥嗎?」女孩微微歪了下小腦袋問到,她雙手緊抱在一起,臉上透著絲不知是興奮還是什麼的奇怪表情,金髮隨著頭顱的動作在陽光中飄擺,帶起一串串閃亮金光。

  「箬莎‧瓦萊利‧科森察,只要能看到你的笑容,我願意為你做一切事,」青年說著拔出劍來,他向亞歷山大微微一笑「必須承認咱們兩人沒恩怨,不過現在我要向你挑戰。」

  那話的意思,就是要藉著你踩博美人一笑了。

  故事很老套,卻又很有用,特別是當這個人是位王子,又偏偏對自己的劍術頗為自信的時候。

  亞歷山大暗自一曬,他當然知道這位王子在想些什麼,不過剛剛因為看到對方似乎擅長劍技的緊張這時卻莫名消失。

  餘下的,只有同樣莫名,說不出的興奮。

  當感覺到因為過於攥緊劍柄手指有些發痛時,亞歷山大不由想起了一個人的教導。

  「不要那麼用力僵硬,否則你無法做出靈活的反應。」

  「看著對方的劍尖,記住那裡才是最危險的,其他地方傷不到你,最多給你的漂亮臉蛋留道疤。」

  「你在幹什麼,你是在和敵人玩命,不是和女人調情,腳底下的步子邁的那麼花哨是在找死嗎!」

  「我真不敢相信你怎麼會那麼笨,如果是在戰場上你這樣的我能打十個。」

  波鴻的聲音在亞歷山大耳畔迴蕩,他想起了在西西里時由那位傭兵隊長傳授技巧時的情景,也想起了那個人刻薄卻異常嚴厲的訓練。

  ,兩個人劍身輕碰即分,亞歷山大慢慢向後退出兩步,如波鴻教導的那樣,認真的盯著對方的劍尖。

  阿爾弗雷德‧德‧阿拉貢卻沒有按決鬥規則那樣後退,他站在原地,手中的劍穩穩的指向對面的亞歷山大。

  「如果您現在向科森察小姐道歉,我可以不再追究這件事,」年輕的王子堅定的說,可他並不等亞歷山大回答,而是接下來就揮劍向前刺出,同時這才開口說「既然這樣,讓我為小姐的尊嚴而戰。」

  王子的舉動讓亞歷山大很想開口罵人,他知道阿爾弗雷德實際上根本就不想聽他的回答,哪怕他這時候後悔了也不行,很顯然這位王子就是想當著那位科森察小姐的面打敗他。

  劍鋒劃破溫熱的空氣直接襲來,亞歷山大腳下迅速後退,同時身子微彎,握劍的雙手用力擺動。

  劍身清脆的碰撞聲頃刻響起,阿爾弗雷德再次揮劍,毫不留情的向亞歷山大胸前刺去。

  在這時,女孩的嘴微張似是要開口阻止,可隨後就又沉默下去。

  她的雙眼微瞇,緊盯著兩人,腳下隨著他們的動作緩緩移動。

  再次挑開刺來的一劍,亞歷山大鼻尖上的汗珠因為緊張和用力滑落下來滴在劍身上。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對一個對手,和之前在船上與那些水手混戰不同,他不能逃避,只能面對。

  又是一劍,阿爾弗雷德毫不留情,他鋒利的劍鋒從亞歷山大擋在身前的劍身下穿過,長劍掛著一片衣服碎片直接刺穿亞歷山大肩膀上連著外套的短氅。

  他的身子隨著力量向前猛衝,撞向亞歷山大!

  阿爾弗雷德嘴角微微挑起,他已經看到勝利。

  然後他就看到對手突然抬起左手,一把抓住了被他的手臂架開的劍上。

  隨著一手握劍柄,一手攥劍身的亞歷山大兩臂把長劍以阿爾弗雷德的手臂為軸迅速一擰,突如其來的扭力讓王子再也握不住手裡的劍。

  隨著一聲慘叫,阿爾弗雷德的佩劍已經脫手飛出!

  鮮血從握著劍刃的手心沿著傾斜的劍身流下,劃過劍刃,凝在劍尖,隨後滴下,落在近在咫尺的阿爾弗雷德滿是驚恐的臉上。

  金髮女孩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

  「住手!」

  一個充滿焦急的女人聲音響起,隨著喊聲,從遠處長廊一端匆匆跑來個身著長裙,和那女孩有著同樣的一頭閃亮金髮的貴婦人。

  她滿臉焦急的衝過來,先是伸出雙手緊緊捧住女孩的臉不住看著,嘴裡還急切的問:「箬莎我的女兒,你沒受傷嗎?」

  當確定女孩的確沒事後,這個忽然出現的貴婦才轉身看著依舊用劍尖指著阿爾弗雷德的亞歷山大,用焦急的口氣說:「我是科森察伯爵夫人喬治安妮‧科森察,請立刻放了伯爵。」

  「什麼?」

  亞歷山大愣住了,他回頭看看那個如沐浴在陽光裡的女孩,腦子有點亂。

  喬治安妮,那不是他「媽媽」?

  那這個導致他和這位王子大打出手的女孩,不就是他「妹妹」嗎?

  想通了這點的亞歷山大,真的有點懵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6-30 12:07 PM

第十九章 使者VS使者

  科森察家族,是那不勒斯王國最古老的幾個家族之一。

  這種古老甚至不但可以上述到法國的安茹王朝統治還是統一的西西里王國時代,甚至還要更久遠些的東羅馬統治時期。

  正因為這樣,雖然這麼多年過去,西西里的王朝更替也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但科森察家族始終聳立不倒。

  甚至很多時候,即便是擁有著同樣悠久歷史,而且影響更大的莫迪洛家族,也要對科森察家給予足夠的尊重和重視。

  從來到那不勒斯那天開始,亞歷山大就知道自己總會有和莫迪洛家相遇的一天,只是他從沒想到第一次與莫迪洛伯爵的見面是要拔劍相向,更沒有想到與伯爵妹妹,這位據說已經成為科森察伯爵夫人的見面,更是正拿著刀子準備宰人。

  當然,亞歷山大不會真的殺了眼前正冷汗直流的這位王子,其實他多少也正有點為難,正捉摸著怎麼才能收場,可沒想到原來的喬治安妮‧莫迪洛,也就是現在的喬治安妮‧科森察伯爵夫人就突然露面了。

  在打聽關於喬治安妮消息的時候,亞歷山大倒是聽說過她和那位科森察伯爵有個女兒,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和這位「妹妹」見面,居然也是要動刀動槍的。

  這甚至讓亞歷山大覺得他是不是和莫迪洛一家都犯沖,否則怎麼每見到一個這家人,就都要先動刀動槍的呢。

  亞歷山大慢慢收回佩劍,到了這時他才覺得手掌鑽心的疼痛,看到上手兩道深深的疤痕,他用力扯下衣服下襬,咬著一角纏住傷口。

  「閣下,感謝你的仁慈。」

  之前因為被絞劍時逼得已經半跪下的阿爾弗雷德王子慢慢站起,他的胸膛在不停起伏,眼中閃動著痛苦,他顯然覺得在心愛女人面前的慘敗讓他丟足了臉,當他扭頭看到旁邊閃耀在金光下的女孩,正用一種頗有興趣的樣子看著他們兩人時,王子臉上就漲的更加通紅。

  「我敗在你的手下,我會遵循決鬥的法則,既然不屑於取走我的性命,那麼請你提出你的條件來吧,」說到這時,阿爾弗雷德揚起了下巴,換了上驕傲的口吻「對阿拉貢家族的人來說,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

  看著這位臉上還有條血漬痕跡沒有擦去的王子,亞歷山大搖搖頭,在頗有深意的看了眼伯爵夫人後,他忽然用力甩動,手中佩劍上殘留的血珠濺落大理石地面,劃出一條長痕。

  「請原諒我剛才的冒昧,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女兒,」亞歷山大沒有理還在等著他回答的王子,而是對喬治安妮躬身行禮「如果知道是這樣,不論如何我都不會……」

  不會什麼,亞歷山大沒有說,只是又抬頭看看伯爵夫人,然後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下旁邊和母親的容貌頗為酷肖的叫箬莎的少女,然後扭頭向來路走去。

  「年輕人,你是誰?」

  伯爵夫人看著這個古怪的青年,她感覺得出來這個年輕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就好像是在探究什麼。

  相反望向女兒的目光,更多的卻只是好奇。

  「亞歷山大,」亞歷山大停下來回頭看看那對母女「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來自西西里的使者,」說到這他頓了頓,繼續說「不過有時候人家也叫我喬邇。」

  說完,他的眼神迅速從因為聽到這名字不禁露出異樣神色的伯爵夫人臉上掃過,沒有停留轉身而去。

  這就開始了嗎?

  在轉身的剎那,亞歷山大心頭跳動,他知道這步邁出,就再也不可能收回。

  「準備戰鬥!」

  再次低聲告誡自己,亞歷山大腳下的步伐漸漸變得沉穩起來。

  在他身後,箬莎‧科森察小姐奇怪的看著母親,她注意到在當那人說出名字後母親臉上晃過的那絲異樣,隨後她扭頭向已經走遠的那個西西里使者的背影看了看。

  「伯爵夫人,請允許我告辭,」阿爾弗雷德王子走了過來,他的臉色難看,因為激動胸膛依舊在不住起伏「我狂妄的以為我能成為您女兒的保護者,現在我必須承認還沒有這個資格。所以請允許我告退,不過我很快就會用行動證明我是箬莎最合格的騎士。」

  說完王子深一鞠躬,轉身就走。

  伯爵夫人沒有阻止,只是略微躬身相送,直到王子走遠,她才微皺起眉梢對女兒問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媽媽,您不用擔心,」金髮女孩笑了起來,她看看長廊盡頭,再看看快要消失在樹叢後面的王子背影,捧起母親的手放在唇邊輕輕親吻「不用擔心,我剛才只是在做個遊戲,不過沒想到居然會這麼有趣。」

  「箬莎,讓兩個年輕人決鬥可不是什麼好玩的遊戲,」伯爵夫人嚴肅的說「要知道男人就是一匹匹性子暴躁的烈馬,即便你不鞭策,他們都會自己競爭,何況是你在挑起糾紛。當心我的女兒,如果你駕馭不好他們會是把你從馬背上掀下去的。」

  「要是那樣,我就要收緊韁繩了媽媽。」女孩說著隨手挽起腦後的頭髮「我倒是希望有一天能出現匹讓我想要馴服的烈馬,可惜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看到讓我感興趣的呢。」

  「箬莎,」伯爵夫人無奈的搖搖頭想要訓斥,可看著女兒始終笑吟吟的樣子,她臉上的嚴厲慢慢消失「你是我最疼愛的孩子,我們會給你能給的一切,所以你只需要等待注定會出現的那個人就行了。記住了永遠不要試圖做自己做不到事,更不要去試圖接近不該你接近的人,否則你就會發現要面對很多煩惱。」

  「那麼媽媽,阿爾弗雷德就是我要等待的那個人嗎,可我怎麼知道他就是呢,」箬莎用如透明似的湖藍眼睛看著母親「所以媽媽,讓我先好好享受這種能夠自己選擇烈馬的時候吧,因為這種好時光畢竟太短暫了不是嗎?」

  看著女兒笑容可掬的樣子,伯爵夫人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怎麼勸說,甚至恍惚中女兒的話觸動了她內心中那股早已沉寂多年的悸動。

  「我只希望那你幸福箬莎。」

  「我會幸福的,」女孩在陽光向晃動她那頭耀人眼簾的金髮「因為我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

  亞歷山大回到前庭的時候,恰好是和今天要上來的第四道主菜一起進門的。

  所謂第四道主菜,就是整個宴席的第四部分。

  和他印象中的任何宴席不同,那不勒斯,或者說是當下其他地方也是如此的宴會潮流,是把一個盛大宴會分成幾個不同部分的。

  人們不但會在這堪稱漫長的宴會上吃吃喝喝,而且還會有各種各樣的表演和比賽。

  小丑會不停的在每張桌子上一邊翻著跟頭一邊不住說著各種諷刺的笑話,而一些不知道是詩人還是賣唱的,會拿著他們韻律押角都拼湊不齊的蹩腳長詩念個不停。

  至於說如剛才莫迪洛伯爵那樣忽然興致大發就拔出劍來亂砍一通,或是乾脆頂盔摜甲跳上戰馬比拚一番的,也是稀鬆平常。

  所以對很多富裕而又豪爽的主人來說,往往一個宴會的長短其實並不取決於他想舉辦多久,而是他能找到多少食材。

  第四道主菜是條很大的黃鰭魚,當被拋成兩片的魚身用碩大的銀質盤子端上桌時,客人們立刻不住拍打桌面,表示對主人慷慨大方的讚美。

  「這樣的宴會真是豐盛啊,」一個坐在亞歷山大旁邊的矮個子客人舉著酒杯站起來對主人大聲喝彩「現在這種事是太少了,大家好像都變得小氣而且脾氣壞了不少,我還記得當初這種盛況只在豪華的洛倫佐那裡見過,那是在佛羅倫薩。」

  「美第奇家現在已經沒落了不是嗎?」另一個人也端著酒杯站起來,他的衣著簡樸,和旁邊的人顯得格格不入,口音聽上去也和其他人有些不同,隔著桌子這個人神色嚴厲的的看著矮個子「那個家族也許曾經輝煌過,不過現在還有誰會記得他們,柯西莫,喬凡尼,甚至就是剛剛去世幾年洛倫佐也已經成為過去了。」

  「可那些人依舊是偉大的不是嗎?」矮個子梗了下脖子盯著對方「是他們讓佛羅倫薩變得興旺起來的,可佛羅倫薩人呢,忘恩負義而已。」

  「可他們是僭主,用對人民的殘暴換取來的權力,然後整個家族都依附在這個權力上直到徹底爛掉,所以美第奇家族才會被佛羅倫薩真正的領袖和人民推翻。」

  「你這是在為那個人唱讚歌嗎?」說到「那個人」時,矮個子的聲調一下變重,他用諷刺的目光盯著對方「我聽得出來,你的口音出賣了你佛羅倫薩人,那麼說你是那個人的擁護者了,那麼請問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這樣一個奢侈墮落的宴會上,難道這不是你追隨的那個人一直反對的嗎?」

  這話一說,四周立刻響起一片噓聲,人們開始向佛羅倫薩人擺手,像是在噓一個人下台,更多的人則向著矮個子拍著桌子,顯然是在鼓勵他繼續發揮。

  被稱為佛羅倫薩人的男人臉上露出了憤怒,他端著酒杯繞過桌子走到中間的空地上。

  「既然有人對我和我尊敬的人表示質疑,那麼我就來解釋一下。」佛羅倫薩人向四周看好戲的人們大聲說。

  他先是舉起酒杯,隨著他緩緩翻腕,杯子裡的酒水倒在了地上,這時候人們才注意他喝的是清水。

  「這是尊貴的莫迪洛大人的宴會,是慷慨的那不勒斯伯爵家的盛宴,做為一個信奉清貧虔誠才是真理的人的追隨者,我本不該來到這裡,因為這裡畢竟和我謹守的理想有別,但儘管知道這會造成我對上帝的迷茫又必須來到這裡,因為我肩負這我的領袖賦予的重大使命。」

  這話一說,原本充滿嘲笑的宴席上立刻聲音消逝,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意外的看著這個佛羅倫薩人,同時琢磨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畢竟這個自稱帶有使命的人所代表的,是個對所有人來說都未免太過奇特的怪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不勒斯伯爵薩侖‧莫迪洛,連矮個子也停止了與佛羅倫薩人的爭辯向伯爵看去。

  原本隨意靠在椅子裡莫迪洛慢慢坐直了身子,他的手裡玩弄著一柄剔肉的銀刀,在望著這個使者沉吟了一下後,伯爵揮揮手:「說出你的來意吧,我想知道你給我帶來了什麼消息。」

  「友誼,」佛羅倫薩人大聲說「佛羅倫薩的全權執政讓我給您帶來了他的友誼。」

  驚呼聲從四周響起。

  「友誼?」莫迪洛笑了起來,他用銀刀輕輕削著指甲,然後忽然向坐在矮個子旁邊的亞歷山大說「這個人給我帶來了友誼,那麼你給我帶來了什麼年輕人?」

  伯爵的話讓所有人的目光一下轉向了亞歷山大,連佛羅倫薩人也意外的轉身向他望來。

  亞歷山大慢慢站了起來,他沒有回答伯爵的問題,而是充滿好奇的打量著站在大廳中間,看上去完全與四周格格不入的佛羅倫薩人。

  這個人實在是太簡樸了,簡樸到就像個苦行僧。

  即便是亞歷山大和他比起來,似乎身上的衣服也顯得過於奢侈了些。

  看著這個人的風格,再琢磨下他的來歷,亞歷山大不由想起了個當下最奇怪,也是最有爭議的人。

  他虔誠無比,卻不仁慈。

  他崇尚自然,卻痛恨藝術。

  他熱愛自己國家,卻又勾結外敵。

  這個人,如今正統治著佛羅倫薩這座傳奇般的城市。

  他的名字,叫薩伏那洛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1 08:51 AM

第二十章 浪漫的貴族,狂熱的信徒

  在漫長的時代中,十五世紀的最後這些年,出現了一個之前千年沉寂都不曾出現的波動。

  這個波動從一批崇尚自然,追求靈感的藝術家開始,然後逐漸向著這時候所能出現的所有領域蔓延。

  不論是藝術,宗教,哲學,甚至是剛剛萌生出勃勃生機,連屬於自己的名字都還沒有科學領域,都受到了這個波動或深或淺的影響。

  也因為這個,由於這個波動而受到影響的人也就更多了。

  經過了千許年的黑暗壓抑,當這絲以藝術為先驅的亮光照進黑乎乎的屋子時,人們驚喜莫名的發現,原來看上去灰暗生澀的生活,居然是五彩繽紛令人陶醉的。

  不論是否真的明白,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不自覺得追尋這絲亮光的軌跡,人們的衣著變得鮮亮起來,食物開始豐富,住宅是用品漸漸擺脫了枯燥單一的模樣顯得更加追求舒適甚至美觀,似乎一切就那麼莫名其妙的變得有意思起來。

  不論是僧侶還是貴族,甚或是平民,人們不再滿足於只從苦澀難懂的教義裡尋求對人生的指引,似乎大自然與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開始顯露出無窮的魅力。

  其中擁有著巨大財富與權勢的貴族和教會,在這種對美好的追求上顯得最為積極努力,不論是互為死敵的熱那亞與威尼斯,或是家族方興未艾的米蘭與遠在內陸的博洛尼亞,甚而是被世人視為上帝在這個世界上最高代理人的教宗居所的羅馬,在地中海的北方,一場從未出現過的波瀾正洶湧激盪的掀起層層浪潮。

  不過在這所有地方裡,最獨特的一個卻是叫佛羅倫薩。

  說到佛羅倫薩就不能不提起美第奇家族。

  雖然很多人對做為佛羅倫薩統治者的美第奇家族有著這樣那樣的看法,或者乾脆就是詬病連連,可在這場似乎在啟迪人們生活的浪潮中,美第奇家族無疑是最為積極的。

  建立學校,資助藝術家,投下大筆大筆的錢建造無數奢華璀璨的宮殿和流傳後世的藝術珍品,美第奇家族不遺餘力的讓這場浪潮變得更加澎湃激昂。

  儘管有人說他們這麼做完全是附庸風雅,或者乾脆把他們對藝術的興趣和大筆資助說成是暴發戶似的為了彰顯尊貴和收買人心,但是做為佛羅倫薩的統治者,美第奇家族很長一段時間裡還是得到了人民的認可,家族的統治也還算平穩。

  這種平穩一直到法國國王查理八世的到來而被打破。

  在面對圍城強敵時,美第奇家族的繼承人沒有選擇挺起胸膛無畏的戰鬥,而是膽怯的向法國人投降。

  只是佛羅倫薩人卻是驕傲的,他們不願意接受法國人的統治,更厭惡憎恨在最後時刻出賣了佛羅倫薩的美第奇們。

  於是一場無法避免的暴動毫無徵兆的爆發了。

  人們關上城門,豎起柵欄,甚至對著城外剛剛投降回來準備進城的美第奇家的當家家主舉起了弓箭。

  突如其來的暴動嚇壞了所有的美第奇,多年來的安逸生活已經讓原本充滿活力的這個家族的人們除了愈演愈烈的奢靡,已經沒有了當初面對苦難坎坷時的勇氣,哪怕是還留在城里美第奇宮裡最有志氣的幾個年輕人,也只是在聞訊之後趕緊關上宮門嚴防死守,然後趁著城裡混亂,攜家帶口的逃出城與他們的家主會合。

  就這樣,美第奇家的統治,隨著法國人的到來被推翻了。

  而引發這場暴動的人,叫薩伏那洛拉。

  如果說要在世界上找一個對正激盪在亞平寧半島上的這場千年波瀾深惡痛絕到勢不兩立的人,這個人既不是被世人視為維護舊有規則的教皇,更不是貪戀安逸的貴族們,相反這些人對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藝術如痴如醉,更是陷在奢靡的生活中不可自拔。

  要找這麼一個人,那只能是薩伏那洛拉。

  哪怕是比那不勒斯更遠的地方,只要提起薩伏那洛拉來,人們也會用一種充滿獨特意味的噓聲來對待這個人。

  永遠穿著教會的粗布黑袍,睡硬邦邦咯骨頭的木板床,只喝清水吃粗麵包,哪怕最奢侈也只有一點點的魚和肉,這就是薩伏那洛拉,一個把清貧視為人生真諦的佛羅倫薩統治者。

  痛恨奢侈,斥責腐朽,崇尚近乎苛刻的清貧守苦而視一切享樂為世人墮落的根源,這就是薩伏那洛拉。

  對教皇和教會的墮落深惡痛絕,對從貴族到平民的享樂主義厭惡透頂,對所有引誘人的思想墜入地獄的藝術恨不得徹底剷除,這就是薩伏那洛拉。

  對這個從費拉拉來的小商販的兒子,很多人愛戴甚至崇拜,可更多的人痛恨著他。

  這是因為薩伏那洛拉是堅韌執著而又從不妥協的。

  在他眼裡只有黑與白,對與錯,高尚與卑鄙,昇華與墮落這樣非此即彼的選擇,而再也容不下第三條路。

  他虔誠的遵循多明我會近乎苛刻的規則,以苦行僧般的方式磨練自己,也磨練他人。

  正因為這種堅韌和執著,薩伏那洛拉漸漸獲得了人民的擁戴,當美第奇家的人被憤怒的民眾趕出佛羅倫薩後,擁有著巨大聲望的薩伏那洛拉成為了佛羅倫薩的全權執政。

  可即便是得到了最高的權力,薩伏那洛拉依舊堅守著他的初衷。

  他拒絕住進美輪美奐的美第奇宮,依舊住在聖馬可修道院那間簡陋的小屋子裡,每天凌晨起來的第一件事是祈禱,每天睡前的最後一件事也是祈禱,對他來說,食物和水只是維持活命的東西,而藝術,則是骯髒和令人作嘔的!

  他下令封掉了原來由美第奇家族贊助建立的藝術學校,焚燒了大量被視為腐朽墮落甚至是充滿淫蕩氣息的藝術畫作,在人民的歡呼聲中,他親手揮舞鐵錘砸掉了龐洛,賀莫邱,賈思喬這些大師留下的珍貴雕塑的頭顱。

  不再有引人墮落的靡靡之音,也沒有了只會讓人滿足口腹之欲的饕餮宴會。

  女人帽子上做為裝飾的五顏六色的漂亮羽毛不見了,男人們誇張的肩襯也已經消失,至於那些毫無用處只會彰顯奢靡的各種花邊襯絲,則完全沒了蹤影。

  為了防止奢侈浮華這種腐蝕人心的東西,他派人走街串巷,對那些公然穿戴華麗裘皮和首飾的女人,會記下她們的名字,然後讓她們的家裡人繳納一筆奢侈稅,而對違反那些好酒貪杯或是貪花宿柳的男人,則課以重罰。

  在薩伏那洛拉的引導下,莊嚴神聖的聖歌和沒有任何花紋修飾的簡樸服飾取代了華麗與奢靡,洋溢著神聖氣息的聖餐祈禱取代了引人墮落的低俗宴會。

  而對人,薩伏那洛拉是堅定秉承著原罪和性惡論的。

  他用布道勸解世人,也用布道啟迪所有人,他鼓勵那些向他懺悔的僕人揭發自己主人的不軌,啟發鄰居們勇敢的站出來指控朋友的越規,在薩伏那洛拉看來,只有這樣才能建立起一個人人純潔的神國的世界。

  就這樣,從兩年前起,薩伏那洛拉開始了他對佛羅倫薩的統治,同時也把佛羅倫薩這座曾經是這個時代最激情四射的城市,帶上了完全不同的另一條道路。

  這樣的一個薩伏那洛拉,是讓整個時代都為之瞠目結舌的人物,不過這並不是令人對他側目真正原因。

  讓各個城邦把他視為異類的,是他對法國人的態度。

  當面對來自法國的巨大威脅,連一些素有冤仇的國家都決定聯合起來對抗查理八世的貪婪時,薩伏那洛拉卻向查理伸出了橄欖枝。

  他盛讚查理做為明君的睿智和法國人做為拯救這座半島人民救星的壯舉,甚至在一場布道的時候面對民眾公開說出「與法國結盟,認法國為我們的兄長之國,視那位勇敢而寬大的國王為我們的慈父,與法國共同焚燒和摧毀這腐朽的時代,是做為佛羅倫薩人的驕傲」。

  美蒂奇家族是因為毫無骨氣的向法國人投降而被憤怒的佛羅倫薩人趕下台,可帶領民眾發起暴動推翻他們的人,卻偏偏是個視法國為兄為父的人,這不能不說是個很大的諷刺。

  而薩伏那洛拉不但說了,也的確這麼做了,他不但主動派出使者與查理聯繫,甚至還給法國人提供了大量的各種資助,在他看來法國人是上帝派來懲罰這些墮落僭主的上帝之手,是超越世俗的神的使者。

  這就讓他一下子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特別是在導致查理八世慘敗的福迪諾戰役之後,薩伏那洛拉的日子,開始不那麼好過了。

  薩伏那洛拉是和法王查理穿一條褲子的,這個人人都知道,而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則在那不勒斯陷落期間同樣與法國人關係曖昧,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個來自佛羅倫薩的使者,這就宴會上的氣氛霎時變得詭異起來。

  「來,說說你又給我帶來什麼了,」莫迪洛不動聲色的依舊對站在桌後的亞歷山大說,然後他向那個佛羅倫薩使者解釋道「這是來自燈塔另一邊的西西里的使者,我想他也給我帶來了些東西。」

  迎著對方望過來的探究目光,亞歷山大飛快轉著念頭。

  對薩伏那洛拉,亞歷山大早有所聞,原本以為也許要很久之後才會去對他來說有著特殊意味的佛羅倫薩,至於到那時是否還有機會與這個充滿矛盾的人有所交集還不得而知,可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他派來的使者。

  不過莫迪洛這時讓他站出來,亞歷山大卻感覺怎麼想他都沒安什麼好心。

  薩伏那洛拉是個徹底的親法派,莫迪洛和法國人也關係複雜,不過隨著聯軍勝利,這兩人處境未免有些尷尬。

  「大人,我同樣帶來了來自西西里的友誼,」亞歷山大向莫迪洛鞠躬行禮「也帶來了希望能獲得您幫助的要求,我們希望您能支持我們與法國人之間的戰爭。」

  亞歷山大話一出口,四周又想起低低私語,所有人看向兩個使者的目光變得有趣起來。

  這是兩個不但來意不同,甚至互為對手的使者,這種時候能做出決定的當然是做為主人的莫迪洛,但在主人沒有表露心跡之前,使者間的戰鬥卻先開始了。

  佛羅倫薩使者意外的看著亞歷山大,他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從哪冒出來的,可這個人的目的顯然和自己背道而馳,甚至可以說就是來破壞自己此行目的的。

  「西西里的使者?阿拉貢的費迪南派來的嗎?」佛羅倫薩人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盯著亞歷山大「來自號稱虔誠,卻和已經腐爛的羅馬寶座相互勾結的國家的使者?「

  人們又是一陣低呼,雖然薩伏那洛拉對教廷的腐敗墮落已經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而且不止一次的控訴指責,可那畢竟只是在佛羅倫薩。

  現在他的使者在那不勒斯公然說出這種話,就不禁讓人們意外之餘立刻興奮莫名,情緒盎然起來。

  看熱鬧的永遠不嫌事大,因為一場爭鬥即將出現,人們變得興奮起來。

  亞歷山大繞過桌子走到空地上,打量著面前衣著簡樸的佛羅倫薩人,然後點點頭。

  「我來自西西里,」亞歷山大「不過我並非國王的使者,而是奉貴族議團的命令來的。儘管如此,我依然認為我和你是不一樣的,因為派你來的是個篡位者,一個真正的僭主。」

  此話出口,大廳裡霎時一片嘩然!

  無論人們如何看待薩伏那洛拉,他都是佛羅倫薩的全權執政,他高尚的名聲甚至就是教皇都不敢予以侮辱。

  哪怕是因為與法國人的關係讓他被人責難,但他依舊是受人尊重的。

  這是因為即便是他的敵人,也不能不私下里承認薩伏那洛拉是個虔誠的人。

  可現在,卻有人公開說他是篡位者和僭主,這讓所有人意外之餘更加激動。

  佛羅倫薩人露出了憤怒,他的手摸著劍柄,眼中的怒火幾乎蓬勃而出。

  「西西里人,你要為自己的話付出代價,哪怕你是個使者。」

  亞歷山大點點頭,雖然手上很疼,不過他還是握住了劍柄。

  一天之中要趕兩場決鬥,難道今天真是自己的幸運日?

  亞歷山大眼角瞥過看好戲似的莫迪洛,他這時候沒有把握莫迪洛會不會阻止,不過手上鑽心的疼痛讓他知道如果真的打起來,自己還真沒好果子吃。

  然後,他聽到了個對他來說猶如聖歌般的聲音:「讓一個受傷的人決鬥,這不公平!」

  隨著這如夜鶯般動聽的聲音,一個金髮女孩匆匆穿過人群衝進了大廳。

  還真是我的好妹妹啊,亞歷山大心裡雀躍的暗叫了聲,然後他瞥了眼始終掛著笑容的伯爵,又暗罵一聲:什麼鬼舅舅,真不是東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7-2 07:16 AM

第二十一章 我的妹妹果然不可能那麼可愛

  箬莎‧科森察小姐的突然出現,讓人們很驚訝。

  如黃金般的髮絲因為跑動在空中掀起一片閃亮,雖然略顯纖細卻很挺拔的身體如一頭靈活的小鹿在人群裡穿梭,伯爵家的小姐穿過擁擠的人群,在一片好奇目光中走到空地上。

  「這不公平,」科森察小姐大聲說,她轉過身一雙湖藍色的眼睛看著佛羅倫薩人「您認為這場決鬥公平嗎,或者您即便贏了又有什麼榮譽可言?」

  說著她走到亞歷山大面前,舉起了他的手,人們看到了被鮮血浸透的布條。

  佛羅倫薩人錯愕的看著這個突然跑出來阻止決鬥的女孩,雖然不知道她是誰,可他卻被科森察小姐的話激怒了。

  他憤怒的看著女孩,儘量壓抑怒火沉沉的說:「請問您是哪位,為什麼要質疑我不夠公平,雖然您是位夫人我不能向您挑戰,但是我會向您的家人,您的父親或是兄弟發出挑戰,因為這不只是我自己的事,而是關係到我的身份。做為佛羅倫薩的使者我不能接受這樣的侮辱。」

  四周的人立刻再次發出陣低呼,不過這次的聲音裡卻是包含著幸災樂禍了。

  「您要想向我的家人挑戰嗎?」科森察小姐臉上露出微笑,她先是認真的點頭,然後慢慢轉過身看著坐在那裡始終在笑的莫迪洛,很嚴肅的說「薩侖舅舅,這位使者要向你挑戰。」

  科森察小姐的話一出口,大廳裡霎時爆發起轟然大笑!

  有人拍著桌子笑,有人跺著腳的笑,原本站在旁邊的小丑已經連翻幾個跟頭最後跑到了莫迪洛的身邊開始揮動面具。

  所有人好像看傻瓜似的看著佛羅倫薩人。

  薩伏那洛拉的虔誠和異類的確讓獲得了很多的崇敬,但這種崇敬乎都來自底層,民眾願意把他當成這個動盪時代裡的救星和希望,在他身上大眾看到的是一個真正充滿了自我犧牲如同聖人般偉大的偶像。

  但這並不包括貴族,更不包括教會。

  羅馬與佛羅倫薩的關係已經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而當今的教皇亞歷山大六世更是因為薩伏那洛拉對他毫不客氣的抨擊而恨之入骨。

  所以貴族們都在等著看那個人的下場,甚至他派出的使者都讓貴族們討厭,特別是他那一身和所有人都完全不同的裝束,以及旁人都在大吃大喝,可他卻滴酒不沾,只堅持喝清水吃麵包的舉動,早已經引起了人們的側目。

  現在看到這個人居然揚言要向莫迪洛挑戰,人們終於爆發了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的徹底嘲諷。

  當科森察小姐叫莫迪洛舅舅時,佛羅倫薩人已經知道糟糕了!

  他緊咬嘴唇面色鐵青,聽著四周蜂擁而來的嘲笑譏諷,這個並不高大的人直直的站在空地上,一雙眼睛卻不屈的迎著始終面露微笑的那不勒斯伯爵。

  「那麼說,你要和我決鬥?」莫迪洛很認真的問,然後又用手裡的刀子指指旁邊的亞歷山大「那邊還有個人正等著你呢,難道你不理他了嗎,我好想看到他的手流血了,怎麼佛羅倫薩人都喜歡找不可能打起來的人決鬥嗎?」

  爆笑聲已經響徹大廳,聽著莫迪洛這話,人們這時已經明白了他對佛羅倫薩的態度,這就讓人們再也毫無顧忌,此起彼伏的嘲諷噓聲幾乎淹沒了孤獨的站在那裡的佛羅倫薩使者。

  小丑開始繞著佛羅倫薩人跳起來,嘴裡還念念有詞拉著長音大聲說:「戴面具的人還沒演完一場,不戴面具的高貴演員們已經讓我們看了出好戲。」

  亞歷山大站在一旁,看著沉默卻堅定的守衛著最後尊嚴的佛羅倫薩人微微搖頭,他很佩服這個即便在這種時候依然保持尊嚴的人,但他也知道這個結果可以說是早就注定的。

  否則他也不會那麼毫不留情的斥責薩伏那洛拉而不惜挑起決鬥。

  莫迪洛雖然和法國人關係曖昧,但是和薩伏那洛拉那種完全和法國人穿一條褲子是不同的。

  不論出於什麼目的,莫迪洛始終是個那不勒斯人,而從西西里議團執政加繆里的描述看,他更是個執著與重新恢復西西里王國榮光的西西里人。

  而薩伏那洛拉卻不同,他視法國為兄,視查理八世為父,在他眼裡佛羅倫薩也好,那不勒斯也罷,哪怕是米蘭甚至羅馬,都應該是被法國拯救和征服的,為了這個他甚至主動建議查理八世進軍羅馬,這讓那位國王還小小感動了一下。

  可以說,薩伏那洛拉,已經把自己當成個精神法蘭西人了。

  就因為這樣,亞歷山大確定莫迪洛是不會同意與薩伏那洛拉結盟的。

  只是,如果科森察小姐不在關鍵時刻站出來,他倒真有點懷疑莫迪洛會不會要等他受點小傷之後才會阻止這場決鬥。

  「大人,這就是您給我的答覆嗎?」佛羅倫薩人終於開口,他的嘴唇已經被咬破,可他的聲音依舊堅定「讓您外甥女侮辱我,這絲毫不能有損我的名譽,更不會有損我所效忠的那一位的榮譽,我這就離開那不勒斯,不過在走之前我要說一句。」這個人轉過身,看著那些嘲笑他的人,他的個子不高卻很結實,站在那裡就好像身體裡蘊藏著無窮的力量顯得穩健而又莊重,這讓正嘲笑他的人也漸漸低下了聲「你們的嘲笑絲毫傷害不了我,因為我知道你們其實是在害怕,你們害怕你們聽到的那些事,也害怕在佛羅倫薩發生的一切,因為你們和我們那裡那些墮落貴族一樣貪婪,腐朽,慾壑難填,沒有生氣只會用奢侈打發時光,在我眼裡你們就是一群沒有靈魂的軀殼。」

  笑聲不見了,大廳裡變得鴉雀無聲,人們愕然的看著這個剛才還而無情嘲笑的人,他個子矮,可站在那裡沒有人能忽視他的存在,他聲音不高,卻讓原本想繼續譏笑他的人發不出聲,這是個矮個子的巨人,一個站在敵人當中的勇士。

  亞歷山大暗自搖頭,面前這個人的勇氣和執著讓他佩服,不過卻注定兩人只能是對手。

  不說兩人的身份原本就是敵對的,從個人來說,他也並不認可薩伏那洛拉的那些行為。

  那的確是個純粹的人,一個純粹到眼裡只有黑白沒有灰色的人,但他自己那麼想也就罷了,可他卻要求甚至強迫別人也必須和他一樣,而絕不允許有任何不同想法。

  否則就要予以最殘酷的懲罰。

  這是亞歷山大不能接受,也是最厭惡的!

  「好吧,我聽取了你的宣言,現在你可以光榮的離開了。」莫迪洛臉上的微笑消失,他的神情嚴肅,這讓剛才看上去就像個和藹大叔的伯爵立刻平添了一絲威嚴「不過請你注意使者,走出這個大門之後不要停留立刻離開那不勒斯,否則我將不保證你做為使者身份的安全。」

  伯爵話音一落,原本輕鬆的大廳裡霎時一靜,肅殺之氣油然而生。

  佛羅倫薩人毫不動搖的和伯爵對視,然後有條不紊的鞠躬行禮,轉身向門外走去。

  「請等一下,」亞歷山大開口叫住了佛羅倫薩人,他看著這個比自己矮大半個頭,卻如山般穩健的中年人「能請教您的名字嗎?」

  佛羅倫薩人沉吟一下,還是說道:「布魯尼,奧凡特‧布魯尼。」

  「我叫亞歷山大,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亞歷山大看著這個壯實的矮個子「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的。」

  叫部布魯尼的佛羅倫薩人看了眼亞歷山大,這個時候他當然沒有什麼心情去想這個戰勝了自己的西西里人是什麼意思。

  他只知道自己這趟不但白跑,莫迪洛的意圖也已經很顯然,這個狡猾的那不勒斯人顯然看到法國人局勢不妙就試圖和之前的自己割裂乾淨,為了這個甚至不惜藉著讓個西西里小青年和外甥女一起出來羞辱他。

  佛羅倫薩人並不認為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巧合,他覺得這都是莫迪洛安排好的,這就讓他更擔憂,想到全權執政要獨自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布魯尼決定聽從莫迪洛的警告立刻返回佛羅倫薩。

  這並不是因為他懼怕了,而是要盡快回去把這一切匯報給全權執政,然後和他一起面對即將到來的強敵。

  當布魯尼走出來沒多久,就聽到了身後大廳裡傳出的響亮喧鬧,宴會絲毫沒有因為他的離開受到影響,人們再次發出歡呼,不過這一次似乎是為科森察小姐發出的。

  箬莎‧科森察小姐坐在舅舅莫迪洛的身邊,她並沒有被四周的歡呼聲打擾,而是笑吟吟的看著宴會上的人們。

  她的眼神很清澈,看著每一個人都帶著點探究的意思,當看到亞歷山大,她臉上笑意更濃了。

  「你對這個年輕人感興趣?」莫迪洛好奇的的看看因為一場未實現的決鬥受到眾人關注的年輕人,看到外甥女笑著點頭,他就向旁邊隨從打個手勢。

  然後隨從就在人們難掩好奇的注意下穿過人群來到亞歷山大身旁,在他耳邊低語。

  其實當莫迪洛和外甥女小聲議論的時候就已經有人發現他們似乎在注意那個西西里人,現在看到隨從領著這個青年走到伯爵面前,人們的眼神就變得熱烈了起來。

  除了各種猜測議論,更有些知道王叔的兒子正在追求科森察小姐的人,已經在幸災樂禍的說:「看來阿爾弗雷德王子要遇上敵人了。」

  莫迪洛饒有興趣的看著亞歷山大,他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前根據得到的消息他以為這個人只是應他之前的要求,西西里派來與他洽談關於重新勘定邊界的,儘管他真正的目的也不是勘定邊界,可這個年輕人居然說希望能達成兩個西西里一起對抗法國人的同盟,這就讓莫迪洛有些意外了。

  誰都知道那不勒斯伯爵與法國人關係曖昧,這甚至還曾經引起過王叔的軍隊與伯爵的手下發生衝突的事件,可現在一個西西里人卻找他結盟,這就在奇怪了。

  在驅逐走佛羅倫薩使者之前,所有人都不清楚莫迪洛究竟是怎麼想的。

  這讓伯爵覺得這個年輕人要嘛是異想天開,要嘛就是真知道什麼。

  「來,我們一起喝一杯,」伯爵端起酒杯,然後向前微傾身子「我現在很好奇你是怎麼認識我外甥女的,還有你手上的傷和她有什麼關係嗎?」

  「這只是個小傷。」亞歷山大把裹傷口的布條扯下扔掉,其實在決鬥前他已經暗暗扯鬆了布條,還用力崩開了不再停止流血的傷口,他相信這樣就有理由讓莫迪洛阻止這場決鬥,他可不想和個有著狂熱思想的人決鬥,這種人往往都是瘋子。

  只是沒想到最後伯爵也沒有開口阻止,倒是這個第一次見面就給他找了不少麻煩的「妹妹」,替他說話了。

  這讓亞歷山大對莫迪洛有了更深的認識。

  「他是為我受傷的,」科森察小姐立刻說「他和阿爾弗雷德決鬥,然後他贏了。」

  伯爵這次真的驚訝了,他意外的看著亞歷山大,而附近桌邊的人都不由一靜。

  王叔腓特烈的兒子阿爾弗雷德王子正在追求伯爵的外甥女,這不但是個有趣的話題,更是被無數人都熱烈關注的事件。

  聯姻意味著之前雙方的矛盾將不復存在,兩個家族的聯盟將成為那不勒斯最可怕的勢力。

  也許,很多人心裡甚至在想,就連費迪南國王的寶座都要不牢靠了。

  但是就在這種關鍵時刻,忽然冒出來個西西里人。

  更糟糕的是,伯爵小姐雖然語焉不詳,可怎麼聽都只能讓人理解為一出爭風吃醋戲劇的戲碼。

  聽到這個,所有人心裡都跟著琢磨了起來。

  察覺到四周投過來的好奇目光,再看著笑瞇瞇望著他的箬莎‧科森察小姐,亞歷山大覺得自己好像掉坑裡了。

  很顯然,這位科森察小姐絲毫不像她外表那樣天真無邪,如果仔細想想,就會發現她的出現多少顯得有些過於巧合。

  再一琢磨,亞歷山大甚至覺得造成他與那位阿爾弗雷德王子的決鬥,也許都不是因為純粹的湊巧。

  「他們是為你決鬥?」

  莫迪洛像是好奇的隨意問著,可四周的氣氛立刻又是一變。

  「是為我決鬥,」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科森察小姐用力點頭「薩侖舅舅你知道嗎,他可真是勇敢,我還沒見過像他這樣的人呢。」

  科森察小姐小姐說著扭頭對亞歷山大說:「雖然你讓我生了氣,可我還是說了你的好話,不是嗎?」

  聽著伯爵小姐這如與情人鬧彆扭般的口氣,感受著四周投過來充滿古怪探究的目光,亞歷山大不禁暗暗嘆息:我的妹妹,果然不可能那麼可愛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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