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榮小榮 -【如意小郎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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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5 05:15 PM

第九十章 你等著……

    豆腐腦甜黨和鹹黨的爭執,在方小胖看來就是個笑話。

    她今天早上吃了一碗甜豆腐腦一碗鹹豆腐腦,還有一屜包子,如果不是唐寧攔著,她還想試試甜豆腐腦和鹹豆腐腦混在一起再加點醋是什麼味道。

    早餐鋪子這兩天生意有所下降,原因是靈州城又發生了一件大案。

    案件產生的影響極大,靈州幾乎是全城皆兵,刺史府,義安縣衙,永安縣衙的捕快衙役盡數出動,鬧得城內人心惶惶。

    動靜如此之大,但其實案件本身,只是一樁小小的失竊案。

    只不過失竊的人是楚國使臣,他在靈州的大街之上被人順手牽了羊,除了丟了銀子之外,還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

    唐寧不知道那位楚國使臣具體丟了什麼東西,但他知道這東西非常重要,要不然靈州刺史不會這麼坐不住,限期三天破案。

    如果是別人丟了東西,地方官府可以慢慢查,查不出來,時間一久,就會不了了之。

    可丟東西的人是楚國使臣,楚國使臣在陳國的地界上被人偷了東西,丟的是陳國的臉面,要是因此而鬧出了什麼外交糾紛,事情的嚴重程度,就連靈州刺史也兜不住。

    這算是一個壞消息,但也有好消息。

    好消息是楚國使臣是在義安縣的地界上丟的東西,被董刺史嚴令三天破案的,是義安縣令趙知節,不是永安縣令鐘明禮。

    這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唐寧還沒有閑到瞎操別人的閒心,距離省試還有小半年,時間看似充足,但排除路上耽擱的時間,以及各種雜事,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

    最近的兩日,捕快衙役大肆出動,靈州城內,百姓人心惶惶,比他們更慌的,是城內的潑皮混混,慣偷盜匪。

    在衙門裡留有案底的慣偷,無一遺漏,都被抓到了義安縣衙。

    一名捕快從外面快步走進來,看著趙知節,說道:“大人,他們兩個也排除了,使臣丟東西的時候,他們不在那條街上,有證人可以作證。”

    趙知節提起筆,在面前的一張紙上劃掉了兩個名字,他數了數,說道:“還剩下五個。”

    話音剛落,又有人從外面進來,說道:“大人,已經查明,另外兩人也不在場。”

    趙知節又劃掉了最前面的兩個名字,目光望向了最後剩下的三人。

    那名捕快看著他,說道:“大人,這三人是親兄弟,經常因為偷東西被抓進牢裡,不過他們全都咬定,使臣的東西不是他們偷的……”

    “有哪個賊會承認自己偷東西?”一名捕快模樣的男子冷哼一聲,說道:“十八般大刑一樣給他們上一遍,我就不信他們不招!”

    趙知節看了看他,眉頭微皺。

    此人是董刺史從刺史衙門派來協助他破案的,即便是他,也不能太過怠慢,他眉頭舒展開,說道:“修捕頭此舉不妥,幾位楚國使臣便在外面,若是酷刑逼供,未免會讓他們看了笑話,找到使臣丟失之物還好,若是沒有找到,靈州官府濫用大刑,屈打成招之事,便會傳的舉國皆知。”

    朝廷自一年前,就下定決定整治酷吏,對於刑罰的施行,做了明確的規定,無憑無據,不可妄用大刑……

    另一名捕快湊到他的身前,小聲道:“大人,此案事關重大,乃是特殊情形,只要不動用那幾種酷刑,上面不會怪罪的。”

    趙知節目光望向外面,心中斟酌一番,點頭道:“用刑吧。”

    修捕頭點了點頭,說道:“早該如此了!”

    那捕快應了一聲,退下之後,幾人便在堂內耐心等待。

    “那件案子怎麼樣了?”便在這時,一道聲音從外面傳來。

    趙知節看了看從外面走進來的鐘明禮,淡淡道:“馬上就要破了,不勞鐘大人費心。”

    他話音剛落,剛才離開的那名捕快從外面走進來,面色有些難看,看著趙知節,搖頭道:“大人,他們還是沒招,難道真的不是他們幹的?”

    這捕快的臉上還有些擔憂,他們抓到的,都是城中有名的慣偷,但也只能說明,他們比起普通人,更有可能作案,卻也並不一定是他們。

    如果這最後的三人也不是,這件案子,便會立刻陷入僵局。

    距離董刺史的三日之期只剩最後一天,一日之後,便是董刺史不怪罪,楚國使臣也不會善罷甘休的,有極大的可能,會將此案捅上去。

    鐘明禮沒有理會趙知節,而是看向那名捕快,問道:“此案到底查到什麼程度了,如實說來。”

    “是,鐘大人!”那捕快看了看他,立刻點頭,說道:“我們已經排查過了城內所有的慣偷……”

    縣衙大牢。

    某間牢房,三人靠在牆上,臉色極為蒼白。

    一人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四下裡看了看,目光望向身旁的漢子,低聲道:“大哥,怎麼辦?”

    那漢子咬著牙,壓低聲音道:“要想活命的話,都給我記住了,此案和我們沒有關係,這一票不是我們幹的!”

    那兩人臉上露出極度懊悔的表情,艱難的點了點頭。

    若是知道那人是什麼楚國使臣,偷了他的東西,官府會把整個靈州都翻過來,他們說什麼也不會順手幹了那一票……

    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若是不招還好,一旦招供,還不知道官府會怎麼處置他們,和掉腦袋相比,區區一點兒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麼?

    縣衙之內,鐘明禮已經聽完了那捕快的描述,瞭解了案情的進展。

    抓到的疑犯,最後只剩下三人,而這三人,也不一定是真的案犯,這件案子若是在他手上,如今的情況,也不會比趙知節強上多少。

    距離三日之期還剩一天,若是明日的這個時候還不能破案,靈州地方官府,便兜不住這件事情了。

    鐘明禮看著他,問道:“還有一天時間,你能行嗎?”

    趙知節瞥了瞥他,說道:“你要是來看熱鬧的,就哪裡來的回哪裡去吧。”

    鐘明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出去。

    走到門口,他的腳步一頓,並未回頭,低聲道:“你等著……”

    ……

    吃午飯的時候,唐寧發現岳父大人有些奇怪,好幾次欲言又止,但卻都沒有開口。

    他心裡有些奇怪,永安縣衙這些天,可是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他也不需要因為什麼事情煩心。

    而自鹿鳴宴之後,董刺史那邊也安靜了許多,不僅沒有為難他,反而多次表示出了善意,如此順風順水的,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如此糾結?

    “寧兒……”鐘明禮已經放下了筷子,看著他,說道:“有件案子,需要你幫忙。”

    唐寧還以為岳父大人又遇到了什麼案子,沒想到他說的是楚國使臣的失竊案。

    這件案子的直接負責人應該是義安縣令趙知節,案子破不了也沒什麼,死道友不死貧道,不知道岳父大人為什麼會讓他幫忙。

    不過他既然已經開口了,唐寧也不好拒絕,沒有猶豫,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

    畢竟這裡沒有外人,他不用謙虛,也不用像敷衍李天瀾那樣,他對各種探案劇都熟稔於心,瞭解的一些古代現代審訊手段,的確要更加科學和先進一些。

    午飯之後,他便陪著岳父大人一起前往義安縣衙。

    剛剛邁進縣衙,就看到了站在院子裡的李天瀾。

    李天瀾看著他,問道:“唐解元來這裡做什麼?”

    唐寧想了想,說道:“隨便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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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5 07:56 PM

第九十一章 牢房問訊

    做人要誠實,儘量少說謊,因為說一個謊,往往要用無數個謊來圓。

    唐寧現在就解釋不了,他來義安縣衙是幹什麼的,破案嗎?

    可前兩天他才告訴李天瀾,他不懂破案。

    他看著李天瀾,隨口問道:“李大人在這裡做什麼?”

    李天瀾的目光望向內堂,說道:“這次丟失的東西非同小可,我來看看案子查的怎麼樣了。”

    鐘明禮此時已經走到了門口,回頭看了看,說道:“寧兒,進來吧。”

    唐寧走到堂內,李天瀾想了想,也跟了進去。

    鐘明禮將一個冊子遞給他,說道:“這是他們整理出來的卷宗,你先看看。”

    唐寧看著李天瀾,解釋道:“我就隨便看看。”

    李天瀾看了看鐘明禮,又看了看他,臉上露出思忖之色。

    這件案子地方上頗為重視,記錄的卷宗不少,唐寧挑重要的看。

    他們先是將靈州城內有名的慣偷都抓了一遍,然後用排除法,一一的排除了具有不在場證明的人,最後只剩下三人。

    作案時間和地點吻合,三人又都是慣偷,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他們幹的。

    但這三人,無論如何審問和用刑,都堅決否認東西是他們偷的。

    唐寧想了想,如果是他,他也不承認。

    事情鬧得這麼大,顯然和普通的盜竊案子不一樣,不是打幾板子在大牢裡關幾天就能完事的。

    搞不好,這輩子和小命都得搭進去。

    唐寧看完了卷宗,將其放下。

    鐘明禮和趙知節的目光都望了過來,李天瀾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沒有從他的身上移開。

    他看著李天瀾,李天瀾也看著他,氣氛略有尷尬。

    李天瀾想了想,說道:“唐解元若是有什麼想法,不妨說說。”

    會給人臺階下的李姑娘就很招人喜歡了,唐寧想了想,說道:“先問問那三個慣匪,使臣的東西,到底是不是他們偷的。”

    “要是能問出來,我們還用在這裡站著?”一名捕快看了看他,又看向趙知節,說道:“趙大人,那三人受了嚴刑,尚且沒有結果,就不要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了,讓你的人仔細想想,還有沒有什麼人被漏掉了?”

    趙知節看了看他,說道:“也不急於一時,不如就讓唐解元試試吧。”

    修姓捕頭雙手環胸,用無所謂的表情看著趙知節,到了期限,有麻煩的是趙知節,又不是他,他喜歡就好。

    走到大牢門口的時候,唐寧回頭說道:“諸位留步,留三個捕快和我一起進去就行了。”

    鐘明禮和趙知節等人本來想一同進去,見他開口,只好在外面等待,趙知節挑了三名捕快和他一起進去,李天瀾伸出手,攔下最後一位,說道:“使團丟失之物非比尋常,我隨唐解元一起進去吧。”

    縣衙大牢自然不是什麼好地方,唐寧走進去的時候,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黴味。

    他回頭看了看,見李天瀾一起跟進來,也沒有說什麼,看向身後一名捕快,問道:“他們三人關在哪裡?”

    那捕快立刻道:“唐解元請隨我來。”

    唐寧跟在他的身後,很快就來到一處牢房。

    他看著靠在牆上的三人,詫異道:“他們三個就這麼關在一起?”

    那捕快疑惑的看著他,問道:“這怎麼了?”

    唐寧歎了口氣,說道:“再找兩間牢房,將他們分開,牢房和牢房之間,要相隔遠一些。”

    那捕快雖然不知道他這麼的用意,但進來之前,趙大人就已經吩咐過了,一切聽唐解元安排,他看向身旁的兩名獄卒,說道:“再找兩間牢房,相隔遠一些的,把他們分開。”

    兩名獄卒打開牢門,走到那三人身邊,看著其中兩人,大聲道:“你們兩個,起來!”

    在三人驚懼的眼神中,那兩名獄卒將其中兩人拖出來,分別關在了東西兩邊相隔最遠的兩間牢房。

    唐寧走進牢房,剩下的那人已經大聲呼喊起來。

    “大人,我們是冤枉的,東西真的不是我們偷的!”

    唐寧走到那男子身邊,問道:“知道這次偷東西的人,會是什麼結果嗎?”

    那人面露驚恐的搖了搖頭。

    “丟東西的是楚國使臣,他們丟的東西非常重要。”唐寧看著他,說道:“你們也看到了,整個靈州都翻了天,一旦被抓到,可是要掉腦袋的……,反正都是死,要是我偷的,我也不說,打死都不說。”

    李天瀾看了看他,眉頭微皺,使臣印鑒,非同小可,關係到貢品的交接,若是真的丟失了,整個使團也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而他說的話,更是堅定了此人咬死不說的決心。

    “別抱有僥倖了。”唐寧看了看他,歎了口氣,說道:“你們做了這件事情,就一定要有人掉腦袋,事關兩國邦交,株連九族都是輕的,不管這件事情是你們兄弟三個誰做的,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那人驚慌道:“大人,我們真沒有……”

    “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唐寧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和你說實話吧,就算你招供,也不可能放你出去,但念在你自首有功的份上,關上兩年三年,便能放你出來,兩三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他說到這裡,話音一轉:“但如果另外兩個人先招供了,那你就得多等十八年,當然,下輩子還能不能投胎做一條好漢,就要看你的運氣了……”

    唐寧注意到,眼前這男子的臉上,在一瞬間閃過了極度驚恐之色,雖然很快就平靜下來了,但他緊握的雙拳,和微微顫抖的身體,卻說明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那漢子下意識向左右望去,卻只有兩堵牆壁。

    他看著唐寧,顫聲道:“大人,我們沒有……”

    “沒關係。”唐寧擺了擺手,說道:“你還有一點兒時間好好想想,我再去問問其他兩個。”

    說完,他再也沒看那男子,轉身走出了牢門。

    李天瀾看了癱軟在地的那名男子一眼,同樣轉身走了出去。

    走出那間牢房之後,唐寧沒有去另外兩個牢房,而是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等待。

    李天瀾看著他,說道:“那三人是親兄弟,你的這種方法會有用嗎?”

    有沒有用不是唐寧說的,作為博弈論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個例子,囚徒困境早就得到了大量的實驗驗證。

    在事關性命,而且只有一次機會的情況下,親兄弟,也未必靠得住。

    唐寧看著她,笑了笑道:“有沒有用,等一會兒就知道了。”

    李天瀾看了看他,問道:“唐解元不是說不懂破案?”

    “這與破案無關。”唐寧看著她,說道:“這涉及到一門名為“博弈論”的高深學問,這門學問可以運用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破案只是其中一個應用,李大人若是感興趣,有時間我可以給你詳細講講。”

    “明天。”李天瀾看著他,說道:“明天就有時間。”

    唐寧愣在原地,他們楚國人,難道都這麼耿直嗎?

    在陳國,“有時間”的意思其實就是“沒時間”,這只是一種客氣的說法。

    就像是“改天請你吃飯”,這句話的意思是今天沒有時間請你吃飯,以後大概也不會有時間,只是這種意思當面表達出來不太好,需要換一種委婉的說法而已。

    他看著李天瀾,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真是抱歉,明天我有事……”

    “那後天吧。”李天瀾看著他,問道:“後天唐解元有時間嗎?”

    “後天……”唐寧還是有些為難。

    “大後天。”李天瀾看著他,問道:“大後天也有事嗎?”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唐寧沒想到楚國使臣不僅閑,而且執著。

    他歎了口氣,看著她,說道:“那就大後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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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6 03:11 PM

第九十二章 供認不諱

    牢房之外,義安縣的一眾官員等的焦急。

    雖說天塌了有趙縣令頂著,但是如果真的出了事情,義安縣丞和縣尉,也難逃關係,尤其是分管治安的義安縣尉,一旦楚國使臣將此案捅上去,他屁股底下的位置,可就坐到頭了。

    他們很想進去看看情況,又怕打擾到那位唐解元,心裡糾結萬分。

    不遠處,董刺史大步的走過來,人未至,聲先到。

    “案子怎麼樣了,使臣的東西找到了嗎?”

    “董大人。”修捕頭對他抱拳躬身,看了看牢房裡面,說道:“東西還未找到,唐解元正在裡面審問疑犯。”

    “唐解元,審問?”

    “胡鬧!”董刺史怔了一瞬,臉色便沉了下來,看向趙知節,質問道:“此案非比尋常,事關重大,趙縣令豈可如此兒戲!”

    他此刻倒也不是針對誰,如果是普通的盜竊案也就罷了,偏偏牽扯到楚國使臣,這件案子處理不好,上面的壓力便會直接施加在他的頭上,他在靈州刺史的位置上已經坐的夠久了,還想著向上爬一爬,現在可好,能原地不動,便已經是燒了高香了。

    趙知節抱了抱拳,說道:“唐解元機敏過人,連宋千宋大人都極力稱讚,董大人不妨再等一等,看看最終的結果如何。”

    趙知節提到宋千,董刺史的心中一動,這才想起來,那位唐解元被京東路提刑宋千宋大人極力稱讚過,應該是有幾分本事的。

    他的臉色緩和下來,看了鐘明禮和趙知節一眼,說道:“那便看唐解元的了。”

    牢房之內,唐寧估計著時間差不多了,看了看李天瀾,說道:“李兄,一會兒還要你幫個小忙。”

    李天瀾臉上露出感興趣之色,問道:“怎麼幫?”

    唐寧左右看了看,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她的臉上先是浮現出一絲紅暈,隨後便目露異色,點了點頭。

    唐寧再次走進那處牢房的時候,那男子的臉色比剛才蒼白了數倍,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異常,額頭滿是冷汗,足見在剛才的這一段時間之內,他的內心經歷了怎樣的一番掙扎。

    看到唐寧走進來,他的身體開始強烈的顫抖,止也止不住。

    唐寧裝作沒有看到他的異常,歎了口氣,說道:“還真是三兄弟一條心,他們兩個也都沒有招認。”

    那男子的臉上迅速的浮現出一絲紅潤,整個人長長的鬆了口氣。

    唐寧看著他,又問道:“你真的不打算招認?招了只有兩三年,等到他們招了,你就只有一刀了。”

    那男子抬頭看著他,苦笑道:“不是我們幹的,真的沒辦法招啊……”

    “你還有機會……”唐寧看了看他,正要開口,李天瀾從外面走進來。

    他看了看那男子一眼,看著唐寧道:“不用問了。”

    唐寧看著她,驚喜道:“招了?”

    李天瀾沒有回答,只是轉身走了出去。

    唐寧看了那男子一眼,歎息道:“剛才還有機會,現在沒了。”

    他站起身走出去的時候,那男子滿面驚恐,渾身抖如篩糠。

    他飛快的爬到唐寧腳下,面色已然崩潰,大聲道:“我招,我招,大人別殺我,我招……”

    ……

    唐寧的手上拿著一張紙,紙上寫著楚國使臣那件東西的藏匿地點。

    當官府開始逐一抓捕靈州城內的慣偷時,他們就意識到順手牽的那隻羊,不是普通羊,是一隻來自楚國的羊。

    所以他們第一時間就將東西藏匿了起來,並且互相對好口供,統一口徑,堅決否認。

    作為慣偷,義安縣衙大牢他們已經七進七出,對於律法條文,比某些官員還要熟悉,無憑無據,最多關上幾天,他們就會被放出去,而那件東西,就當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

    李天瀾看著唐寧,想了想,問道:“你剛才說這是什麼……論?”

    “博弈論。”

    “什麼是……博弈論?”李天瀾看著唐寧,面露疑惑,這是她今天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而他面前之人,用這種“博弈論”,在短時間內,破解了一道棘手的案件,幫她們找回了使臣印鑒。

    而他剛才說,“博弈論”的用處,遠不止於此。

    唐寧想了想,看著她說道:“博弈論,通俗來講,就是動物利用大自然移動的癮魂,在決策人期待的空間裡,形成三維均衡的語文學理論。”

    李天瀾想了許久,看著他,開口道:“能不能再通俗一點?”

    “這個說來話長。”唐寧看著她,擺了擺手,說道:“以後我慢慢和你解釋。”

    剛才無意中說了一句,卻沒想到楚國的姑娘都這麼耿直,唐寧過幾天要詳細的和她解釋博弈論,也不急於這一時。

    唐寧又看著她問道:“那三名人犯,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李天瀾想了想,說道:“依律處置吧。”

    依律處置,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同樣的一句“依律處置”,這三人有可能被打幾十板子放回去,也可能因為多伸了一次手,掉三顆腦袋。

    後者唐寧覺得不至於,看著李天瀾,說道:“東西找回來了就好,他們偷東西不對,但也罪不至死。”

    經歷了這次的事情,那三人以後應該會對盜賊這個職業產生心理陰影,總要給別人改正的機會,如果這三人因為他掉了腦袋,唐寧心裡的某一關,很長時間內都過不去。

    而這件事情,楚國使臣有很重的話語權。

    李天瀾看了看他,點頭道:“我知道了,放心吧。”

    想到一件事情,他看向身後的一名捕快,說道:“那三人先繼續分開關押。”

    唐寧和李天瀾走出大牢,前方便有一群人圍了起來。

    “怎麼樣?”最先走上前的是董刺史,看起來比任何人都著急的樣子。

    唐寧看著他點了點頭,然後將手中那張紙遞給趙知節,說道:“東西藏在這個地方,趙大人派人去看看吧。”

    趙知節接過那張紙,深深的看了唐寧一眼,抱了抱拳,說道:“多謝唐解元。”

    鐘明禮松了口氣,看向趙知節的時候,眉頭皺了起來,卻是沒有再開口。

    那名修捕頭看著唐寧,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之色。

    義安縣的幾位官員鬆了口氣,紛紛圍向趙知節身旁。

    李天瀾向旁邊走了幾步,看向那名中年使臣,說道:“周大人,你先去看看東西在不在那個地方吧。”

    “是。”那使臣應了一聲,跟著幾名捕快,立刻匆匆離去。

    唐寧看了看李天瀾,又看了看離開的中年使臣,思索了片刻,便搖了搖頭,和岳父大人打了聲招呼,徑直離開。他今天還有兩篇策論要寫。

    李天瀾走到趙知節身邊,說道:“趙大人,我還有幾句話要問那幾名人犯,不知可否方便?”

    趙知節點點頭,看向另外兩名捕快,說道:“你們陪小李大人進去。”

    小半個時辰之後,李天瀾再次從大牢中走出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雖然平靜,心中卻已泛起了波瀾。

    她剛才將唐寧用過的手段,在另外兩人的身上也試用了一遍,結果竟是完全一樣。

    那兩人比第一人堅持的時間更短,便對此案供認不諱。

    明明只要所有人都咬死不說,三人都不會有罪,為何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的心中,開始對那“博弈論”感興趣起來。

    當然,她對那個人,更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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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6 07:56 PM

第九十三章 武林“秘笈”

    下午吃飯的時候,唐寧就已經從岳父大人那裡瞭解到,楚國使臣丟失的東西已經找回來了。

    董刺史本來要下令嚴懲那三名人犯,奇怪的是,楚國幾位使臣竟然同時求情,最終也只是讓他們受些皮肉之苦,關上一段日子而已。

    此案鬧出的動靜不小,結束的卻風輕雲淡,靈州城不再滿城風雨,大街上看不到見人就問的衙差,百姓們放下了心,三叔的早點鋪子,從昨天開始,生意就開始回暖。

    早上生意好的時候,三叔會擺一些桌椅在外面,唐寧吃了一屜包子,方小胖坐在他的對面,已經連吃了三屜小籠包。

    三叔以前賣的包子都是拳頭大小的,皮薄餡足,前兩天唐寧建議他做一些小籠包,本來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再加上答應過方小胖請她吃的,後來三叔嘗試著將小籠包拿出來賣,沒想到居然大受歡迎,許多人在包子鋪門口排起了長隊。

    方小胖身邊還有一個小姑娘,雖然才四歲,卻不像尋常小孩子那樣瘦弱,活脫脫一個縮小的方小胖。

    小姑娘是隔壁鄭屠夫的女兒,鄭屠夫忙著賣肉,俏兒不忙的時候,就幫他看著孩子。

    可能是因為同胖相憐,方小胖對小姑娘很照顧,經常把自己的零食分給她吃,能有此待遇的人不多,唐寧算一個,唐夭夭算半個,最後一個就是眼前的小姑娘了。

    一道人影坐在鄰桌一條板凳上,抬頭向裡面看了看,說道:“一屜小籠包。”

    唐寧目光望向那個方向,看到了那天見過一面的乞丐。

    那名說出“人生如戲,有人演官,就總有人演賊”的哲學系畢業的乞丐。

    三叔從裡面走出來,看著這名乞丐,目光帶著審視。

    那乞丐看了看他,知道他的意思,從懷裡掏出幾枚銅錢,放在桌上。

    三叔數了數,將銅錢收起來,給他上了一屜包子。

    別的地方都是不允許乞丐上桌的,三叔不歧視乞丐,只要付錢的就是客人。

    一屜包子共有五個,那乞丐吃完了之後,抬起頭道:“再來一屜。”

    三叔看著他,等著他付錢。

    “等一會兒。”那乞丐這次沒有從懷裡掏出銅錢,徑直的站起身,走到大街上。

    他站在大街中間,然後,抬起頭看著天空。

    唐寧疑惑的抬起頭,天空碧藍如洗,連一朵雲彩都沒有。

    方小胖的目光也望向天上,好奇的眨著眼睛,喃喃道:“天上有什麼呀?”

    唐寧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天上有什麼東西,他收回視線,目光再次望向那乞丐。

    大街之上,已經有不少人被那乞丐的舉動吸引,抬頭望著天空。

    “天上有什麼?”

    “你們都在看什麼?”

    “不知道啊,大家都在看……”

    就在眾人抬頭看著天空,喃喃自語的時候,唐寧看到那乞丐低下頭,從身旁一位穿著綢緞衣服的胖子懷裡掏出了一個荷包,從荷包裡取出了一塊碎銀子,又將荷包放了回去,向這邊走過來。

    大街之上。

    “天上什麼都沒有,看什麼看!”

    “有病啊,看的我脖子都酸了!”

    “真是吃飽了沒事幹!”

    人群互相抱怨著,不歡而散,唐寧看到那胖子嘴裡嘟囔了一句,搖了搖頭,消失在人流中。

    那乞丐再次走到桌前,將一塊碎銀子放在桌上,看著三叔,說道:“這些全都換成包子。”

    他話音剛落,兩隻手分別搭在了他的左右肩膀上。

    唐寧還沒從這乞丐的騷操作中回過神來,就看到了彭琛和上次在義安縣衙見過的那名捕快。

    後來唐寧聽岳父說起,此人姓修,名清風,是靈州名捕,也是靈州總捕頭,在刺史衙門做事。

    “又是你?”修姓捕頭看了看那乞丐,“才出來幾天,就不能安生點?”

    那乞丐衣袖一掃,桌上的碎銀子就滾到了桌下,他看了看牆角的一對乞丐母女,目光再次看向三叔,說道:“東西都給她們就行了。”

    說完他便徑直的走到了那修捕頭的身後,任由兩名捕快用鐵鍊將他套住。

    修姓捕頭並沒有在意那一塊碎銀子,看了唐寧一眼,目光最後望向彭琛,挑眉道:“讓你來我這裡,每月祿錢翻倍,你偏偏要龜縮那個小衙門……”

    彭琛看了看他,沒有說話,掏出幾枚銅錢,放在桌上,說道:“一屜包子。”

    “我說的話永遠作數,你考慮考慮。”修清風再次看了他一眼,目光從唐寧身上掃過,轉身離去。

    三叔包了兩屜包子,放在那一對乞丐母女身邊,又將找好的銅錢遞給她們,這才走回來,給彭琛上了一籠包子。

    唐寧坐在彭琛對面,問道:“認識的?”

    彭琛用包子沾了醋,淡淡的說道:“師兄。”

    彭琛雖然是永安縣衙的捕頭,但是和他這位擔任靈州總捕的師兄比起來,還是有些不夠看。

    唐寧聽過這位修捕頭的一些傳聞,據說他的名字,足以讓靈州附近的賊匪大盜聞風喪膽,還據說他的武功深不可測,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他看著彭琛,問道:“聽說他的武功很厲害,十八般武器,樣樣都懂,是不是真的?”

    彭琛又吃了一個包子,點了點頭。

    “呵,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又如何,什麼都會,就什麼都做不好。”

    唐寧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到那個老乞丐靠在牆角,手裡捏著一個包子走過來,看了看彭琛,說道:“借點醋。”

    他將那對母女給他的包子蘸了蘸醋,送進嘴裡。

    彭琛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籠屜中還剩的兩個包子,站起身來。

    老乞丐看了看他,指了指桌上的兩個包子,問道:“還要嗎?”

    彭琛搖了搖頭:“不要了。”

    老乞丐乾脆坐在他的位置,拿起他剩下的包子,蘸了蘸醋,繼續說道:“練武這件事情,不是會的招式越多,懂得兵器越多越好,有的人追求華麗的招式,有的人追求繁多的兵器,有的人,哪管別人使的什麼招式,用的什麼兵器,任他南拳北腿,刀槍劍戟,就只是一刀……”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伸出手掌,隨意的在空中一劃,目光似是無意的瞥了瞥旁邊鋪子正在剁肉的鄭屠夫,鄭屠夫與他目光對視,隨後便憨厚的一笑,繼續剁肉。

    唐寧有些詫異,這靈州城的乞丐,一個個的真是不得了。

    有的乞丐出口便是人生哲學,有的乞丐張嘴就是練武真諦,如果不是老乞丐臉上還有被人打的淤傷,他差點就信了。

    尤其是看到他此刻正一隻手拿著包子蘸醋,一隻手摳著烏黑的腳丫,如果唐寧沒有記錯,他剛剛還用拿包子的手摳腳來著……

    不過仔細琢磨琢磨,這老乞丐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大道至簡說的好像就是這樣……

    “是不是覺得老夫說的很有道理?”見唐寧臉上露出思忖之色,老乞丐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三本精美的書籍,說道:“老夫這裡有三本武林秘笈,十兩銀子賣給你……”

    唐寧瞥了瞥他,十兩銀子買三本精裝春宮圖冊,雖然不虧,但他買來也沒有用處啊,曾經滄海難為水,見識過後世東瀛的某種藝術,誰還會拿這個當寶貝?

    “武林秘笈?”方小胖眼前一亮,飛快的跑過來,說道:“我要看我要看!”

    老乞丐居然沒有一點的躲避,任由她的手伸過來。

    該死的老不修!

    唐寧眼皮猛地一跳,心中怒駡一句,從那老乞丐的手裡奪過三本冊子,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將那三本“秘笈”塞在懷裡,摸了摸方小胖的腦袋,說道:“武林秘笈是大人看的,小孩子不能看!”

    方小胖很失望,看著唐寧,想了想,說道:“那等我長大了,你一定要讓我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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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7 01:09 PM

第九十四章 朝堂之辯

    有一種描繪兩個人對打的武林秘笈,無論現在還是等她長大,唐寧都是不能給她看的。

    為了不讓這個老不修有機會禍害無知少女的身心健康,唐寧沒有猶豫的將那三本武林秘笈買了下來。

    前幾天和李天瀾約好了講博弈論,吃完早飯,唐寧就將方小胖送了回去,然後回了鐘府。

    知識是全人類的,這也不是什麼國家機密,當年他博弈論都學的欲仙欲死,只能祝李姑娘好運了。

    他剛剛回到院子,唐夭夭就從牆上跳了下來。

    她看著唐寧,問道:“昨天教你的那幾招,熟悉了沒有?”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已經練熟了。”

    唐夭夭走上前,說道:“那我再教你幾招新的。”

    “不用了。”唐寧連忙說道:“我還是想先把前面學的再多練習幾遍。”

    唐妖精昨天教了他幾個新的招式,他到現在手臂還隱隱作痛,都是被她糾正的時候打的。

    唐寧不能直接指出來她這是赤裸裸的報復,但他可以想辦法避開。

    唐夭夭看著他,問道:“已經練熟了,還練習什麼?”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練武這件事情,不是會的招式越多,懂得兵器越多越好,有的人追求華麗的招式,有的人追求繁多的兵器,有的人,哪管別人使的什麼招式,用的什麼兵器,不管南拳北腿,刀槍劍戟,就只是一刀……”

    唐寧看著她,認真的說道:“所以我覺得,將一個招式練習一萬遍,要比將一萬個招式練習一遍要好得多。”

    唐夭夭怔在原地,目光望向他,居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可是如果她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了,不教他新的招式,她還有什麼理由報復他碰到自己胸口的事情?

    “你都是從哪裡聽的歪理!”她瞪了唐寧一眼,走過來,說道:“今天我再教你幾招!”

    唐寧搖了搖頭,急忙道:“不用了……”

    唐夭夭扯著他的袖子,說道:“就兩招。”

    “真不用……”

    “大男人,別婆婆媽媽的!”

    “真……”

    ……

    嘩啦!

    有東西從唐寧的懷裡掉落出來,掉在地上。

    那是他今天從老乞丐那裡買到的三本秘笈。

    “無影劍?”

    唐夭夭撿起一本,一臉翻開,一邊問道:“這東西哪裡來的?”

    “別!”唐寧想要制止她的時候,唐夭夭已經翻開了一頁。

    然後她的臉色就變的通紅一片。

    她將那本秘笈狠狠的摔在地上,羞惱的看著唐寧,怒駡道:“無恥淫賊!”

    她用極度羞惱的眼神看了唐寧一樣,徑直的飛過院牆,身影消失不見。

    唐寧歎了口氣,彎腰將三本秘笈撿了起來,無恥的老乞丐,壞人清白啊……

    門口處,李天瀾敲了敲門,看著唐寧問道:“唐解元現在方便嗎?”

    “李兄來了。”唐寧點了點頭,說道:“方便。”

    李天瀾走進來,似是隨口說道:“唐解元剛才說的極有道理,武學一道,練至高深之處,便是在精不在多,只不過,若只是停留在粗淺層次,還是要多多涉獵。”

    唐寧看著她,詫異道:“李兄也會武功?”

    李天瀾點了點頭,說道:“略懂。”

    “我也是略懂。”唐寧有些高興,說道:“要不我們比試一下?”

    他才剛剛學武,和他處在同一水準的人不多,認識的人裡面,唐夭夭打不過,彭琛打不過,方小胖……,不考慮體重優勢,唐寧應該是能打過的。

    現在有一個和他同樣都是“略懂”的對手,哪怕她是個女人,但看起來比徐清揚和張炎生他們還要爺們,可以暫時的忽略性別,和她切磋切磋。

    李天瀾看了看他,不確信到:“切磋,我們?”

    唐寧四下裡看了看,問道:“這裡還有別人嗎?”

    李天瀾想了想,點頭道:“好吧。”

    唐寧將那幾本秘笈放在一旁,說道:“李兄先出手吧,不用留手。”

    雖說是切磋,但她到底是女人,可以讓她先手。

    李天瀾看著他,問道:“唐解元準備好了嗎?”

    唐寧點了點頭:“準備好了。”

    他話音剛落,眼前一道虛影晃過。

    李天瀾屈指成劍,點在了他的喉嚨處。

    喉嚨是人的身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哪怕是一個普通人,也可以通過攻擊喉嚨致人死地。

    而習武之人,用兩根手指,就能輕易的將人的喉嚨洞穿。

    “不比了,練武沒意思……”

    唐寧怔了許久,退後一步,將那三本秘笈重新拿起來,揮了揮手,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說什麼“略懂”,唐妖精也不過如此,女人都是大騙子!

    ……

    博弈論是唐寧大學時期的一門選修課,這門課的應用範圍很廣,他們課上也只不過是學了一個皮毛,唐寧自己都學的暈乎乎的,當時只記住了諸如“囚徒困境”“智豬博弈”“三姬分金”的經典例子,不知道以李姑娘的智商,能不能聽得懂。

    不過再怎麼樣,也應該比只能聽得懂格林童話的晴兒要好得多。

    想要聽懂博弈論,需要具備一定的數學基礎,唐寧明顯感覺到李天瀾聽的有些暈暈乎乎的。

    不過他只負責講,既然答應了他,他就會認真負責的把他懂得有關知識教給她,至於她聽不聽得懂,這不在兩人的約定範圍之內。

    唐寧將那些理論一股腦的的拋給她,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決定去廚房找點吃的,起身說道:“李兄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失陪一下。”

    李天瀾滿心都是他剛才講的東西,怔怔的點了點頭。

    腦海中短時間內湧入的聞所未聞的事物,讓她有些頭疼,打開窗戶,一陣涼風吹進來,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微風浮動了她的髮絲,也吹動了唐寧隨手放在桌上的武林秘笈。

    李天瀾無意中瞥了一眼,怔了怔之後,臉色開始泛紅。

    唐寧拿著一個饅頭回來的時候,房間裡面已經空無一人。

    “李兄?”

    他在房間裡四處看了看,又走到院子裡,詫異道:“這人怎麼說走就走,沒一點兒禮貌……”

    他重新回到房間,隨便翻了翻,這幾本秘笈內容雖然精彩,但人身體上的幾根紅線卻十分影響美感,也沒有什麼文字解釋,他搖了搖頭,將這幾本“秘笈”藏好,開始看書。

    雖然嘴上說練武沒意思,但該練還得練,而且要有意識的加強力量和耐力訓練,彭琛有早上跑步巡視州城的習慣,不如從明天開始,早上就跟在他的後面。

    雖然起這麼早唐寧有些不習慣,但為了以後能不被女人欺負,吃點苦是應該的。

    清晨,連城內的早點鋪子都沒有開門,兩道身影從霧靄中出現,又消失在霧靄中。

    與此同時,京師,金殿之上。

    往常沒有什麼大事的話,早朝只是例行公事,最多不過半個時辰便會退朝,而今日,早朝已經進行了一個時辰。

    水部郎中張昊抱著笏板,上前一步,大聲道:“臣以為,策論取仕,取的是懂得治理國家的飽學之士,而不是只懂寫文章的學究,陛下,文章不能治國!”

    “張大人此言差矣,這世上,有誰生而知之?”王碩看了看他,說道:“朝廷取仕,向來都是綜合考量,連文章章法都不通,又如何算得上是飽學之士?”

    此時是在朝堂之上,王碩背後依靠的,是禮部這顆大樹,禮部掌控的權力雖然不如吏部和戶部,但卻是名義上的六部之首,在朝堂之上的影響力巨大。

    工部和禮部的兩人在朝堂上互相辯駁,除此之外,就沒有多少人說話了。

    科舉改制之事,幾乎每隔不久,就會有人在朝堂上提上一提,但也只是能濺起幾朵浪花而已,科舉之道,關乎全天下學子的命運,國家安穩,不是那麼容易改動的。

    方鴻站在人群中,看了看前方激辯的兩人,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王碩抓住了那張考卷文法不通之事不放,的確為張昊製造了很大的麻煩。

    他還是有些想不明白,唐寧的才華是毋庸置疑的,可他的文章寫的------怎麼可以這麼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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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7 08:08 PM

第九十五章 一波三折

    今日之朝堂,明顯分為三派。

    以工部為首的改革派,以禮部為首的守成派,和不參與意見的旁觀派。

    兩部尚書都沒有開口,朝堂之上辯駁的,都是四品之下的官員。

    朝臣們看著前方慷慨激昂的水部郎中張昊,皆是暗自搖頭。

    張昊雖然言之有理,但科舉改制,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要是改制這麼容易,這些年,科舉早就不知道改制多少次了。

    “把你們說的那名考生的考卷,給朕呈上來。”金殿最上方,終於有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

    陛下已開金口,張昊和王碩立刻閉上了嘴巴。

    有宦官走下來,捧著幾張試卷,恭敬的走上去,站在一身帝袍的男子身邊。

    陳皇隨手拿起最上方的一張考卷,仔細看了看之後,臉上浮現出一絲詫異之色,喃喃道:“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有人答滿答對十成題目,是在十多年以前了吧?”

    他身旁一名面相富態的宦官點了點頭,笑道:“回陛下,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陳皇點了點頭,說道:“這一場答滿不易,全都答對更是極難,此考生平日裡,勤苦必定異於常人。”

    他將那試卷放下,又拿起另一張。

    這一次他看了許久,眼中閃過異光,稱讚道:“好,好,好!”

    殿上的官員見當今天子接連說了三個“好”字,心中不禁詫異。

    這時,陳皇已經繼續開口。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陳皇目光掃視下方,說道:“這句詩,可當做滿殿朝臣的立身諫言!”

    他迫不及待的看向下一頁,這一次,看的時間更久。

    他臉上的表情從期待變成了愕然再到茫然,然後將之放在一邊,喃喃道:“這首詞,也,也還不錯。”

    他最後看的是策略部分。

    這一次,陳皇沒有看多久,目光便望向下方,沉聲道:“方鴻,王博,這就是你們選出來的,靈州州試解元?”

    見情況有些不妙,王博怔了怔,立刻抱著笏板走出來,說道:“陛下……”

    “朕讓你們去做靈州州試主考,你們就是這麼為朕選材的嗎?”陳皇將那幾張考卷卷起來,狠狠的摔在地上,站起來,責問道:“你告訴朕,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東西!”

    王碩見此,看了看方鴻和王博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方鴻站出來,急忙解釋道:“陛下,此考卷……”

    “此考卷簡直狗屁不通!”陳皇打斷了他的話,目光掃視下方,說道:“靈州州試同考何在,協考何在?”

    朝堂之上,有十數人面色一變,只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宋千作為京東路提刑,此時不在京,協考只有張昊和淩一鴻今日在殿上述職。

    陳皇看著下方,沉聲道:“你等可知罪!”

    噗通!

    此言一出,站出來的數名官員,立刻跪倒。

    陳皇看著他們,怒斥道:“朕將為國選材的重任交給你們,你們就是如此敷衍朕的,你們說說,堂堂一州解元,寫的這是什麼狗屁文章?”

    百官皆是感受到了天子的憤怒,低下頭,屏住呼吸,心中暗自為去往靈州的這些考官默哀。

    王碩心下竊喜,上前一步,恭聲道:“陛下,臣當時便極力的勸阻幾位大人,可惜諸位大人堅持認為此卷可取,臣沒有勸住幾位大人,臣,臣有罪啊!”

    陳皇有些失望的看了下方一眼,說道:“方鴻,王博,身為主考,疏忽職守,罰俸一年,其餘協考同考,罰俸半年,以儆效尤!”

    百官聞言,心中已經明白,陛下還是不想嚴懲他們,罰俸一年並不算嚴重,給他們定下的罪名也只是疏忽職守,而不是徇私舞弊,這已經是對他們極大的優待了。

    陳皇說完,臉上的怒色並未消減,看著地上的考卷,怒道:“至於此卷,定為解元,實在荒謬……”

    此時,只見張昊一臉悲憤,大聲道:“陛下,臣等罰俸事小,國庫節源事大啊!”

    陳皇正要親口將此卷判為落卷,皺起眉頭,問道:“這關國庫什麼事情?”

    張昊抱著笏板,大聲說道:“因為這一份試卷,不僅能治理水患,保漕運暢通,還能每年為國庫節省至少五十萬兩銀子!”

    此言一出,百官之中,抱著笏板,閉著眼睛小憩的一位官員,眼睛猛地睜開,目中精芒四射。

    他身旁一人轉頭看著他,問道:“錢大人,怎麼了?”

    戶部尚書錢碩沒有回答他,目光徑直望向了人前的張昊。

    因為治水和漕運,國庫每年要撥給工部一筆鉅款,每每讓他想起來都心頭滴血,要是工部每年能少向戶部要五十萬兩銀子,戶部要少多少壓力?

    陳皇怔了一瞬,想了想,看著張昊問道:“張愛卿剛才說什麼?”

    張昊站直身體,說道:“回陛下,唐解元在州試第三場,關於治水的策論,經水部討論之後,切實可行,可為國庫每年節省至少五十萬兩白銀,同時,也能提速漕運,至少保漕運十年暢通。”

    陳皇思忖片刻,親自躬身,將被他扔在地上的考卷重新撿了起來。

    他看了看考卷,又看向張昊,問道:“張愛卿此言當真?”

    張昊身軀挺拔,說道:“臣以性命擔保!”

    淩一鴻亦是走出來,開口道:“陛下,唐解元所作的,有關防疫的策論,亦是可以當做規範,由朝廷推廣地方,一旦某地有疫情發生,可以最大程度的減輕傷亡和影響。”

    陳皇目光再次看向這張考卷,若有所思。

    此時,戶部尚書錢碩站出來,說道:“陛下,方大人和王大人,以及諸位考官雖然有過,但也都是為朝廷著想,為陛下著想,能為國庫節源這麼多,功可抵過。”

    戶部掌國家錢糧,在六部中地位舉足輕重,戶部侍郎的話,自然也極有分量。

    百官都知道,國庫吃緊已久,也一直是陛下的心病。

    如今工部為國庫節省了數十萬兩銀子,陛下心中自是高興,但剛才他已經罰了那些考官,君無戲言,自然是不能輕易收回來的,錢尚書此言,便是給了陛下一個臺階下。

    陳皇滿意的看了戶部尚書一眼,說道:“錢愛卿言之有理,方、王兩位愛卿諫策有功,賞白銀千兩,絹三百匹,其餘諸位同考協考,各賞絹百匹……”

    罰俸的聖諭已發,不能收回,但這些封賞,卻是將罰掉的俸祿又補了回來,還有多出。

    陳皇封賞完畢,沒有再提那幾張考卷的事情,思忖了片刻,望著下方,說道:“策論取仕,仍要重視文章,但在此之外,也應適當酌情,此事,尚書省先議……”

    “酌情”這個詞用的很有靈性,百官浸淫官場多年,又豈會不懂。

    陛下這是為了這一份考卷,單獨下了一道隱晦的聖旨啊……

    王碩面色發白,看了某個方向一眼,那裡是禮部尚書的位置。

    一名中年男子目光淡漠了瞥了他一眼,王碩已然會意,低下頭,再也不發一言了。

    片刻之後,陳皇看了看下方,說道:“若無其他事情,便退朝吧。”

    今日的早朝,持續的時間很久,過程也是一波三折。

    包括吏部侍郎方鴻在內的靈州州試考官,被陛下先罰後賞,工部的科舉改制之策,雖然依舊沒有被採納,但陛下對尚書省下的那一道暗旨,還是說明,此次工部和禮部的交鋒中,工部更勝一籌。

    能用一張州試考卷,就在朝堂上掀起這麼大的波瀾,百官對那位靈州的唐解元,也算是有了第一印象。

    “方大人,留步。”方鴻即將走出宮門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方鴻回過頭,看到走過來的禮部尚書,疑惑道:“唐大人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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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8 01:47 PM

本帖最後由 pisissip 於 2018-7-8 07:15 PM 編輯

第九十六章 他還活著!

    禮部尚書唐淮看著方鴻,笑道:“靈州路遠,方大人此行辛苦了。”

    “職責在身,沒什麼辛苦的。”方鴻回了一句,眼中疑色一閃而過,他和禮部尚書唐淮平日裡並無交集,對方今日的舉動,似乎有些過於熱情了。

    唐淮看著他,搖頭說道:“科舉改制,每走一步都是兵行險招,方大人還是有些急躁了。”

    剛才在朝堂之上,雖然互相爭辯的是工部和禮部,但吏部侍郎方鴻,卻是站在工部一邊的。

    方鴻點了點頭,說道:“唐大人言之有理。”

    唐淮看著他,又道:“不過,能為國庫每年省去數十萬兩白銀,這位靈州唐解元,也算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官倒是有些期待他在省試上的表現。”

    省試在京師舉辦,由禮部全權負責,方鴻想了想,看著禮部尚書唐淮,笑道:“唐大人只需再等幾個月就行了。”

    兩人一同走出宮門,唐淮似是隨意的問道:“剛才在殿上聽到張郎中提起,那位唐解元還未加冠,就算是以加冠之齡取得這樣的成就,也實屬難得,他年紀輕輕,便讓尋常考生一輩子都難以企及,不知是哪一州的人才?”

    靈州貢院,容納了三個州的考生,方鴻隱隱覺得唐淮的話還有什麼深意,卻也並未多想,說道:“唐解元是靈州本地學子。”

    唐淮點了點頭,似乎只是隨口一問,又和方鴻寒暄了兩句,便各自分開。

    王碩從後方跟過來,走到唐淮身旁,面色蒼白道:“唐大人,下官無能,還是讓工部……”

    唐淮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問道:“關於那靈州解元,你都知道些什麼?”

    王碩微微一怔,此次禮部和工部的朝堂之辯,尚書大人都未曾過問一句,怎麼早朝之後,反倒問起了那位唐解元的事情?

    他也只是怔了一瞬,便立刻說道:“此人名叫唐寧,年紀未滿十八,是靈州永安縣人士,他已經婚配,娶的是永安縣令的千金……”

    “已經婚配?”唐淮目光微斂,問道:“什麼時候婚配的?”

    王碩搖了搖頭:“這個,下官就不知道了。”

    唐淮的拇指和食指微微摩挲,喃喃道:“唐寧,靈州,永安縣,未滿十八……”

    王碩看著尚書大人踱著步子遠去,心頭再次浮現出了一絲疑惑。

    看樣子,尚書大人對這位唐解元,似乎是起了愛才之心,他心中有些後悔,當日閱卷之時,實在是不該和張昊爭吵的……

    唐淮走出宮門數十步,有一灰衣老僕從遠處走來,靜靜跟在他的身後。

    唐淮腳步頓住,沉默許久,再次開口時,聲音微冷。

    “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老者抬起頭,縱橫交錯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震驚之色,喃喃道:“不可能,他們明明已經確定……”

    “十七年前你就是這麼告訴我的。”

    “四個月前你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唐淮目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淡漠道:“這是最後一次。”

    老者張了張嘴,片刻後,低聲道:“是!”

    京師,唐府。

    京師唐姓不少,但說到唐府,百姓只會想到一個。

    這個唐府,兄弟三人,皆是朝中支柱,唐府如今的主人,便是戶部尚書唐淮。

    除此之外,唐府兩位嫡女,一位是宮中寵妃,所誕下的皇子,深受天子喜愛,是陛下留在身邊的三位成年皇子之一。

    唐府之中,某處幽靜的小院,俏麗少女正在院中閒適的蕩著鞦韆,看到走進院內的中年男子,從鞦韆上跳下來,詫異道:“爹,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中年男子看了看她,問道:“你小姑在不在家?”

    “爹,你沒事吧?”少女更加疑惑的看著他,問道:“小姑什麼時候離開家過?”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又走出門外,在唐府中穿行了一小會兒,來到了一處更加幽靜的院子。

    他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

    院中有一涼亭,亭中坐著一位女子,女子面容姣好,衣著華麗,她坐在亭中,仔細的縫著一件衣服。

    唐靖走到亭中,走到那女子面前之時,女子也沒有抬頭看他。

    唐靖沉默片刻,開口道:“小妤。”

    女子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低著頭,繼續縫補。

    “他還活著。”唐靖長舒了口氣,說道:“十七年了,謝天謝地,他還活著。”

    女子手上的動作一頓,縫衣的針刺進手指,滲出殷紅的鮮血。

    院外,少女的耳朵緊貼門縫,疑惑道:“他是誰?”

    ……

    靈州,唐寧還不知道京師形勢的波詭雲譎,他用“海盜分金”的博弈論難題難住了李天瀾,她已經兩天沒有來找他了。

    這一點,李天瀾比不過唐夭夭。

    遇到不懂的問題,唐夭夭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我不懂”“我不會”“你告訴我”,李天瀾則是非要將問題解決了才行。

    真是個要強的女人。

    唐寧感歎一句,背著方小胖,走在大街上,繼續向鐘府的方向走去。

    早上本來是跟著彭琛跑步健身的,但自從方小胖聽說了之後,非要跟著一起跑,嘴上說著要減肥,結果跑到一半就跑不動了,累的躺在地上,還要唐寧把她背回來。

    唐寧覺得他是自作孽,背著這麼一個拖油瓶,可比跑步要累多了,只能將之當成是負重的力量訓練。

    方小胖跑步的時候沒怎麼賣力,吃飯的時候卻是拼盡全力。

    她一個人的飯量,能比得上唐寧鐘意再加上唐夭夭,真應該讓方鴻每個月拿些生活費放在鐘家。

    至少一百兩。

    唐寧制止了她去盛第三碗飯的舉動,方小胖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唐寧皺眉道:“你不是說要變瘦變美嗎?”

    方小胖看著他,想了想,說道:“可是,吃飽了才有力氣跑,才有力氣變瘦變美啊!”

    方小胖是沒救了,這輩子都不存在變瘦變美,唐寧揮了揮手,說道:“去吧,只能再吃一碗。”

    “倒數第二碗!”

    “一碗!”

    “兩碗!”

    ……

    兩個人討價還價一番,最終以一碗半成交。

    今天的菜很豐盛,她吃了很多菜,第三碗飯吃完,就吃不下去了,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她打算走一會兒消消食,然後再吃完剩下的半碗。

    盤中還剩下最後一塊千層糕,唐寧伸出筷子去夾。

    不過卻被人搶先了。

    鐘意夾著那塊千層糕,看了看唐寧伸出的筷子,又放下,說道:“你吃吧。”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你吃吧。”

    鐘意笑了笑:“還是你吃吧。”

    “我吃飽了,你吃吧……”

    唐夭夭伸出筷子,夾走那塊千層糕,放在自己碗裡,看了看他們,說道:“你們都不吃啊,那我吃了。”

    方小胖從院子裡跑回來,從自己的百寶袋裡掏出一個紙包,打開之後放在桌上,說道:“我這裡還有一塊千層糕,你們吃吧。”

    唐寧看著鐘意,說道:“一人一半?”

    鐘意想了想,點了點頭。

    唐寧將那千層糕分成兩半,自己夾了一半,鐘意拿起筷子的時候,不小心將筷子碰到了地上。

    她看著唐寧,無奈道:“還是你吃吧。”

    唐寧將那半塊千層糕夾起來,看著她,說道:“張嘴。”

    鐘意怔怔的看著他。

    唐寧看著她,說道:“愣著幹什麼,張嘴啊,我喂你。”

    鐘意臉色微紅,見唐寧目光望著她,還是乖乖的張開了嘴。

    唐夭夭看著唐寧將那半塊千層糕喂給鐘意,鐘意一臉嬌羞,再看了看自己碗裡的一整塊千層糕。

    這一刻,她切實的感受到,從小和她親如姐妹的小意,終究還是有什麼地方和她不一樣了。這讓她有些心酸,連胃口都沒有了。

    她放下筷子,有些鬱鬱的說道:“我吃飽了。”

    唐寧看著她碗裡剩下的飯菜,又看了看她,說道:“不吃就別夾那麼多,太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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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8 07:44 PM

第九十七章 約鬥

    唐大小姐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她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靈州城最富有的女……孩,隨便背首詩就能賺一百兩銀子,自然不懂得什麼叫節儉,小如和三叔他們一直過得都是苦日子,從來不會像她這麼浪費。

    早點鋪子剛開張那會,豆腐腦賣不完,三叔一個人吃到吐,也沒有浪費一碗。

    小如的布莊已經開張了,說是布莊,其實更多的是一些飾品、布藝之類的,精小細緻,很受女子喜歡,每天的生意都很不錯。

    不管是三叔的早點鋪子,還是小如的布莊,唐寧都沒有想著賺錢,只是有些事情做,她們心裡才會踏實。

    他快要走到鋪子的時候,看到那幾個乞丐蹲在牆角,每個人手裡都捧著幾個包子。

    從那包子的個頭來看,應該是三叔給他們的。

    唐寧有些疑惑,三叔向來是認錢不認人,除了那對乞丐母女,可沒見他施捨過別的乞丐。

    “公子!”幾名乞丐看到他走過來,立刻站起身打招呼。

    唐寧注意到他們看起來有些狼狽,雖然他們都是乞丐,本來就邋遢了點,但也沒有理由都是鼻青臉腫的。

    “剛才有一幫乞丐在小如的鋪子門口搗亂,嚇的客人們不敢進去。”三叔看著唐寧,指著那些乞丐,說道:“多虧了他們幫忙。”

    “搗亂?”唐寧看著三叔,問道:“小如沒事吧,他們為什麼搗亂?”

    “小如在鋪子裡面呢,她沒事。”三叔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他們發了什麼瘋,就坐在鋪子門口,嚇的客人們不敢進去。”

    一名乞丐站起來,將一個包子揣在懷裡,看著唐寧,說道:“公子,那幾個傢伙都是另一條街的,應該是受人指使,收錢辦事,故意來搗亂的……”

    唐寧看著他,問道:“另一條街的乞丐?”

    那乞丐點了點頭,說道:“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做乞丐也要有做乞丐的規矩,丐幫號稱天下第一正派大幫,幫規森嚴,有“八要”“十誡”,行事素來正派,怎麼能有此惡劣行徑?

    唐寧看著那乞丐,問道:“他們這麼做,你們丐幫不管嗎?”

    “丐幫?”那乞丐疑惑的看著他,問道:“什麼丐幫?”

    唐寧看了看他,疑惑道:“你沒聽說過丐幫?”

    那乞丐搖了搖頭,說道:“從來沒有聽說過。”

    “真沒有?”

    “沒有。”

    “三叔,來兩碗豆腐腦。”唐寧想了想,對三叔招呼了一聲,又看向那乞丐,指著一張凳子,說道:“坐,我們談談。”

    “不不不,公子,小人身上髒,坐下會髒了凳子,站著聽您說就行。”那乞丐連連擺手,有些驚慌的站在唐寧身邊。

    唐寧擺了擺手,說道:“讓你坐你就坐,你站著我還要抬頭和你說話,累。”

    那乞丐聞言,猶豫了一瞬,這才走到唐寧對面坐下,卻也只敢半個屁股挨著凳子。

    唐寧想了想,看著他問道:“你叫劉老二?”

    他以前和這些乞丐聊天的時候,問到過他的名字,在這一條街上的乞丐中,劉老二還是有些名氣的,這條巷子的幾名乞丐,便是以他為首。

    那乞丐連忙道:“公子好記性,小人就叫劉老二。”

    唐寧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你剛才說的另一條街的乞丐,是怎麼回事?”

    劉老二解釋道:“回公子,隔壁街金麻子那些傢伙,根本就是一群敗類,坑蒙拐騙偷,無所不用,那位姑娘的鋪子開在這裡,應該是礙著了什麼人,才會讓金麻子他們出面搗亂。”

    所謂同行是冤家,小如新店開張,生意紅火,自然會引來不少人眼紅,唐寧對這一點並不意外,所以才會讓劉老二他們幫忙盯著,沒想到這才沒過幾天,有些人就忍不住了。

    這些賬先不著急算,唐寧又看向劉老二,問道:“你們靈州的乞丐,勢力是怎麼算的,給我詳細說說。”

    唐寧剛開始尋找小乞丐的時候,瞭解過這裡乞丐的大致情況。

    讀書人有讀書人的圈子,商人有商人的圈子,官員有官員的圈子,乞丐自然也有乞丐的圈子。

    靈州城內的每條街道,甚至還可以細分到每條街道的前半段和後半段,都屬於不同的勢力範圍。

    城內幾乎每個乞丐,都有固定的討飯地點,這就像是領地一般,侵佔別人的領地,對方是會拼命的。

    所以這年頭,乞丐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抱團是人類的本能,一個地區的乞丐,會抱成一個個的小團體,像劉老二這樣七八個人佔據一條巷子,半條街道,隔壁街金麻子的小弟要多一些,大概有十幾個人的樣子。

    沒有丐幫,自然也沒有丐幫靈州分舵,有的只是諸如劉老二這樣的小勢力。

    不想當幫主的乞丐不是好乞丐,做乞丐也要有進取心,單單守著這一條巷子,一輩子都沒有什麼出息。

    靈州城內的乞丐很多,天下的乞丐更多,雖說天下第一大幫丐幫只是小說中杜撰的,但要是能將天下所有的乞丐都聚集起來,也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勢力。

    唐寧看著劉老二,問道:“你是不是看金麻子不順眼很久了?”

    劉老二怔了怔,隨後便點了點頭,咬牙道:“隔壁的那條街,本來也有半條街道是我們的,後來才被金麻子搶去,很多弟兄在他的手下吃了不少虧。”

    唐寧想了想,看著他問道:“想不想報這一箭之仇,把你們的地盤搶回來?”

    劉老二猶豫片刻,看著他,尷尬道:“他們人多,我們打不過。”

    唐寧指了指坐在一旁吃包子的彭琛,看著劉老二問道:“知道他是誰嗎?”

    ……

    靈州城,某處街角,十餘名乞丐聚集在此。

    一名乞丐將用荷葉包著的整雞遞給最前方一個滿臉麻子的乞丐,諂媚道:“大哥,您要的雞。”

    金麻子撕下兩隻雞腿,將剩下的遞回去,說道:“這些兄弟們分了。”

    眾乞丐臉上露出喜色,急忙道:“謝謝大哥!”

    金麻子身旁的一名乞丐啃著雞屁股,嘟囔道:“大哥,都怪劉老二那幫不開眼的,要不是他們壞了我們的事,那人給的錢更多!”

    另一名乞丐插嘴道:“劉老二他們多管閒事,遲早要收拾了他們!”

    金麻子大口的咬了一口雞腿,不小心牽扯到臉上的一道淤傷,臉皮抽了抽。

    這道淤青,是因為今天不小心挨了劉老二一拳留下的。

    他們和劉老二一幫人本來就有舊怨,再加上今日之事,可謂是舊恨之上,又添了新仇。

    一名乞丐從街上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說道:“大哥,劉老二讓人帶話,今天下午在長平街,要和我們約鬥!”

    靈州城的乞丐之間,為了爭奪地盤,經常會約鬥。輸了的人要麼讓出地盤,滾出靈州城,要麼歸服到勝者手下,金麻子沒有想到,他們還沒有找劉老二的麻煩,對方反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金麻子眯起眼睛,說道:“什麼時辰?”

    那乞丐道:“戌時。”

    “讓他們等著!”金麻子站起身,說道:“這一次,我們老賬新賬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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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9 12:57 PM

第九十八章 你是豬嗎?

    今天要到戌時才有熱鬧看,唐寧和劉老二聊了一會兒,走進了小如的鋪子裡。

    店鋪裡面的客人不少,大都是女子,三三兩兩的聚集在貨架前,對著架子上的貨物品頭論足。

    店鋪裡很多貨物都非常受歡迎,但最受歡迎的是一款團扇。

    這款團扇與普通團扇有所不同,上面除了風景人物、花鳥魚蟲之外,還會繡上一首詩詞。

    這詩詞出自靈州第一才女鐘意鐘大小姐之手,皆是別人從未見過的新詩,靈州城裡,鐘意的粉絲們,自然是人手一把,更有甚者,每一款都不會錯過,大有將鐘意的作品集齊的架勢。

    不過,鋪子裡賣的最好的一款,卻是那一首“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一剪梅》,幾乎是每到一批新貨,剛剛擺上貨架,就會被搶購一空。

    鐘大小姐在靈州擁有粉絲無數,小如鋪子裡的一大半生意,都是她帶起來的。

    當然,她們兩個姐妹情深,也沒有人會計較這些。

    說到姐妹情深,她們兩個出身不同,興趣不同,性格也有不小的差異,卻能天天黏在一起,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題,這讓唐寧有些不太理解。

    他看著小如,想了想,問道:“小意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

    蘇如聞言怔了怔,隨後臉色就變成了緋紅一片,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看來鐘意果然是和她說什麼了。

    有這樣的娘子,看來老天爺讓他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也不是什麼補償都沒有。

    唐寧看著她,安慰說道:“放心吧,不就是狀元嗎,我一定會考中的。”

    蘇如點了點頭,只是臉色卻更紅了。

    俏臉飛霞,小暈紅潮說的大概就是她這種,鐘意害羞起來也很可愛,唐妖精臉皮就厚的多,從來都不知道害羞為何物。

    蘇如見唐寧一直望著她,低著頭,小聲道:“小寧哥,我臉上有東西嗎?”

    唐寧點了點頭:“是有點。”

    蘇如抬起頭,略有驚慌,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有什麼?”

    唐寧捏了捏她的臉,笑道:“有點好看。”

    蘇如愣了一下,隨後便臉色通紅,飛快的跑去了後院。

    唐夭夭站在門口,怔怔的看著這一幕。

    她不想看到小意和那傢伙郎情妾意的樣子,想過來請教小如怎麼繡鴛鴦,學會了之後,那個傢伙就不會嘲笑她不像個女子……

    然後她就看到了剛才的一幕。

    原來她不止和小意不一樣,和小如也不一樣。

    “呸!”她瞪了唐寧一眼,說道:“不要臉!”

    唐妖精就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因為平時不會有人誇她長得好看,別人喜歡的是大才女,不是女惡棍。

    鐘意沒事的時候就會來鋪子裡,她只要出了鐘府,身邊就少不了一群迷妹聚集,她們聚集在鋪子裡,多少都會買些東西。

    根據唐寧的推算,李天瀾大概還要幾天才能想明白那幾道博弈論難題,在這之前,應該不會來找他,所以他乾脆就在鋪子後面的房間裡看書,經過鐘意這段時間的調教,他的策論雖然還不能說得上是花團錦簇,但起碼已經有些樣子了。

    快到戌時的時候,唐寧放下書,走向相鄰的另一條街道。

    長平街,某處暗巷。

    一群乞丐氣勢洶洶的進了暗巷,為首的正是這條街上的乞丐頭領,金麻子。

    他的身後,還跟著十餘名乞丐,各個手裡都拿著粗壯的木棍,表情兇惡。

    一名乞丐走進巷子,大聲道:“劉老二,趕快出來,都到時辰了,你們難道想要當縮頭烏龜?”

    話音剛落,便有幾道人影從巷子盡頭的拐角處走出來,領頭之人,正是劉老二。

    金麻子等人見劉老二身邊居然只有幾人,心中頓時大喜,原以為劉老二這次主動約鬥,是有什麼埋伏或者必勝的把握,現在看來,完全是他們多心了。

    金麻子看了看巷尾的幾道人影,對身後的人揮了揮手,說道:“給我打,打到他們服氣為止!”

    十餘名乞丐手握粗壯木棍,緩緩上前。

    “等一等!”劉老二忽然伸出手,大聲說道。

    金麻子皺起眉頭,看著劉老二,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劉老二看著他們,大聲問道:“你們是一個一個上,還是一起上?”

    金麻子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他們的人數是劉老二的兩倍還多,一起上才佔便宜,誰會蠢到單打獨鬥?

    他懶得搭理劉老二,揮了揮手,再次道:“還愣著幹什麼,一起上啊!”

    “等一等!”劉老二再次伸出手。

    金麻子不耐煩道:“你還有什麼事情?”

    劉老二看向金麻子後方,躬身說道:“捕快大人,小人舉報,金麻子等人當街毆鬥!”

    嘩啦!

    一條鐵鍊子套在金麻子的脖子上,其餘乞丐頓時大驚,紛紛轉過頭,見一名捕快牽著鐵鍊的另一端,而他們,已經被十餘名官差包圍起來。

    脖子上的鐵鍊有些發涼,金麻子看了看劉老二,再看了看巷口處的捕快,臉上的表情包含著疑惑、震驚、愕然以及難以置信,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

    “當街聚眾毆鬥,你們好大的膽子!”一名捕快瞥了瞥他們,說道:“全都帶走!”

    金麻子身後的乞丐也紛紛被套上鐵鍊子,一名乞丐指著劉老二幾人,悲憤道:“為什麼不抓他們?”

    劉老二攤了攤手,兩手空空,說道:“我們什麼東西都沒帶,說我們毆鬥,有證據嗎?”

    金麻子看了看劉老二,又看了看巷口的捕快,整個人呆愣在原地,如遭雷擊。

    到現在,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劉老二和這些官差是一夥的,今天的約鬥,就是針對他們的一個圈套!

    只不過,劉老二他們不過是地位卑賤的乞丐,什麼時候和官差搞到一起的?

    金麻子沒有來得急思考這個問題,就被鐵鍊子拽走了。

    劉老二站在巷口,對他們揮了揮手,大聲道:“保重!”

    唐寧來的時候,彭琛他們的釣魚執法已經結束了,劉老二他們也急著收復另一條街的地盤。

    在乞丐的圈子裡,約鬥的結果,決定著地盤的歸屬,這一次劉老二他們吃下了金麻子的地方,明天就會有其他的乞丐投奔他們。

    等到金麻子等人從大牢裡放出來的時候,擺在他們的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

    要麼歸順劉老二,要麼重新尋找新的地盤,細算起來,他們其實只有一條路,因為只要他們還在靈州城,就一定會被劉老二他們再次找上。

    作為丐幫目前為止唯一一位九袋護法長老,壯大丐幫是他的責任,而眼下他最重要的任務,是將靈州境內所有的乞丐都整合起來,建立丐幫的第一個分舵,靈州分舵。

    收買人心是一個燒錢的活,唐寧那裡還剩下不少銀子,給了劉老二一些,當成是建立丐幫的啟動資金,短時間內,他的目標是省試,這些啟動資金,足夠他們用到他省試結束了。

    鐘意昨天晚上發現他房間的桌子有些晃,今天讓人送了一張新桌子過來,唐寧從老乞丐那裡淘來的幾本破書,連墊桌角的用處都沒有了。

    他將之拿在手裡,隨意的翻了翻,唐夭夭站在門口,看著他,問道:“你在看什麼?”

    “武林秘笈。”唐寧隨口回道。

    說到“武林秘笈”,唐夭夭的腦海中就浮現出某些畫面,瞪了他一眼,啐道:“不要臉!”

    “不是你想的那樣!”唐寧走過去,將手裡的破爛書冊拿給她看。

    “呸,我不看,你離我遠點!”唐夭夭用手捂著臉,眼睛從指縫中露出來。

    “咦?”她忽然拿開手,從唐寧手中奪過那本冊子,仔細的看了看之後,臉色浮現出一絲異彩,看著他,問道:“這東西哪裡來的?”

    唐妖精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唐寧看了看手中的破爛書冊,又看了看她,說道:“買的。”

    唐夭夭又問道:“以前怎麼沒見你拿出來?”

    “以前要用它們墊桌角。”唐寧解釋道。

    唐夭夭看著他,深吸口氣,問道:“你是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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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9 08:20 PM

第九十九章 世外高人?

    “我不是。”

    如果是別人問他“你是豬嗎”,唐寧肯定會懟回去,不過他懟不過唐妖精,而且也打不過。

    這筆賬先記下來,日後再算。

    他看著唐夭夭,不願意再糾結他是不是豬的問題,指著那幾本破書,問道:“你不要告訴我,這幾本真的是什麼秘笈?”

    唐夭夭指著其中的一頁,問道:“這本你有沒有看過?”

    “唐寧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這幾本書他也就是象徵性的翻了翻,沒有刻意的去記。

    唐夭夭看著他,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這一招很熟?”

    唐寧目光望過去,覺得是有點熟。

    然後他的目光望向唐夭夭的胸口。

    唐妖精不愧是唐妖精,雖然她沒什麼文化,但在這方面的見識要比他好多了,空有寶山而不知,有眼不識秘笈,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唐寧像是想起了什麼,走到櫃子前面,打開櫃子,將他藏在櫃子深處的另外三本“秘笈”也拿出來。

    這幾本他最初也只是隨意翻了翻,再看時,才發現這上面男女的動作有些詭異,而且他們身上那種又淡又細的紅線,似乎不像是因為盜版所致。

    如果三文錢一本的都是連唐妖精都很重視的秘笈,那三兩銀子一本的是什麼?

    練了之後能夠打遍江湖無敵手的絕世武功?

    就算是唐寧是一隻豬,此時也明白,這三本秘笈,教的絕對不是兩個人打架那麼簡單。

    不過,他自己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儲備,需要找個人先鑒別鑒別。

    唐夭夭顯然不是最好的人選,和娘子的閨蜜躲在房間裡面研究小黃書……

    唐寧的清白進府第二天就被晴兒毀了,不能連唐妖精的清白也一起毀掉,不然她到時候嫁不出去,反倒成了自己的罪過。

    “你先看看,我出去一會。”唐寧看了看她,拿著那三本秘笈走出去。

    除了唐妖精之外,彭琛也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兩個男人看這種東西,也比一男一女要好。

    唐夭夭看著他問道:“你幹什麼去?”

    “這幾本書是在一個地方買的。”唐寧揚了揚手中的冊子,解釋道:“我去問問彭琛,這三本是不是也是秘笈。”

    唐夭夭認出了他手中的冊子,臉色一紅。

    她想了想,說道:“拿來,我看看。”

    “你?”唐寧有些不確信的問道。

    唐夭夭面色平靜,點了點頭,說道:“習武之人,不拘小節。”

    不拘小節就不拘小節吧,臉紅什麼?

    唐寧將三本冊子遞給了她,然後自己走出房間,走到院子裡避嫌。

    不一會兒,唐夭夭就走了出來,將那三本秘笈又還給唐寧,問道:“這幾本秘笈,你是從哪裡買的?”

    唐寧看著她,詫異道:“那三本也是武功秘笈?”

    唐夭夭臉色微紅的點了點頭。

    唐寧雖然還是個武林菜鳥,但怎麼看,那玩意都不像是能照著練功的東西啊?

    唐夭夭臉色有些尷尬,解釋道:“那是雙修秘笈。”

    雙修唐寧是懂得的,小說裡就經常那麼寫,男女主角憑藉雙修功法,在完成生命之間大和諧的同時,還能順便提升武學修為,很多淫賊就喜歡這種調調,只不過他們行的是采陰補陽的惡事,他這可是正經的雙修功法。

    不過,仔細想想,他要這東西也沒有什麼用。

    雙修雙修,這可是要兩個習武之人才能修煉的,不僅要是習武之人,還要是夫妻。

    他和鐘意到現在還是分房睡,至少還要等半年以上才能補上拜堂成親,洞房花燭的步驟……,更何況,她也不習武啊!

    他和誰練這雙修功法去,總不能和唐妖精吧!

    唐寧目光看向唐夭夭,臉色不由的一紅。

    唐夭夭皺眉問道:“你想什麼呢?”

    “沒有。”唐寧連連搖頭,將那些羞恥的畫面清除出腦海,說道:“這幾本都是從一個老乞丐那裡買來的。”

    唐妖精有些迫不及待,說道:“那我們快去,說不定他那裡還有這樣的好東西!”

    唐寧不知道她是單純還是傻,秘笈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賣秘笈的那個人。

    “什麼都會,就什麼都做不好……”

    “武功練至高深之處,哪管別人使的什麼招式,用的什麼兵器,任他南拳北腿,刀槍劍戟,就只是一刀……”

    這是那個老乞丐說過的話,當時覺得他只是在瞎說,現在想想,頓時感覺一股高人氣息撲面而來。

    這是真的世外高人啊……

    老乞丐的固定乞討地點就是三叔早點鋪子旁邊的一處牆角,前些日子,他把自己的地盤讓給了那兩位外地來的的母女乞丐一部分,條件是她們必須每天分他一個包子。

    唐寧和唐夭夭這次過去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那個老乞丐。

    “你說那個不要臉的老傢伙?”三叔一邊擦桌子,一邊搖了搖頭,說道:“有兩天沒見著他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唐寧找到了劉老二,他也說自己不知道。

    他還說老乞丐時不時就會消失一段日子,有時候是一兩天,有時候是好幾天,最長的時候,消失了一個多月,當時劉老二他們還以為他死外面了,可沒過幾天,他又出現在牆角,繼續騙小孩子的錢……

    唐寧心中猜測,是不是老乞丐拿了那十兩銀子,跑到外面逍遙快活了?

    沒有找到老乞丐,唐夭夭有些失落,很快又打起精神,說道:“那幾本秘笈不簡單,我們明天就開始練!”

    “啊?”唐寧瞪大眼睛看著她,震驚道:“我……,我們?”

    唐夭夭看著他,問道:“你不想練?”

    唐寧面露難色,說道:“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唐夭夭怔了怔,立刻就想到他說的是什麼,紅著臉,狠狠的踩了踩他的腳背,羞怒道:“我說的是另外那幾本!”

    唐妖精氣憤的走了,唐寧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她沒有說清楚,她怎麼知道她說的是哪幾本……

    他走到隔壁店鋪,說道:“老鄭,一會兒來半斤瘦肉餡,晚上包餃子用,記得剁細一點啊……”

    鄭屠夫對他揮了揮手,說道:“好嘞!”

    要說包餃子的肉餡,還是鄭屠戶家的好吃,據他自己說,他家祖上三輩都是屠夫,剁肉餡的手藝是家傳的,靈州城獨一份。

    鄭屠夫剁好了肉,唐寧付錢的時候,他揮了揮手,笑道:“沒多少肉,錢就不用給了,一會兒我要去酒樓送肉,唐公子幫我看一會囡囡。”

    唐寧也不和他客氣,直接將錢扔在了抽屜裡,說道:“你去吧,我一會兒帶她去小如的鋪子。”

    囡囡就是鄭屠戶的女兒,小姑娘很聽話,不用怎麼管。

    唐寧將囡囡帶到布莊裡面,她抱著懷裡的布偶自己玩,店裡的幾個小姑娘隔一會就過來逗逗她,唐寧則繼續抄寫文章。

    這個方法是李天瀾教他的,她說她小時候學寫文章的時候,便是從抄寫開始,抄的多了,文法自己也就學會了,唐寧覺得這個方法倒是可行,便學了過來,也順帶著練練字。

    他本想等到三月再啟程去京師,但岳父大人說了,京師不比靈州,還是早早的過去,先適應京師的環境,讓他過了年節就走,唐寧好不容易拖到元宵之後,卻是不能再拖了。

    在這之前,他只知道京師是陳國的都城,要遠比靈州繁華的多,卻是從未去過,不知道那傳說中的京師,到底是什麼樣子?

    京師,唐府。

    少女邁著輕快的步子,向某處幽靜的院落走去時,看著迎面走來的一人,腳步頓住,立刻道:“大伯。”

    唐淮看了看她,微微點頭。

    少女與他擦身而過,走了幾步,像是想起來什麼,又回頭看了看,詫異道:“奇怪,韓伯去哪裡了,怎麼沒有跟在大伯身邊,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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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10 12:59 PM

第一百章 雨幕

    少女望著唐淮消失的方向,疑惑的喃喃一句,隨後便搖了搖頭,輕輕扣了扣一座幽靜小院的門,緩步走了進去。

    院內的亭中坐著一名女子,女子容貌端麗,靜靜的坐在那裡,年紀看起來比踏入院中的少女似只是大上幾歲,但從她失神的眼中透露出來的些許東西,又像是比她長了一輩。

    僅從外表,很難看出她的真實年紀。

    少女望著亭中的女子,俏臉上再次浮現出疑惑。

    向來和大伯形影不離的韓伯好幾天不見了蹤影,小姑也罕見的沒有在院子裡縫衣服,父親像是有什麼心事,時而眉頭緊鎖,時而面帶笑容……

    這幾天她總覺得唐府的氣氛有些不對,去問父親,父親一個字都沒有告訴她,雖然她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但可以確定的是,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她走到涼亭中,坐在女子的身邊,抱著她的胳膊,嬌聲道:“小姑……”

    女子的目光從前方收回來,偏著頭看著她,問道:“怎麼了,誰又欺負你了?”

    “在這京師,只有她唐大小姐欺負別人,有誰能欺負的了她?”女子話音剛落,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

    唐靖走進大門,又回頭將院門從裡面關上,這才向著這邊信步走來。

    少女目光看著唐靖,不滿道:“爹,有你這麼說你女兒的嗎,雖然我不是你和娘親生的,但跟在你們身邊也有十八年了……”

    唐靖瞥了瞥她,說道:“我和你小姑有話要說,你先出去吧。”

    “你們說,我就在這裡,保證不插嘴。”少女指了指院門的方向,說道:“而且門都關了,我現在出去,爹你豈不是要過去再關一次,這多麻煩……”

    唐靖想了想,覺得她說的言之有理,指了指院牆,說道:“那你翻牆出去吧。”

    “果然,撿來的和親生的就是不一樣……”少女鬱鬱的說了一句,向院牆的方向走去。

    女子看著唐靖,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三哥,就讓水兒留下來吧。”

    少女立刻跑回來,坐在女子身邊,重新挽起了她的胳膊,看著唐靖,眨了眨眼睛,說道:“爹,你說吧。”

    唐靖暗中瞪了她一眼,卻也不再堅持了。

    他看著少女,說道:“今天的事情,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尤其是你大伯,知道嗎?”

    少女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就是娘問我,我也不說。”

    唐靖點了點頭,舒了口氣,看向那女子,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我去找過方鴻了,得知了很多他的消息。”

    “他在靈州,是這次靈州州試的解元。”

    “他州試每一場都位列頭名,方侍郎對他大加稱讚,他的詩詞寫的極好,還精於策論,得到了三位巡考的力保……”

    “他已經婚配,她的娘子,有“靈州第一才女”之稱,也是知書達理的好女子……”

    “最遲明年三月,他就要到京師參加省試了……”

    ……

    唐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說道:“他在州試上寫的那兩首詩,我也從方鴻那裡抄來了,你看看,寫的好是好,就是有些胡鬧,科舉詩詞,向來嚴肅,他卻是寫了女子閨情……”

    女子接過紙張,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看了過去,她的手有些顫抖,喃喃道:“都好,都好……”

    少女看著唐靖滔滔不絕的講著,臉上的疑惑卻越來越深,終於忍不住轉頭問道:“小姑,“他”是誰?”

    ……

    當你不需要一件東西的時候,它就會無時無刻不出現在你的面前,而當你需要它的時候,翻遍地球都找不到。

    這就是該死的莫非定律。

    雖然說老乞丐不是個東西,但意思是一樣的。

    這些天,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的消失在了唐寧的世界裡。

    唐寧心中有些不解,那十兩銀子,他再怎麼禍禍,也該禍禍完了吧?

    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翻開手中的一本破爛冊子。

    這冊子上面的招式,他已經爛熟於心,當然也只是花架子,唐妖精說,一些高深的武學,需要獨門心法才能發揮出十成的威力,沒有心法,發揮出的威力只有五成不到。

    說到唐妖精,唐寧就有些遺憾。

    如果她不知道秘笈的事情,自己就可以偷偷練習,偷偷超過她,鹹魚翻身,揚眉吐氣,從此以後,唐妖精只能在他下面俯首稱臣。

    可如果兩個人一起練,這個差距只會被無限的拉大,唐寧有自知之明,無論是基礎還是天賦,他都不能和唐妖精相比。

    但如果沒有唐妖精,這幾本破書可能早就被他當做垃圾扔了,也不會有現在的事情。

    這是一個悖論,唐寧鬱悶了一會,就不再去想了。

    接連下了幾天的雨,到現在還沒有停,房間裡面有些悶,唐寧走出去透透氣。

    正好看到唐夭夭從外面走進來,下雨路滑,牆上也是濕漉漉的,她這幾天都是走正道。

    她走到廊下,左右看了看,偷偷摸摸的從袖中取出一個信封,遞給他,說道:“你的信。”

    唐寧有些詫異,他們距離這麼近,唐妖精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需要寫在紙上,看上去還偷偷摸摸的?

    唐夭夭見他疑惑的望著自己,解釋道:“小意給你的。”

    如果是鐘意就更奇怪了,他們每天在同一個屋簷下,同一張桌子上吃飯,每天晚上談談心,調調情,就差同床共枕了,有什麼事情需要在信裡說?

    他看了一眼信封,看到上面的“李清親啟”的時候就明白了。

    這都是唐妖精造的孽,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他的身份就是唐妖精的表姐。

    作孽的唐妖精,生生讓他們夫妻變成了姐妹。

    唐寧回到房間,將那封信拆開。

    鐘意信中所說,大都是對於李清文采的仰慕,順便附上了幾首她新作的詩詞,請她斧正斧正。

    這是才女和才女之間的相互吸引,鐘意很希望交到李清這個朋友,雖然唐寧可以將這封信棄之不顧,沒有收到回信,鐘意自然也就不會再寫。

    但這樣的話,她心中難免會有失落,寫這封信的時候,她也是鼓起了很大勇氣的。

    唐寧不希望看到她失望,鋪開紙,拿起筆開始回信,自知罪孽深重的唐夭夭乖乖的站在旁邊幫他磨墨。

    他自然是要以熱情去回應鐘意的熱情,對於她的作品,提出一點小的建議,然後再附上李清照早期的幾篇作品,請她品評……

    寫好了信,等待墨蹟晾乾之後,他將之裝進信封,遞給唐妖精,一個是她的閨蜜,另一個是他的表姐,唐妖精就是這其中的中間人。

    做完這些事情,他才撐著傘出去。

    這幾天一直下雨,街上行人不多,三叔的生意也受到了影響,早早的就會收攤,唐寧走過去的時候,方小胖正在幫三叔清理庫存,包子當天賣不完的,第二天就不能再賣了,自從自己吃吐了兩次之後,三叔就大方的將之分給附近的乞丐了。

    沒有乞丐會在這樣的天氣出來討飯,方小胖正好派上用場。

    唐寧意外的在這裡見到了李天瀾,他收了傘放在牆角,李天瀾走過來,將一張紙遞給他,說道:“那個問題,我想明白了。”

    唐寧看了看,李姑娘的狀元應該是沒有什麼水分的,在缺乏很多基礎知識的情況下,她居然真的整理出了邏輯和條理。

    這意味著她又要來煩自己了,唐寧想了想,說道:“我這裡還有一個“七橋問題”,李兄要不要聽聽?”

    李天瀾的臉色比前幾天要憔悴一些,聞言立刻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以後有機會再說。”

    唐寧搖了搖頭,見外面的雨有逐漸下大的趨勢,走過去揉了揉方小胖的腦袋,說道:“別吃了,我送你回去。”

    他又看向李天瀾,問道:“李兄,驛館也是順路,不如一起?”

    李天瀾點了點頭,方小胖又拿了兩隻包子,撐起傘,和唐寧走出店鋪。

    雨勢漸大,長街之上,許久才見行人,撐著傘匆匆而過,某處茶樓,數道穿著蓑衣的身影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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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10 07:14 PM

第一百零一章 長街苦戰

    下雨天生意不好,鄭屠夫也早早的收了攤子,看到唐寧,憨厚的一笑,說道:“今天還剩下半斤精肉,放到明天就不新鮮了,一會兒回去路過,我送到小如姑娘那裡。”

    唐寧笑了笑,揮手道:“謝了!”

    三叔每天早上都會送兩份早點過去,從那以後,家裡就沒缺過肉,雖然比較起來還是鄭屠夫吃了虧,但他顯然也不計較這些。

    出了鋪子,走在街上,雨就越下越大了。

    方小胖一個人走在前面,她的兩名護衛跟在她的身後,唐寧和李天瀾和他們距離要稍遠一些。

    因為方小胖遇到一個水坑就要跳進去蹦兩下,雨下的太大,她的鞋子和衣服下擺都被打濕了,然後她就更加的肆無忌憚無所畏懼了。

    擔心被她濺的一身泥水,唐寧和李天瀾只好離得遠遠的。

    唐寧撐著傘,隨口問道:“李姑娘今年過年不能回家吧?”

    身邊沒有別人的時候,他就不用李兄李兄的叫著了。

    李天瀾點了點頭,說道:“年節的時候,應該在陳國京師。”

    唐寧這些天和她聊了不少,知道楚國使臣這一次來陳國,也不僅僅是為了送上貢品,兼有學習陳國各方面先進文化制度的想法。

    他們會在陳國京師停留足夠久的時間。

    唐寧不知道楚國人是不是都像她這麼勤奮好學,求知若渴,不過想來楚國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由弱變強,應該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

    他看了看周圍的雨幕,搖頭道:“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方小胖自己玩的沒意思了,又從前面跑過來,說道:“下雨才好呢,下雨天不用去學堂,也不用背詩,對了,等到雨停了,我們去挖蘑菇吃吧……”

    直到現在,唐寧也沒有想明白,從小便生在大戶人家,錦衣玉食,不愁吃不愁穿的方小胖,為什麼會對吃這麼執著。

    唐寧心中疑惑間,有兩道穿著蓑衣的身影從他們身旁經過。

    和唐寧擦身而過的時候,兩人的腳步一頓。

    “小心!”

    李天瀾的聲音幾乎是瞬間出現在了他的耳邊,隨後,他便覺得自己被人猛地推開,與此同時,那兩道穿著蓑衣的人影已經飛了出去,雨幕之下,他們手中有寒光一閃而過。

    唐寧險些摔倒,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街上身穿蓑衣,用斗篷遮住面容的人影,已經有數道之多,前後都有,對他們形成圍攏之勢。

    方小胖的兩名護衛已經反應了過來,拔出兵器,站在李天瀾身邊。

    李天瀾看了看他們,說道:“你們快走!”

    來路和去路都被人堵了,唐寧猛地抓著方小胖,向身旁的一條小巷中跑去。

    他十分清楚,他們兩個留在這裡,只會成為李天瀾他們的累贅,這條小巷不是死巷,巷尾處有一條可供一人通行的小道,通過那條小道,再往前數十步,便是永安縣衙。

    方小胖也被嚇住了,被唐寧牽著,怔怔的向著那條小巷深處跑去。

    巷尾的小道,是兩堵牆之間形成的空隙。

    唐寧拉著她,飛快的跑到了巷尾處,看著方小胖,說道:“快過去!”

    方小胖試圖擠進那條小道,卻被卡在了裡面,寸步不能向前。

    “我,我過不去!”方小胖小臉蒼白,眼中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唐寧的臉上滿是雨水,看著這一幕,一顆心沉了下去。

    方新月的兩名護衛已經被逼進了小巷,看著前方的蓑衣人,驚怒道:“你們是什麼人!”

    李天瀾將收起的傘當成兵器,以傘為劍,短時間內,已經有兩名蓑衣人倒地不起。

    她腳尖一挑,便有一把長刀被她從地上挑起,握在手裡。

    刀光閃,又有一位蓑衣人倒地。

    八名蓑衣人,只剩五位,其中兩位和方新月的護衛戰在一起,另外三位,形成合圍之勢,將李天瀾圍在中間。

    前方又有刀光亮起,砍向她持刀的手,李天瀾不管不顧,刀鋒直指蓑衣人的胸口。

    兩道刀劍劃破皮肉的聲音。

    李天瀾的的胳膊上出現一條血痕,又很快被雨水沖淡。

    那蓑衣人被長刀穿胸而過,雙手緊緊的握著插在他胸口的長刀,倒在地上。

    李天瀾透過斗篷,看到了他眼中淡漠的不含一絲感情的目光。

    “死士……”

    她捂著右臂上的傷口,後退幾步,另外兩位蓑衣人已經欺身而上。

    她踢飛其中一人,另一隻手奪過他手中的刀,劈向另一人。

    哢嚓!

    她手中的長刀應聲而斷,左手手臂之上,再次出現了一道血痕。

    蓑衣人握刀的手如同枯松,那斗篷之下,是一雙渾濁的眸子,卻不像其他的蓑衣人一般不含任何感情。

    李天瀾自知不是此人的對手,快速退後幾步,來到唐寧身邊,卻在同一時間,感受到了一陣頭暈目眩,身體一個趔趄。

    唐寧撿起了她掉在地上的斷刀,扶著她靠在牆壁上,站起身,看著那蓑衣人。

    他聲音沙啞的問道:“你是誰?”

    隔著斗篷,看不到蓑衣人的表情,但唐寧卻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正死死的盯著他。

    “真像啊……”下一刻,斗篷裡就傳來了一道更加嘶啞的聲音。

    唐寧停頓了一刻,才開口問道:“像什麼?”

    “像小姐……”蓑衣人搖了搖頭,說道:“不必拖延時間,這一次,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他話音剛落,手中的長刀舉起。

    “小如姑娘不在家,肉你一會自己帶回去吧。”一道聲音從蓑衣人的身後傳來,讓他手中的動作一頓。

    鄭屠夫單手抱著囡囡站在他的身後,囡囡幫他撐著傘。

    蓑衣人沒有猶豫,一刀劈了過去。

    鏘!

    刀光亮起。

    噗。

    血水四濺。

    “囡囡。”鄭屠夫低頭看了看小姑娘:“閉上眼睛。”

    小姑娘乖巧的閉上了眼睛。

    蓑衣人手中的刀已經斷成兩截,前半截飛了出去,一起飛出去的,還有他的一條胳膊。

    鄭屠夫手裡拎著一把刀,殺豬刀。

    刀尖還在滴血。

    唐寧看著這一幕,有些發怔。鄭屠夫殺豬刀常掛腰間,從不離身,殺豬剁肉手法嫺熟,就像是砍掉那蓑衣人的手臂一樣嫺熟。

    蓑衣人捂著斷臂處,喉嚨中發出一陣強烈的嘶吼,身形急退,與那兩名護衛交戰的兩名蓑衣人見此,毫不猶豫的回轉刀身,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噗嗤。

    在那護衛驚恐的目光中,兩人引刀自盡。

    李天瀾已經昏迷了過去,臉色蒼白的可怕,唐寧低頭看了一眼,面色大變,

    鄭屠夫一腳將地上的斷臂踢開,解釋道:“他中毒了。”

    “中毒?”唐寧怔了一瞬,立刻伸手在懷裡摸索起來。

    為了以防萬一,他的身上,總是常備著一顆大還丹。

    雖然不知道大還丹有沒有解毒的功效,但這也是他此時唯一能做的了。

    他捏開她的嘴,將大還丹送了進去。

    她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唐寧想了想,撕開她兩條手臂上被割開的衣服,吸出她傷口附近的毒血。

    片刻後,鄭屠夫看了他一眼:“他應該沒事了,現在輪到你有事了。”

    唐寧低頭看了看,發現她的臉色恢復了一些紅潤,鬆了口氣的同時,也發現自己有些頭暈,眼前開始發黑。

    李天瀾睫毛抖了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臉色浮現出極度警惕之色,下意識的拿起地上的斷刀。

    鄭屠夫看了看她,說道:“沒事了。”

    她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稍稍放下心,又看了看倒在她身旁的唐寧,驚道:“他受傷了?”

    鄭屠夫搖了搖頭,說道:“他給你喂了解毒的丹藥,幫你吸出了毒血,自己中毒了。”

    李天瀾愣在原地,這一刻,才發覺她的口中有什麼東西在迅速的消融。

    她反應過來之後,低頭看了看唐寧,某一瞬間,臉上浮現出了極度猶豫之色。

    但也只是一瞬。

    下一刻,鄭屠夫便瞪大了眼睛。

    他將殺豬刀重新插回腰間,捂著小姑娘的眼睛,說道:“囡囡,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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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11 12:27 PM

第一百零二章 不會甘休!

    刺史衙門,七具屍體整齊的擺放在地上。

    一名捕快從左到右檢查了一番,面色有些難以置信,吞咽了幾口口水,艱難道:“大人,七人全都是自戕而死,初步判斷,應該是有人養的死士。”

    楚國那位中年使臣強壓住心頭的怒火,看著董刺史,一字一頓的說道:“董大人,我想這件事情,你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饒是董存義多年身居高位,早已養成了處變不驚的本事,此刻仍然免不了冷汗直冒,身體顫抖。

    楚國使臣在靈州地界上遇刺,身受重傷……,這不僅僅是一件簡單的刺殺事件,這一件事情關乎兩國的邦交,一不小心,就會踏入萬丈深淵,他董存義,肩上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

    他咬了咬牙,說道:“使臣放心,本官已經下令封鎖全城,一定能將兇手揪出來!”

    “三天!”楚國使臣看著他,說道:“我只給你三天時間,三日一過,還抓不到兇手,本官便會上書你們陳國皇帝,讓他給我們一個解釋!”

    說完,他便大袖一揮,徑直離去。

    走出刺史衙門的時候,他的臉色更加蒼白,縮在袖中的手微微顫抖。

    他看著從遠處走來的一名楚國使臣,忙問道:“怎麼樣了,小李大人沒事吧?”

    那使臣立刻道:“皮外傷,大夫說沒有什麼大恙,就是餘毒未清,需要時間調養。”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中年使臣長鬆了口氣,說道:“帶我去看小李大人……”

    刺史衙門,董刺史的臉已經變成了鐵青色。

    “靈州怎麼會有這麼多死士,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董刺史指著下方的一群捕快,唾沫四濺,眾人只能低頭受訓。

    名叫修清風的捕快抬起頭,看著董刺史,說道:“大人,一次出動這麼多死士,靈州境內,怕是沒有人有這麼大的手筆,會不會是……”

    董存義自然知道死士的存在,那些傳承已久的大族,很多都會從小培養一些死士,這些人從小被灌輸的,只有不惜生死,服從命令,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等到他們長大,便成為了那些大族的殺戮工具,幫著他們做一些不能拿到明面上的事情。

    死士需要從小培養,這個過程會耗費十餘年甚至是數十年的時間,期間更是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一般來說,沒有數十年的底蘊,根本培養不起死士。

    更何況一出動就是七名,這樣的損失,哪怕是京師的那些大族也會肉疼不已。

    不過,也只有京師的那些大族,才有這樣的手筆。

    難道,京師有人意圖刺殺楚國使臣?

    可刺殺就刺殺吧,等他們到了京師在動手啊,為什麼偏要在靈州動手!

    董存義瞬間覺得,自己捲入了一個天大的陰謀。

    他想到這裡,心中鬱悶之極,一腳踩在那斷臂上,大怒道:“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逃走的那個刺客給我找出來!”

    靈州城外,十餘里處,一輛去往京師的馬車上。

    車廂內,斷臂老者面色蒼白如紙,半個身子都被鮮血染紅,車廂角落裡,一個五六歲的幼童滿臉驚懼的看著他。

    他用腳掀開車簾,冷聲催促車夫道:“再快些!”

    車夫回過頭,看了看角落裡的幼童,一咬牙,揮動鞭子又快了幾分。

    ……

    唐寧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孫神醫的臉。

    然後是第一時間圍過來,一臉擔憂的蘇如鐘意唐夭夭。

    鐘意擔心的問道:“感覺怎麼樣了?”

    唐寧扶著額頭坐起來,說道:“頭有些暈。”

    孫神醫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你體內的餘毒還未消,這些日子要靜養。”

    唐寧回了回神,立刻問道:“新月沒事吧,小李大人沒事吧?”

    鐘意連忙道:“小月沒事,被接回家了,小李大人受了傷,但性命無礙。”

    唐寧心裡鬆了口氣,將心中的一些念頭壓下,問道:“還有一名刺客,抓到了嗎?”

    “還沒有,已經在全城通緝了。”唐夭夭說了一句,然後看著他,問道:“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蓑衣人說的短短的兩句話,唐寧到現在還牢牢記著。

    那人說她像小姐,像哪個小姐?

    他還說,這一次是最後一次,難道上一次在那條巷子裡發生的事情,也是他們幹的?

    他自己的心中尚且謎團一片,自然也對唐夭夭她們解釋不出來什麼。

    他搖了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一道身影從外面走進來,李天瀾雙臂都有包紮的痕跡,唐寧心中一驚,急忙道:“你不好好養傷,到這裡來幹什麼?”

    李天瀾看著唐寧,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唐寧連忙搖頭道:“不,是我連累了你。”

    那些人明顯是沖著他來的,李天瀾只是受到了波及,如果不是有她在,唐寧今天凶多吉少。

    他怕是要再步一次幾個月前的後塵。

    那個時候,可就不一定有上次那麼好的運氣了。

    李天瀾沒有聽他的解釋,臉上的歉意更濃,說道:“他們是奔著使臣來的,你和我在一起,他們應該是將你當做楚國使臣了。”

    “不是……”

    “除了使臣,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他們出動那麼多的死士?”

    “真不是……”

    “我們已經傳信回國,同時傳信給陳國皇帝,這件事情,不會這麼結束的。”

    ……

    唐寧不解釋了,這已經牽扯到兩國的邦交,不是他能摻和的了的,這樣以來,陳國官府查案應該也能用心一點,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覺得喉嚨發乾,舔了舔嘴唇,然後不自覺的又舔了第二口,總覺得今天嘴唇的味道有些不一樣。

    李天瀾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說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說罷,不等唐寧挽留,她便徑直轉身離開。

    唐寧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說道:“今天多虧了她,要不然,我怕是就見不到你們了。”

    鐘意蘇如臉色一白,從唐寧的話中,她們不難聽出當時情況的兇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陳玉賢拍了拍胸口,說道:“我們都出去吧,讓寧兒好好休息。”

    鐘意她們相繼退出去之後,房間之內便再次剩下了唐寧一人。

    頭還是有些暈,他重新躺在床上。

    他閉上眼睛,卻不是在休息,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今日在長街上的畫面。

    那蓑衣人的身體和面容都隱藏在蓑衣和斗篷之下,但他的聲音,卻依舊在唐寧的腦海中迴響。

    小姐……,小姐到底是誰?

    那隱藏在斗篷下的老者,又是何人?

    幾個月前的那一場意外,到底是不是他們所為?

    唐寧心中不僅鬱悶,還有些生氣,甚至是憤怒。

    他沒招誰沒惹誰,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樂善好施幫助乞丐,實現人生價值的同時,積極為社會做貢獻,人性多麼扭曲,道德多麼淪喪的人,才會派那麼多的死士來刺殺他?

    以前的那個唐寧,到底惹上了什麼人?

    敵在暗,我在明,他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們是誰,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次出現-------最好別讓他知道。

    唐寧沒有聽岳母大人的話,躺在家裡好好靜養,他的身體沒有大礙,第二天早上就出門了。

    這次彭琛寸步不離的跟在他的身邊,唐夭夭放心不下,也跟著一起出來。

    唐寧走到三叔鋪子旁的時候,鄭屠戶正在剁肉,手起刀落,速度快的讓人看花眼。

    “您要的十斤瘦肉餡,十斤肥肉餡,十斤軟骨餡,都切好了……”

    唐寧再次見到他一臉憨笑的樣子,還是不能將他和昨天那個一刀逼退黑衣人的高手聯繫在一起。

    某處牆角,那一對乞丐母女還在那裡。

    她們身旁不遠處,老乞丐拎著一隻酒壺,正悠哉悠哉的小口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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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11 08:04 PM

第一百零三章 試探

    昨天的事情,應該感謝李天瀾,更應該感謝的是鄭屠戶。

    官差是他讓人叫來的,除此之外,他就沒有透露更多的細節了。包括他一刀殺退最後一名蓑衣人的事情。

    對於官府來說,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蓑衣人的身份。陳楚兩國的關係多年安穩,在一國境內發生另一國使臣被刺殺的事情,極有可能影響到兩國關係,這不是任何一方希望看到的。

    但不管怎麼說,都是鄭屠戶救了他們。

    唐寧走進肉鋪,對他拱了拱手,說道:“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哎,我就是一個殺豬的,可不是什麼前輩。”鄭屠戶連連擺手,說道:“你要是真想謝我,就賠我一把新刀,那把刀切了別的肉,就不好再切豬肉了……”

    “應該的。”

    唐寧點了點頭,捏了捏囡囡圓乎乎的小臉,走出了肉鋪。

    既然他不想被打擾,唐寧也不會繼續糾纏,那些大隱隱於世的高人,一般都不喜歡被人打擾。

    唐夭夭用驚疑的目光看了鄭屠戶一眼,不只是唐寧,就連她也想不通,一個在街邊賣肉的屠戶,竟然有可能是什麼武林高手?

    她走到唐寧身邊,小聲問道:“他真的是武林高手?怎麼看都不像啊,你不會是昨天中毒以後,產生幻覺了吧?”

    “你打不過李天瀾,李天瀾不是那刺客的對手,他一刀就砍掉了那刺客的一條胳膊,你說他是不是武林高手?”連唐妖精自己都可以自詡為武林高手,這麼算下來,鄭屠戶應該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了。

    唐夭夭不滿的看著他:“誰打不過李天瀾了?”

    雖然唐夭夭和李天瀾沒有打過,但是唐寧見過她們兩個出手的樣子,心中幾乎可以判定,唐妖精應該是打不過李天瀾的。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我就隨便舉個例子。”

    “你為什麼不用別人舉例子,我怎麼就打不過李天瀾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唐寧發現自己又做了一件傻事,唐妖精已經不在乎鄭屠戶是不是武林高手了,她只在乎她和李天瀾誰更厲害。

    唐寧停下腳步,看著她,說道:“要不等她傷好了,你們兩個比一比?”

    唐夭夭想了想,說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剛才唐寧心中只有八成的把握,唐夭夭打不過李天瀾,現在變成十成了。

    他坐在早點鋪子外面的一張桌旁,看著那個老乞丐。

    老乞丐手裡拎著一隻酒壺,看起來很精緻,仰著脖子,將那酒壺懸在空中,使勁晃了晃,晃出了最後一滴酒之後,才將酒壺扔在一邊,又從背後摸出了一隻巨大的葫蘆,小心翼翼的打開,視若珍寶的樣子。

    他只是抿了一小口,就趕快蓋上葫蘆,閉上眼睛,表情十分滿足。

    隔著老遠,唐寧也聞到了一股酒香飄過來。

    咕咚。

    身旁的彭琛吞咽了一口口水。

    唐寧走到那老乞丐身邊,蹲下身子,問道:“老人家前些日子去了哪裡,好些日子不見了。”

    老乞丐抬眼看了看他,說道:“去了一趟京師,靈州的“甘露白”雖然好喝,但京師的“千日醉”味道也還不錯,偶爾要換換口味……”

    唐寧又問道:“老人家喜歡喝酒?”

    老乞丐打了一個酒嗝,臉上露出色眯眯的表情,說道:“那是自然,這世上,唯美人與美酒不可辜負……,我告訴你啊,京師的酒雖然不如靈州,但京師的美人,嘖嘖,那才叫一個極品……”

    這老乞丐能在老前輩和老淫賊之間自由切換,唐寧看了他一眼,問道:“老人家,你這裡還有沒有秘笈賣?”

    老乞丐看著他,說道:“老夫出來就帶了那幾本,全被你買去了,還哪有什麼別的秘笈?”

    “不過……”他話音一轉,又道:“你要是能出一百兩銀子,老夫倒是可以破例指點指點你,我告訴你,江湖上想要尋求老夫指點的人多了,老夫都沒有答應,要不是最近沒錢買酒……”

    唐寧看著他,問道:“如此說來,前輩的武功一定很高了?”

    “一般高吧。”老乞丐又抿了口酒,擺擺手道:“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下?”

    唐夭夭從旁遞過來一張銀票,說道:“這是一百兩。”

    老乞丐怔了怔,伸手接過那張銀票,不確信的看了看之後,就立刻將之揣在了懷裡,看著唐夭夭,問道:“小姑娘最近練武遇到瓶頸了吧?”

    唐夭夭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訝之色,問道:“我該怎麼才能突破?”

    老乞丐捋了捋又髒又亂的鬍鬚,說道:“習武之人,遇到瓶頸,在所難免,只要你勤加練習,總有一日,能夠突破。”

    唐夭夭臉色黑下來,看著老乞丐,說道:“把錢還我!”

    老乞丐搖了搖頭,說道:“不怕告訴你,老夫這裡,不管是銀子還是銀票,都是只進不出。”

    “你給不給?”

    “不給!”

    啪!

    唐夭夭一掌拍在牆角的一塊青磚上,青磚碎成數塊。

    老乞丐恭恭敬敬的將那張銀票又拿出來,兩隻手遞給她,笑道:“開個玩笑,小姑娘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唐夭夭瞥了瞥唐寧,重新坐回去,再也不看這老乞丐一眼了。

    老乞丐的目光又看向唐寧,問道:“要不你給我十兩,我指點指點你如何?”

    唐寧拿出一錠銀子,卻是沒有遞給他。

    老乞丐看了看他手中的銀子,吞了一口口水,問道:“小兄弟最近練武遇到瓶頸了吧?”

    唐寧站起身,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老乞丐急忙道:“別走啊,不要指點,我幫你算算命如何?”

    唐寧轉頭看著他,“你還會算命?”

    老乞丐笑笑道:“占卜運勢,趨吉避凶,行走江湖,不懂這些怎麼行?”

    他看著唐寧,想了想,說道:“我看你印堂發亮,隱現紅光,這是命犯桃花啊,運氣好了是桃花運,運氣不好就是桃花劫……,哎呦,不得了,你這輩子,桃花犯得有點多啊……”

    唐寧轉身就走,作為有婦之夫,他到現在,連初吻都沒有送出去呢,犯個狗屁的桃花……

    他坐回桌旁,點了一碗豆腐腦,一屜包子。

    唐夭夭看著他,問道:“這就是你說的絕世高手?”

    唐寧沒辦法和她辯解,這邋遢的老乞丐,無論是形象還是做事,都沒有一點兒的高人風範,也根本不知道他說的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就連他自己也有些懷疑,是不是他真的搞錯了?

    這一次的試探,以失敗告終。

    唐夭夭揮了揮手,對身後招手道:“小月,過來啊,站在那裡幹什麼?”

    唐寧回過頭,看到方小胖站在遠處,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遲遲沒有走過來。

    她身後的護衛,從兩名增加到了六名。

    唐夭夭招手之後,她才緩步走過來,走到唐寧身邊,抽了抽鼻子,說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

    “不怪你不怪你,快坐吧。”唐寧揉了揉她的腦袋,回頭說道:“三叔,再上五屜包子。”

    “我,我不吃了。”方小胖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只能出來一會兒,馬上就要回去了。”

    她看了唐寧和唐夭夭一眼,揮了揮手,說道:“我走了……”

    唐寧和唐夭夭走回去,路過方府的時候,遠遠的看到一道身影從方府門前跑過。

    她跑的很慢,也跑的很辛苦,似乎下一刻就會停下。

    但她始終沒有停下。

    她就這樣繞著方府,艱難的跑著,一圈,兩圈,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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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18-7-12 02:31 PM

第一百零四章 決心

    唐夭夭遠遠的看著她汗流浹背,每跑一步,就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的樣子,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忍之色,想要走過去制止,卻被唐寧抓住了手腕。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讓她跑吧。”

    十一歲的方小胖,心裡有著屬於自己的堅守,無論她做出的是什麼樣的選擇,都應該得到尊重。

    他和唐夭夭站在遠處,看著她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後跌倒在地上,拒絕了護衛的攙扶,艱難的爬起來,踉踉蹌蹌,一步一步的挪回方府。

    唐夭夭拳頭緊握,怒道:“該死的刺客!”

    唐寧想了想,看著她,說道:“這些日子,小如和小意出門的時候,你要是沒有事情的話,儘量陪著她們。”

    唐夭夭看著他,臉上浮現出一絲疑色,問道:“你什麼意思?”

    唐寧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說道:“那些死士刺客,是沖著我來的。”

    “什麼?”唐夭夭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色,忙問道:“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唐寧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擔心他們會對小如和小意不利,畢竟他們在暗,我們在明,小心為上。”

    唐夭夭點了點頭,握拳道:“放心吧,他們要是敢來,就別想回去了!”

    說完又看向唐寧,說道:“還有你,你也別瞎出去亂跑,有事情就叫我……”

    唐寧點了點頭。

    如今的靈州城,可謂是全城戒備,唯一剩下的那位蓑衣人斷了一條手臂,捲土重來的可能很小,但還是要以防萬一。

    有唐夭夭在,應該可以護的蘇如和鐘意周全。

    至於店鋪那裡,倒是不用太過擔心,有鄭屠戶在,再加上靈州城森嚴的戒備,不會出什麼事情。

    他剛才已經和小如商量好了,這段時間,她暫且先住在鐘府,這樣一來,幾乎便可以杜絕所有的隱患。

    至於其他的事情,還是等官府的結果。

    他回到鐘府的時候,發現李天瀾也在。

    “小李大人,喝茶。”鐘明禮忙著追捕刺客的事情不在家,陳玉賢對李天瀾很熱情。

    李天瀾傷了兩條手臂,不方便動手,微笑道:“謝夫人,我不渴。”

    陳玉賢看著她,一臉歉意道:“昨天多虧了小李大人,要不然寧兒就……,真不知道該怎麼謝謝您。”

    “您別這麼說,是我連累了唐解元。”李天瀾搖了搖頭,說道:“應該是我和他說對不起才是。”

    “還是要謝謝小李大人捨命相救。”陳玉賢看著她,說道:“我讓人準備了飯菜,小李大人今天吃過飯再走吧。”

    李天瀾搖了搖頭,說道:“謝夫人美意,不過不用了,大夫說,我這兩天只能吃一些白粥之類的流食……”

    陳玉賢笑了笑,說道:“那正好,寧兒的身體餘毒未清,也只能吃些粥羹之類的清淡飯菜,廚房今日做的是銀耳蓮子羹,小李大人正好吃一些。”

    陳玉賢盛情難卻,李天瀾推卻不過,只能答應。

    陳玉賢對一名丫鬟招了招手,說道:“畫兒,小李大人雙手有傷,你過來喂他吃飯吧。”

    畫兒是她的貼身丫鬟之一,走過來施了一禮,柔聲道:“小李大人,我幫您。”

    李天瀾看著她,說道:“謝謝畫兒姑娘。”

    唐寧看出來了李天瀾有些尷尬,換成是他,這麼大了還要人餵飯,肯定也會很不適應。

    畫兒一勺一勺的喂她吃飯,不一會兒,忽然放下勺子,捂著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夫人,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陳玉賢揮了揮手,說道:“去吧去吧……”

    畫兒跑出去之後,陳玉賢左右看了看,發現沒有丫鬟在房裡,目光望向唐寧,說道:“寧兒,還剩下一些,你幫忙喂小李大人吃完吧。”

    “啊?”唐寧有些不確信,問道:“我?”

    “不是你還有誰?”陳玉賢看了他一眼,說道:“小李大人捨命救你,你幫忙喂他吃幾口飯怎麼了?”

    李天瀾怔了怔之後,連忙道:“不用不用,我吃飽了……”

    陳玉賢笑了笑,說道:“小李大人不用客氣,就當這裡是自己家一樣……”

    李天瀾面有難色:“我……”

    唐寧已經端起了碗,拿起勺子,看著她,說道:“小李大人,張嘴……”

    岳母大人都已經這麼說了,他要是再推辭,豈不就成了忘恩負義,知恩不報的小人?

    李天瀾望著他許久,最終還是張開了嘴。

    不知為何,看著她那略顯單薄的嘴唇,唐寧心中居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他趕忙將那種衝動拋出腦海,專心喂她吃飯。

    他抬頭瞥了鐘意一眼,發現她正在低頭吃飯,似乎一點兒都不在乎,他心下稍安。

    這頓飯吃的氣氛尷尬,李天瀾有些尷尬,唐寧同樣尷尬,好不容易熬到她的一碗粥吃完,唐寧就藉故告辭,回到自己的房間沒多久,李天瀾就走了進來。

    唐寧想了想,看著她問道:“昨天……,我的毒是怎麼解的?”

    這件事情唐寧一直很疑惑,他問過孫神醫了,大還丹是還魂續命,解毒治病的良方,所以說,李天瀾的毒是大還丹解的,但他中的毒呢?

    他又不是百毒不侵的特殊體質,沒道理睡一覺就自己好了……

    他其實想到了一個可能,但又有些不敢相信,而且有點不太願意往那個方面想。

    李天瀾面色不變,想了想,看著唐寧,說道:“那顆解毒丹,我醒的時候,還剩下一半,所以……”

    唐寧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那半顆大還丹,居然是她吐出來,塞進他嘴裡的……

    他面色蒼白,捂著嘴,“對不起,我失……,失陪一下……”

    看著他捂著嘴飛快的跑出去,李天瀾怔了怔,明白過來之後,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惱,昨天情況緊急,根本容不得她有絲毫的猶豫,現在想想,明明有更好的方法……

    她心中又羞又惱,深吸了幾口氣之後,不再去想這件事情,在房間內的書桌旁坐下。

    桌上有一疊厚厚的紙張,她目光隨意的投了上去。

    ……

    唐寧跑到院外,乾嘔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吐出什麼來。

    想到昨天可能發生的情形,他的胃裡就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鐘意快步走過來,伸出手,輕輕的在他背上拍了拍,關切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唐寧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之後,搖頭道:“沒事,可能是剛才吃的有點多……”

    鐘意在後面輕輕拍著他的背,感覺果然好多了,還是自家娘子好,知書達理,體貼溫柔,善解人意,都沒有計較他剛才喂李天瀾吃飯的事情。

    鐘意輕輕的幫他撫摸著後背,等到他看起來好一些的時候,才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剛才喂李姑娘吃飯了……”

    唐寧越來越發現,和女人打交道,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武功高強如唐夭夭,知書達理如鐘意,也會對一些事情斤斤計較。

    在這方面,李天瀾表現的就不像是個女人。

    他走進房間的時候,看到她坐在書桌旁,正認真的看著什麼。

    他走過去,才發現她看的是他做的策論練習。

    這些有的是鐘意改過的,有些是她沒改過的,唐寧看著李天瀾,說道:“隨便瞎寫的,讓李姑娘見笑了。”

    李天瀾抬頭看著他,許久才搖了搖頭,說道:“你為何不是我楚人……”

    什麼陳國楚國的,唐寧不是陳國人,也不是楚國人,他是中國人,不搞民族分裂。

    有敲門聲從身後傳來。

    唐寧轉過身,看到方小胖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袱走進來。

    她將包袱放在桌上,看著唐寧說道:“這個給你。”

    唐寧打開包袱,看到裡面全是她的各種零食,糕點,蜜餞,乾果之類。

    “這些都給我?”唐寧詫異的看著她。

    這些不是零食,這些是方小胖的命,她不要命了?

    方小胖看著他,堅定的點了點頭:“都給你,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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