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一語破春風 -【白狼公孫】《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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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07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8-3-17 12:09 PM 編輯

第七十五章 暗潮前的溫暖

  夜色青冥,陰雲積厚。

  長安。

  夜風拂過城池,搖曳司徒府上的燈籠,數百甲士持著火把靜立在外,不久之後,一道寬肥的身形帶著酒氣搖搖晃晃而出,身旁擁著的窈窕女子一起步上停放門口的馬車,車轅隨後緩緩滾動駛出,幾隊兵卒舉著火光猶如一條長龍跟在後面,朝原路回去。

  車身輕搖,有粗野的大笑在裡面響起。

  「……司徒真是老夫肱骨,甚的我心,今夜更是送了一份天大驚喜,得此美人,心裡痛快,哈哈哈——」

  挺起的肚腩,隔著錦帛,柔若無骨的手指輕輕拂過去,俏臉在靠在粗壯的大腿上,紅潤的雙唇一張一合聲音嬌媚:「那太師該有所表示才行。」

  眸子眨了眨,變得冰冷。

  呂布……你看不上我,自會有人看上的……你不要後悔……還有公孫止,那一刀,紅昌記著……當還給你。

  「賞!自然該賞,有你這樣的美人兒,老夫夜不能寐啊!哈哈哈——」

  董卓粗野的聲音隨著車轅起伏搖晃起來,至於今夜的事,擺在天下字眼面前,顯得微不足道,然而又是至關重要的一環,在另一個方向,還有一環發生在少數人注視的地方,正悄然發生變化。

  北方。

  自趙武靈王,又到秦漢時期,乃至往後的數個時代,草原上的遊牧民族與農耕民族形成水火之勢,漢武過後,匈奴勢弱,分成南北,而曾經被匈奴打敗的東胡分裂兩部,鮮卑和烏桓,擺脫匈奴控制後,檀石槐統一鮮卑各部,多次向南掠邊,殺害擄掠官吏百姓,熹平六年,漢靈帝劉宏派出三路大軍,各路一萬騎兵分兵出塞,隨後不久,兵敗而回。

  到的光和四年,檀石槐去世,鮮卑再次分裂,隨著步度根出人意料的死亡,西部鮮卑出現空前的混亂狀態,初平年中原各鎮混亂爭奪城池,並未人多少注意到歠仇水以北地區,在五月的某天,浩瀚的草原、丘陵間成千上萬的騎兵、步卒朝代郡附近蔓延而來,旌旗獵獵延綿出數里範圍。

  中部鮮卑軻比能部終於在接到步度根死去的消息後,過來接收起部落牧民,以及草場,所帶之兵馬隱隱威脅寧縣、馬城,甚至代郡三城。

  不過,軻比能向來理智,過來之前他便將事由告知漢朝邊境數城,他並無襲擊城池之意。

  呼呼呼——

  風吹的大了,夜色深邃下來,斑斑點點的火光燃在營地中,更遠一點的方向,歸附而來的西部鮮卑牧民被士卒盤查隨後放去了早已準備的後營待著。

  營地中央的大帳,火在盆裡燃燒,已至中年的軻比能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便沒有早歇,帳中除了有幾名麾下的千夫長、各部小帥在座外,還有一名身形瘦弱高挑的男子站在中間,被周圍渾身散發血腥氣的大將盯著,想來接受西部鮮卑也有過抵抗,便是殺了人之後,過來的。

  「步度根……被人襲殺在自己部落裡,當真愚蠢。」軻比能用小刀削下一片肉,目光威嚴看著中間那人:「……公孫止乃是公孫瓚的兒子,這個消息可靠嗎?」

  那人點頭:「回單于,消息無誤,對方不到千人,不過聽那晚遇襲的兵卒講述,還發生過狼災,將大部分兵將吸引去了東面,才讓這個人偷襲成功。」

  待對方說完,軻比能皺著眉頭,停下手中削肉的小刀,「公孫瓚的名聲倒是可用,這人也是個狠人,這樣……」小刀點點中間那人:「你去招降,成功則好,不識趣,把他抹了。」

  人走後,帳內竊竊私語,一名千夫長站出來:「單于,他既是公孫瓚之子,想來是不會降的,何況我們與公孫瓚也有過交手,彼此都有仇隙。」

  「無需多慮。」前方咀嚼的身影,擦拭刀身的油脂,聲音沉了下來:「……降不降都要死,帶兵先把那地方悄悄圍起來。」

  呯的一聲。

  鋒利的小刀插進几案上。

  ****************************************

  白狼原。

  深邃的草原黑夜,視野之中有火光自丘陵間亮起來,偶爾風從那邊吹來嗚嗚咽咽聲中,夾雜有人熱鬧歡快的聲音。

  三月殺步度根後到的五月以來,過冬的糧食問題雖然是重中之重,但對於混亂的鮮卑牧民,公孫止所轄白狼原一眾狼騎卻是猶如打獵豐收的季節,兩月間,劫掠多達上百次,牛羊馬匹都是主要的目標,收穫頗豐,暫時能應付眼下吃不飽飯的問題

  另一方面,高昇帶著數百頭牛羊,以及戰馬來往黑山軍三次,其中戰馬的數量有近兩千匹,對於中原來講這是極大的一筆數量,換來的東西,粟、麥只是佔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兵器、蹄鐵佔著極大的比例,兩月間由黑山軍山中鐵匠打造出的盔甲、馬鎧不過堪堪兩百副,這已經是他們最大的極限。

  白狼原目前靠的是劫掠周邊散亂的鮮卑、匈奴來達到供給,很大程度上讓數量有限的狼騎,肩上負擔變的極重,公孫止明白這個道理、東方勝明白這個道理,甚至剛加入進來的曹純也洞察到了白狼原最大的弊端。

  但,在這糜爛的局面裡,只能保持活力逆水行舟。

  ……

  穿過丘陵林間,熱鬧喧囂的聲音越來越大,火光照耀夜空。

  被砍斷的一截樹桿燃燒巨大的火柱,火星跳彈起來順著熱流升上夜空,圍著火柱周圍,串在木架上的十多只肥羊滴著誘人的油脂,刀鋒快速切下幾塊適合牙口的嫩肉,分裝進盤中,蹇碩端著木盤小跑上來。

  狼穴前方的山坡上,平整出寬敞的地方,擺起了簡陋的長桌,十多道身影聚攏喝酒吃肉,說笑的聲音頗大。

  「我高昇先敬大首領——」

  呼喊的大漢光著膀子端起陶碗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滿面通紅,想來已是喝了不少,他捧著酒碗吼道:「……說不來好聽的,就是覺得跟著首領,真他娘的痛快!!」

  話音落下,頭一仰,酒水順著嘴角灑落不少,碗底朝眾人揚了揚:「下一個到誰了?」

  「我!」魁梧身形站起來,一隻腳踩在木樁,眼珠通紅瞪過周圍,隨後托舉陶碗朝長桌那頭披著大氅的身影敬酒,隨後又坐下來,高昇一拍桌子起身,叫道:「說兩句啊!」

  華雄看他一眼,「說了。」

  「你他娘的耍賴!」高昇回想了一下,對方還真說了一個『我』字。

  還想叫罵時,一道身影從公孫止旁邊站起來,捧過陶碗,朝周圍身影,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昭姬也向眾位頭領敬上一碗吧。」

  「夫人……」眾人有些驚訝,隨後有人擺手叫道:「夫人使不得,你喝不慣烈酒……」高昇瞟了一眼那邊也有些愕然的公孫止,然而女子捧著酒碗低頭看了一眼,同樣望來的男人,然後頗為豪爽朝眾人一敬:「昭姬也在白狼原待了許久,你們喝得了,我自然也跟著喝得下才行。」

  女子笑了一下,仰頭喝下一口時,秀眉陡然皺緊,但還是大口大口的喝盡,辣的連咳幾聲,片刻後,將碗底向眾人揚了揚,頓時高昇、華雄等人大聲拍掌喝彩。

  「夫人這是從才女變成女中豪傑了。」曹純也不再如從前衣冠端正,劈頭散髮,赤著膀子大笑起來,也端起酒水:「純也敬夫人一碗。」

  蹇碩斟上酒,有些發紅的纖柔小手想要端過酒水,公孫止伸手按住不許,臉色紅撲撲的蔡琰將他手拿開,端起來朝曹純敬過去:「請——」

  又是一口飲盡。

  「敬夫人!」那邊,華雄也起身,端起陶碗。

  嘩嘩,酒水自壇中倒出,蔡琰再次端起,仰頭又是一口喝盡,這次酒漬灑了出來,臉頰更加的紅了。

  此時,在座的眾人看這原本弱不禁風的少女有些不一樣了,便是齊齊站起來,舉過酒碗,聲音高亢。

  「高昇敬夫人!」

  「華雄敬夫人!」

  「曹純敬夫人!」

  「李…李恪敬夫人!」

  這次,他們齊齊仰頭先喝,大抵是對這出自大儒膝下的少女有了另外的眼光,而不是擄來的壓寨夫人。

  ……

  狼嚎聲悠遠的響起在草原,夜風寒冷,火光、人聲漸弱下來,公孫止背負著迷迷糊糊的少女回到石室內,放在石床上,遮蓋毛毯,看著通紅的俏臉,伸手捏了一下。

  「不會喝酒,逞什麼能……」

  迷迷糊糊中,少女像是聽到了話語,動了一下,嬌嫩緋紅的手陡然伸出來握住男人的手,呢喃:「看到你好辛苦的……公孫…...我…想幫你…想跟上你……」

  「傻姑娘!」

  公孫止握住她的手,笑了一下,呢喃的話大概是這幾天裡,他聽過唯一溫暖的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10 PM

第七十六章 重騎

  轟——

  雷聲在天空中滾動,青白的閃電劃過陰雲。噠噠噠的馬蹄聲漫過草原,數道騎馬的身影自北面趕來,朝名為白狼原的地方過去,在夏天第一場雨下來之前,半途上被一支數十人的偵騎攔了下來。

  箭矢飛來,嗖的一聲釘在馬蹄不遠的草皮上,棕黃色的戰馬緩緩停在一定距離,馬背上的偵騎叫李黑子,如今已是這數十人裡的小頭目,手上也沾了十多條人命,自是有了些氣勢。在逼停對方後,微微垂下弓,偏頭看過去,他也會一點鮮卑語:「鮮卑人?來白狼原幹什麼。」

  「我是軻比能的使者,來見公孫首領。」那人在馬背上學著漢人的禮儀,拱起手來。

  李黑子早前是漢卒,又淪落馬賊後,心思從低沉變得機敏,伸手招來一名麾下,低下聲音:「帶幾人去周圍看看有沒有『尾巴』,走遠一點。」

  那名狼騎點頭帶人離開,他拉過韁繩便朝那數名鮮卑人揮手:「隨我來。」

  不久,一滴雨水從天空落下。

  ……

  白狼原。

  嘩嘩的雨聲沖刷著樹葉,落進水潭蕩起一圈圈漣漪,濕潤的空氣裡偶爾會有一兩道身影在雨簾中穿行,其餘大多數聚集在棚屋說笑,或做工,三三兩兩的婦人則圍攏幾圈,一邊縫製著皮襖,一邊聊起家常,有時會冒出幾句葷話惹的年齡偏小的女子面紅耳赤的捂嘴偷笑。

  過了一陣,雨更加急驟,風吹進來,雨點打在樹梢啪啪聲響。狼穴裡傳出話語,好聽的女聲一字一字的唸著,石廳裡,滿滿當當擠滿了人,眉宇間有疑惑、興奮,當然也有交頭接耳聊其他的去了。

  這裡就像是學堂。

  黑壓壓的人群裡,幾個金黃頭髮的身影,表情異常認真。他們之前來到東方因為倉促,縱然想過語言方面的障礙,但並未深想,而眼下經歷戰事後,也知道若是語言不通,在東方寸步難行,甚至連東方的聖城都不找到。

  至於其他人,大多是見那外邦人在識字,有心的也悄悄溜過來跟著一起認字,這個過程持續了一段時間,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後來公孫止乾脆讓還未徹底痊癒的東方勝也一起過去幫忙教授。

  當然,一方面這些馬賊、狼騎,甚至底層百姓的識字率在這個時代本就低下,若能識一些字,當中有部分人或許會站的更高一點的位置。另一方面,也有私心的,那日蔡琰第二天清醒過後,見到他就會臉紅的躲開,想必那天醉酒的話她自己也清楚的,現下每日過來識字的人越來越多,公孫止讓東方勝過去幫忙教授,便是不想讓少女累著。

  因為沒有黑板之類的,公孫止想到用沙盤來代替,蔡琰在上面寫一個字,讓後面的『學生』站起來看沙盤上的字體跟著讀。在洞口聽了一會兒,公孫止收回視線,與東方勝走出狼穴,有人在旁撐起了紙傘,倆人朝山上走去。

  「區區總有不好的預感……那軻比能會來找我們的麻煩……」紙傘下,走在側面的東方勝低聲說了一句。

  快要到丘陵頂端,公孫止看了前面那顆樹一眼,轉而投向旁邊臉色蒼白的書生,負著雙手邊走邊說:「該來的總會來,雁門郡、代郡的那些官吏不會讓我們這些馬賊進城躲避的。」

  「……區區知道。」

  東方勝嘆了一口氣,望向灰濛濛的天空,雨線偶爾斷掉飄在臉上,冰涼涼的,「他們也是怕引火燒身,首領不如向東遷移,去右北平暫時庇護在白馬將軍的羽翼下,這是咱們唯一的出路,趁軻比能還未注意到這裡,先行離開,保全白狼原的婦孺方才是上策。」

  他轉過頭來,望著已經站上頂端的那道身影,一隻空空的袖子在風裡翻騰,天空轟隆隆的雷聲滾動,樹下的身影並不懼怕閃亮天地的電光,冰冷的眸子裡閃電的枝椏劃過天空時,開口:「走之前,軻比能若要來,正好拿他開封。」

  轟——

  又是一聲雷在雲層滾過去,灰濛濛的大雨中,一隊人影騎馬穿行,然後進入丘陵,片刻後正說話的二人聽到山道上人的跑步聲,李恪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滿身泥水,想是中途摔倒過。

  他跑過來,低聲道:「黑子叔帶回來幾個鮮卑人,好像是軻…什麼能的使者。首領要不要見他們,不見……我就把他們打走。」

  「讓他們過來。」公孫止沒有多想,點下頭。

  小馬賊跑下去,書生皺起眉:「軻比能這時讓人過來,想是招降我們?他應該清楚首領是白馬將軍的大公子,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經東方勝的提醒,公孫止倒也沉下思緒,坐到樹下的石頭上,打開虛影地圖,重疊的視線隨著他將高度拉升,地圖越發越大,大概能俯瞰周圍數十里範圍後才停下,初來這個時代時,他也做過這樣的事,顯然並沒有這樣的範圍,難道這地圖還能升級?

  思緒閃過,地圖上,以白狼原為中心的數十里範圍數支小旗在游動,但並未標註地名或者小旗由多少人組成,但公孫止肯定人數不會太少。

  正查看的時候,被軻比能派來的使者已經走上丘陵,另外還有幾名鮮卑護衛在李黑子等人監視下一同過來,這名使臣的漢話說的流利,但叫什麼名字,公孫止並沒有心情去聽。

  「……過來之前,我們單于聽聞首領兇猛果敢,手中騎兵也俱都英勇了得,來時特地囑咐一定要請首領到我鮮卑去看看,所謂良禽擇……」

  那邊,地圖收了起來,手掌啪的一聲拍在膝蓋上,目光轉向鮮卑人,手指點了點腦袋,平淡的開口:「我還有腦子,不蠢……」

  鮮卑使臣臉上浮起喜色,拱手:「首領的意思是歸順我鮮卑大單于軻……」

  話尚未說完,大氅揚了一下,公孫止站起來打斷了對方,揮了揮手,像是驅趕蒼蠅一般,轉身大步離開,聲音同時響起:「把他們從這裡扔下去。」

  「什麼——」

  那名使臣自然聽得懂漢話,最先反應過來,然而旁邊的李黑子直接拔刀劈了過去,血光濺在雨水中,人還未死透,就被一腳正中胸口蹬下了懸崖,身影發出慘叫飄了一段距離,便是嘭的一聲,砸在一塊大岩石上,摔的支離破碎。

  剩下幾名鮮卑護衛大抵有些血勇反抗了幾下,呯呯呯的拼過幾刀,最後還是死了一人,其餘被一眾狼騎逼的落下丘陵。

  隨後,白狼原眾人接到即將轉移的消息。

  狼穴裡,正在教授的蔡琰飛快的與接到轉移消息狼騎從洞穴跑出,外面呼聲叫聲已經連成了一片,老弱正奔跑著收拾行囊,婦人將哇哇大哭的孩子捆在背上,手裡提著路上食用的乾糧、被縟。老人也俱都背上鐵鍋、乾柴,以及一些來不及做出來的皮襖等等能拿的物品。

  最寬敞的空地上,華雄、高昇、曹純、李恪、李黑子等人帶著狼騎聚集起來,就連往日有些防備的百名外邦人也都過來,齊齊翻身上馬,丘陵間便是轟的一聲。

  蔡琰抱著羊毛毯子和當初那件新娘服飾跑過來時,那邊,華雄披上由大片鐵整個打造的胸甲,除了胸口的鐵甲外,肩上、手臂、護襠、腿部俱都是鐵片打造,而腹部則是由細小的鐵片綴成,方便動作,一件件在旁人幫助下穿戴好,原本魁梧威猛的身軀陡然變得更加鐵血彪悍。

  「穿上有些費力氣……不過往槍林裡一撞,也是不怕了。」華雄不是第一次穿戴,雖然盔甲的形象上算不上好看,但對於黑山軍的工藝而言,能打造出這樣的,公孫止也沒有太多的抱怨。

  華雄猛的在地上剁了一腳,鐵片震抖的發出聲響。

  在後方,同樣精心挑選出的身強力壯的狼騎也俱都穿上了這樣的鐵甲,在他們每人的身旁都有兩匹戰馬,其中一匹馬脖下固定著一面鐵盾,上面有長長的鐵錐,馬鞍兩側是垂下保護兩肋的鐵片,上面是還有凹槽,在旁協助的狼騎正幫忙將兩把寬長的彎刀特製的柄端哢嚓一聲安插上去。

  「……這樣的重騎一旦撞進步卒方陣……後果難以想像。」不遠處,馬背上的曹純看著披著重甲,兩側安插彎刀的戰馬,不由感嘆一句。

  不久之後,公孫止張手一揮,聲音在眾人頭頂響起:「老弱婦孺朝東面出發,其餘人隨我去北面,讓他們開開眼……」

  轟——

  那是兵器砸在鐵甲上的聲音,滿是肅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11 PM

第七十七章 雨後,鐵蹄如雷

  雨簾隨風歪斜,淅瀝落著,雨點打在黑色的甲冑上,視線自丘陵過去的東邊,瀰漫的水汽裡數百人緘默的穿行,除了沉寂凌亂的腳步聲,偶爾會有幾道孩子的哭聲傳過來,響起在這片雨天裡,雨幕之中,斷臂的書生回望丘陵,蔡琰騎在馬背上回看,那邊的樹下,披著大氅的身影正衝他們揮手……

  「……要把東面的路打開,直接攻過去,對方其他路的騎兵定會追在後面,老弱走不掉的。」說話的身影,公孫止岔腿坐在石頭上,彎刀插在腳邊泥土裡,披散的髮絲下,冷眸的望著遠去的隊伍,在他身後數名手下站立著。

  隨後有人開口:「首領先攻北面就是吸引其他方向鮮卑人?」

  其餘人目光看去,說話的是曹純,他自幼習文,兵書自然也是看過的,從那邊的話裡,他很快反應過來。

  「是這樣想的……」雨簾下,身影站起來,轉身。

  所有人沉默的聽著他繼續說話,公孫止大步朝丘陵下走去,甲葉在抖,聲音傳過來:「…...但光吸引還不夠,殺痛他們,其他方向的鮮卑人自會過來救援,至於最後,能走多少是多少。」

  雨水從樹梢落下來滴在肩甲上。

  他回過頭看向身後愕然的眾人,招了招手,「出發——」

  丘陵的林間,鳥雀驚出樹梢,飛在雨簾下,片刻間,馬蹄聲轟鳴的踏響大地,千餘騎的隊伍從北面山口衝出,狼騎在前,將重騎護在後面,刻意壓著並不快的速度,朝北方緩緩過去。

  ……

  北方。

  遠遠的,天空傳來鷹唳。

  不久之後,雨勢緩下,漸漸收住,西邊的陰雲打開一條縫隙,探出一縷彤紅照在草原上奔跑的騎兵、行進的步卒。

  「長生天在提醒我們,不遠有一支兵馬朝我們過來,難道辯不出方向,走錯了?」這支兩千餘人的騎兵當中,為首的鮮卑將領乃是軻比能麾下頗有武力的勇士之一,名叫吉納,此時從部落帶來的鷹裡,聽出了警告,不以為意的笑了一下。

  「這支漢人馬賊應該不多。」副手催馬上前望了望前方,眯起眼:「不過既然是公孫瓚的兒子,手中肯定有白馬騎,小帥當小心應對。」

  隨後,斥候已經回來,快馬上前將探到的消息通稟上去。這倒讓吉納頗感意外,手指輕輕敲了敲馬脖,狐皮帽下,眉頭皺起來:「千餘人……全是騎兵?」

  「是。」斥候點頭。

  那名副手思索一番,勒了勒韁繩,說道:「這個公孫止或許已經知道四面被圍,應該想要尋一處突破,既然對方主力已顯,小帥可立即通知鎖奴他們。」

  這段時間,他們收攏步度根殘部,也聽說了關於公孫止一些傳聞,此人凶狠不假,最讓人小心提防的是對方完全把狼的那一套學的十足十,要嘛不動,一動就專找破綻下手,一口致命,在定下圍殺這頭白狼的行動,眾人也是商量過了,雖說是包圍,但畢竟白狼原並不大,在包圍的距離上,行動的幾支兵馬都比較近,一旦發生戰事也可隨時增援,形成包圍、夾攻之勢。

  「不必,我若能先拿下公孫止頭顱,單于面前,不再是鎖奴獨大。」吉納一夾馬腹,揮手吩咐:「先騎一千隨我,另左右五百護住步卒兩翼隨時接應。還有,今日就不留活口,殺完這撥馬賊,全力追擊他們的女人,老人和孩子都不要。」

  他便是這樣吩咐著,傳令的騎兵穿行著發佈命令,陣型在移動中緩緩做出相應的改變。時間至旁晚,雨雲已完全散去,彤紅的殘陽照射草原,晶瑩反射殘紅的水滴醞釀在葉尖,隨後地面震動,啪的落進土壤裡。

  彷彿這片草原都在他們腳下顫抖。

  不久之後,前方的草丘上他們口中提到的敵人緩緩列陣。馬頭噴著粗氣搖擺抖動鬃毛,公孫止望著下方同樣列陣的大約六千騎、步陣型,大氅揚了一下,抬起手臂:「換乘——」

  身後,七百狼騎中間,發出轟的響聲,一道道披著鐵甲的身影下馬,上馬,隨後叮叮噹噹鐵鏈的輕響,飛在半空,披甲的戰馬背上,身影朝一側甩出鐵鏈,又伸手從另一側接過別人拋來的鐵鏈,往馬鞍前端半圓的位置,用力扣了下去。

  哢——

  一條條手腕粗細的鐵鏈在戰馬與戰馬之間『嘩』的一聲繃緊。

  「諸位弟兄,不用想著全部弄死他們,咱們沒時間。」公孫止的在前方響起,周圍狼騎便是笑出聲,隨後前方的身影握住了刀柄,刀身緩緩出鞘舉在天空,映著殘陽反射橘紅的光芒,「……但是,打不過,我們就可能永遠留在這裡……」

  而後,馬蹄踏出一步衝下草丘,刀鋒劃過弧形,斬下——

  披散的頭髮吹到腦後,那張充滿野性的臉孔化出猙獰,聲音陡然暴喝:「……現在,碾碎他們!」

  身後千餘騎兵先是緩緩跟著移動,越來越快,鐵蹄猶如雷霆翻滾,草屑捲起在翻騰的馬蹄間,發出轟隆隆朝鮮卑人那邊猛撲而去。

  「殺——」狂奔的身影嘶吼。

  狼嗥吹響,騎兵挽起弓箭仰上天空。

  ……

  吉納兜轉馬頭,看到對方竟然這樣大刺刺的朝六千多人裡衝擊而來,這完全讓他感到不爽,一夾馬腹,揮槍:「後方還射,其餘人隨我鑿穿他們。」

  兩邊的箭矢飛過天空,交錯落下時,雙方的衝鋒進入最短的距離,公孫止打出手勢:「引開他們。」

  狼嗥三短兩長的吹響,前方狂奔的狼騎放下長弓,扯過韁繩,左右齊齊分開,劃出一道巨大的弧形。

  「不用理會他們,繼續衝擊他們後……」吉納朝左右大喊時,陡然偏過頭,看著前方分開的敵人裡,多了不一樣的東西……

  隨後,瞳孔猛的縮到了極致。

  轟隆的馬蹄聲,夾雜著馬鳴、風吼,那是一往無前的一排黑色的洪流猶如海浪般拍了過來,當先一騎,馬蹄每踩一下地面都會發出沉重的悶響,旋起泥濘。

  「哇啊——」吉納瞪大眼眶怒吼,奮力抬臂架槍,前方,鐵騎轟鳴直接迎面撞了上來,虎口長刀呼嘯斬出,呯的一聲,火花都跳了起來。

  刀鋒斬下,槍桿彎下來,發出扭曲的呻.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12 PM

第七十八章 轉移

  銅桿扭曲,彎了下來,直接脫手隨著沉重的刀鋒一起砸在胸口,整個人從馬背上倒飛出去,鮮血從口中噴出灑在半空。

  唏律律——

  戰馬悲鳴長嘶,轉過來的馬匹上的鐵錐擦過前肢帶起一串血花飆飛,黃昏的光芒裡,人影在飛,戰馬倒下,無垠的草原上,陡然的變化讓人始料不及,一千鮮卑輕騎連忙掉頭後撤,然而對面揮刀的鐵甲壯漢劈出一人後,口中暴喝:「百丈——」

  「呼呵!」

  兩百名並排奔襲的鐵甲重騎降下長槍,鐵蹄翻騰濺起泥屑,下一秒,直接貫入對方千人騎兵陣列,長槍噗噗的扎進血肉裡,屍體穿在長槍上,衝向下一人,縱橫的鐵鏈嘩嘩嘩在人的胸口、馬的脖子間帶起嘭嘭嘭接連不斷的響聲,人的、馬的身軀大片大片的掛倒下去,猶如一面巨大的牆壁推了過去,直接殺了一個對穿。

  沒有受到波及的兩側邊緣的鮮卑輕騎倉惶未定下有人挽弓,然而箭矢釘過去,只是噹的一聲從對方鐵甲上彈開,隨之而來的是對方分流開的狼騎也在挽弓,箭矢從側面飛過來,嗖的一聲扎進皮甲、皮襖裡,血花在人群裡濺起,中箭的身形栽下馬背,此時隊伍方才亂了起來

  後方,之前吉納那名副手已經看見小帥落馬,連忙組織步卒防禦,架起的槍林前面,鐵蹄的聲音洶湧而來。

  轟轟轟轟轟轟————

  鐵甲重騎貫入人潮,轟然撞在皮盾上,尖銳的鐵錐直接從中間將盾牌破碎,一支平端的長槍貫穿了一名鮮卑人的眼眶,血漿噴出,槍頭從後腦勺探出的一瞬,更多的戰馬撞了進來,林立的長矛、鐵槍壓下直刺壓過來的騎兵,然而抵上去的是對方堅硬的鐵甲,一柄柄長槍擦過鐵甲,或抵在上面發出金屬的扭曲吱嘎聲,巨大的衝擊力傳過來,身影先是不斷在地上被反推的後退,隨後木製的槍桿啪的斷裂成兩截,身體片刻間被撞翻,踏在蹄下。

  「啊啊啊——」

  鮮卑士卒歇斯底里的怒吼,被推翻,也有的幸運躲開,還未來得及喘口氣,披甲戰馬兩側的大型彎刀嗡的輕鳴,從身體攔腰劃了過去,屍體原地轉了一圈撲倒下來,花花綠綠的腸子從腰側的巨大創口流了一地。

  橫掛的鐵鏈,重騎兩側的大型彎刀就像耕地的犁,直接在鮮卑步卒陣型裡泛起巨大的血浪。重騎兵衝鋒全在一口氣的短途衝鋒,鑿穿先前的鮮卑輕騎後,轉瞬就朝步卒推進,而兩側保護兩翼的另外千名騎兵只來得及催動戰馬,然後就是令人膛目結舌的一幕。

  「傳令收攏陣型——」那名副將不停的發下命令,然而陣型已混亂,想要收緊談何容易。原本鮮卑就注重騎兵,但基本都是輕騎,草原本就物資缺乏,不可能所有人能有戰馬,加上鮮卑又分裂成三部,很大程度上反而不如自家兄弟——烏桓。

  他們對步卒的運用上,大抵是比不了騎兵,更何況他們這次帶來的騎兵還有大部分被其他部落小帥拉走,而對方又將這些重騎藏在輕騎的包圍下,陡然發難,打了一個猝手不及,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

  「後撤,放棄步卒,立即發響箭通知其他方向的小帥過來增援。」那名鮮卑副將掙紅了臉大吼。

  片刻後,響箭飛上天空炸開。

  他轉過頭來,前方,一刀迎面揮斬。

  馬蹄噠噠噠狂奔,重騎當中唯一提刀的身影,直衝過來,那名鮮卑副將張了張嘴,刀鋒就從他嘴上橫斬而過,半顆腦袋掀上了天空。

  混亂的鮮卑語呼喊、驚叫,不少見到指揮的將領死去,不少各部裡的頭人帶著自己部落裡的人開始後撤,也不管隊形重不重要。眼下對方重騎推過的地方,鮮卑人的屍體都很難找到完整的,猩紅的血跡一路向前鋪砌,斷肢、零碎的血肉、翻出來的內臟,觸目驚心的在馬蹄下濺起來又落下,延綿向前。

  狼嗥在後面吹響。

  堅定不移推進的重騎兵此刻已經在鮮卑人四千人方陣後面,周圍全是混亂驚慌後撤的人影,華雄並不理會這些後撤的士卒,撥馬上去,發下命令。

  「百丈已過,卸鐵鏈調頭!」

  重騎停下了,一匹匹戰馬上的鐵鏈從鞍前端的扣環裡取下,緩緩拖在地上原地調轉了方向,華雄從他們面前跑過,舉刀:「再衝一次——」鐵鏈甩動起來,再次扣上時,有了目標的重騎重新踏上戰場,犁了過去……

  戰場側面,狼騎一直挽弓或揮刀騷擾那邊的鮮卑輕騎,糾纏著不讓他們去消耗重騎的衝陣,如今事情差不多完結,公孫止看了一眼重新碾壓回來的重騎兵,馬背上已經少了一些人,大抵是在衝陣的時候被對方步卒拉下了戰馬。

  他打出手勢,「差不多了,讓所有人集合,準備離開。」

  李恪點點頭,抓起狼喉吹響。不久之後,草丘上,黑色的鐵甲滴著鮮血過來,剩下一百八十七名重騎換乘了馬匹,跟隨著公孫止朝東南方向移動過去,他像是非常明白白狼原百姓隊伍在哪裡一樣。

  ……

  另一邊,聽到空中響箭的鎖奴,從東面埋伏地方撤出,帶著三千輕騎朝發出響箭的地方趕去,夕陽最後一抹光芒落下時,滿地的屍體讓他觸目驚心。

  翻下馬背,周圍都是血,鬆軟的泥土裡,能踩出血腳印來。「有誰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低沉的嗓音說著鮮卑語,一雙細長的眼睛掃過人群,「吉納在哪裡?!他帶的什麼隊伍——」

  嘭的一腳,將一具屍體踢飛出去。

  聲音凶戾的暴喝:「……人呢?!」

  隨後,有屬下過來,他們找到了吉納,被抬過來時,對方竟是沒死,除了胸膛斷了幾根肋骨,一條腿被戰馬踩斷了,吉納將事情的始末虛弱的告訴鎖奴,對方偏了偏頭,銅環在耳垂搖擺了一下。

  「為什麼不早一點發出響箭?」

  然後,便是猛的一刀將吉納剁死,持刀翻上馬背,大喝:「追過去,對方有重騎,走不遠——」

  數個時辰後,夜深下來,軻比能聽到了這個消息,一仗損失兩多名騎兵,一千多步卒。嘭的一下,將几案砸出一個窟窿。

  「加派人手,去前面堵截他們——」

  他捏了捏拳頭,沉下聲音:「這頭狼必須要弄死,不然後患無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14 PM

第七十九章 混亂

  草叢撫動,蟲鳴戛然而止。

  黑暗中,弓弦撥動的輕響,箭矢飛進黑色裡,有聲音飛馳在風裡,踏踏踏......一隻不知名的夜蟲剛爬上草葉,馬蹄轟的踏下來,掀起泥濘,三匹戰馬急奔,上面的身影陡然轉身彎弓回射,後方追來的身影中箭落馬,隨後又有七名騎士追上來,做出拉動弓弦的動作。

  「小心——」清晰而低沉的漢話在前方的戰馬上喊出來,對於在黑夜射箭,基本靠的就是聽覺以及運氣,隨著低沉的提醒,箭矢嗖的擦過空氣,從他們埋下的腦袋上方飛過去,「回射這幫鮮卑雜碎。」

  有人吼了一聲,然而前方又有戰馬襲來,四五名包抄而來的鮮卑斥候,凶戾的吼叫,拔刀就是一斬,奔弛的戰馬上,刀光連續呯呯呯撞擊幾下,當先那名鮮卑騎士腰上噴出鮮血嘭的一聲落下馬,那名揮刀的狼騎手臂的皮襖撕開,殷紅淌了出來,轉眼追襲的敵人前後夾擊過來。

  「快走——」

  「回去報信啊!!」

  轟然的撞擊,兩道聲音大聲吼出來,操控著兩匹戰馬迎上前方的三名鮮卑騎士狠狠撞在一起,血肉發出沉悶的巨響,巨大的撞擊力,馬身直接在半空翻騰起來,一名漢人斥候被衝擊力直接掀飛出去,一頭觸在地上。與他相撞的兩匹鮮卑斥候,一名被馬頭頂了一下,摔落地上時已經不成人形,骨碎肉散,口中、鼻中不停的湧出粘稠的鮮血,漫過頸脖,另外一名撞飛的一瞬,腳絞在單邊繩套裡,被馬匹拉扯了一下,輕緩的倒在地上,然而戰馬悲鳴倒下來時,直接壓了下去,也沒了聲息。

  手臂淌著血的那名狼騎緩了下速度回頭看去,受傷的狼騎爬起來嘴角含血的大吼:「走啊——」聲音落下的一瞬,伸手一把抓住從側旁衝過去的鮮卑騎士,抓住對方腳腕從馬背上拖拽下來,自己也被奔跑的戰馬撞的跌跌撞撞,隨後,撲了上去,一口咬住對方脖子撕扯起來。

  後方的六名鮮卑斥候趕了過來,手臂淌血的狼騎咬緊牙關,轉身一夾馬腹,馬蹄飛奔起來,將身後為他爭取時間的同伴淹沒在黑暗裡,不久,揮刀劈入血肉的聲音。

  「啊!」

  他張大嘴,風灌進了口中,想要叫聲,然而聲音到了嗓子眼化作嘶啞的嗚咽,淚水將視野變得模糊,又被風吹乾。

  孤單的身影朝著東南方向遠去。

  *****************************************

  黑夜,無數雙腳步緩緩走過草原,拖出長長的隊伍。

  來自外邦的甲士也俱都披上了皮襖,這樣的夜裡風有些寒冷,被他們護著中間的白狼原老弱婦孺則渾身發抖,只有部分穿上了禦寒的衣物,但整體而言,隊伍並未出現悲慼的狀況。

  「老…師…」斯蒂芬妮策馬在旁邊走來,望向心不在焉的少女,用著蹩腳的漢話,結結巴巴說一些簡單的句子:「……漢是什麼…樣…的……國家……她……美……麗嗎?」

  「美麗……」馬背上,蔡琰看向金髮女人,臉上化出微笑,也用著簡單的字眼回答對方,聲音輕柔,「從這裡往南過去,翻過大山,就進入漢的地界,那裡有很好的百姓,他們淳樸善良,當家園受到威脅時,也會凶狠的拿起武器,如果你去那邊,會看到很多的城池,一直走下去,你會發現永遠也數不完它們。」

  斯蒂芬妮能聽懂一些字,但並不完全明白組成的話語是什麼意思,捋了捋金色髮絲,隨後拍了拍胸脯,「……我……的家也很美麗……太陽照過來……石頭都好像變成…金色…還有…聖城……那是……更加美麗的地方……如果你能去….」

  說到這裡,她話停了下來。

  「去看你們的聖城嗎?」少女看她時,對方沉默了片刻,眼神有些黯淡,捏著拳頭顫抖,最終斯蒂芬妮閉上眼睛。

  「……她燃起了大火……」

  蔡琰沒有問下去,靜靜的坐在馬背上,倆人隨著馬蹄起伏在走,對方的心情她明白,因為漢朝也燃起大火了。

  深邃的夜色裡,大家還在走著,安靜緊張的警惕周圍,隨後西北方向一名騎馬的身影飛奔而來,隊伍裡數人上前去看看怎麼回事,片刻後,一起回來這邊。蔡琰探頭看了一眼,那名斥候手臂還流著血,一名看上去三十來歲的男人正給他包紮傷口。那人口中也在不停的說著話,抹著眼淚,讓人感受一股不安的氣氛在隊伍裡傳開。

  不久,名叫傑拉德的壯漢和東方勝帶著那名斥候過來。

  「斯蒂芬妮,我們有麻煩了……鮮卑人的斥候發現了這裡,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到來,必須找一處容易防守的地勢做好準備。」

  這邊兄妹兩人正用著他們的語言交流,那邊蔡琰下馬看了看斥候的手臂:「……以後用手會不會有問題……還疼不疼?」

  「……不疼了,只是我那幫兄弟回不來了……」斥候沒有哭,只是緊咬著牙艱難的說出聲音。

  獨臂的書生嘆口氣,空袖被風吹的揚了揚,說道:「這位蘇仁是咱們排出去的斥候,和他一起的兩個同伴都是一同從鮮卑俘虜裡救回來的,他們和敵人斥候拼了幾次,還是被包圍了,另外兩個兄弟給他爭取逃出來,給我們報信的,夫人該你拿主意了。」

  「我…我…什麼都不會的,你是二首領,這是事情你定奪就好。」話音落下時,旁邊的斯蒂芬妮轉過頭來,用漢話開口:「老師……我們必須尋…高的…地方…樹林也行…他們有騎兵……不能在平坦的地上……」

  東方勝也不拖泥帶水,點頭:「事情緊迫,區區就代勞了。」旋即,他朝另一邊彷彿沒有存在感的身影拱手:「有勞照顧一下夫人。」

  那邊,蹇碩拱手:「咱家知曉。」

  不久之後,隊伍裡已經知曉鮮卑人快要追上的消息,數百人由緩慢到加快了腳步,朝前方奔行起來,楊黑子在隊伍裡叫眾人將重的東西扔掉,不過沒人理他,這些家當對於他們來講,就是全部家當了。

  前方出現丘陵,下面有一小片的矮樹林,東方勝在隊伍前面催促:「進了樹林就不用擔心鮮卑人的騎兵,同時也好藏身此處,大家快點啊!」

  隊伍在草原夜風裡跌跌撞撞的奔跑,實在精疲力竭的身影倒下來,旁人跑過去拖著對方往那邊走,聲音有氣無力。

  「起來啊…鮮卑人快來了……起來快走……」

  嘈雜在隊伍裡響起一片,前方距離那片小樹林三十丈的時候,遠遠的,在隊伍的側面,一道道黑影舉著火光朝這邊蔓延。

  轟隆隆的馬蹄聲,無法判斷有多少人,斑斑點點的火龍由一列快速展開,延綿出上百丈遠,然後洶湧衝過來,凶戾的呼喝,已經表明他們並非友軍。

  「結陣——」傑拉德的聲音叫響不安的隊伍。

  隊伍兩側的百名外邦持盾士卒快速的奔跑,一面面盾牌從他們後背翻了出來舉在手中,刀光出鞘,楊黑子這邊的狼騎護住左右兩翼,他大喊:「準備!」數十名狼騎抬起手臂,挽起長弓。

  斯蒂芬妮與蹇碩拉著少女和隊伍朝林中跑去。

  數十道箭矢飛上黑夜,這樣視力不佳的環境下,射箭只能是碰運氣了,馬蹄飛馳逼近,狼騎離開原地遊走起來,緊接著,對面的箭雨覆蓋而下,縮緊的鐵盾陣型外面,猶如暴雨急驟的落下,劈裡啪啦的釘在盾牌上,有部分紮在陣型附近的草地上,密密麻麻的延綿開去。

  「走!」

  傑拉德從盾中冒出身影,大吼著一腳踩斷幾支紮在地上的羽箭,拖著巨劍朝林子那邊奔跑,他身後百名部下一邊舉盾,一邊奔跑,隨後,他們看清了這支鮮卑人的數量,只有數百騎。

  已經靠近樹林的陣型背向林子,轉身再次舉盾,過來的數百名鮮卑騎士只是分出一百騎去追那邊遊走的白狼原狼騎,剩下的直衝盾陣,以及他們身後的樹林。

  轉瞬,馬蹄轟鳴,拉至零距離。

  前列,鐵盾壓進泥土,一道道魁梧壯碩的身軀,青筋在手臂鼓了起來,發出歇斯底里的吼叫,下一秒——

  轟轟轟轟——

  數十匹戰馬瘋狂的撞上鐵盾,然後掀翻,持盾的身影被撞的倒下時,後面緊跟而來的同伴刺出刀刃扎進馬匹的脖子,嘩的抽出來,鮮血狂飆。

  馬匹掙扎著在地上踢著蹄子,渾身是血的鮮卑人爬起來,迎面巨劍劈下來,血漿從頭顱爆裂的飛濺出去,數十名鮮卑騎士挺著長槍衝進來,撞上鐵盾以及後面身強力壯的士卒,兩邊都有人被掀翻,隨後步卒、騎兵廝殺到了一起,鮮血在一瞬間灑滿土地。

  另一邊,上百人的騎兵衝進了樹林,楊黑子帶著四十多數量的狼騎想要折轉過去,然而對方同樣有人過來糾纏,兩支馬隊在不大的範圍繞著圓圈對射箭矢,或揮刀劈砍,林子裡此時傳來撕心裂肺的尖叫,更是急紅了眼。

  「殺——」他棄了弓,拔刀嘶吼起來。

  一轉馬頭直插對方跑出的半圓裡,攔腰撕裂……

  **********************************

  樹林,鮮血濺在樹桿上,緩緩流下來。

  沸騰的廝殺陡然從衝進樹林裡,那些騎馬的身影翻下馬來,揮刀朝更裡面的人群衝殺過去,混亂之中,少女身旁的斯蒂芬妮如雌獅般帶著唯一幾名外邦士卒持刀盾衝了上去,與對方殺在一起。

  前方有數道身影衝過來,揮刀劈死幾名反抗的百姓然後朝這邊過來,蹇碩拔劍咬牙:「夫人,你躲在馬後面,小心別被流矢射中。」身旁這名宦官提醒了一句,便是迎了上去,黑暗裡,火花呯的濺起,一名衝來的鮮卑人直接被蹇碩踢翻,又是一劍像是削斷了什麼,有東西拋了上枝椏,然而有身影從側面撲過來,兩人頓時滾進黑色裡。

  蔡琰聞著瀰漫起來的血腥味,捂著小腹忍著翻滾的嘔吐感,這樣的場面她來草原那天便是見過的,可像這樣直面廝殺,卻是第一次,她摸過馬背,小心的盯著前方,然後,一道黑影嘭的過來,撞在戰馬的側面,嚇得少女顛簸後退靠在樹木,那道身影又反彈了回去,趴在地上。

  馬驚了一下,踢著蹄子跑開,她焦急的看了地上的身形,對方隨後動了一下,從一堆枯葉裡爬了起來,好像聽到身後有動靜,猛的轉過頭,與少女面對面。

  下一秒,對方直接就撲了過來,粗糙的手掌一把掐住蔡琰的脖子,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那一瞬間,少女腦子一片空白,她漲的通紅,情急之下方才想起一件事,連忙伸手在腰側的皮襖裡摸出一把匕首,猛的揮起,在那鮮卑人手臂上奮力的紮了下去。

  「啊——」

  那人手臂上還插著匕首,痛的大叫後退兩步,蔡琰這才回落到地面,捂著脖子接連咳嗽幾下,受傷的身影已經撲了過來,一柄長矛從側面刺出,穿進鮮卑士卒的腹部裡,衝來的人影「呀啊——」的吼叫著將對方推著倒退,最後釘在一顆樹上。

  蔡琰記得這人,是之前那名斥候,叫蘇仁。

  尚未死透的鮮卑士卒勾著手臂揮舞抓向那男子,對方側臉大叫:「夫人……快殺了他——」男子的手臂包紮的地方,傷口已經迸裂,鮮血直流。

  周圍尖叫、慘叫充斥在耳中嗡嗡嗡嗡嗡……亂響,周圍被保護起來的狼騎家眷,金色頭髮沾著鮮血,凌亂的灑開,刀鋒切過撲來的身體,十多名老人握著棍棒挺胸站在前面,想用蒼老的身軀來換年輕的生命活下去,看著揮來的刀鋒,面無懼色。

  「鮮卑狗賊,漢人殺不絕的——」一名老人這樣喊道。

  蔡琰抱著頭尖叫了一聲,附身從地上掉落的匕首,發瘋似得跑過去,一把扯開名叫蘇仁的人,匕首噗的一下刺進鮮卑人的脖子裡。

  血花濺上臉,熱熱的,隨後鬆開匕首,那鮮卑人已經死了,她後退一步癱坐到地上,渾身發抖。

  不久,林子外,狼嗥此起彼伏的響起連成一片,數十隻青灰色的黑影奔襲而來,在那最前方。

  一抹白色的巨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14 PM

第八十章 擺脫追襲

  揮刀的聲響、人的慘叫、尖叫聲從林子中傳來。混亂倉惶的人影在林間奔跑,隨後被人追上砍翻倒地,再往裡面一點,幾撥白狼原的百姓擁擠在一起,女人孩子正在哭,在她們前方十多名衣衫襤褸的老人顫顫巍巍握著棍棒站那裡。

  「鮮卑狗賊,漢人是殺不絕的——」一名老人白鬚怒張的大喊。

  望著這些乾瘦如柴,破爛露出蠟黃膚色的身形,衝來的鮮卑人直接撲上來,揮刀便砸,對於手無純鐵的漢人,向來沒有手軟過,而對方身後的漢人女性卻是最喜愛的,比他們自己的女人要白嫩好看。

  哢嚓——

  刀鋒斬斷木棍的一瞬,血光並未濺起來,只是緊跟著呯的一聲響,火花都濺起在黑暗裡,那名鮮卑士兵手臂一麻,震的退了半步,側方,腳步踩過落葉,一道看上去瘦弱的身形直衝,橫刀就是一斬,血線從肩膀拉到胸口,屍體向後倒下。

  在屍體的周圍,殺進樹林的鮮卑士卒也持著兵器衝過來,「幫忙——」聲音怒吼,蹇碩拖著半身染血的身形帶著幾人過來,作為宦官當中少數做過軍中將校的,自身的武藝也並不差,長劍擋了一下,手腕翻轉擦著對方的刀鋒,抹進那人的脖子。隨後,黑暗中被人踢了一腳,踉蹌的後退,又殺回去,悍然抵擋住鮮卑人的這撥攻勢。

  火把微弱的光芒中,人影混亂的廝殺,一匹戰馬自外面撞了進來,馬上的騎士撞過幾具擋在前方的身形,揮刀朝持劍的宦官劈了下去。不遠,名叫閻柔的青年狂奔,撲了出去,手臂同樣的揮出刀刃。

  戰馬的前肢陡然間斜斜斷開,濃稠的鮮血飆出來的同時,奔跑的馬匹向前一屈,馬背上揮刀的身影直接摔下,滾在地上。

  「啊——」

  向來內斂的青年,此刻雙眼發紅的怒吼,周圍全是殺戮,無法救下的身形一具具的倒下去,還有不少身影拚命的護衛身後的婦孺。

  他看到一名手持長矛,一條臂膀染血的年輕馬賊,發狂的抽刺矛頭,將一名鮮卑人釘死。

  他看到那名外邦女人半身都是血,揮舞盾牌與數名敵人周旋。

  他看到之前那個陰陽怪氣的男人,此刻變成真正的男人,連殺兩人,身上已死數道傷口。

  「……大家都是人,為什麼不能和平相處啊……」閻柔微微張合了下嘴呢喃一句,呼進一口氣,滿是血腥的氣息,然後……哈了一口,嗓音顫抖起來,身子也在抖著,「……為什麼不能相處啊!!」他瘋了一般衝過去,貼近一名鮮卑人,揮拳砸在對方臉上,陡然的襲擊,頓時讓那人懵了一下,隨後第二拳又砸,鼻血噴了出來。

  「為什麼要殺人——」

  呯!又是一拳。

  「為什麼不能放下刀兵,好好談啊!!」

  拳打下去,發懵的身形倒在地上,閻柔按住對方不停的揮拳打在臉上,他的眼角濕潤起來,口中嘶啞的咆哮著,隨後另一隻手揮下去,一刀剁在滿臉是血的人的頸脖上。

  片刻後,草原之間傳來了狼嗥。

  李黑子射出一箭,回頭望過去,數十道青灰的黑影在夜幕下奔跑朝這邊衝過來,最前方那一抹白色的狼影,陡然讓他眸子一亮,連忙將腰間備用的水袋打開,大叫:「狼來了!首領應該就在不遠,還沒死的把平時收集的狼尿倒在身上」

  還剩下的三十多名馬賊、狼騎將早就臭不可聞的某個液體從備用的羊皮袋裡淋在戰馬和皮襖上,味道令人發嘔的同時,群狼瘋嗥,廝殺奔騰的戰馬唏律律的狂叫,部分戰馬受驚的撲騰起來。

  另一邊,被攪動混亂的盾陣,傑拉德從盾牌下衝出,對著一匹似乎受驚的戰馬揮砍,粘稠的鮮血噴出,馬匹朝旁邊轟然墜地,一腳將地上的鮮卑人踩死,滿臉血污的嘶吼:「勇士們,他們的馬受驚,反攻!」

  地上,一面面盾牌翻起來,蹲著的身形從站起,朝有些混亂的馬隊發起了衝鋒,身影狂奔將鐵盾抵在了身前,馬背上鮮卑人拉扯著韁繩想要將躁動的戰馬冷靜下來,領頭的夫長用著鮮卑語言狂吼,讓眾騎集結陣型,然而持盾的身影轟然撞在馬身上,直接將他掀下來。

  掙扎的身影想要爬起,晃動的視野裡,狼的爪子陡然按在了面前,抬頭時,狼吻張口就咬過來。

  一匹狼撲到傑拉德身旁,被他用巨劍拍開,意識到狼群是不分敵我的,連忙讓部下撤入樹林裡,此時此刻無論是頑強的戰鬥,還是害怕的亂跑引來屠刀,這邊的戰鬥很快又有了新的力量加入進來。

  遠處的草丘上,尋著狼聲過來的馬隊發出轟鳴的馬蹄聲。李黑子望過去,臉上浮起大喜的神色,藉著火把昏黃的光芒,周圍鮮卑騎士急忙吹了一聲口哨,或射出響箭,便是極快的調轉馬頭,朝遠處狂奔。

  聽到撤退的聲音,方才撤出樹林的鮮卑人來不及上馬就被盯上了,馬蹄轟隆隆踏響地面,與之而來的是密密麻麻的箭矢,數十道身影剛爬上馬背,就被射了下來,餘下的一百多人見走不了了,其中有人丟掉兵器,跪下來雙手舉在頭上,用著鮮卑語著急的說了一些大抵是投降之類的話語。

  對面。

  馬蹄緩下速來,近千的狼騎圍攏他們,手中一張張弓箭瞄準過去,黑色的戰馬走出兩步,大氅掀了掀,翻身下來,徑直的越過這群俘虜,朝林中走過去,揮手,聲音平淡。

  「一個不留——」

  瞄準過去的弓弦嗡的輕顫,嗖嗖嗖…….無數的箭矢的飛了過去,那片跪下的上百具身影雙手作揖的哀嚎,而後,死亡在他們當中瞬間蔓延開,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插著數支羽箭,成片成片的倒下來,鮮血流淌一地……

  ****************************************

  血腥味鑽進鼻子裡。

  公孫止走進這小片樹林的時候,戰事基本已經結束,黑暗裡看不清人的表情,走出幾步踩著的都是一具具凌亂橫死的屍體,泥土中的血液能漫過腳面。

  也並非全是他的人。

  「老……師…在後面。」金髮的女人幾乎看不見一處乾淨,虛弱的抬了抬頭。過來的男人伸手拍了拍她肩膀,聲音嘶啞說了一句:「謝謝。」

  活下來的婦人摟著孩子哭哭啼啼,使勁的親吻孩童,眼淚濕潤,沒有人知道她們下次還能不能活下來。公孫止走到胸襟、臉上染血的少女面前,發抖的身影還握著匕首,看到男人時方才漸漸收斂了恐懼。

  「我剛剛殺了……一個人。」

  「殺的好!」過來的身影一把將女人從地上抱了起來,眸子在黑暗裡像是有些發亮,掃過悲慼的人群:「沒有時間給你們悲傷,更多的鮮卑人正在後面追趕過來,屍體就留下吧……若是將來我們還能回來,在這裡給死去的同伴立下碑文。但是,我們的路還要繼續走下去,我們還得活著。」

  「諸位……跟上。

  他輕聲說著,轉身朝外面走去,將蔡琰放上馬背後,看到那邊蹲坐的白狼,走過去在它面前坐下來,眾人驚訝的望向這邊時,公孫止微微垂了下頭,臉上有些愧色,對著那頭狼像是自言自語的在說:「白狼原被人一把火燒了,連累你跟著一起跑路了,對不起一定要說的。」

  白狼偏偏頭,不知道眼前這個人類到底在說些什麼。

  「你不回答,就算原諒了。」公孫止笑了笑,在群狼的注視下起身回去,翻身上馬,揮手:「高昇!」

  一騎從陣列中上前:「在。」

  「你帶幾人先行去幽州見我父親,帶兵馬來接應我們。」公孫止朝對方點頭:「……越快越好。」

  高昇看了一眼那邊模樣淒慘的人群,咬牙拱手,隨後帶著數人快馬先走一步。公孫止目送身影離開,轉過頭來,「後無退路,只能咬牙向前了……但這次,你們跟緊我,不會再讓你們受到鮮卑人的追擊。」

  他摟過懷裡縮緊的少女,勒過韁繩高喝一聲:「走——」

  蔓延人群再次緩緩上路,拖出長長的隊伍,遠處那頭白狼望著東方天邊泛起的魚肚白,眨了一下眼簾,讓身後的狼群散開,便是邁開狼掌朝前方的隊伍追了上去。

  接下來的行程,有人驚奇的發現,他們沒有再遇上敵人的堵截,或者轉道躲開,然而前面還有更殘酷的考驗在等著他們。

  那是關於……難以言喻的事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15 PM

第八十一章 後路

  天空泛起微亮時,下起雨來了,不眠的夜晚過後,沉寂和悲傷持續到天亮,對於昨晚的遭遇,大多數的人不願意去提起,當天大亮後,雨嘩嘩的更大了,趁此機會休整的隊伍躲在丘陵的林間下,分發乾糧的狼騎送到老弱的手中,握著食物細微的哭聲從人群中傳來。

  水滴從樹葉尖落下來,靠丘陵山腰上,被風的岩石後面,小攤篝火正在燃燒,裹著大氅的少女在岩石縫隙下睡著,幾名披著皮襖,烤著肉乾,嚼著乾糧的漢子圍攏火堆,旁邊盤腿而坐的獨臂身影轉過頭。

  「……眼下最關鍵的還有一個地方。」

  他看了一眼,對面披散髮髻的男人,又掃周圍數張面孔,手裡的樹枝在地上寫著一些字,「眼下上谷郡不能走,軻比能的勢力就在周圍,對方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一千多人過去,但是若能冒險一搏,過去軍都山,就是漢人居多的地界,意味大家都安全了……可……」

  話沒有說話,旋又止住,火堆旁華雄、曹純等人皺起眉來,目光看過去,粗壯的大漢擰斷一根樹枝,低沉開口:「你這書生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吞吞吐吐,可痛快點!」

  那邊,公孫止視線看過來時,東方勝嘆了一口氣,將地上寫的字跡劃掉,扔開樹枝,「……幽州牧劉虞乃是皇室宗親,他為人清廉寬厚,但一向親善鮮卑、烏桓,便是與大首領的父親有隙,對方恐怕不會輕易讓我等過軍都山,畢竟我們一直在殺鮮卑人……」

  「殺幾個鮮卑人,咱還錯了?」華雄扔掉樹枝,瞪大眼眶拍了一下大腿,「繞開上谷郡,直接翻過軍都山不就成了?何須理會他一個老頭子。」

  他旁邊的曹純搖了搖頭:「翻山事小,書生的話,你沒聽出來,就算咱們過了軍都山,劉幽州也不會眼睜睜讓我們繼續走下去,何況咱們還有這麼多老弱婦孺,翻山越嶺對於他們太難了。」

  說話之中,雨聲沙沙落過林間,少女裹著大氅扭動兩下,夢囈著模糊的字眼,不遠的白狼正闔著眼簾,偶爾微微抖動下耳朵,篝火邊上,有人的聲音這樣說出口。

  「我們是漢人啊……」數人中,名叫閻柔的青年咀嚼著肉乾,抬了抬目光,喉結滾動,又重複了說道:「……我們是漢人啊……他不可能不管的。」

  書生低垂著眼簾,看著搖曳的火光,一動不動,沉默了片刻,方才開口:「管不管的,要真走到那一步才會知道的。」

  「不管我們其實也無所謂的……可那些老人和婦孺,他應該總會管的。」閻柔終究還是充滿希冀,畢竟一路走來,從不想與這伙馬賊一夥,到得看到鮮卑人的凶性,不得不拿起了刀槍,他望著火堆小聲呢喃:「……劉州牧是個好人,他會接受這些人的。」

  眾人說了許多,此時也討論不出什麼來,目光望向一直沉默的男人,東方勝開口:「首領,咱們不能只等著白馬將軍過來接應,該備一些其他的後路才行。」

  背著少女的方向,公孫止將折斷的樹枝丟進火裡,他在眾人說話時,就已經想著其他的後路,此時大家的目光望過來,他取下一塊烤熱米餅掰開一半遞給書生,一邊口中咀嚼著,一邊說道:「不走軍都山,直接往上走,過沾水後往東,進入烏桓的地界,這也是之前我與高昇商量過的,不能錯開。」

  咀嚼停頓了一下,又開口。

  「至於其他的後路,就是過軍都山,那時就只能寄希望劉虞放開手讓我們過去……」

  話語大抵是這樣畫下了句號,大雨在下了一陣後,漸漸收住,連夜的趕路讓眾人在短暫、難得的時間抓緊休息,一千多人將就著潮濕的地面發出沉沉的呼吸聲。

  公孫止沒有睡意,因為他需要無時無刻的盯著虛影地圖,若是鮮卑人的紅點出現,他能第一時間知曉,並通知下去。坐岩石上,望著樹隙外灰濛濛的天空,一支鳥兒在雨後顯身,立在枝頭梳理著羽毛,身後響起腳步聲走來,一道身影在旁邊坐下來。

  「首領之前應該還有第三條路,你沒有說……」書生轉過頭看著男人的側臉。

  說話聲中,鳥兒鳴叫一聲,從樹梢飛走。

  公孫止點了點頭。

  「翻越南山,過淶水、五阮關,入中山國去尋黑山軍……只是隊伍裡的老弱婦孺不知能不能堅持的下來,畢竟這條山路不像軍都山那般好走,此時又是夏日,山裡毒蛇毒蟲盛行,大概會死很多人的。」

  書生拳頭捏緊,深吸了一口氣,「……但那總歸是一條活路啊。」

  他說出這句話後的半個多月後,一些事情悄然的發生變化……

  ……

  雨水轉去右北平。

  小雨之中,天色晦暗,來往的商隊在城門口排起長龍等待入城休整,此地是白馬公孫的地方,守衛城門的兵丁大多都是麾下受傷退下來安排在這裡做事的,不過盤查起來多是嚴格居多。

  馬蹄濺起水花由遠而近的過來,披著濕漉的襖子鬍子邋遢的數名騎士直接越過了長龍似得商隊,有人嘀咕:「這些怕是蠻人……大搖大擺的跑到右北平來,找死的啊。」也脾氣急的上前去攔,結果為首的那人怒目瞪過來,便是往後縮了回去。

  守衛城門的兵卒見到後方數騎飛馳過來,城樓上已有弓箭朝下方瞄準,一名士卒持戈上前,「什麼人,下馬!」

  數騎中為首的那光頭大漢,勒馬看了看城門樓上的城名,不由吐了一口氣,連日的趕路,加上途中又是幾天大雨,此時到了這裡,人已顯得非常憔悴,語氣著急,但也沒了火氣。

  「我是你家大公子心腹,這是公孫將軍家中令牌,你可速速呈上去,我在這裡等公孫將軍召見。」

  令牌拋了過去,那邊士卒接在手中,警惕的看了一眼,點點頭:「你在這裡等著,不得亂走。」

  馬背上,高昇翻下來,拱手。

  過了許久,那枚令牌一層一層遞上去,公孫府邸長史關靖自然也知曉此事,然而沒過多久,有人悄然的召見他,心裡陡然一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16 PM

第八十二章 夏日寒意

  北平城外軍營,小雨淅瀝的下來,天地之間瀰漫朦朧的水氣。

  戰馬的身影踩過地面的稀泥從各個營間穿梭過去,校場上此時已沒有操練的士卒,這樣的天氣裡,大多都縮在營帳裡等待天晴下來,馬蹄在中軍大帳停下,下來的身影將韁繩交給過來的兵卒,大步走了過去,帳簾掀開。

  「大兄,好消息!」進來的是公孫越。

  最中間的長案後面,寶刀甲冑的身形放下竹簡正看到帶著喜色的臉,對方坐下時,他將竹簡往案上一放,嘴角弧出笑意,「什麼好消息?劉虞被朝廷召回去了?」

  「哈哈,大兄也會說笑了,不過大兄就不想知道是什麼好消息?」坐下來的公孫越笑了一下,隨後見兄長笑容漸小,乾咳了一聲:「是侄兒的消息啊,他一名部下今日匆匆忙忙趕到城裡,你拿枚令牌也到了我手上……」

  他便將從高昇口中知道的始末說與公孫瓚聽,拳頭砸了一下掌心接著道:「……咱公孫家的狼回來了,怎麼樣,是好消息吧,要我說咱們直接帶齊兵馬過去,將那軻比能打一次,就鮮卑現在這狀況,正是好時候。」

  公孫瓚站起身走出長案,皺眉:「人都被攆著跑,哪裡是什麼好消息,況且說打就能打的?我一旦出兵劉虞必定百般阻撓,像我公孫瓚打了他先人一般…..」

  「那人也要救啊,咱們公孫家的怎能讓鮮卑給欺負。」公孫越也起身站到中間,揚拳:「大兄你就是太過束手束腳,現在天下都什麼樣了,他一個劉虞手下兵將算得什麼?要我說,直接出兵,阻撓就連他一塊打了。」

  「說蠢話。」

  來回走過幾遍的身形,負著手搖頭,冷笑:「……現在撕破臉皮,對我不利的。何況前些日子袁紹誆我南下逼迫韓馥,可四世三公家裡盡幹些不要臉的事,自領了冀州牧,一城一地都不予,這口氣為兄還憋著呢,劉虞暫時就不能動。」

  走動了片刻,大帳內沉默了一會兒,公孫瓚回身大馬金刀的坐下來:「不過眼下,我兒子是一定救,誰也攔不了。」隨即揮了揮手,下方從弟公孫越上前拱手,他吩咐道:「先讓嚴綱率三千白馬騎出龍鮮水,走徐無。」

  「讓他去?」公孫越愣了愣,「嚴將軍性子執拗,怕是不行的。」

  「沒關係,他隨我多年,知道輕重緩急。」

  「可……」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公孫瓚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不過轉眼話語頓了頓:「他先行,我隨後再帶兵過去,省得讓劉虞那老傢伙知曉,在耳邊吵擾。」

  他這樣一番話,公孫越方才高興起來,拱手下去安排了。帳內安靜下來,公孫瓚坐在那裡,望著長案上的竹簡,亦是沒有心情再看下去了。接到兒子回來,想必是沒有問題,大不了和劉虞撕破臉皮就是,只是家中的另一個兒子和他母親將來會不會有危險,畢竟當年殺母之仇,以這匹狼的性子,不會不報的。

  但想來也有化解的辦法,他撫鬚想了一陣。

  家宅不寧啊!

  隨後又嘆了一口氣。

  ……

  雨水點點滴滴從屋簷落下,濺起水花。

  作為公孫府邸上的長史,名為關靖的人感覺到了夏日雨天的寒意,低垂著頭恭立在屏風不遠的位置,聽著婦人的聲音緩慢的在說。

  「……關長史,你覺得續兒如何?」

  「續公子為人謙和,待人熱誠,性子也頗有可塑的地方。」

  「那你覺得那個素未蒙面的公孫止又如何?」

  「這……」關靖貪財,但並不代表蠢笨,細密的汗珠此時已出現在額頭上,話不敢慢下來:「……回夫人,聽聞那人粗野凶性,是個狠人,那麼點人也敢招惹鮮卑、匈奴,甚至還與飛將呂布……」

  呯——

  話還未說完,屏風後面像是有什麼東西摔碎了,一片殘破的瓷片彈了出來,在他腳邊打轉,身影在屏風後起身,慢慢走出,劉氏看也不看他,從旁邊過去,長裙拖地,婦人望著外面屋簷掛起的雨簾,臉上沒有表情。

  「上次說起這個人的時候也是同樣的雨天,可是……關長史,若是他回來,就是不同樣的人了。將來,你說這府上是不是要變一變了?到時可憐我這孤兒寡母,怕是命不久矣。」

  關靖皺下了眉,顯然聽的出來婦人話裡的隱喻,上前半步,「……夫人,要不要先把那人派來的部下除掉……」

  「此時做,豈不是引人懷疑?何況殺一個被派來做探路的小卒子,便是讓那人心裡有了戒備,得不償失啊,關長史。」

  關靖嗯了一聲,不久後他從公孫府邸出來,剛回到府衙就聽到兵馬有動靜的消息,連忙讓人準備了馬車出城,城北的軍營,他讓人進去通報後,方才被兵卒帶了進去,周圍兵馬正在做著出征的準備,四處能見遛馬的身影。

  大帳內,他快步進去,見到中間身形魁梧,鬚髯嚴謹有順的將領,對方目光沉穩,正在查看絹布上的地圖,見人進來後,起身拱手,原本還想笑一下,但見對方表情嚴肅,語氣自然也沉了下來:「長史不待在城裡,卻是跑到我營中可有要事?」

  「有。」關靖低下聲音。

  隨後靠近過去,在對方耳旁低語幾句,嚴綱捏著拳頭站在原地,豎眉怒瞪過去:「這樣齷蹉之事豈能做下!若不是看在你我共侍主公多年,少不得將你殺了祭旗。」

  「小聲……」關靖謹慎的看了看帳簾,轉過頭來:「此事我也不願做的,可……夫人有句話是對的,主公如此看重此子,可咱們將來呢……續公子一旦失勢,我們地位岌岌可危啊,嚴將軍,你可要想清楚……你捨得現在的位置嗎?」

  甲冑輕響,嚴綱抬起的手臂舉在半空僵住,緩緩放下來,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對方隨後點了點頭。

  「心要狠,人才立的穩啊,嚴將軍……這個粗淺的道理,你懂的。」

  過得片刻,帳內靜了下來,嚴綱走出大帳,初夏的天陰沉沉的,雨點打在臉上還有些微寒,有些事情終究在私心面前,破碎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24 PM

第八十三章 高昇一聲罵

  六月,夏天的暴雨過去兩天,遭遇鮮卑人堵截來的突然。

  原本按照計畫利用虛影地圖躲開軻比能的斥候,過沾水後,再去獷平與高昇帶來的援軍匯合,然而身處真實的地勢上,頭頂的蒼鷹卻是難以躲過的,從西面、北面的鮮卑騎兵分成四五路追趕上來,為保證隊伍前進速度不減,公孫止只得再次帶著千名狼騎打退對方一波前鋒騎兵,這已是到了極限。

  途中,蹇碩曾建議拋棄掉隊伍中的老弱婦孺,被他扇了一巴掌,此時做出這樣的事,被拋棄的人只會被隨後追趕而來的鮮卑士卒屠殺掉,且隊伍中各個弟兄的士氣也會掉落到難以想像的地步。

  大雨過後,天空放晴,泥濘的地面逐漸乾硬下來,變得適合騎兵奔馳了,一切顯得急切和不詳。

  馬蹄飛馳,刀光劈過人的身體,歪斜掉落下馬,混亂的丘陵地帶,廝殺的浪潮漸漸退去,一股上百人的鮮卑小股騎兵丟下十多具屍首後,倉惶逃離,一路狂奔,然後回到數十里外的本陣當中,浩浩蕩蕩,旌旗延綿的步騎混編的數千兵馬正在前行。

  「將近一個月,公孫止的隊伍依舊還有戰力,當真厲害。」鎖奴作為這支鮮卑騎兵的最高指揮者,聽完斥候傳達回來的消息,低聲感嘆一句。

  夕陽從雲間照過來,橘黃的光芒一點點的在地上倒退,片刻後,他揮手:「……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們乾糧、箭矢也都快耗盡,縱有回收,亦是不多,傳令其他方向……」

  「……可以圍捕這頭白狼了。」鎖奴望了一眼殘陽,發下命令。

  ***********************************

  距離獷平三十多里,夕陽照著山的輪廓,隊伍走走停停。

  「讓大家加快腳步,前面到了獷平城,可以歇息,那裡漢人居多,鮮卑人不敢亂來。」獨臂的書生滿臉憔悴的騎在馬上,與李黑子等頭目吩咐著,天光晦暗下來,一千多人的隊伍氣氛沉寂,不少人臉上已經麻木了,不過聽到前方有漢人城池時,眸子多少有了神采。

  在矮林邊,停歇的隊伍再次起程,傷者被同伴攙扶,婦人精疲力竭的抱著孩子,老人每走一步都在發抖,途中也有人堅持不了倒下來,被周圍的狼騎背著離開,不過這也是沒被對方老鷹的發現下才能做的。

  隊伍好不容易上路,一顆樹下,公孫止掙扎的站起來,又被旁邊的少女按下去:「你再睡會兒……能趕上他們的,你再睡會兒啊。」

  披著大氅的身影搖了搖頭,眼睛里布滿血絲,近一個月來,他幾乎沒有睡好過一次,甚至有時候兩三天也無法闔眼,對於鮮卑人的追擊,到底還是小看了,一個民族能延續,或繁衍興盛,很多地方不是靠運氣來的。

  公孫止揮開少女的手,走到戰馬那裡,將對方扶上去,隨後自己也跟著騎到馬背。馬蹄緩緩走著時,嗓音嘶啞低沉的開口:「……最後一段路了,怎麼也要堅持下來,等到了獷平,有的是時間睡覺,到時候,我要你陪我睡。」

  「你…你…都什麼時候,你說這些……」蔡琰眼眶紅著,竟也不同往日那般臉紅害羞,伸出手在男人的臉頰摩挲,「你救下他們,給他們活下去的希望,大家心裡都知道的,這一個月來,都沒人抱怨的……就是……你要顧惜自己。」

  「顧惜?」公孫止摟過少女,將她臉貼在胸膛,手指輕輕滑過青絲,臉上多了笑容,「這兩年多以來,其實我沒死在某個角落,已經是最幸運的一個了,放心吧,我還沒和你洞房,就算死也要從陰曹地府爬回來。」

  「無賴……在和你說正經的……」

  「我也在說正經的。」男人一臉認真的點頭。

  走在戰馬側旁的一抹白色狼影,把狼臉轉到了一邊,打了一個噴嚏。沉悶的氣氛裡,唯一的倆人說了些輕鬆的話語,身後的盡頭,夕陽微弱的殘光,染紅了西邊的天空,斯蒂芬妮勾了勾飄灑的金色,看了幾眼,以及後面馬背上說笑的男女,撇撇嘴,就要轉頭離開時,有人影出現在隊伍的前方,騎著戰馬朝這邊飛速奔馳而來。

  過來的幾騎當中,為首的正是從右北平返回的高昇,身後的數名狼騎除了鬚髮凌亂,頗有些狼狽外,倒也沒有任何損傷,看上去此趟倒是有些順利,光頭大漢理也不理上前來打招呼的李恪,騎馬直奔過來,歪鼻斜嘴的大笑。

  「哈哈哈….首領,老高可沒讓你失望……令尊發兵了,由嚴將軍帶著三千白馬騎過來的,就在離獷平不遠了,他讓我帶著兄弟們先過來告知你,然後一起過去匯合。」

  曹純騎馬過來,皺起眉:「聽聞嚴綱是白馬將軍麾下資格最老的大將,既是心腹為何不親自過來接見大公子,我覺得這裡有問題。」說完,他轉過頭看向公孫止。

  「能有什麼問題!」高昇嘭嘭的拍著胸脯,瞪了瞪那邊質疑的身影,扯著嗓門叫道:「首領難道還信不過我老高!來的時候,我就與那嚴綱一路過來的,這人是真不錯,絕對沒問題。」

  聽到他們說的話,蔡琰擔憂的望了一眼,擁著自己的男人,隨後對方開口:「人心難防,不過既然來都來,總要看一看,隊伍走慢點,來一百騎隨我過去。」

  「那你小心。」少女被放下馬來,小聲叮囑,「若是對方來意不善,儘量跑遠遠的,不要受傷。」

  走出幾步遠的身影勒馬回頭笑了笑,露出牙齒:「想殺我公孫止的人,通常都會死。」

  不久之後,一行人快馬穿過山間道路,在一條小河前的一處樹林停下來,這裡距離獷平也不算遠,大概一兩個時辰就能到達,高昇指著河水對岸的山坳,「就那邊,之前我與幾個兄弟就從那裡回來的,嚴將軍說的地點就那裡。」

  公孫止觀察著周圍地形,隨後視線裡虛影地圖重疊起來,山坳那邊的紅點分散兩邊,藏在林野,只有少部分立在中間顯眼的位置,他微微愣了愣,搖頭:「不對。」

  曹純驅馬上前一步皺眉,低聲喝道:「離獷平如此近,這位嚴將軍完全可以再繼續行軍,此時不走……除非這裡是最適合埋伏三千人的位置,他沒殺高昇,就是讓他充當誘餌來引誘首領放心前去的。」

  林子裡百騎聽到話語,都愣住了,高昇也反應過來,瞪大眼睛:「我老高被人耍了?」

  那邊,曹純把頭轉開,周圍的狼騎也都憋著笑將頭扭到一邊,只有公孫止面無表情的的盯著河對岸的樹林,片刻後,他拉過光頭大漢低下聲音在耳邊說了幾句。

  高昇倒也點頭應下,隨後在眾人目光下獨自一人騎馬涉水過去對岸。這邊,公孫止揮手,目光沉如水,「我們走,鮮卑人估計也等不急了……」

  山林間,此時夕陽已經落下去,夜色冷漠,蟲鳴帶著躁動,陰影裡人影幢幢,不久之後,有人發現了外面空曠的原野獨自一匹馬過來,但並未靠前,隔著數十丈的距離勒馬停下來。

  「怎麼就他一個人過來……難道公孫止發現了什麼。」樹林間,馬背上的將領皺了下眉,暗自思索時,就聽到那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

  「死娘的嚴綱——」

  戰馬兜轉幾步,高昇大喊:「……你家大公子讓我告訴你們,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話音落下,策馬瘋狂的往回跑起來。

  「……本將的娘早就死了。」那將領在黑暗裡呢喃了一句,稍緩反應過來,他娘的在罵人,手一揮,「給我抓住他,本將要拔了他的皮。」

  一支支一道道的馬隊從山下的林野穿行出來,朝那邊奔逃的人影衝過去,嚴綱氣急敗壞的衝在最前,原本他想取巧的抓過那人,眼下對方似乎已經看出了有埋伏,既然已經沒有選擇了,乾脆直接殺過去也行的。

  反正那人也只有那麼點人。

  奔馳中,他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25 PM

第八十四章 趙雲

  入夜後,林野間偶爾會有夜鳥啼鳴,青草低伏,一隻隻馬蹄、腳步無聲的踏過去,空曠的草坡上,戰馬上的身影望過那邊的林野下方寂靜的營地,那邊微弱的火光映在眸底,在他身後、周圍一匹匹戰馬搖擺著鬃毛,噴著粗氣,躁動的刨著蹄子。

  「……終於還是抓住你們了。」鮮卑語自口中冰冷的說出。

  鎖奴勒了一下韁繩,手緩緩抬了起來,無數的馬蹄、步卒悄然行走在黑夜裡,沒入下方的樹林,馬蹄踩斷枯枝發出清脆的聲響,啼鳴的夜鳥似乎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氛,受驚的撲騰翅膀飛出隱秘的樹梢。

  密密麻麻的身影朝那邊亮著幾處火光的地方圍攏,某一刻,鎖奴緩緩拔出兵器,聲音低沉:「出擊,殺了公孫止——」

  命令發下去,戰馬的身影穿茂密的林木,不久之後,轟的衝出,馬蹄踏上乾硬的地面發出轟鳴,刀刃揚起的空中,一道道鮮卑騎兵猶如黑暗中的巨浪撲了出來,殺向那邊的營地,馬蹄踐踏如雷,鎖奴嘶吼一聲,手臂猛的向前一探,長矛挑過昏黃火光中站立的身影。

  一件破爛的皮襖,散落的木棍飛灑上天空。

  「怎的回事?」長矛懸停,他整個人都愣了一下,環顧的視野之中,麾下部將砍翻、挑刺的全是一具具披著皮襖的木棍,便是皺起眉來,鼻中不由冷哼:「埋伏?可笑!」

  對方有多少人,有什麼戰術,他再清楚不過,縱然有埋伏也是不懼的,揮矛抬臂,大聲喝道:「燒起火把,查看地上腳印!」

  這樣的命令在嘴邊吩咐下去,鎖奴騎在馬背上,或許感受到有些不同尋常的氣息,話語停下來,轉頭朝左側看過去,斑斑點點的火把光芒盡頭,一匹戰馬急驟的狂奔,上面的騎士揮舞大刀朝這邊發出衝鋒的怒吼。

  「一個人?」鎖奴的眉頭更皺,揮手:「全部打起精神,小心漢人使詐——」

  「啊啊啊啊——」

  孤單影只的騎士發出一往無前的氣勢,朝著數千人的陣型衝了過去,揮舞的刀光露出森然。這邊,鎖奴驅馬上前,擠過兵卒,發出吼聲:「殺死他。」

  馬背上有人挽起弓瞄準,距離拉近,下一秒……

  狂奔的馬蹄,陡然劃出弧度,一個猛子扎進旁邊的樹林,奮力的往山上竄去。鎖奴微微張了張嘴,哈了一聲,然而地面微微顫抖起來,座下的馬匹不安的晃動,隨後地面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公孫止果然有伏兵……附近獷平城的邊軍?」鎖奴大抵是清楚這一帶邊軍的狀況,他也是交過手的,現在對方已是發起衝鋒,顯然為自己這支鮮卑騎兵而來,此刻想要撤走已經不是那般簡單,只會遭到追擊,損失可能會更加慘重。

  轉眼,他勒過韁繩做好了迎敵的準備:「別讓漢人殺過來,我們殺過去——」

  唏律律——

  一片馬聲長嘶中,鮮卑騎士架起槍、矛,驅馬跑動起來,斑斑點點的火把凝聚成一條火龍,在並不算寬敞的山下同樣發起了衝鋒,黑色的環境,茂密的樹枝伸到道路中間,兩邊都不存在射箭的機會。

  偶爾還是會有箭矢稀稀拉拉的飛在黑夜裡,鎖奴挺槍暴喝,戰馬速度再度加快,迎面過來的同樣是一條長龍似得騎兵。

  「公孫止的埋伏?」

  「擊潰這支公孫止的援兵!」

  兩邊幾乎相同的聲音在不同的人口中發出、暴喝,衝鋒之中,嚴綱握緊了長槍,發出聲音:「白馬——」

  衝鋒序列裡的白馬義從夾緊了馬腹,手持鐵槍,望著對面飛快碾來的鮮卑騎兵,猙獰到極致的每一張臉孔,歇斯底里的發出怒吼。

  「殺!」一聲整齊的暴喝。

  ……白馬?

  ……白馬義從?

  對於漢語並不是很懂,但是對於聽過許多次的呼號,鎖奴分辨得出來是漢人的哪一支軍隊,然而……沒有退路了。

  馬蹄邁到零距離,大家都能看見雙方猙獰面孔的瞬間,撞進雙方的衝鋒陣列裡,一柄柄長槍穿過人的身軀,戰馬無法躲避的撞在迎面而來的馬軀上,傳來接連不斷的乒乒乓乓……血肉撞擊的聲響,一隊又一隊的戰馬、人影撞的翻倒在地。

  兩支原本目的相同的兩支兵馬,在視線極低的情況下,意外的殺到了一起,並不寬敞的山下空曠地帶,滿是衝鋒廝殺的身影,鎖奴挑翻一名白馬騎,不斷的給親兵發下命令,或大喊一些振奮士氣的話。

  然而,在他前方不遠,一騎白馬披甲的身影揮舞一桿銀槍極快的擋下數把兵器,揮舞間,將一名鮮卑人臉頰打碎,其餘兩名脖子噴出大量血霧從馬背栽倒下來,硬生生在鮮卑騎士中殺出一條血路。

  「殺了那個人——」

  鎖奴指揮人上去,自己也挽弓對準前方那道廝殺過來的騎士。突進的身影手中銀槍在人群之間疾走,與刺、劈砍而來的不同兵器呯呯呯呯發出無數的碰撞,側旁一名鮮卑騎士陡然揮刀撲上來,那名小將槍桿一揮,帶著破空聲,嘩的一下將槍頭當作刀刃轟然砸了下去。

  馬頭嘶鳴一聲,血光爆裂飛濺,龐大的身軀直接下墜摔倒,背上的鮮卑騎士飛起來時,銀槍又來,刺穿身軀,擋在前方。

  箭矢飛過人的間隙,噗的一聲扎進屍體的後背,隨後摔出去,那名小將臉上沾染鮮血,沉穩的目光盯上了射箭的身影,帶著身邊數十名白馬騎劈波斬浪的殺過去。

  鎖奴以為自己能抵擋一陣……

  片刻後,他帶著親衛倉惶逃離,己方全線崩潰。

  若是能俯瞰整個戰場,不難發現在白馬義從第一次衝鋒裡,前隊有意識的抵擋鮮卑人的撞擊,後面的隊伍則形成第二次衝鋒,硬生生將對方緩下來的陣列撕裂,鑿進敵方陣列中,有組織的分裂成由數騎到數十騎有配合的更小支隊伍針對被外力停滯混亂的鮮卑人進行更深的攪亂,朝四周擴散,亦或者敲碎敵陣後方陣型。

  從而引起更大的混亂和恐慌。

  戰場的另一邊,不遠的丘陵上,公孫止一行人便是這樣俯瞰那邊的戰場,高昇氣喘吁吁擦著滿頭大汗,「娘的…差點就就真衝進鮮卑人軍陣裡了。」

  此時,無人應和他,都在觀察著白馬義從的戰法,一向以狼群戰術學習的公孫止,看到白馬義從的戰陣打法,暗自點了下頭,對於有用的東西,他從來不會拒絕。再觀望一陣後,那邊銜尾屠殺的鋒線隱隱有朝這邊蔓延過來的趨勢,眼下戰局已經崩潰,沒有什麼再看下去的必要,他轉過身,叫上眾人:「該走了,被纏上,我們這點人還真沒辦法對付白馬義從。」

  等到他們下了丘陵與藏起來的百姓合攏準備撤離時,廝殺聲已經蔓延過來,甚至有數十名鮮卑騎士、步卒慌不擇路的朝他們這邊撞過來。

  在他們身後,一支百餘騎的追兵緊跟而至,隨後雙方愣了下來,至於那數十名鮮卑潰兵已經沒人理會了,率領這支白馬騎的小將緩下速度到了對面停下,持槍的手拱起,甲葉抖動。

  「雲見過大公子——」

  趙雲.....公孫止皺起眉頭,旁邊華雄提著虎口長刀,冷漠的盯著對方,搖搖欲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25 PM

第八十五章 夏晴雷鳴

  夜風拂過山丘綠野,喊殺聲響徹天空,點點的火光裡,鮮血、屍體、無主的戰馬延綿在道路、林野之間,四處都是混亂奔逃的鮮卑士兵,偶爾也會有組織的小規模抵抗,隨後被支援而來的白馬騎鑿的支離破碎,周圍已是一片亂象。

  風聲、人的喊殺聲、慘叫聲、,馬鳴長嘶彙集在夜色裡,一名鮮卑步卒滿身是血慌亂在林間穿行,撥開擋路的樹枝、灌木,前方的視野陡然寬敞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支箭矢正朝他射來,瞳孔一縮,便是噗的一聲,血花濺起。

  李黑子收回弓,視線從撲倒的屍體上轉去前方陡然拱起手的身影,披著大氅的公孫止抬手在空中虛按了一下,周圍便是嘩的一聲,一張張短弓自身後眾人手中齊齊垂下。

  「雲見過大公子——」聲音平緩有力傳過來。

  「那人眼熟……」「他好像自稱雲……是趙雲吧……」「應該是他……真要打,有些麻煩了。」這邊,狼騎中有人從後方大致看到了對面為首身影的側臉,下意識的張口呢喃出聲,旁邊也有數名狼騎跟著嘀咕出了對方名字。

  名叫趙雲的小將隱約聽到有聲音提及他,目光尋著聲音掃了一眼,對面眾人中確實有幾張熟悉的面孔,隨後轉過視線重新落在對方首領身上。

  公孫止一直的盯著這員俊朗,身材矯健修長的小將,沉默了片刻,也拱了拱手:「嚴綱來殺我,我父怕是不知情,那麼你呢,準備動手嗎?」

  「雲不敢。」那邊,趙雲單手朝後揮了揮,身後眾騎猶豫了一陣,互相對視了一眼,便是拉動韁繩將戰馬左右挪動,緩緩讓開一條道來。

  淒厲的廝殺還在持續,公孫止皺著眉頗有些意外的望向趙雲,對方再次拱起手來,目光清澈沉穩,「……雲已經猜出一二,為主公想,自然不願見大公子罹難,也不願見嚴將軍犯下大錯,大公子從此路出去,向南延湖走,就是漁陽郡……」

  「私放我走,嚴綱怕不會放過你。」公孫止見他坦蕩,試探的開口:「……不如先隨我一起走吧,再去右北平,將事情稟報上去。」

  那邊後退一步,搖了搖頭。

  「……雲有幸去過白狼原一次,多少也聽聞過大公子的事蹟,以微眾之力撼匈奴、鮮卑,雲很敬佩,但……大公子凶戾過甚,雲若一起走,難免會有爭執,若生出間隙,反而對軍心不利,到時會讓大公子難做的,至於違背嚴將軍軍令,雲心中自是無愧,坦然受之便是。」

  趙雲臉色平靜如常,沒有波動,對於那邊搖搖欲試的魁梧身形,視而不見,只是望著對面的公孫止。

  「雲亦有私心,放大公子離開,希望你不要回來了,幽州百姓困苦,經不起風浪,公子一旦回右北平,爭權奪利之事便會上演,本該保家衛國的士兵會死在同袍人手中兵刃上,滾熱的血就白流了;本該安居樂業的百姓被戰火捲入,家破人亡,雲不想見到這些……請大公子為右北平的百姓著想。」

  長槍呯的一聲,插進土裡,盔甲上的甲葉嘩的輕響,身形單膝跪下來,拱手:「請大公子成全——」

  周圍陷入沉默,無數道視線交織的望向這邊。

  兵鋒在丘陵那邊席捲,廝殺聲變得越來越遠。公孫止微微張了張嘴,手握在刀柄上顫抖,臉色變了好幾次,從未想過在影視、小說當中的趙子龍能有這樣一番話,片刻之後,他吸了一口氣,點頭:「好,今日人情,就當還你了。」

  隨後,眾人視線之中,他大步走過去伸手將地上的身形攙扶起來時,手在對方臂膀拍了拍,語氣低沉:「原本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在白馬將軍威名下縮起頭來,趙雲,是你替我下了決心,倒是要感謝你,漢人不殺漢人,理解,可這世道不是你能左右的,即便我不殺,每日都會有許多人要死的,心慈不會有好下場。」

  說完,在疑惑的目光裡,公孫止回轉翻身上馬摟過少女,目光掃過所有人,大氅揚起,揮起拳頭。

  「走——」

  馬蹄向南而去。

  站立那裡的趙雲艱難的出了一口氣,翻身上馬時,忍不住望向那邊離去的一千多人,狼就該奔跑在山林、草原上……就不要來人世間。

  隨後,沉默著,朝來的路返回,領受責罰去了。

  *****************************

  凌晨,東方泛起微亮。

  漁陽郡。

  原本就並不繁榮的城池,兩年前張純等人作亂造反後,顯得更加破敗,青灰佈滿裂紋的城牆,偶爾在一處縫隙還能看到往日留下的紅垢。清晨濛濛亮時,整個城池開始甦醒過來,挑著貨物的小販走上了街頭,搭建攤位,清理家中一夜排泄物的奴僕提著桶站在宅院的後門等待裝載的馬車經過。

  院中的角落,丫鬟端著洗漱的盆具柔巾悄然進了主屋,服侍一位老人起床,然後吃早點,天大亮時,院外已有不少城中大人物等候多時,將待客的大廳擠滿,眾人中為首的乃是漁陽郡太守。

  他們恭候的老人便是巡察至此的幽州牧劉虞,廳中僕人儘量小心的走路,生怕驚擾了大人物們的談話,不久之後,有下人過來通名,眾人方才停止了話語,跪坐端直,片刻之後,屏風後面一人在丫鬟引領下過來。

  身影束髮夾雜斑白,長髯與頷下長鬚並齊,一身暗紅長袍交領有黑紋,神色頗具威嚴在首位跪坐下來,說起了漁陽郡一些政事。

  「……中原混亂,皇室蒙塵,然邊境之地不可再生事端,我幽州又是漢朝屏障不可有失,鮮卑、烏桓多是難以過下去,方才劫掠疆界,襲擾大漢子民,為保中原順暢,緩緩消除鮮卑、烏桓人的蠻性,必然給予一些便利,讓他們感念大漢恩德,否則,內憂未解,邊界又不寧,豈不讓我泱泱大漢陷入兩面窘境。」

  「故此,為讓百姓安居耕種,老夫決意在上谷郡與鮮卑、烏桓互市,在漁陽開採鹽鐵減輕百姓負擔,當中或許會牽涉一些大族利益,你們便是要安撫好,幽州亂不得!」

  靜謐的廳堂只有老人鏗鏘有力的語氣在說,聲音傳出房舍,沖上天空,在北方一支破破爛爛的隊伍正朝這邊過來,到的晌午,傳遞的消息到了正吃午膳的劉虞手中。

  「公孫止……」

  老人拿著記載消息的布絹,一道難題擺在了他面前,陷入沉默。

  晴空一聲驚雷劃過,響徹天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27 PM

第八十六章 狼入山林

  蟬鳴響在樹上,人影走在院落,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響起。

  「……公孫止攜裹數百亂民從北面而來,這事眾位怎麼看?是真是假,大家說說也無妨。」手負在身後,老人緩慢的走著,後方數名官員手捧布絹仔細的看著上面並不輕鬆的消息。

  片刻後,有人站出來:「據聞此人在草原糾結盜匪劫掠匈奴、鮮卑,去年還潛入雁門郡殺了郭太守,心狠之極猶如惡狼,此次過來顯然是假,劫掠倒有可能是真。」

  「他是公孫瓚的庶子,錢財糧秣之物豈會短缺?」也有聲音反駁,「此事估計另有隱情才對,那些百姓想來可能是他從鮮卑中劫下的奴隸,消息上說他被追擊,有可能是被軻比能所部逼迫,只得朝漁陽過來尋求庇護。」

  那聲音停下後,劉虞也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看這人,乃是別駕趙該,撫鬚沉默回轉又走了幾步:「趙別駕說的或許有理,此人若真在鮮卑人手中劫下同胞倒也是勇烈之輩……」他頓了頓,望向樹枝間隙裡投下來的一縷陽光,「……公孫瓚這個兒子倒是與他十足十的像啊。」

  「州牧的意思,屬下領會。」趙該頷下短鬚微抖,眯起眼:「若是這個公孫止回了幽州,勢必讓公孫瓚實力大增……」

  那邊,蒼老的手背抬起在空中擺了擺。

  「……並非如此,而是憂眼下苦心經營的局面,這幽州啊……老夫就不明白,為什麼都想它亂起來。」

  樹隙投下的光斑照在老人的臉上,望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的茂密枝葉,低聲地嘆了一聲。

  ……

  「……老人家你吃我這個吧。」

  閻柔行走在蹣跚的人群裡,將半塊米餅遞給一位老人,不遠,一名抱著襁褓的婦人,懷中嬰兒大聲哭泣,青年下意識的去摸腰間,纏腰的布包裡已經乾癟。近一月的長途跋涉,起初所帶的乾糧早在半道吃的差不多了,原以為到了獷平迎到援軍便是解了糧食的危機,然而到頭來鮮卑人要殺他們,就連同為漢人中也要殺他們,一路南下,隊伍那股心氣早就消散了。

  他站在原地望著蹣跚而行的人群,咬牙切齒的捏緊了拳頭,卻又是那樣的無力感。

  「世道啊…就是……這樣的。」

  身形消瘦的老人握著那半塊餅子拍了拍這位青年的胳膊,艱難的挪動腳步走過去,將米餅塞給那位婦人,滿身深紋的臉上笑起來,皺子更深了。

  「……稍不留意就死了,但沒關係……讓小的活下去……才斷不了咱們的根。」

  所行一路,閻柔見過他幾次,已經熟悉了,第一次是在遇襲那片林子裡,老人喊的那句「鮮卑狗賊,漢人是殺不絕的——」一直記著,偶爾想來,都有股血在燃燒的感覺。老人緩慢的走回來,拄著木棍走在前面,斑白的長鬚迎著風撫動。

  「……只要根不斷,漢人不絕,總有一天……咱們也會讓鮮卑人嘗嘗苦頭的……」老人邊走邊與閻柔說了許多話,聽到前方在喊休息的時候,方才顫顫巍巍的在一塊石頭靠坐下來,望著那邊精氣狼煙的騎士,渾濁的眼睛微微出神。

  隨後,嘴角笑了一下,「當年我亦是有兒有女,還有老伴……記得那年秋天,檀石槐帶兵侵漢……家家戶戶基本也就死絕了,老漢因為有些手藝,就被帶走,與牛羊關在一起十三年啊……」

  老人捏緊木棍,轉過頭來看向青年,眼角濕紅起來。

  「……你見過活生生餓死的人嗎?我見過……記不起是哪一天夜晚了,一個婦人被丟進了羊圈裡,就離我不遠的地方,人還活著,不過身上到處是傷,大抵是受盡凌辱,披頭散髮的看不清模樣,她在地上扭動掙扎……伸手向我們要吃的……可我們哪裡又有吃的啊……等到天亮的時候,她已經死了,嘴裡塞滿了羊毛、青草還有土…那是餓的啊。」

  閻柔閉上眼睛,彷彿看到了那婦人飢餓的畫面…….

  ……

  樹葉飄落枝頭,落在地上,步履踩過去。

  「老夫與你們所思不同,公孫瓚與我有隙乃是私,於公上來講只是政見不同罷了,接收公孫止事小,與鮮卑交惡方才事重,老夫收這些蠻心日久,豈能毀於一旦,在私我或有虧,但於公,老夫堂堂正正,明明白白。」

  劉虞背負雙手,語氣有力,他望著眾人:「……若為一個公孫止,而讓幽州再起戰火,波及更多百姓,那才是我這個州牧的罪過,等死了,老夫也無顏下去見列祖列宗。」

  「爾等該明白了吧?」

  眾人點頭。

  這邊,老人深吸一口氣揮手:「都下去吧,至於公孫止,就不要想著殺他,與公孫瓚惡化也並非好事,就裝作不知,將他趕走就是。」

  「是。」

  ……

  這個下午,北面而來的隊伍終於快要到達漁陽,渾渾噩噩行走的婦人在人群裡,陡然眼前一亮指著前面,張合的雙唇嘶啞的不知說著什麼,眾人視野之中,就見一支兵馬從城郭方向過來攔在了前面。戰馬甩著尾巴,馬背上,趙該握著韁繩望了一眼衣衫襤褸、發蓬如草的道道身影,再到旁邊那支看上去破破爛爛,實則散發一股血腥氣息的騎兵,心裡不免有些忐忑。

  他是漁陽本地人,對外面而來的人並不非友善,對那邊被騎士拱衛的身影,拱起手,話語簡單直接:「州牧叮囑,一切外來者皆不得入漁陽,還請這位首領帶著部下和百姓離開。」

  原本臉上浮現希望的人群,失去了顏色:「剛剛他說什麼……」

  「好不容易活到這裡……趕我們走……」

  「……我們也是漢人啊。」

  一道道面容蠟黃枯瘦的身影發出悲慼的聲音,變得手足無措,彷彿失去了方向,人群中有人擠出來,一名白髮斑白的老人拄著木棍顫顫巍巍走上前,望著騎在馬背上的那名官員,陡然跪下。

  「我們…我們……是被鮮卑人擄去的,不是亂民,眼下被鮮卑人追殺,又斷了糧食……活不下去了……求求你,放我們進城,救濟一點飯食,就餓不死人……」

  趙該搖頭,「本官只是依照州牧之令,任何外來……」

  嗖——

  一道黑影陡然飛來,那人話語還未說完,頭頂冠帽啪的一聲便是不見了,髮髻凌亂的垂下來,嚇得趙該捂著頭,那邊眾騎中,李黑子放下弓時,一匹黑色的戰馬緩緩上前,周圍郡兵頓時緊張起來,握緊了兵器盯著過來的那人。

  濃眉下,冷眸看了一眼地上的老人,人群中閻柔跑了出來一把將對方從地上扶起來,撕心裂肺的大喊:「我們做錯了什麼,被你們拒在門外,到底做錯了什麼——」便是拉著老人,「起來,老頭起來,我們不求他們,我們吃草、吃樹皮也不求他們……」

  人群不少人大哭起來。

  「劉州牧真的不願通融了?」

  黑色的戰馬上,高大的身形在沉默了許久後,終於在這天說出了第一句話。趙該披頭散髮的看著對面名叫公孫止的男人,座下的馬匹些許感到不安,焦躁的想要逃離,被他勒住韁繩,身軀擺動間,搖頭道:「……恕難從命。」

  「恕難從命……說的好啊。」公孫止露出笑容,「原以為劉虞寬厚,想不到也是小肚雞腸之人……」

  笑容裡,帶著淒然,或許只有他懷裡的少女能明白這笑裡包含的滋味,蔡琰轉過頭朝向那官員,語氣哽咽起來:「那隻讓百姓進去,我們不進,總是可以的吧?你看看他們,好不容易在鮮卑人手裡活下來,你不要再把大家往死路上逼啊。」

  「我可以給你們……一些口糧。」沉默了片刻,趙該便是說了這樣的話。

  華雄、高昇等人氣的叫嚷起來,拍馬舞刀就想殺過去,被曹純一把攔住,周圍數千郡兵有意識的縮攏陣型架起槍矛上前壓過來時,公孫止看了一眼遠處的城牆,策馬回走,一聲不響的穿過隊伍,朝另一個方向遠去。

  見首領一走,整支隊伍不得不跟上去,趙該方才鬆了一口氣,隨後天光降下,離去的隊伍在靠近山麓的林間休整。

  「之前為什麼攔著我……非殺了那狗官!」

  「殺?殺了咱們就真成流寇——」

  爭吵隱隱傳來這邊,篝火旁,公孫止啪的折斷樹枝,沉默的盯著搖曳的火焰,蔡琰看著他:「今日,你不該走的,那人其實有些動搖了。」

  「……那又如何?跪下來求他?還是劉虞?」樹枝扔進火裡,眸裡閃爍火光:「他並不怕鮮卑的,就算劉虞收下這些人,軻比能也不會與他翻臉,他是因為我,公孫瓚與他理念背道而馳,害怕我父子二人聯手。」

  公孫止咬著牙:「這老賊卻是不知,他在養虎為患……」

  這邊訴說著,另一邊,閻柔在人堆裡坐著,附近有打鼾的聲音、隱隱的哭聲,他靠在樹軀上,目光有些呆滯,往日在鮮卑為奴時,亦是聽過關於劉虞仁厚之名的,然而今日,看見老人下跪,心裡曾經的仰慕動搖了。

  落葉踩過的輕響,一道身影緩緩過來,並未坐下,只是伸過手握住青年的手,有些溫熱,「……不要洩氣,孩子,後面路雖然難走,但終歸還有路的,就算沒有路……也可以鑿出一條來。」

  那邊,閻柔抬起頭來,見到老人在黑色裡笑著。

  「我一直有一個願望,可惜太老了,完成不了……將來你替我完成吧……幫我殺六個鮮卑人。」

  說完話,蒼老的身形又步入黑暗裡,留下閻柔感到莫名其妙,然而不久之後,一聲女人的尖叫響起在營地,正與少女說話的公孫止頓時翻起身,朝那邊跑過去,那邊已經圍攏了人群,眾人見他過來讓出一條道,視線陡然縮緊——

  火把光照亮周圍,一顆樹下,十多名隊伍裡的老人坐在那裡,垂著蒼白的頭顱,鮮血從脖子上流淌了半身,一把匕首在其中以為老人手中死死的捏著,在他們腳邊不遠堆放著近月來省下的食物,有些已經發餿了。

  「……他們在換命啊……」曹純眼眶濕紅,隨後閉上眼,微微的顫動。

  人群撥開,閻柔奮力擠到這邊,看到垂坐在血泊裡的老人,唰的跪下,哇一聲大哭了出來,聲音撕心裂肺。

  「公孫,你幹什麼!」蔡琰的聲音陡然叫了起來。

  唏律律——

  一聲馬嘶,黑色的戰馬衝出了樹林朝遠方的城池奔馳,高昇連忙找過自己的馬匹,翻上去道:「夫人留在這裡,我這就帶人跟上。」

  轉眼間,已有數十人翻身上馬衝了出去,隨後更多的身影一道道的衝出樹林,泛起轟鳴的雷霆。

  ……

  漁陽。

  靠近城牆的宅院,燈火搖曳著照亮書房。

  劉虞跪坐長案後,翻看典籍,偶爾會有一些註解讓他有趣,便隨手抄下來,此時他剛剛忙完政事,屋簷外響起腳步聲,僕人小心推門而入送來稀粥。房間裡劉虞舀起粥正要放入口中,隱約的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主人……」屋外再次響起腳步聲,僕人在外低聲道:「城外面……城外…有人在喊……」

  劉虞放下碗,起身拉開門徑直而出,「去城牆。」便如此與僕人這樣吩咐,隨後上了馬車,行駛過一條街的距離,已是到了城牆下,從車上下來,老人大步走去上面,城外的聲音更加的清晰。

  「劉虞——」那是一個人的聲音憤怒在響徹在黑夜。

  城牆上,沿途點亮,士兵望著外面漆黑天幕下的一道騎馬的身影,老人站在牆垛後,靜靜的望著了一陣,有將領過來詢問要不要出兵將人拿下,卻被他揮手退下。

  城外,公孫止策馬奔跑在城下,仰望著城頭,聲音雄渾不斷的響起,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劉虞——」

  「劉虞——」

  「劉虞——」

  馬戰馬停下,似乎看到了城頭上站立的那道身影,隱沒在黑暗裡的,城牆上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馬蹄踏踏踏的過去。

  一個人,望著一座城。

  「我縱橫北方兩年,打都是外族,從未肆意欺凌過自己的同胞,而你劉虞,為了一些外族,為一些間隙,連百姓生死都不顧,對得起你祖宗,當得起漢人嗎!!」

  話語停了一下,而後發出巨大的聲音怒吼:「你不配——」

  你不配……

  聲音迴蕩在夜空,城牆上,劉虞望著那人,周圍所有將士也俱都望著那人,風吹過城頭,火把呼呼呼的亂響,老人的袖子裡,拳頭握緊,咬牙……閉著眼聽著那三個字,渾身顫抖,「豎子……你懂得什麼……」

  近侍過來攙扶,被他一把推開,轉身大步朝城下走去。

  ……

  「我們走!」

  戰馬嘶鳴,公孫止最後望了一眼這座城池,以及上面的人,帶著跟來的狼騎轉身離開,大氅飄在夜風裡。

  他說道:「既然沒有了拖累……我們去冀州找張燕……再來取這老賊首級!」

  ……

  馬車上,劉虞吐出一口鮮血,昏迷過去。

  在這個夜晚,有些人心裡的某樣東西崩塌了,又樹立了新的東西,夜風嗚咽吹過天地、林野、行走的人群,不久的將來,他們會再次走過這裡,那又是不一樣的風景。

  狼的隱忍,只為等待露出爪牙的一天。

  第一卷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29 PM

烽煙河北,四世三公

第八十七章 大潮席捲

  「義父.....事要抓緊一些了。」

  「朝中耿臣已聯絡部分,紅昌無需擔憂,剩下的如呂布、李儒等人還需你多出力才行.....」

  ......

  六月,陽光明媚照在城池,任紅昌乘坐馬車從司徒府出來駛上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擁擠而來,車身微微搖晃,她掀起簾子一角,喧鬧的人聲傳入耳中,眸子冷漠的掃過這燦爛夏日裡擁擠的市集,毫無生氣,前方有有車輛迎面相錯時,她放下簾子,靜坐軟塌上,沒有了動靜。

  從洛陽宮亂慶幸逃出來後,到如今出行有車馬接送,身後有百人的侍衛保護,心境上已有了許許多多的變化,偶爾想起被惡賊劈了一刀,再被人嫌棄後,紅昌有時候覺得,或許女子不該淪為被男人肆意揉捏的......

  .....也可以做許多的事,至少,可以試試。

  長安,相府。

  車轅停下來,嬌柔的身影走過庭院、長廊,還未過去客廳那邊,就有聲音怒斥暴喝:「.....一群廢物!」大抵是這樣的一番話裡,門扇陡然打開,幾名西涼將領灰溜溜的從裡面出來。簷下的女子遮顏輕笑一聲,走在後面的一名將領回看了一眼,長袖上露出的雙眸猶如勾人魂魄般,讓那人看直了眼。

  隨後,香爐從屋裡呼嘯飛出來,咣噹一聲砸在地上,滾動幾下,董卓的聲音在屋裡暴喝:「看什麼!滾——」

  「郭將軍快走吧,不然太師要動怒了。」女子垂下紅袖輕聲說了一句。

  那邊,院中的將領清醒過來,連忙拔腿離開。待人走時,紅昌方才轉身走進屋裡,几案、酒殤歇歇垂落在石階上,她邁著蓮步過去,一一將凌亂的物件拾起來。上方站立的寬肥身形,一把扶住瘦弱的香肩,「此乃是下婢做的事,你做什麼,快放下。」

  「妾身也做的......只是不知到底是誰惹了太師大怒,嚇得妾身膽顫心驚的。」女子抬起臉,雙眸含春眨了眨,一副媚態動人模樣,對面的董卓方才明白這女子在逗自己開心,便是收起怒容,重新落座,拍拍紅昌的手背,鼻子裡哼了一聲:「那群廢物不想提了,只是那袁本初讓老夫心頭不爽,什麼四世三公,呸!還不是騙了別人州牧來坐,這等人老夫真該當初在洛陽就一刀砍了。」

  伏在懷中的俏臉,唇角微微勾了勾。

  「太師既然不喜這袁本初,那就把他家人趕出長安.....眼不見....」指尖滑到胸口,輕揉一下,嬌聲開口:「......心也就不煩了。」

  摟著的女子的董卓皺眉,隨後謔的起身,朝外大喊:「來人!」

  門外,十多名持刀甲士過來集結,他大袖一揮:「著令呂布,立即前去將太傅袁隗、太僕袁基一家老小全部殺了,暴曬城頭三日。」

  隨後,董卓回轉過來坐下,手拍在大腿上,摟過女子:「美人兒提醒及時,老夫眼下心頭暢快!哈哈哈——」

  「只要太師心頭不煩悶,妾身心裡也是歡喜的。」任紅昌靠過去,伸手在開懷大笑的那張凶惡臉色,捻了捻鬍鬚,「......其實,每日見太師公務繁忙,人也憔悴焦躁,看的人心疼,可妾身只是女子,就算想幫......也是無法的。」

  「美人兒想怎麼幫老夫?」那邊,身影端起殤,飲了一口。

  懷中的女子咬了咬唇,唔了一聲,像是在思考,過得片刻,仰起臉紅唇浮起笑容,手指在空氣裡揮了揮,「如今兵荒馬亂的,有不少可憐婦人無家可歸,不如就讓紅昌挑些年輕貌美的,組成侍衛,一來,也彰顯太師仁德,二來,妾身出行有女子相伴,也好過一群男子在面前晃來晃去的,這第三嘛,也可以看家護院.......」

  「哈哈哈——」

  不等女子說完,董卓撫鬚大笑,連說幾個好字,將殤放到桌上,「美人兒既然有心,那老夫就許你招募,想招多少就招多少,要能把府邸填滿就最好不過,哈哈哈!」

  「太師...你別笑了...妾身在說正事呢。」嗔怒的女子搖著董卓的胳膊,口中又道:「光招可不行的,還要會拿刀劍,不然招來做什麼......妾身想讓他太師讓溫侯抽空過來教導她們如何?」

  董卓沉吟了片刻,點頭。

  「府上養白食確實欠妥,如此等你將人招齊,老夫再吾兒過來教教她們也無妨的。」

  懷中的身影起身走到下方,低頭道了一福,「妾身代萬千婦人謝太師搭救之恩。」

  垂下的青絲,遮掩的俏臉,冷笑勾起來。

  ......

  與此同時,城中相錯的那輛馬車駛出城門,一支百人的隊伍正在等候,天光西斜照在兩人身上,拖出長長的影子。

  「陛下失政,董卓禍亂朝綱,關東群雄各自為政,以無法給予厚望,劉侍中此行回去見劉幽州定要請他出兵救駕。」說話的男子拱手一躬,他叫皇甫酈,對面的身影則是劉虞之子,劉和。

  對方也拱起手,語氣鏗鏘有力:「僕射且放心,此行回去,定讓家父出兵解救陛下,還漢室朗朗乾坤,告辭!」

  「保重!」

  翻身上馬的劉和回身再拱手,便是揚鞭一記,帶著隊伍朝關東出發,然而他無法預料的是,不久之後,便被南陽的袁術扣留,從而引發北方更大的動盪。

  ****************************************

  北方的大山裡,遠行的那支隊伍,在離開幽州後,一路南下冀州,順道搶奪一些口糧,最終在離中山國不遠的交界上,他們遇到了一支冀州的兵馬,攔在山道上。

  「來人下馬——」

  手提巨斧,膀大腰圓的身影暴喝,瞪大的眼眶凶神惡煞,「吾乃上.....下將....呸....潘鳳!爾等何人穿山越嶺來冀州可是與黑山賊有所勾結?!」

  然而,他對面的,是一名叫華雄的虯鬚大漢,對方裂開嘴角,笑出猙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30 PM

第八十八章 落腳,節外生枝

  蟬鳴震動空氣,單調在樹枝上響起,飛鳥撲來,便沒了聲息,山風拂過林野,綠色嘩嘩的起伏搖擺,兵器交擊幾息後也隱沒在風裡。

  北面,一支隊伍走在蜿蜒的山路,前前後後,是衣衫襤褸的婦孺的身影夾在中間,他們當中有人頹然,不知目的地的在走,也部分眼底偶爾閃過復仇的情緒,不久之後,一騎從前面山道穿行過來。隊伍中間被拱衛的高大身形隨後收到那名狼騎傳過來的消息,表情有些愕然。

  「真是冤家路窄......」口中呢喃。

  少女從他懷裡抬起頭來:「怎麼了?」

  「沒事...前面有人想要攔截咱們,被華雄擒下來了。」公孫止按了一下蔡琰的腦袋,「靠好,我們過去看看。」

  前隊脫離隊伍,黑色的戰馬衝在前面,帶著數十騎在險峻的山道奔馳了一陣,視野在彎道過後展開,遠遠便見到兩隊兵馬對峙、擁堵在那裡,聲音嘈雜紛亂的傳來。

  「潘將軍被擒了......」

  「把將軍救下來——」

  「......大家都不要亂動,小心對方殺了潘將軍。」

  風裡大抵是這樣的話語在喊,這邊馬蹄緩下速度,公孫止騎馬上前,對面的狼騎聽到聲響,回頭見大首領過來,便是讓出一條道,前方視線變的寬敞起來,一柄大斧掉在地上,一匹戰馬上,華雄握著虎口長刀正架在一名膀大腰圓的身形脖子。

  公孫止上前,低頭看了一眼地上半跪半站的身形,偏了偏頭:「潘鳳?」

  「你認識我?」濃眉大眼的將領轉過頭來,望著馬背上的公孫止,眨了眨眼,「......你認識我,那大家就自己人了,哈哈……剛剛無理衝撞,還請這位頭領不要見怪,所以.....就放了......我,可好?」

  那邊,虎口刀向下一壓,華雄咧嘴大笑:「......這就慫了?上下將軍?」

  「上下將軍?」蔡琰想了一下,隨後捂起嘴,雙眸彎成月牙,輕聲笑起來:「大漢哪有這樣的叫法。」

  公孫止皺眉,看向華雄:「說說,怎麼回事?」

  「算了算了....我自己說,真是丟人啊....」被刀壓著的潘鳳,索性一屁股盤腿坐下來,雙臂交叉抱胸,滿懷怨言:「……還不是袁本初,卑鄙小人.......設計賺了韓州牧的冀州,我們這幫老臣也跟著下貶,被丟到中山國撈個剿黑山賊的差事,幾百老弱剿他娘的……」

  馬蹄緩緩走到他身前,抬起頭看過去時,黑色戰馬上,他聽到公孫止說道:「你走吧。」

  潘鳳扶了扶牛角盔,嚥下一口口水:「真放我走?那……那你可別後悔啊,放我走,就不許再派人……」他有點後怕的瞄了瞄旁邊提刀的魁梧身影,「……從後面追殺。」

  公孫止揮手,點頭:「滾吧,殺你,我也沒地方領功。」

  「哎……」潘鳳連忙從地上拾起大斧,大步跑回去找過自己的馬匹,一掀披風翻上去,威風凜凜的拱手:「既然頭領如此恩義,潘鳳再次先謝過,往後若有差遣,再還你。」

  話音落下,他勒轉馬頭,暴喝:「此處無匪人出入,回去覆命。」

  周圍數百老弱郡兵隨他向後狂奔起來,轉過一個彎道,便是不見了蹤影。

  「……這草包有點意思,就是看到他那腦袋,總忍不住想砍上一刀。」華雄望著對方瘋似得逃走方向,摩挲著鬍鬚,眨巴了下嘴。

  之後,隊伍繼續沿著山道繼續前行,途中倒也未再遇到官兵之類的盤查,偶爾會有幾個山民砍柴從這裡經過,被李黑子帶人捉住,問了路後,又放走,不久,隊伍終於在天黑之前走出了大山,視野間開闊的地界,一馬平川。

  彤紅的殘陽下,最近的陽城的城郭在西霞裡若隱若現。

  「此去中山國,必須要和張燕說一些事情。」緩緩而行的隊伍中,公孫止聲音沉穩,「袁紹奪了冀州,並非好事,當提醒他早做一些打算。」

  獨臂書生騎馬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遠方,遲疑了一下,開口:「袁本初這人區區不是很瞭解,不過那潘鳳口中所言,能設計奪下若大地盤,應該是一頭猛虎,那麼咱們這次過來,或許有些欠妥。」

  「猛虎……他配?」公孫止說了一句,偏頭看向書生,隨後點了點頭:「不過,他手下猛將、謀士應該很厲害,這次過來,見到張燕後,便是想法鼓動他,現下袁紹初得冀州,攪亂他是最好的時候。」

  東方勝皺起眉頭:「那人不知是否願意,他家業大,能否冒險一博,還值得商榷。」

  「袁紹不是韓馥,他會答應的。」

  只穿著皮襖的身影簡單的說了一句,隨後天光降下來,黑夜中一支火龍朝他們這邊奔來,帶頭的是之前先派去聯絡的高昇,他與黃巾淵源頗深,中間會少一些刁難,騎士還未靠近,就扯開嗓門:「首領,老高回來了。」

  戰馬走進時,公孫止勒了勒韁繩,抬去目光看向對面的長龍:「怎樣,張燕過來了嗎?」

  「這倒沒有,張將軍還在常山,他們已經派人去通知了,估計要兩三天才能到中山。」高昇勒轉馬頭,與公孫止並行,指著前方獨騎過來的身影開口:「那是黑山軍在中山的一個小帥,叫雷公曹石。」

  那人黑面長鬚,兩側顴骨突出,右眼角一顆大痣,過來時,也不下馬,在馬背上拱手,聲音奇大:「平難將軍麾下小帥見過公孫首領。」

  「客氣!」公孫止也回了一禮。

  曹石垂下手臂,便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帶來的數百人的馬隊,便是分開道路,讓這邊的隊伍過去,行進間,公孫止也暗地讓李恪等人提防對方,火把光裡,兩騎並行,曹石一邊與公孫止聊了一些客套的話,方才看到對方懷中還有女子擁著,不由多看了幾眼。

  「你再瞧一眼試試?」一道聲音冷不丁的響起,他回頭看一眼,就見一個愣頭愣腦的青年提著狼牙棒一直吊在他身後,「再看,我這根棒子敲碎你腦袋。」

  公孫止轉頭,語氣平淡:「李恪,不得無禮,曹頭領只是與我說話而已。」

  「哼……」小馬賊抱著狼牙棒將頭扭開。那曹石賠笑點頭:「確實是在說話,這為勇士可能看錯了,公孫首領暫且前行,我先去前方派人通知一二,好讓營地空置下來,好安頓首領兵馬。」

  待人一走,公孫止的臉冷了下來,少女在他懷裡小聲說道:「這人面相不好,邪從淫心呢,恐怕平日就不怎麼服那位張將軍命令吧。」

  「恐怕也是張燕有意這樣做的。」

  東方勝驅馬上前,低下嗓音:「或許是想借我們手殺掉對方,畢竟他不好出手;也或找這樣的人來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不管哪一個,他只要先有動作,正好順勢吃了他,張燕也不好發作。」火把的光芒在風裡閃閃爍爍,映的公孫止臉上忽明忽暗起來。

  隨後的行程並無其他事發生,數個時辰後,已至深夜,到達了地方,那是距離中山國西北面的一座山麓裡,山腰上一處平整的破落山村,這裡基本看不到人影,一條小溪靜靜的從山頂淌下來,從村落不遠的山澗飛流直下,寂靜的山夜,百蟲齊鳴,平添了幾分幽靜。

  這便是他們暫時落腳的地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3-17 12:31 PM

第八十九章 初來乍到

  草葉掛起了露水,迷迷濛濛的霧氣籠罩山間,馬蹄、腳步輕聲緩慢的響起,火把搖曳,照的隊伍影影綽綽的在走蜿蜒的山道上,鑽入白茫茫的水霧裡,只有昏黃的火焰在裡間閃爍移動。

  馬蹄聲噠噠的在走。

  「你們說,那公孫止厲不厲害?」

  我們的視線撥開白茫茫的霧氣透進裡面,名叫曹石的中年男人隨著走動的馬匹,搖搖晃晃,說話間提起了之前接引的人馬,旁邊一騎跟上,笑眯眯的附和:「當然厲害,聽那姓高的傢伙講起,他們在草原上殺了不知多少鮮卑人,就連丈八也說過幾回。」

  「屁的厲害——」然而,曹石噴了他一臉口水,轉過臉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和咱們一樣都是賊,偷也是賊,咱們又沒親眼見過,哪能知道是不是和鮮卑人硬打?說不得他換給張燕的馬就是從鮮卑人眼皮子底下偷來的。」

  那人抹著臉上的唾沫:「啊……可小的聽說,公孫止當初和關、張三人合戰飛將呂布……」

  「那也是他一個人厲害。」曹石捻著長鬚眯了眯眼,望著周圍的白霧,長嘆:「……可一個人再厲害,也鬥不過一群人的嘛,當初若非被韓馥逼急,我也不會屈居投靠張燕,可總在他的約束下過活,真他娘的不爽快,咱們是賊啊……得了一個空頭將軍,就真以為自己是朝廷的人了。」

  周圍心腹眾人沒有著聲,大抵是沒跟上他的思路。

  不過還是有人道:「既然頭領想做了公孫止,那咱們回去給各山寨弟兄打個招呼,集結起來,等天一亮就撲過去,之前看那公孫止懷裡的女子倒是長的真好看,水靈靈的,樣貌又俊……」

  這邊,黑臉長鬚的身影轉過頭來,手臂探出,一揮。

  啪——

  一記耳光扇在心腹臉上。

  「就知道女人……公孫止手下的戰馬,那才是寶貝。」曹石揉揉扇疼的手掌,想到美處,不由咧嘴笑起來,「……只要先殺了公孫止,他麾下的人自會逃散,戰馬和女人不都有了?」

  說完這話,他捻著須尖,騎在馬上,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想到了些什麼,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

  便是派人離開。

  **********************************************

  水霧瀰漫山麓,微風吹過模糊的輪廓微微飄蕩,林野間偶爾有夜狐啼叫傳來,影影綽綽的黑影自凌晨青冥的天光裡小心走動,觀望對面寂靜破爛的房舍。

  哢嚓,樹枝在腳下發出折斷的脆響,旁邊伸來同伴的手按住踩出聲響的身影,眼睛在黑色裡橫瞪,緊接著手指朝前方靠近這邊的房舍頂上隔空點了一點,那邊似一個人影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對方很警惕,先回去報給頭領。」手指放下來,那道身影壓低聲音說了句。

  周圍潛伏的四五道黑影悄然後退,窸窸窣窣響了一陣,沒了聲音。房頂上,趴伏的身影也放下了弓,摟緊皮襖繼續打盹,之後,東方泛起魚肚白。

  便已是到清晨了,發出吱呀的木床響了一陣,公孫止起身披上皮襖,推開另一間房門,踏上的少女還在沉睡,隨後一名婦人端著木盆盛了清水從外面推門進來,便要服侍他洗漱,公孫止擺手拒絕,自己簡單的捧了水澆在臉上,隨意擦了擦,叮囑:「夫人還在睡,不要打擾她,你們跟著一路南下,去多休息。」

  那婦人眼眶微紅,看了看裡屋,小聲嗯了一聲,低著頭端起木盆出去了。過了一陣,公孫止也踏出房門,外面破落的村子裡已是一道道忙碌的身影在搬卸東西,高昇領著跟來的百姓和部分狼騎正在修繕房屋,在周圍築起木欄,原來在白狼原雕刻狼喉的那個陳木匠竟也未死,此時正騎在一處房樑上做著指揮,這一切看上去都顯得有條不紊的。

  村子的一邊是斷崖,公孫止走過去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來,望著山澗飄蕩的霧氣微微出神。

  那日見到老人們為了不拖累隊伍,將生的希望給了其他人,他在南下的一段時間裡,一直在自省,從初來這個吃人的時代,便是歇斯底里的瘋狂和殺人,就是為了別人害怕,自那天后,覺得自己該做一些改變了。

  藏起來的獠牙往往比鋒芒畢露更加讓人防不勝防。

  「首領,起這麼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在他出神想事情的時候,曹純拿著有些發霉的肉乾,和華雄、東方勝一塊走過來,在旁邊坐下,隨後沉下嗓音:「昨日兄弟們回報,林中果然有人在暗中窺探,想來應該是那雷公曹石派來的人,膽子挺大的。」

  公孫止從他手中奪過肉乾撕了一截下來,放入口中,剩下的還給對方:「當賊匪的,膽子怎麼能不大,不大早就死了。」

  「看情況,那張燕一時半會兒不會趕過來了。」山裡的空氣還有些濕冷,書生緊了緊衣袍,說道:「咱們不能給他提供戰馬,眼下又到他地頭討吃的,心裡大概也是不爽,如此安排無非是想一箭雙鵰,讓曹石吃了我們,他再過來將對方收拾掉。」

  側面,華雄一口將剩下的肉乾吃進嘴裡,狠咬:「你這酸儒盡說喪氣話,為什麼就不是我們吃了那曹石,昨晚他敢派人窺探,就該把人留下,再帶上弟兄們過去弄死他。」

  「留下來,對方也會矢口否認。」公孫止搖頭,轉過頭來,目光平靜:「要想弄死他,就必須一口致命,他在中山國的人馬必然不少,若是能收攏一批過來,也算是在這裡紮下根。」

  曹純擦了擦手,想了一下,搖頭:「咱們外來的,未必會跟咱們幹。」

  「子和,這話不一定。」書生獨臂撿起一塊石頭在手裡掂量:「......這種貪婪的人做下的事未必讓人心服口服,他們當中肯定不是鐵板一塊,田亮是,區區已找人去附近村寨打探消息了。」

  中間,高大的身影站起來,回轉,「既然張燕會遲來,咱們有的是時間陪他玩,昨晚他若是見得不到便宜,必定還會找其他機會,他不宰不了我,我就宰了他。」

  聲音低沉響起,望過眾人的眸子,閃過吃人的凶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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