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王不過霸 -【庶族無名】《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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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1:49 PM

第二十四章 氣運妙用

    陳默這次出來倒也不是有什麼目的,只是在臧家宅院和太學之間待的久了有些煩悶,出來散散心。

    童子郎雖然也為郎,但若沒有名聲的話,想要出頭很難,畢竟這年月的神童多不勝數,雖然沒什麼真才實學,但相比于無依無靠的陳默來說,那些‘神童’反而更容易得到朝廷的青睞。

    這段時間,陳默在太學也漸漸摸清了路數,作為童子郎,以前怎樣不知道,但現在,卻要論資排輩,當然不是比年齡,而是比家世,家世好的先上,至於家世不好的……太學院三萬弟子,陳默甚至見過一個二十多歲的童子郎,按照禮法,根本不該存在,但偏偏就是有。

    別想著你有才能就能被朝廷看重,事實是,有才能卻沒家世的人,混的最慘,所以這段時間陳默在太學院基本都是無所事事,與人交友,卻不多展露才華。

    至於想出頭,無外乎兩個方法,第一就是找背景,太學院弟子中,找個家世好的靠上去,還得人家能看得起你,然後熬個三五年,人家想起你來了拉一把,也就成了。

    任何規則既然存在便有其合理性,陳默沒有去抱怨這暗地裡的規則敗壞朝綱,這種風氣不是一天形成的,當周圍人都已經認可的規則而你卻不予遵守的時候,哪怕你是對的,也是錯的。

    至於另外一條,跟第一條其實也差不多,能得哪位大儒欣賞,那樣一樣有機會出頭,只是這樣的機會比前一條更難,大儒可不是那般容易見到的,如今這洛陽城中,有名的大儒便是盧植了,拜帖陳默已經送出去,卻如石沉大海,這麼多天過去了,也不見回音,估計會等很久。

    至於第一條,道理陳默明白,也不介意蟄伏,但心中多少還是有些許抵觸的情緒。

    至於養望,上達天聽……如今的陳默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稚童了,養望,拿什麼養?還要上達天聽,讓天子知道,至少你也得有個貴人幫忙傳上去。

    能遇到老師,讓自己步入仕途,陳默覺得自己已經是走了大運,如今再想遇到一個貴人,可不容易,機會只能自己去找而不能碰命一般的傻等。

    只是他如今在洛陽舉目無親,能幫忙的,也就臧家在洛陽的這一小圈人,地位不高,能幫上的也有限。

    此番前來洛陽,陳默心中還是抱著出人頭地的想法而來,只是洛陽那存在於無形之中的圈層,猶如一座座大山一般壓在頭頂,讓他想要往上邁出一步都很困難。

    這種事,急不得,急了容易出錯,而且心情一直壓抑著,也容易出問題,老師曾跟自己說過一些他早年不得志時的辦法,用心讀書,煩躁的時候去看看洛陽景色,作為大漢都城,除了那無形的東西之外,其他方面卻是好的,多走走,多看看,放空一下自己,對養心也有幫助。

    在這方面,陳默還是認同的。

    作為大漢朝都,這洛陽城若論繁華,是陳默所從未體會過的,不止是單純的人多而已,規矩也多,旁人來了或許會覺得格格不入,不自在,但陳默卻喜歡思考這些規則為何而生,在這樣或明或暗的規則下,腦海中腦補一下最底層百姓會如何生活。

    而推測的結果,讓陳默有些意外,這些或明或暗的規則和律法,往往是拿來保護最底層的百姓的,在洛陽,你沒有太大的野心,勤勉一些,至少不會餓死,當然,也別想過的有多好,洛陽的消費可是很高的,多數人每日都在為生存而奔忙。

    無數的規則促使著所有人自覺編織成一張無形的巨網,將所有人都籠罩在其中,一旦要觸碰,立刻就會遭到來自其他方向的反噬,很有意思。

    當然,陰暗還是有的,就如這世間萬法一般,有陽便會有陰,只是洛陽作為一朝之都,這些東西要比尋常縣城或是郡城更加隱晦,若是這座城池不會受到戰火或是天災侵襲發生動盪的話,尋常人或許一輩子都接觸不到存在於這座城池中的陰暗面。

    “有些意思!”想著這些東西,陳默不由笑出了聲。

    “公子說什麼?”娟兒好奇的看著陳默。

    “我說這座城,很有意思。”陳默信步走在街道上,看著四周圍熱鬧的街巷,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香氣彙聚在一起,這洛陽的吃食可比尋常縣城精緻了許多倍。

    “不就是比當利大了一些麼?”娟兒不明白自家公子為何這麼說,她是沒看出這座城池比尋常城池有什麼特別的。

    “沒那麼簡單……”陳默說到這裡,看了看娟兒,搖頭失笑道:“說了你也不會懂,走吧,上那邊去看看。”

    娟兒邁著小碎步跟在陳默身後,看著陳默的背影,嘟著嘴嘀咕道:“公子不說,我如何懂?”

    聲音很小,卻也瞞不住陳默的耳朵,不過陳默也只當沒聽見,自己的想法此刻想來都有些天馬行空,他還需要仔細推測完善,想要聽懂,至少也得有些才學才行,娟兒顯然不合適。

    此處已不是崇文街,具體哪條街,陳默也不知道,他看過洛陽的地圖,不過一些小街巷是不會標注的,不過此處引了洛水自此經過,沿岸綠柳成蔭,行人也相對較少。

    之所以來此,是陳默最近發現對於氣運的新用法,似乎自己的每一個決定,都會決定自己氣運的些微波動,比如選擇在崇文街行走,不會波動,但如果自己決定去朱雀街的話,氣運會增長或是減少一兩點,但波動不大,只是他決定來這邊的時候,卻發現氣運突然波動幅度大了一些,漲了足足五點。

    會有好事發生,但這些氣運卻不能拿來用,等好事發生以後,也就散了,或者說被發生的好事給消耗了,這兩天,偶爾他能撿到錢或是撞上個熟人,正是跟著這氣運走的結果,或許自己以往的用法太保守了一些?系統大仙會不會怪自己濫用?

    陳默心中有趣的想著這些事,步子卻繼續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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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1:52 PM

第二十五章 雨幕

    “公子,我們究竟要往何處?”站在一處簡易的涼亭前,娟兒看了看天空道:“好像要下雨了。”

    “我也不是太清楚。”陳默看了看天色,之前還是陽光明媚,只是一個多時辰的功夫,便已經烏雲密佈,但自己突增的氣運卻並未碰到什麼事情,這讓陳默有些奇怪,莫非這事情不是好事而是助自己避過一次災禍?

    說話間,已經有雨點落下來。

    不得已,兩人只好躲入涼亭中,涼亭中之前有幾個老者在下棋,應該是洛陽名士,陳默一個都不認識,也不好上前打擾,此刻眼見下雨,周圍又無甚避雨之所,陳默只好帶著娟兒進入這涼亭。

    此前幾位對弈的老者已然離去,只剩一人應是擺棋之人,此刻正在低頭琢磨棋盤上的殘局,見到兩人進來,也未露出不悅之色,只是微微頷首便繼續低頭研究。

    “叨擾。”陳默做輯一禮,老者頭已半白,不過精神卻頗為不錯,顧盼間,雖然祥和,卻又有股不怒而威之氣在其中,陳默推測老者身份應該不低,不過也不會貿然相認。

    “公子在尋人?”看著外面雨勢漸大,顯然是走不了了,身旁自有家僕取出小火爐來煮酒,看著陳默微笑道:“老夫此前已經見公子在此往返三次。”

    “算是吧。”陳默點點頭,扭頭見娟兒凍的瑟瑟發抖,搖了搖頭,伸手解下自己的外袍幫娟兒披上,目光卻落在那未曾下完的棋盤之上。

    “公子,娟兒不冷。”娟兒連忙搖了搖頭。

    “那就抱著。”陳默隨口說了一聲,目光卻逐漸被那未完成的棋局吸引,他也算好棋之人,早在三年前,棋藝便已得臧洪稱讚,只是這三年來,與恩師下過不知多少盤,依舊敗多勝少,卻也更激發了陳默對棋藝的熱衷,如今見得老者與他人下的殘局,忍不住心中揣摩,這老者與另一人的棋力顯然不弱。

    “公子也好棋?”老者似有所覺,抬頭看了陳默一眼,笑問道:“公子覺得這盤棋誰勝誰負?”

    “目下局勢可說棋逢對手,但若再走十子,黑子必敗。”陳默沉浸在棋盤之中,也不假細想,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哦?”老者聞言卻是來了興致,看了看外面的雨幕笑道:“不如試試如何?”

    “這……”陳默此時方才驚覺,拱手笑道:“後輩無禮,冒犯了長者,望長者見諒。”

    摸不清對方的身份,陳默也只能以長者相稱,叫阿翁的話,顯得太過親密,不合適。

    “無妨,公子這般年紀,難得對棋藝有這般精研之心。”老者指了指棋盤:“正好該當白子,公子不妨一試。”

    “得罪。”陳默點點頭,自棋盅中撚了十枚白子,想了想,又多抓了一些。

    “公子不必有所顧慮,且下來。”老者看的好笑,示意道。

    陳默不再廢話,直接落定一子。

    “難得。”老者見狀,微微一笑,緊跟著落下一枚黑子。

    咦?

    陳默見狀卻是微微皺眉,抬頭看了看老者,疑惑道:“長者這一步,似乎並無意義。”

    “你且下便是。”老者聞言卻是搖頭一笑。

    陳默聞言點點頭,不再多言,繼續落下第二子,吃掉老者五子,棋盤上,黑子氣勢已越來越盛,反觀白子已有疲軟之態。

    但老者似乎沒有看到一般,並不急著去救子,只是左一子右一子,飄忽不定,且似乎毫無意義。

    虛張聲勢?

    陳默頻頻看向老者,但又覺得老者並非那般耍賴或是逞強之人,如此,陳默連下九子,老者都未阻攔,但陳默確實有種索然無味之感,最後一子只要落下,這盤棋,白子便勝了。

    “不錯,棋風淩厲,以你這般年紀,能有這般棋力已是不錯。”老者看著陳默,微笑道。

    “長者過譽,後輩不過借先前那位長者餘勢,勝之不武。”陳默客氣的笑道,心中卻是有些索然無味,原以為遇到了棋道高手,如今看來,也只是老者眼見無法勝出,隨意下了幾子。

    “勝?”老者聞言詫異的看向陳默:“少年郎眼界終歸太窄了些,如此,你覺勝負如何?”

    說話間,老者將一枚黑子落在天元之上。

    “天元?”陳默皺眉看著老者,這依舊是一部廢子,自己最後一子落下,勝負立分,他本想讓一讓,但老者這一子下來……

    陳默雙目瞳光陡然擴大,驚異的看著棋盤上的局勢,原本萎靡不振的黑子,隨著老者最後一子落子天元,之前那幾步看似廢子的黑子遙相呼應,之前陳默持白子大殺四方,但此刻隨著這一子落下,卻是老者十面埋伏,陳默的最後一子若是落下,死的便不是黑子而是白子。

    白子氣數被這天元一子,生生給斷了。

    “長者此前是在……”陳默有些驚疑不定的抬頭,看向老者道:“佈局?”

    “能看出這一點,你棋藝已超出這天下九成弈棋者,不過是借餘勢所布,算不得本事。”老者搖頭笑道。

    “……”陳默看著老者有些無語,自己之前謙虛的話此刻從老者嘴裡說出來,有些堵得慌,不過他心性灑脫,最後一枚黑子終究沒有落下,搖頭歎道:“長者棋藝驚人,後輩遠不如也。”

    “認輸?”老者笑眯眯的看著陳默。

    “後輩已想不出翻盤之法。”陳默有些無奈點頭,好不容易漸漸掙脫老師的壓力,這剛到洛陽,便再被人上了一課。

    “那你我互換如何?”老者看著陳默,微笑道:“現在老夫執白子,你執黑子再下。”

    “這……”陳默看著棋盤,搖了搖頭道:“勝勢已定,回天無力,默雖不才,卻也不願受此……”

    “屈辱?”老者看著陳默,搖頭笑道:“年輕人,心高氣盛,這人生啊,就像這盤棋,未到最後,莫要輕言氣餒!老夫並非要折辱你,只是難得遇到這般有天賦之後輩,所以……”

    從陳默的棋盅裡,撚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之上。

    “這……”陳默看的一怔,白子並未如自己想像中一般被滿盤絕殺,只是這步棋……

    忍不住撚了一枚黑子順著老者所布棋局落下,但未能絕殺,還差一子。

    “就差這麼一子。”老者將白子往棋盤上一落,局勢再變,黑子被白子絕殺。

    陳默怔怔的坐在石墩上,半晌不語,良久,突然閉上眼睛。

    “公子?”一旁的娟兒有些擔憂的上前。

    “莫要擾他。”老者搖了搖頭笑道:“幫老夫整理棋盤吧。”

    “喏~”娟兒也不知道為何,老者的話似乎有股神奇的力量,不自覺的便按照老者所言去做。

    亭外的雨勢更大了一些,涼亭猶如被困在雨幕中的孤島,但遠處的景物卻又朦朧可見,一如陳默此刻的心境一般,他似乎找到了恩師一直說的所差的那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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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3:28 PM

第二十六章 不同

    棋局在腦海中反復推演,思考的方式也不斷發生著變化,若說以往,陳默是在以棋盤的規則為基準來不斷衍變的話,現在,陳默開始跳出棋盤規則的束縛,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觀察棋局的衍變。

    有些東西在外人看來或許簡單,但真正懂的人眼中,這縱橫十九道之間,能夠囊括的東西實在太多。

    呼~

    亭外的雨已經停了,當陳默再次睜開眼睛時,老者已經不在,只有娟兒乖巧的站在一旁,擔憂的看著他。

    “老先生已經離去。”娟兒對著陳默道:“公子,無礙否?”

    “我能有何事?”陳默笑著站起來,坐的時間長了,腿有些麻,亭外的大雨已經停了,四周的空氣似乎都煥然一新,景物似乎也更加清晰了,一如他此刻的心境,頗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之感。

    “那位老先生說,若沒有太緊要之事,他每天都會在此與友人下棋,公子若是有興致,可來旁觀。”娟兒學著那老者的神態,將老者的話說了一遍。

    氣運並沒有消失?

    陳默最先查看的是自己的氣運,多出來的五點氣運似乎並未因此而消失,也就是說,只是結識那位老者,便讓自己氣運壯大了五點,另外命數提升的一點應該是棋藝獲得突破而增加的。

    因為在系統神仙給的技能之中,已經沒了棋藝一項,取而代之的是棋藝專精,也印證了陳默的一個推測,9並非技能的終點,否則沒辦法解釋為何自己經過數年的努力,面對老師依舊是勝少敗多,面對之前的老者更是被碾壓,或許就如訓練營中所示,訓練營所教給自己的,只是基礎,是對規則的運用。

    這老者究竟是何人?

    陳默之前專注棋局,並未去看老者的命數以及運數,不過就算如此,陳默猜測老者的命運可能還高於自己老師。

    “以後有時間多來走走。”陳默伸了個腰,娟兒連忙將陳默的袍子拖下來給陳默披上,雖然雨過天晴,不過空氣還是有些冷的。

    “公子,那位老翁是否是高官?”娟兒小心的問道。

    “這就不太清楚,但身份恐怕不低。”陳默搖了搖頭,這年頭身份跟官位得單獨看,官高的課未必有身份,曹操他爹還捐了個太尉,但德不配位,去年上任,今年也給免了,而且在士人中,反而頗不受待見,此外還有大將軍何進,屠戶出身,但在青州時,大家談起這位大將軍,多少都帶著幾分不屑。

    當然,何家若能連續三代都出三公,就如當年的袁安一般,那情況就又有不同了。

    “那……”娟兒小心的看著陳默道:“若與這位老翁交好,對公子來說……”

    陳默來了洛陽也有一個多月了,但卻沒有任何被朝廷用的意思,娟兒作為婢女,自然也會擔心這些。

    “是有這個可能。”陳默揉了揉娟兒的腦袋打斷她:“不過啊,似這種人物,你想幹什麼,一眼便能看穿,高人講究君子之交淡如水,以後便是過來,也莫提此事,平白遭人家厭惡。”

    這種事,人家若是提起,那是看你不錯,想要拉你一把,但若你自己提,甚至妄想用錢財來開路,那恐怕反而遭了人家厭惡,那樣的結果,真不如直接去找宦官,但就算想走這條路,陳默也沒錢啊。

    娟兒自然不懂這些,只能點頭答應下來,心情不錯,陳默帶著娟兒在四周逛了幾圈方才返回臧府。

    有了這次的成功經歷,接下來幾日,陳默沒去太學院,反而每日帶著娟兒悠閒的在洛陽的大街小巷亂晃,對別人來說是碰運氣,對陳默來說,這碰運氣的概率會提升不少,當然,也不是每天都有那麼多運氣可用。

    而且像結實這種人物的運氣那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多半都是臨時氣運,過了也就散了。

    偶爾,會去那涼亭看棋,老者似乎很閑,基本上每次去都能碰上,其他人就不同了,對於突然出現一個後生,時間久了,也不排斥。

    偶爾沒人的時候,老者會拉陳默過來湊數,雖說棋藝有了質的突破,但面對老者這等級數的人物,陳默依舊是輸多勝少,基本沒贏過。

    不過對於圍棋這種能夠鍛煉腦力的遊戲,尤其是在達到專精境界之後,陳默開始將自己所讀的兵法運用其中,效果卻是意外的好,雖然下不過,但陳默卻是樂在其中,有時候甚至忘了自己身在洛陽,還有前程要爭。

    “難得你願意出來。”這日,陳默繼續出府閒逛,自到洛陽之後就一直待在臧府習字練武的大郎卻是主動跟了出來,陳默忍不住打趣道。

    “總不能一直待在家中。”大郎搖了搖頭,扛著自己的環首刀,跟在陳默身邊,自有了姓名之後,能夠明顯感覺到大郎自信了許多,這是好事。

    “也是。”陳默點點頭。

    “今日怎沒帶娟兒?”大郎疑惑道。

    “孟德兄今日邀我去春暖閣,帶著娟兒,終歸有些不妥。”陳默想到臨走時娟兒嘟著嘴的樣子就有些好笑。

    “春暖閣?”大郎茫然的看向陳默,隨即反應過來:“娼館?”

    “那叫青樓,跟你以前見的娼館不一樣。”陳默看著一提這個就來勁兒的大郎,有些無語道,一想到這貨十一歲的時候就偷看人家娼館女子,就有些好笑。

    “嗯,富貴人家的娼館。”大郎認真的思索道。

    “你……”陳默有些無奈,搖頭道:“算了,過去你就知道了。”

    曹操,算是他在這洛陽為數不多的好友,不過曹操在士林中的名聲也不咋地,背地裡甚至有人說宦官之後云云。

    對於以出身來分人貴賤的這種看法陳默其實並不贊同,但大勢如此,他也沒辦法去逆轉,或許正如有些人說的,因為自己出身低,所以才覺得此法不好吧。

    雖然兩人自來到洛陽之後,各忙各的少有聯繫,但隔個十天半個月,曹操會派人邀他去參加一些酒宴,也算是幫助陳默在洛陽打開局面,這份人情,陳默心中是記下了,也有心回請幾回,只是看看曹操請自己去的地方,陳默也只能將這個想法壓在心底,只是偶爾請曹操來臧府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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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3:31 PM

第二十七章 春暖閣

    很多人都會將娼館和青樓搞混,包括陳默,在來洛陽以前,也不太明白其中的區別在何處,當利也有青樓,唐家開的,唐元也曾邀請過陳默,不過當時臧洪擔心陳默誤入歧途,沉湎於溫柔鄉不可自拔,因此下了嚴令,不准陳默踏入其中一步,所以陳默雖然有心瞭解,卻也沒了途徑。

    來到洛陽後,曹操曾邀請過陳默幾次青樓,陳默也是此時方才明白青樓與娼館有何不同。

    娼館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很久以前就有了,青樓出現的時間其實也不短,不過相比起娼館,青樓卻要高雅的多。

    從客源來說,去娼館的多半是嫖客,而去青樓的,卻多半是士人,而且其中的姑子也並非那種賣身女子,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但多半是有一樣專精的,談吐風雅,而士人至此,也並非是為了身體上的歡愉,多是彬彬有禮。

    而且青樓是私人性質的,並不對外開放,就算有錢,若沒有人邀請你也進不去,當然,該花的錢還是要花,在裡面多半是聽曲,賞舞,若有相中的姑子可以招來飲酒,但若姑子不願意,你也不能強迫人家。

    春暖閣,聽說是袁氏在洛陽的家業,一般都是邀請名士或是高官,曹操能夠將他帶來此處,看來曹家也並非自己想像中那般被孤立。

    絲竹之聲猶如潺潺流水,流淌在樓宇之間,令人身心愉悅,曹操摸索著頜下長須,欣賞著舞池之上女子曼妙的身形,搖頭笑道:“本初,這數年不見,春暖閣卻是越發紅火了不少。”

    “這等清幽之所,孟德何必提及這等俗事,平白敗了雅興。”坐在上首的袁紹尚未說話,身邊的袁術卻是有些不滿道。

    “這世間事,何來那許多雅俗,公路可還記得當年你將雞子放入你家鷹穴。”曹操灑然笑道。

    袁術聞言,面色一黑,氣勢卻是弱了幾分:“兒時所做荒唐之事如何做數?再說,那還不是你出的主意?”

    卻是當年袁術家裡養了一對鷹,曹操想看看若將雞子放入鷹穴,孵出雛雞,那雄鷹是否會食之,結果袁術真的做了。

    “好了。”袁紹想到當年那雛雞出殼後,母鷹在那裡足足瞪了一個時辰的樣子,就有些忍俊不禁,扭頭看向曹操道:“不過,孟德,你說若鷹也如人一般,當時會作何感想?”

    “估計雄鷹和母鷹會鬥上一場。”曹操哈哈笑道。

    “粗鄙!”袁術狠狠地瞪了曹操一眼,卻也忍不住笑了。

    在三人下手,還有另外三人作陪,不過卻不似曹操這般放得開。

    “我記得,當年攛掇我們去搶新婚妻子的,也是你吧。”袁術沒好氣的看著曹操,哼聲道:“你可知那女人後來如何了?”

    “我等又沒做什麼。”曹操咂咂嘴,想想自己當年做的荒唐事,也有些汗顏,不過那之後,他回了老家,後來如何,還真未關心,忍不住問道:“如何了?”

    “被那夫家逐出家門,鬱憤投井,幸得家人救助及時,不過……”袁術歎了口氣,見曹操面色有些悔恨,搖了搖頭道:“你也莫要擔心,我著人將其一家接到了汝南,幫她找了人家,落魄寒門,不過於她而言,也算是高攀了。”

    “此事,多謝公路,否則操恐怕要悔恨許久。”曹操肅容,對著袁術一禮道。

    “嘿,當年我們做的許多荒唐事都是你在出主意,而且落惡名的卻是我們,這一禮,我受得!”袁術也沒想追究,否則也不會給曹操善後,不過對於曹操這一禮,他卻是欣然接受。

    “孟德,你此番邀我們在此飲宴,說為我等舉薦賢才,卻不知人在何處?”三人下手處,一名文士笑問道。

    “快了,此人乃臧子源弟子,與我在途中相識,雖然年少,但胸有丘壑,更有過目不忘之能,且於兵法上也有獨到見解,實乃罕見奇才,此番入洛陽,拜為童子郎,雖然年幼,但我與他一見如故,以兄弟相稱。”曹操笑道。

    “童子郎?兄弟?”袁紹等人聽得一愣一愣的,童子郎再大也一般不會及冠,也就是說,頂天了也就十九歲,曹操今年都三十四了,跟一個十多歲的少年郎以兄弟相稱?而且臧洪他們是知道的,比曹操都小,曹操跟人家弟子兄弟相稱?袁紹忍不住問道:“其人年歲幾何?”

    “十四。”曹操一臉淡定的道。

    “以前便覺你荒唐。”袁術認真的看著曹操:“十四歲尚無吾子年長,與汝子昂也不過長了一歲,你與他以兄弟相稱?你以後若見了臧子源該如何相稱?”

    “各論各的便是,有何不可,莫看此子年幼,其胸中所學可不下你我。”曹操滿不在意的擺手道,對於陳默,他是真的喜愛,實在不想其才華被埋沒,開始只是玩笑,但如今,曹操卻是準備自降身份托陳默一把。

    “既已拜為童子郎,為何這些時候也不見其彰顯聲名?”袁術皺眉問道。

    “如今的太學院,已非你我當年的太學院,有才無門,便是有佐世之才,亦難出名,此人既是子源弟子,其出身如何?”袁紹詢問道。

    “淮浦陳氏,陳燮公之後,其祖陳瓊乃太尉陳球公之幼弟,只是家道中落,如今聲名已不顯於世。”曹操笑道。

    “旁支爾。”袁術聞言,搖頭哂笑,若是陳珪或陳瑀後人,他還會賣一份面子,但陳瓊?曹操擔保,估計確有其人,不過已經算不得士族,連寒門恐怕也勉強吧。

    雖說袁術只是隨口一說,但一旁的袁紹卻面有不愉,他也是庶出,對於袁術這話,哪怕知道並非針對自己,也本能的有些反感。

    “既是孟德舉薦,定有其過人之處,身家清白便可。”袁紹搖了搖頭道:“何況還是子源弟子,理當一見。”

    多少有些賭氣成分,不過曹操開口,又是臧洪弟子,袁紹也確實很好奇能讓這兩人都欣賞的少年郎是何模樣。

    “來了。”曹操一直注意著大堂,正看到陳默帶著大郎進來,微笑著讓家僕去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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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3:32 PM

第二十八章 名士風流

    大郎已經很久沒有拘謹過了,自從經歷了黃巾之亂,父母雙亡,下定決心要變強之後,大郎身上多少有股亡命之徒的氣息,形之於外的,就是一股子冷厲和彪悍,就如他的刀一般。

    只是當進入春暖閣之後,能夠明顯感覺在臧洪和曹操這等名士面前依舊能夠冷漠自若的大郎突然變得拘謹起來。

    至於原因,或許與環境有關吧。

    沒有大郎想像中娼館外,一個個女子倚樓賣笑,過往雖以女子居多,不過一個個卻是端莊大方,溫情款款,禮貌卻又不失距離,便是迎面走來的中年女子也是風韻猶存,身上自有一股高貴雍容之氣,而四周圍無論整座春暖閣的格調還是佈局考究,大郎雖然不懂,直觀的感受便是一股貴氣撲面而來。

    身在此間,大郎不自覺的便生出一股自慚形穢之感,行止也不似來前那般順暢,動作變得僵硬起來。

    “這位公子來此何事?”迎面而來的中年女子掃了二人一眼,直接對著仔細打量著周圍陳設的陳默道。

    春暖閣並不對外開放,算是洛陽士子們聚會之所,若是尋常豪商富戶亦或是寒門子弟,無人引薦,就算找到此處也會被拒之門外,整日與洛陽名士打交道,也磨練出這裡姑子們過人的眼力,兩人雖是並肩而來,但只需一眼,便能看出誰為主導。

    “阿姊,曹操曹孟德可在此間?”陳默笑問道。

    “少年郎倒是嘴甜。”中年女子聞言雖然依舊是那副模樣,但臉上的笑容卻真切了幾分,點頭道:“可是應曹議郎之邀?”

    “嗯。”陳默點點頭,曹操入洛陽以後,雖尚未有具體任免,但卻得了個議郎虛職:“勞煩阿姊通傳一聲,在下陳默。”

    “陳公子。”不待女子答話,一名曹家家將已經走上來,陳默認得,對著陳默一禮道:“家主已在樓上等候多時,請公子隨我來。”

    “有勞。”陳默答應一聲,隨即對女子點點頭,帶著大郎徑直隨著家將往樓上走去。

    春暖閣是兩層佈局,走過長長的回廊,耳畔不時傳來絲竹之聲,一路上不斷有婢女或是僕役往來于各處雅間,路過時都會對著一行人施禮。

    感覺……很不錯。

    陳默走在回廊裡,走在這裡,能夠看到舞池的舞女表演,那若隱若現的輕紗,隨著曼妙身姿搖動,仿若謫仙一般,一旁的大郎看的眼睛都有些發直了。

    “回神了。”已經到了門口,陳默正了正衣襟,拍了大郎一把笑道:“我先進去,你且在此等候。”

    “嗯。”大郎點點頭,這種場合,他進去估計也是丟人,不如在外面省心。

    “賢弟,這些時日在太學院可還習慣?”曹操見到陳默,起身相迎。

    “有勞兄長掛心,帝都繁華,非尋常縣城可比,默在此間月餘,受益匪淺。”陳默對著曹操一禮,隨後又對在場眾人一禮道:“後學末進陳默,見過諸位高賢。”

    “倒是一副好相貌!頗有些氣度,難怪孟德如此高看,坐。”袁紹坐在主位之上,仔細打量陳默片刻後,微笑著指了指末端席位。

    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陳默雖然年少,但身形挺拔,眉目秀氣,卻又無陰柔之感,反倒透著一股淩厲,渾身上下,卻是文質彬彬,目光中正,既無尋常士人見到他們時的悲喏,也不故作清高,很難讓人生出厭惡之心。

    “多謝。”陳默這才點頭跪坐在末端席位上。

    “來,賢弟,我且為你介紹一番,此乃太原王景,並州名士,這位是士孫瑞,扶風名士,此乃鄧蘊,也未及冠,其祖父當年官拜太尉,乃三公之後。”曹操將陳默上首三人一一做介紹,陳默起身,一一見禮。

    “至於這兩位,乃當朝太尉袁隗公族子,袁紹袁本初,袁術袁公路,賢弟可曾聽過?”曹操又將坐在上首的兩人介紹道。

    “袁氏一門,四世三公,默雖鄙薄,卻也知袁安困雪之事,本初公任濮陽縣長時,清正廉明,公路公豪勇之名,亦有耳聞,今日能夠得見諸位,實乃默之幸事。”袁家當代最傑出的兩位子弟,陳默自然聽過,雖說跟曹操兄弟相稱,但這兩位可是跟自家老師平輩的人物,陳默可不好僭越。

    緊跟著,陳默又與鄧蘊三人招呼,對於三人家世如數家珍,洛陽大多數名士陳默在此前已經認真研究過,雖然沒機會見人,但以他的記憶力,只需聽過一遍,便能記得八九不離十,而能夠如此清晰地說出大家最自豪的東西,也會讓人生出一種被重視之感,莫說鄧蘊三人連連客氣,便是看陳默不怎麼順眼的袁術此刻看向陳默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少年郎不必多禮。”袁紹也挺喜愛這懂事會說話的少年,擺手笑道:“既然你與孟德以兄弟相稱,就……”

    話說到這裡,袁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按理說,跟曹操兄弟相稱,他們跟曹操也是兄弟相稱,既然結識了,那就也是兄弟,但看著陳默那稚嫩的臉龐,這兄弟相稱四字卻是如何也說不出口,他可沒有曹操那麼厚的臉皮,見個人只要對眼就能稱兄道弟。

    “禮不可廢,與孟德兄兄弟相交,已有僭越之嫌,若再與諸公這般相交,家師若知曉,怕是會親來洛陽責罰。”陳默拱手無奈道,感覺當初跟曹操以兄弟相稱有些草率了。

    “也好。”袁紹聞言,也借驢下坡,當下轉道:“子源乃謙謙君子,莫非也有這暴躁一面?”

    “幼時頑皮,沒少被恩師責罰。”陳默只能讓老師給自己背個鍋了。

    接下來,曹操與眾人述說了與陳默一路見聞,氣氛也漸漸變得融洽起來,陳默能夠感受到袁術對自己其實並不怎麼看得上,不過人家四世三公,家世顯赫,就算如此,陳默也只能當沒看見,臨行前老師送自己的最後一個字,便是個忍字。

    倒是袁紹對陳默頗有好感,尤其是聽曹操說陳默不但博聞強記,而且還曾親率十余名護衛輕易擊破上百山賊,目光更亮,忍不住撫掌笑道:“不想這少年郎竟是文武雙全,我大漢能有此棟樑,何愁不興,當浮一大白!”

    陳默聞言,謙虛幾句,也將觴中美酒一飲而盡,眾人談性漸濃,酒過三巡之後,便開始高談闊論。

    老實說,這些陳腔濫調,陳默聽得有些乏味,但這種場合,也輪不到他來發表意見,只能保持微笑聽著,偶爾發表一兩句捧一下,倒也其樂融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喝的也有些上頭了,便是陳默也有些暈頭,曹操覺得不盡興,又招來了舞姬,為眾人單獨獻舞,同時還找來了不少陪酒的姑子。

    原來,青樓中,其實也是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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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3:34 PM

第二十九章 酒後

    喝酒誤事?

    次日一早,自春暖閣醒來,看著眼前若無其事整理著衣裳的女子,陳默很想把鍋甩在酒身上,不過他很清楚,這跟酒雖然有些關係,但昨夜自己的意識是很清醒的,但……

    陳默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公子醒了?”女子似有所覺,扭頭看向陳默,見他醒來,嫣然一笑。

    “咳~”陳默咳了咳,將目光自女子身上收回,略顯窘迫道:“阿姊可否先回避?”

    女子看著陳默窘迫的表情,咯咯一笑,體貼的幫陳默將衣裳擺放在榻前之後,躬身告退。

    直到女子離開,陳默才微微鬆了口氣,起身不疾不徐的穿好衣裳,推開窗戶。

    春暖閣並不是開在鬧市,陳默推開窗戶,外面的街道有些清冷,偶爾有行人路過也多是士人居多。

    看著窗外的街景,陳默有些煩亂的心緒也漸漸寧靜下來,他現在有些理解那些士人為何總喜歡往青樓裡跑了,名士風流啊。

    “賢弟!”門被人推開了,曹操大步進來,看到陳默,擠眉弄眼道:“昨日如何?”

    “恩師此前嚴禁我入青樓,看來並非沒有道理。”陳默手扶窗沿,搖頭歎道:“這等地方,的確容易消磨男兒氣魄。”

    “子源有其顧慮也是難免,不過這青樓也無你想像的那般不堪,昨夜若非為你才情吸引,你道那姑子會如此輕易與你歡好?”曹操坐在席位上,喝了口水道:“不過賢弟昨夜才情風範,確實令人心折。”

    陳默雖然喝多了,但不會斷片,昨夜發生的事情,他大抵記得,雖然喝多了沒什麼過激的言論,不過卻是分外放得開,也更加不羈膽大,此時酒醒之後,想到昨夜的自己,真的有種掩面而去的衝動,那真的是自己麼?

    “大郎呢?”想到昨夜的事情,陳默有些臉紅,連忙轉移話題道。

    “我安排他休息了,此時該也醒來了。”曹操笑道。

    “此番勞煩孟德兄破費。”陳默起身,對著曹操一禮道,這次聚會,受益最多的是他,但出錢飲宴的卻是曹操,陳默心中多少有些虧欠感。

    “於我而言,不過舉手之勞。”曹操笑道,就像陳默覺得三五天背一本萬言書不是什麼大事一樣,春暖閣的花銷雖然大,但對於曹操而言,卻猶如九牛一毛,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袁紹等人已經離開,曹操跟陳默在春暖閣用過早膳以後,也便相互告辭離去,春暖閣雖然不錯,但並非久居之所。

    回家的路上,陳默和大郎沒有說話,陳默是發現自己的氣運漲了不少,陳默在研究這個,一般認識什麼名人並不會讓氣運增長,只有對方願意和你結交,氣運才會隨著對方的態度變化而發生變化。

    至於大郎,離開春暖閣之後,便又恢復了冷漠的樣子。

    氣運增長卻並非代表命數增長,昨夜陳默可是看過袁紹和袁術的命數,一個88,一個89,相比而言,曹操83的命數就有些低了。

    至於鄧蘊、王景還有士孫瑞三人,則相對較低,六十多的命數,比之陳默也強不到哪裡。

    回到臧府時,已是日上三竿。

    “公子回來了!”娟兒看到兩人,連忙起身迎上來,幫陳默除去外袍。

    “娟兒怎的這般疲憊?”陳默看著娟兒滿臉疲憊的樣子,疑惑道。

    “娟兒昨夜等了公子一宿,未曾休息。”一旁的管事歎息道,陳默能夠外出參加飲宴是好事,徹夜未歸,在這洛陽城裡也是很尋常的,只是這丫頭是個死腦筋,陳默不回來,她就不去休息,幾番勸說無果之後,管事也就放棄了。

    “傻丫頭。”陳默揉了揉娟兒的頭髮,有些心疼:“以後若我太晚未歸,便自行去休息便是。”

    以前陳默不太懂,但現在他漸漸明白了,士人之間的交流應酬,這種徹夜不歸的時候會很多。

    “婢子擔心公子回來後無人照拂。”娟兒低眉道。

    “現在去睡。”陳默從娟兒懷裡接過衣袍,指了指廂房的方向道。

    “可是……”娟兒想要說什麼,卻被陳默打斷。

    “去休息,否則下午出去不帶你。”陳默認真道。

    “哦~”娟兒聞言目光一亮,朝著陳默一禮,轉身往廂房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住,轉身回來,從陳默手中接過衣袍,再對著陳默一禮,再轉身快步離開。

    “這丫頭~”陳默看著娟兒有些跌跌撞撞的背影,搖頭失笑。

    接下來的時日,陳默再度恢復了之前的生活,去太學院的時候少了,倒是袁紹和曹操會不時邀他去飲宴作陪,對於這種事,陳默也不拒絕,但也很少再在青樓留宿,雖然那感覺讓人留戀,只是想到那些女子與許多人都是這般,哪怕是有選擇的,陳默心中依舊多有排斥。

    簡單來說,陳默有些小潔癖,這種事,體驗一次就夠了,多了,他怕自己跟那些醉生夢死的士子一般,沉迷在裡面不可自拔,人這一輩子,女人只是點綴,總要做些成就出來,才不枉來世間一趟,這大概就是陳默這個時間段的想法。

    仕途上,暫時沒什麼起色,但陳默也不著急,待人接物,也如從前一般,並未覺得自己與袁紹、袁術這等人結識便高人一等了,洛陽的三教九流比當利複雜無數倍,也有趣了無數倍,一些新鮮的事物,陳默都會去嘗試體驗一下,但絕不沉湎其中,若說最讓他留戀的,反而是那處棋攤,隔三差五就會去看看,看一群老人博弈,那種無形中的交鋒,智慧的較量反而比單純身體的逾越和享受更讓陳默沉迷。

    下棋依舊多半是輸,哪怕換了對手也一樣,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小的涼亭中,那些前來下棋的老者沒一個簡單的,命數一個個都高的嚇人。

    時間,就這樣在悄無聲息間來到六月,這日陳默正帶著娟兒在跟老者下棋,便見曹操帶著幾人過來,遠遠地便呼道:“賢弟……呃,盧公也在此處?”

    說到最後,曹操有些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看著與陳默對弈的老者,有些不可思議,自己這位小兄弟何時與盧公攀上了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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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3:36 PM

第三十章 大人物

    盧植微笑著看向眼前的少年郎,對方臉上並無太多驚訝之色,笑道:“小友似乎並不吃驚。”

    “這帝都之中,能被尊為盧公之人似乎不多。”陳默繼續下棋,盧植的身份其實算不上什麼秘密,甚至每天來此下棋的那些老者身份,陳默也能從他們之間的稱呼中猜測大半。

    “我以為你會有所求,一直在等你開口。”盧植看著棋盤隨意道。

    “能得盧公指點,已是難得機緣,不敢奢求。”陳默端詳著棋盤,想了想道:“況且這都城之中,人傑輩出,若人人都來此處叨擾,這棋反倒無法下了。”

    “觀你棋風,不該是淡泊名利之人。”盧植笑道。

    “棋盤之上,猶如兩軍對壘,各逞機謀,晚輩要的是勝,自然手段盡出,但盧公說從棋局便能看出人秉性,恕在下不敢苟同。”陳默搖頭笑道,一旁的曹操聞言有些著急,這可是大好機會。

    “有些道理,也就是說,你並不想接受老夫幫助?”盧植撚須笑道。

    “想啊。”陳默直截了當,一臉坦誠道。

    盧植:“……”

    曹操:“……”

    所以,你剛才說了那麼多,幾個意思?

    “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晚輩確實想要一番作為,然這世間之事,三分靠本事,六分靠氣運,還有一分需貴人相助方可成事,晚輩能遇盧公,算是貴人,至於本事,晚輩隨恩師做學,自問勤勉,這本事可說尚可,但那六分運氣,卻非人力可為,晚輩將能做的都做到,若時運能來,自當當仁不讓,但若時運未至,強求反會適得其反。”陳默一臉坦然道:“盧公若覺晚輩可堪造就,幫晚輩一把,那自是好事,但若盧公為難,晚輩卻強求,反而遭人厭惡,這洛陽雖大,但能讓晚輩下棋之處似乎不多。”

    曹操一開始聽得還覺得頗有道理,不愧是自己看重的年輕人,但聽到最後一句,突然有種轉身便走的衝動?

    怎麼地?合著這偌大洛陽,人才無數,配跟你下棋的只有盧公這些人?是人話麼?

    最讓曹操崩潰的是,盧公竟然還點頭了!

    盧植看著棋盤,點頭道:“這話雖有些情況,但以你如今棋藝,放眼天下,能與你對弈者,確實不多。”

    “盧公,我這賢弟棋藝真的……”曹操有些驚訝的看向盧植,陳默在那裡說,他只當是吹牛,往自己臉上貼金,恬不知恥,但現在盧植竟然點頭,也就是說,自己這小兄弟在棋藝之上,真有些門道。

    盧植是何人?三君之一,文武雙全的人物,而且於棋藝之上的鑽研,放眼大漢也是屈指可數的人物,而且為人剛正不阿,他說陳默棋藝不錯,那就真是不錯了。

    “若是半月之前,棋藝尚可,但也僅是尚可,但其精進卻是頗為驚人,若再過三五載,恐怕老夫也未敢輕言勝出,其才情天賦,放眼洛陽,小輩之中無出其右。”盧植撚須笑道,他心胸豁達,能在晚輩之中,找到一個可堪造就之才,心中多少是有意動的,只可惜,陳默已經拜了師,否則,他可是有心將陳默收入門牆的。

    “半月?”曹操扭頭,看向陳默,這一刻,曹操突然感覺有些酸了,自己這小兄弟年方十四,不但能過目不忘,而且在棋道之上能得到盧植這樣的人物肯定,再往下發展會到什麼地步,曹操都不敢想了。

    “若非盧公當日提點,晚輩也未必能有這般棋藝。”陳默搖頭道。

    “看孟德模樣,當是尋你有事,今日棋局,便算和局如何?”盧植沒有再談,只是看著棋局道:“改日再下。”

    “也好。”陳默點頭起身,對著盧植躬身一拜道:“晚輩先行告退。”

    “另外,你的拜帖前些時日我已看到,明日若是無事,可來我府上一敘。”盧植看著陳默笑道。

    “敢不從命!”陳默再度一禮之後,方才帶著娟兒跟曹操離開。

    “三分本事六分運,賢弟年歲不大,但對這世道見解卻頗為獨到。”離開了涼亭,曹操放慢了腳步,回味著陳默方才與盧植的對話,忍不住贊道。

    若將家世也看成運的話,那這話絕對對,否則你再有才華,若無這份運氣,莫說擠身朝堂,便是郡縣之中,恐怕也難施展。

    “沒人能單獨成事。”陳默笑道:“孟德兄尚未說找我何事。”

    “為你張目。”曹操聞言笑道。

    “張目?”陳默不解,之前曹操介紹袁紹、袁術等人於自己認識,已經算是張目了吧。

    “你可聽過月旦評?”曹操見陳默一臉不解,解釋道。

    “自然聽過。”陳默點點頭,笑道:“不過是些騙人的把戲爾。”

    “你……”曹操聞言一怔,隨即搖頭道:“這話一會兒可切莫當眾說,否則為兄都得跟著你倒大黴。”

    “公子,那位子將先生可是名士。”娟兒小心的提醒道。

    “若非名士,也不會有人信,這月旦評說來玄乎,但事實上,卻也不難,先養望,有了名聲,有人信服,然後有人拜訪,而後他給出點評,點評言語,大多似是而非,看似堂皇,實則說與不說無異。”陳默看向曹操笑道:“我若點評,本初公乃治世之能臣,孟德兄以為是否會言中?”

    “本初公四世三公之名望,他日仕途自然順暢,不過此言一出,待日後本初公成名之時,那許子將自然也會成名,所以他點評的,非富即貴,我便是去了又有何用?”

    就陳默的出身,還有名聲,許子將會見他才有鬼了。

    “公子如此說,會否讓人以為公子不敬名士?”娟兒低聲道。

    “說起不敬,有人當初可是以劍相迫。”陳默聞言,扭頭看向曹操道:“那許子將還不一樣點評?”

    “可不是什麼好話!”曹操聞言也不尷尬,嘿笑道:“不過那許子將名不副實,操威脅一番,正好換些名聲。”

    他對許子將的看法跟陳默差不多,所以才沒把許子將當回事。

    “等等……”陳默突然頓住,扭頭看向曹操:“孟德兄要為我張目,不會是……”

    “放心,為兄熟!”

    陳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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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3:39 PM

第三十一章 月旦評

    主僕二人跟著曹操一路走到崇文街,又從崇文街轉入上西門東大街,這裡是洛陽城十二主街之一,能夠將儀門開在這裡的,非富即貴。

    許紹的府邸正建在此處,當三人來到儀門外時,許紹府外已經擠了不少人,多是如陳默這般的童子郎,也有一些青年名士在其中。

    “不想月旦評竟如此熱鬧。”陳默有些好奇的左顧右盼,上個月也有,不過陳默看穿其用意,非富貴之家難入那許子將之眼,自己跟這倆字都不沾邊,也就沒去湊這熱鬧。

    “公子,那儀門為何緊閉?”娟兒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子將先生一月只評三人,這緊閉的儀門便是考題,誰能進去,便為誰做評定。”一名太學弟子認得陳默,陳默雖入太學不久,但在太學院還是有些人緣的。

    “李兄。”陳默對著來人抱拳一禮,笑道:“幾日不見,氣色不錯。”

    來人名為李慶,也算是名門子弟,上黨李氏,那也是名門望族,不過李慶屬於旁支的旁支,比陳默大上幾歲,並州一代民風彪悍,李慶自幼好武,練得一手好槊,聽說還在並州一帶剿過匪,過兩年若不能入仕途,便會回並州從軍。

    或許是出身相近的緣故,加上其祖父年輕時曾在臧洪麾下任職,陳默入太學院之後,與陳默頗為親近,兩人私底下切磋過,對陳默頗為佩服。

    “我還想問陳兄這幾日怎的沒去太學院?”李慶與曹操見禮過後,對著陳默笑問道。

    “有些俗務纏身,是以未曾過去。”陳默將這話一語揭過,隨即看著那緊閉的儀門笑道:“李兄也是來參加這月旦評的?”

    “總歸試一試才好。”李慶自然也是希望能被許子將評上一評的,雖然知道機會渺茫,但若能被子將先生看中,哪怕評價並不是太好,對於李慶來說,也能助長名望,於日後仕途總有些幫助。

    “陳兄,這些時日去了何處?”兩人說話間,另外幾名相熟的太學院學子也看到了陳默,朝著這邊湊過來。

    “些許俗事。”陳默與眾人隨口交談,太學院這段時間,陳默學到的東西不少,其中最重要的一樣便是跟一群人說話的時候,能夠顧及到每個人,讓對方感覺自己是在認真跟對方說話,感受到來自陳默的重視和禮貌,這或許也是蠱惑的一種表現形式吧。

    作為旁觀者加老油條,曹操卻是能夠清晰地察覺到除了一開始這個叫李慶的少年之外,陳默多半時間是在敷衍,與人說話三兩句便將話題引到另一人身上,然後兩人討論,陳默與其他人說話時,不時插上一口,當事人的感覺恐怕是三個人在熱絡聊天吧,哪怕是曹操這麼個老油條也被陳默這一手給驚呆了,還有這種做法?

    一刻鐘後,陳默帶著娟兒找到了一旁的曹操。

    “結束了?”曹操看著那邊聊的越發熱烈的太學院弟子,搖頭讚歎道:“賢弟今日可是給為兄上了一課。”

    “差不多,他們還得些時候,我就不陪了。”陳默點了點頭道:“兄長,這儀門緊閉,你要如何為我張目?”

    “今日便讓賢弟見識見識為兄的手段。”曹操哈哈一笑,帶著陳默和娟兒繞開正門,往一旁的巷子裡走去。

    相比於正街之上的喧囂,這巷子裡清幽了許多,曹操帶著兩人繞了一圈,找到一處偏門。

    曹操一腳踩在對面的牆壁上借著反沖之力一躍,雙手已經爬上了牆壁,兩腳在牆上一蹬便躍上去了,那嫺熟的動作,看的陳默一陣目瞪口呆。

    “快上來!”曹操朝著陳默招了招手。

    “這便是兄長的方法?”陳默有些好笑,縱身一躍,雙手一搭,便已經爬上了牆壁,有些無語的看著曹操:“當年兄長莫非也是用了此法?”

    “趁著本初進去,裝作僕役混進來的。”曹操嘿笑道。

    陳默覺得自己再跟曹操混到一起,一定會學壞。

    “公子,曹公,快些下來吧。”娟兒不知何時,已經進了院內,朝著站在牆頭上聊天的兩人招手道。

    “門沒關?”陳默低頭,看了看打開的偏門,有些尷尬道。

    “嗯,沒有。”娟兒點點頭。

    陳默:“……”

    曹操:“……”

    兩人對視一眼,尷尬一笑,各自從牆上躍下,曹操老於世故,什麼場面沒見過,哈哈一笑,便將尷尬揭過,陳默終究少年心性,仍舊覺得有些臉紅。

    “兄長,旁人也是這般進來的?”陳默好奇的看向曹操道。

    “自然不是,當年還在南陽之時,本初只是報了名姓,門就開了,那許子將也是趨炎附勢的無膽鼠輩,若非他如今名聲已成,曹某也懶得帶兄弟來見這沽名釣譽之輩。”曹操一邊走一邊道:“所以啊,對付這種人,你不能與他講規矩,若如你那幾位朋友一般在門外死等,恐怕等上一生都進不來。”

    “有理。”陳默點頭贊同,這一點上,他十分支持,當初在黃巾軍中,他若是規規矩矩的按照黃巾軍的規矩領食物,母子倆保不齊還沒到曲陽就餓死了。

    曹操對於這裡的地形似乎很熟悉,七拐八繞,便來到正堂之外,幾名家僕還在那裡等這門外有人報名,好去通傳,突然見一行三人從旁邊大搖大擺的繞出來,幾名家僕都有些愣神。

    “曹……”為首的管事看到曹操,面色一變,脫口說出的話又生生給止住,曹操如今可不是當年的無名小卒,他敢亂喊,曹操一劍砍了他,自家家主都沒辦法,臉上堆起僵硬的笑容看著曹操道:“曹議郎怎會在此?”

    “今日是月旦評,你說我怎會在此?”曹操反問道。

    “這……”管事皺眉道:“家主數年前已經評過議郎,議郎今日前來,可壞了家主規矩。”

    “放心,今日不是我來評,是我這位賢弟前來討要一個評語,勞煩通傳。”曹操大大咧咧的道。

    “這……”管事看著曹操身邊的陳默,第一印象不錯,這應該是個講理的人,當下也不理曹操,對著陳默道:“這位公子,月旦評有月旦評的規矩。”

    “我知道,但規矩是誰能進來便為誰評,我如今已然進來,按照規矩,子將先生也該為我評了!”陳默笑眯眯的道。

    管事:“……”

    不愧是曹操身邊的人,就不該被其面相所欺騙。

    管事僵硬著臉,躬身道:“尚未詢問公子姓名,我也好去向家主通傳。”

    “夏丘,陳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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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3:42 PM

第三十二章 清平能吏,亂世英雄

    許紹沒來由的趕到一股心慌。

    不祥之兆?

    許紹皺了皺眉,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覺,今日……不會有好事發生?

    不知怎的,他想起數年前在南陽時,被人拿劍駕著脖子,那是他最不願意回憶的過去,不過這洛陽乃帝都,應該不會有人亂來吧?

    “來人!”許紹站起身來,不管如何,這種感覺不是什麼好兆頭,還是小心為上。

    “家主!”一名管事過來,對著許紹一禮,微笑道:“門外太學弟子已經聚攏了不少,老僕已經命人將名冊記錄好,家主可要過目?”

    “今日身體偶感不適,月旦評取消,到月中再說,你去通知眾人,向他們致歉。”許紹皺眉道。

    “家主,這……”那管事有些為難道:“衛尉楊彪之子楊修今日也來了,家主真的不見?”

    “這……”許紹聞言,有些猶豫,楊彪可不只是一個衛尉那麼簡單,現在這年頭,三公九卿都能買來了,那身份地位自然也就不比從前了,但弘農楊氏那可同樣是四世三公,就這麼把人家晾在門外半天,然後直接謝客,對普通士子,不見就不見了,但楊修,不說是神童,單是楊家的臉面,他也不好真的拂了。

    “這樣,先讓楊公子進來,評完之後,再閉門謝客。”許紹思索道,他不想得罪楊家,但今天這突如其來的心慌感,讓他覺得今日這月旦評還是不做為好。

    “喏!”管事聞言,答應一聲,便準備去叫人,卻見另一名管事急匆匆的進來,對著許紹道:“家主,大事不好,那曹孟德又來了!”

    “何人?”剛剛坐下的許紹騰的起身,一臉不可思議的道:“他怎又來?”

    這一刻,許紹終於明白那不祥之兆是什麼了,曹孟德,可不就是不祥之兆麼?當下轉身便走,一邊道:“對外稱病,告訴楊公子,今日本是定了為他評定,但突感風寒,此時相面或有不准,改日再於他相。”

    “許公何往?”不等許紹步入後堂,曹操那爽朗的聲音便自門口傳來,許紹前進的步伐頓時一僵。

    “孟德?你怎在此?”許紹回頭,自動忽略了站在曹操身邊的陳默,咬牙切齒的笑道:“當年,我已為你做過評語。”

    “自然記得。”曹操點點頭道:“不過今日操並非為自身而來,而是我這位賢弟久幕許公聲名,今日特來拜會,這月旦評的規矩,沒變吧?”

    許紹沉默了,看來月旦評的規矩,是該改一改了。

    目光終於落在了陳默臉上,正了正衣冠道:“自然不會,只是這少年郎頗為面生,不知是哪家子弟?”

    “夏丘,陳默,見過許公。”陳默微笑著一禮道。

    “呵~”見陳默彬彬有禮,不似曹操這般粗俗,許紹心裡放鬆了不少:“夏丘?某聽過淮浦陳氏,當年與漢瑜公亦有數面之緣,只是夏丘陳氏卻從未聽過?”

    “以後會聽到的。”陳默笑道:“祖父陳瓊公乃陳球公之弟,只是聲名未顯。”

    “不久前剛剛拜為童子郎。”曹操補充道。

    “哦,庶子?”許紹雖然臉上笑容依舊,但明顯倨傲了不少:“少年郎,月旦評有月旦評的規矩,許某不會輕易為人做評。”

    “晚輩知道。”陳默說著,自腰間摘下承淵劍,緩緩拔出。

    隨著寶劍出鞘,陳默的神態也漸漸嚴肅起來,一股凶戾之氣油然而生,整個廳堂似乎都冷了不少。

    “少年郎,莫要胡來!”許紹被陳默嚇了一跳,想不明白,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身上怎會有如此煞氣?

    “此劍名為承淵,乃家師臧洪所贈,雖非名劍,卻也曾在邊疆斬殺胡寇。”陳默端詳著寶劍,聲音透著一股淡淡的冷漠。

    “那又如何?”許紹退了兩步,強作鎮定道,臧洪雖是名士,但也不過一縣令爾,莫說他的弟子,便是臧洪親至,許紹都不會拿正眼去看。

    “晚輩生於寒門,中平元年,太平教叛賊四起,當年默不過十歲,曾在其中斬殺黃巾賊人不下十餘,後幸得家師收留,家師言我戾氣太重,雖贈刺劍,但卻明令劍不可輕出。”陳默抬頭,冷厲的目光看向許紹:“來此之前,月旦評的規矩,孟德兄已全然告知,雖然不明許公為何會立此規矩,但許公乃當世名士,所想必與我等凡人不同,劍名承淵,許公今日當真要此劍染血?”

    “這……”許紹吞了口口水,他算是聽明白了,這少年郎被曹孟德這匹夫給騙了,月旦評什麼時候有動刀子的規矩了?

    曹操抱胸而立,看著許紹的窘態,臉上的笑容有些幸災樂禍,同時對陳默的這番話也是有些無語,剛剛自己可沒這麼說,自己這小兄弟看著謙謙君子,骨子裡卻是滑溜的狠吶。

    不過事已至此,曹操也不介意幫陳默一把,悠悠道:“許公可小心了,我這賢弟武藝出眾,曾率十名護衛便剿滅數百山賊,箭術、劍法極為厲害,而且莫看他年歲不大,動手殺人可是頗為乾脆的,莫要被誤傷了。”

    “曹孟德!”許紹聽得想吐血,同時也確定了,這少年郎武藝超群,但腦子定然不好使,否則怎會如此輕易被曹操誆騙。

    他不怕聰明人,就怕這二愣子,如果他真的將這一切當做考驗,不管自己說什麼,都認死理的話……

    “不錯!”片刻後,許紹一臉滿意的點點頭,用欣賞的目光看向陳默:“一腔血勇,心念堅定,雖年幼,但他日定為我大漢虎將,難得,老夫今日便於你相上一番,少年郎,收劍近前。”

    說完,也不再理會陳默的寶劍,一臉嚴肅的跪坐下來。

    陳默聞言,微微一笑,扭頭與曹操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笑意。

    “有勞許公。”陳默收劍,將寶劍遞給曹操,然後來到許紹面前,跪坐下來。

    “看你面相,雙目深且有神,神態靈動,不似愚笨之人。”許紹仔細看了看陳默的面相,突然皺眉道。

    “默十歲追隨恩師做學,雖不說天子聰穎,但若說愚笨,便有些過了。”陳默聞言,微笑搖頭道:“許公何出此言?”

    許紹明白了,自己被這小子和曹操給耍了,自己剛才若是硬氣一些,這倒楣孩子怕是沒膽量動手,只是剛才此子身上那股煞氣太重,加上又是跟曹操一起來的,許紹被蒙住了。

    “許公?”曹操看著許紹,喚道。

    “哦~哦!”許紹反應過來,仔細看著陳默的臉,目光突然一亮:“不錯,不錯。”

    “如何不錯?”陳默來了興致。

    許紹看了看陳默,又看了看曹操後道:“此子命格與孟德頗為相似,乃清平之能吏,亂世英雄也。”

    聽起來,似乎不錯。

    陳默摸索著下巴,看了看許紹,又看了看曹操,不太明白這許紹賣的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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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3:44 PM

第三十三章 人窮志短

    清平之能吏,亂世之英雄?與曹操之盛世能臣,亂世梟雄似乎差不多,這個批語,對於陳默而言,的確能夠助長名聲,從許紹府中離開之後,陳默就發現自己氣運漲了一截,足足十點,不過這氣運,陳默總覺得有些虛。

    “公子,何故愁眉不展?”娟兒跟著陳默出來以後,看著陳默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些疑惑:“那許先生未點評公子?”

    “評了,而且評語還不錯。”曹操在一邊歎道:“只是對你家公子來說,這份評語可未必是好事。”

    “孟德兄也看出來了?”陳默有些無奈的看向曹操。

    “嗯,德不配位,許子將這老兒賊得很。”曹操點頭笑道。

    “我家公子博學,家主曾說過,公子之才,當世少有。”娟兒不滿的看著曹操,那模樣,像隻護主的小犬。

    “德不配位,而非才不配位。”陳默揉了揉娟兒的腦袋笑道。

    “公子為人至孝,在當利頗有名望。”娟兒不滿道。

    “這個德,不止是德行,最主要的是家世,我初來洛陽,無甚名望,在太學也表現平平,如今卻得了一個與孟德兄長相若的評語,定然有人心中不服,接下來,怕是不得安寧嘍。”陳默舒展了一下筋骨,身上那股子鬱氣卻是已然消散。

    “那曹公……”娟兒好奇的看向曹操。

    “孟德兄之父嵩公那可是官拜太尉,三公之首,此外兄長還與袁家交善,而且頗有政績名聲,我可沒有這些。”陳默笑道,心中卻並無太多氣餒,既然已經得了這評語,那就想辦法讓人信服,怨天尤人不是他的風格。

    “雖有些市儈,不過正是此理,賢弟能看開,為兄也就放心了。”曹操聞言笑道。

    “是否看開,該來的總會來,既然無法阻止,那便只能面對,正好也見識見識這洛陽的青年才俊。”陳默笑道。

    “你能明白便好,這洛陽的確繁華,但有些東西,你要往前走,避不開的。”曹操拍了拍陳默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他是經歷過的人。

    “不管如何,今日之事,多謝兄長相助。”陳默點點頭,對著曹操抱拳一禮道,今天若沒曹操,他便是真的摸進去,也未必能得許紹點評,更多的可能是直接被人帶走,天子腳下,堂堂名士,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冒犯的。

    “舉手之勞,賢弟若真過意不去,這……春滿樓如何?”說到最後,曹操對著陳默擠眉弄眼道。

    “這……”陳默苦笑搖頭道:“那地方,家師曾有訓示,儘量少去。”

    最重要的是太貴了,陳默現在全部身家,都未必能做成一局,更何況還有酒後活動,那具體花費多少,到現在,陳默都沒好意思開口去問。

    “子源便是太過死板了些,這個不急,改日,改日再說。”曹操哈哈一笑,不以為意,人不風流枉少年,他曹孟德已過而立,依舊風流不減,自己這小兄弟什麼都好,就是跟那臧子源一般,古板,這方面,還需好好薰陶薰陶,見提及臧洪,陳默有些不愉,曹操適時轉移話題道:“你去拜會盧公,拜禮太過貴重盧公一般不會收,但也莫要空手而去。”

    其實禮尚往來這種事,是很普遍的,盧植雖然有些清高,但也不是不通人情,只是太過貴重的禮物他不會收而已,但如果真的鐵憨憨的空手而去,盧植自然不會說什麼,但怎麼說呢……人情往來這種東西,真的願意結交的,不是看你禮物有多貴重,而是有沒有這個心意。

    “明白。”陳默聞言,點了點頭,在大漢,甚至周邊的匈奴、西域這些地方,禮尚往來都是比較常見的習俗。

    “今日為兄與本初還有約,便就此告辭了,若有需要,可著人來春暖閣找我,這幾日操多數時候會在那裡。”曹操顯然沒有陳默在這方面的羈絆。

    “公子,春暖閣是何處?”娟兒好奇的問道。

    “青樓。”陳默告別了曹操,一邊走一邊隨口道。

    “那地方真的有那些人說的那般好嗎?”娟兒雖然也常聽人說起,但也不覺得青樓比一般的驛館好在哪裡。

    “因人而異,有人喜歡,自然也會有人排斥,不過對於大多數男人來說,那裡確實不錯,排斥的原因,多半也只是……”說到這裡,陳默頓了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講下去,於他而言,那一晚喝多了,意識雖然清醒,但身體麻木,不聽使喚,其實要說有怎樣的體驗,他倒是沒覺得,不過拋開這個不談,春暖閣的格調還有服侍之周到,卻是其他地方比不了的。

    “為何?”娟兒好奇的看著陳默,不明白為何突然不說了。

    “沒錢。”陳默歎了口氣,以前在當利還不覺得,但到了洛陽之後,陳默開始深切的體會到錢的重要性,其實他也有意回請曹操幾次,奈何囊中羞澀,能去得起的地方,也比不上春暖閣那樣的地方,這洛陽那無形的層次,恐怕還要加上財力這一項。

    “嗯。”娟兒聞言,卻是想到了其他問題,認同的點點頭道:“這洛陽城的豬肉都要比當利貴出一倍,奴婢這幾天正想著買些雞來養,可以節省些。”

    臧洪待陳默不錯,但陳默卻是不好拿太多,再說自家娘親也靠老師養,陳默就算覺得有些必要的開銷免不了,也不想跟臧洪開口,娟兒知道這一點,所以陳默平日的用度,娟兒也是盡可能幫忙節省。

    陳默有些詭異的回頭看了娟兒一眼,他們說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吧?為什麼說青樓這丫頭會想到豬肉?

    “所以說啊,我們這樣的窮鬼還是莫要在街上亂晃了,看到也買不起啊。”陳默覺得自己應該想辦法找些財源,只是找誰來資助自己?這是個問題。

    不過眼下要考慮的,還是明天去拜見盧公送什麼禮物比較恰當,貴的買不起,便宜的有些拿不出手,只有一下午時間,還是回去問問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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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3:45 PM

第三十四章 機會

    最終,陳默也沒挑出什麼有意義的禮物,只是精心挑選了兩件做工不錯的擺件,花了一萬錢還是陳默跟店鋪磨了一個下午才達成的交易。

    在洛陽士人圈子裡來說,這一萬錢的禮物著實算不上什麼,前些時日曹操在春暖閣宴請時,花費都不止這些,但對於陳默來說,這是他一半的身家,這也是陳默儘量避免參加這些飲宴的原因。

    盧植對此倒是不太在意,在確定並非什麼值錢的禮物之後,便痛快的收下了。

    盧植的妻子是幽州大族,比盧植應該小不少,具體陳默也沒問,這很不禮貌,而且人家也只是打了個招呼。

    至於盧植跟陳默之間的交談,並未說仕途,只是詢問陳默讀過何書,一些對經學的理解,兵法上,盧植已經猜測陳默應該有所接觸,這一點,從棋盤上能看出來。

    棋藝不能斷定一個人的兵法水準,畢竟真實的戰場瞬息萬變,棋盤上的一枚棋子,若是現實中會有很多意外可能,不過思維上的東西卻是能看出來得。

    反倒是對出身,盧植並不是太在意,他這一生金戈鐵馬經歷過,朝廷的勾心鬥角也經歷過,出身在盧植眼中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之事,反倒是陳默這種出身貧寒,卻猶能銳意進取,並在各方面都有不俗表現的年輕人更容易得到盧植的另眼相看。

    “昨日月旦評之事,那許子將有些過了。”閒聊半晌之後,盧植突然說到昨日月旦評之事,對於許子將的做法,盧植活了大半輩子的人,許子將想幹什麼,如何能夠瞞住他?這分明就是捧殺,陳默的家世還有如今的地位,可承受不住。

    “是有些麻煩,不過不礙事。”陳默搖了搖頭,倒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於仕途,老夫如今雖為尚書令,然如今朝中局勢不明,老夫也不好多言。”盧植聞言也不再多說,年輕人不知輕重,這事兒可沒那般簡單,一個不小心,可能身敗名裂,他見過太多年輕人被這樣的手段給毀了,雖有不滿,卻也無能為力,如今陳默遇到這等事情,忍不住想出手助一把:“不知你可願參軍?”

    “默一身所學,以兵法、武藝居多,若能參軍,自是最好的。”陳默點點頭,世道越來越亂,能參軍,陳默自然願意。

    “子源書信我也看過,你起於微末,歷經戰火,這份經歷於你而言,頗為寶貴,不過將與卒是有區別的。”盧植點了點頭笑道:“如今北軍五校將士齊全,你若想入,也無門可入,不過老夫聽聞,陛下如今有立新軍之意,不久之後,當會填充新軍。”

    “新軍?”陳默聞言,目光一亮,他的消息自然不如盧植這等人靈通,若天子有意立新軍,對自己來說,倒是個機會。

    “若入新軍,需放棄童子郎,你可願意?”盧植笑問道。

    “自是願意。”陳默點點頭,太學院能讓自己看的書已經讀完了,留在太學院,只是空耗時光,若能入新軍,陳默倒想試一試。

    “不忙答應。”盧植擺了擺手笑道:“新軍之事,老夫也只是聽聞,也未必屬實,不過這些時日朝廷的確在西園招募壯丁,你若有意,可持我名帖前去,如今西園將官之一高順與我有些情誼,你可去找他,不過他帶兵極嚴,你若能通過此人考核,他日若真的建立新軍,為一軍司馬或軍侯或有希望。”

    以陳默的年歲,雖然能夠參軍,但既非世家子弟,也無顯赫名聲,能力也未曾施展,盧植雖然欣賞他,但也只是給個機會,如今朝廷選的應該是新軍將領,主將是別想了,校尉也不可能,以陳默的出身,沒有軍功傍身,一絲機會都沒有。

    盧植讓陳默去找高順,一者是因為對此子卻有欣賞,二者,高順為人清白威嚴,是個真正的軍人,盧植也怕薦錯才,所以讓陳默去找高順,若能過得了高順這一關,那就說明此子並非紙上談兵之輩,若過不了,只能說此子不適合吃這碗飯。

    陳默不識高順,自然不明白盧植此言深意,不過這確實是自己的機會,結交名士,往來應酬,需要的不是才能,而是錢,這個陳默真沒有,但入軍中的話,雖然出身也有一部分關係,但更看重能力,陳默覺得這條路更適合自己。

    當然,盧植能夠開口跟他說這些,為他提供這個機會,已經是極限了,畢竟雙方的交情只限於這些天棋盤上的切磋,如果陳默拒絕,盧植很大可能不會在這方面再開口。

    陳默起身,對著盧植躬身一禮道:“陳默多謝盧公。”

    “不忙謝,老夫只是看你像個人才,有意向朝廷舉薦,但若你無才,老夫也不會再多言。”盧植擺了擺手,對他來說,這件事也只是舉手之勞,甚至無需托關係,一封名帖,給陳默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若陳默爭氣,那大漢又有一位棟樑之才,但若陳默自己無能,與盧植而言,也只是個不錯的棋友,未來或許能以棋出名,但想入朝堂,至少他盧植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便是如此,若無盧公,晚輩便是有心報國,也無門路。”陳默躬身道。

    雖然盧植沒有明說,但陳默這些天大街小巷都走過,洛陽可沒有徵兵榜文,而西園在徵募壯勇,不用想也知道,這個消息,肯定不是對外公開的,也就是說,如今選的,恐怕不是普通士族,而是將官。

    “左右無事,陪老夫下棋吧。”盧植笑了笑,沒有再提此事。

    “好!”陳默點點頭,說得再多,那就是矯情了,當下也不再想這件事情,而是跟盧植開始下棋,這一下,便一直下到傍晚。

    謝絕了盧植留客的邀請,陳默起身,帶著娟兒離開尚書府。

    “公子,盧公可有……”路上,娟兒忍不住問道。

    “有,從軍,若是選上,以後可沒太多時間回府了。”陳默點點頭,心情難得的暢快,入洛陽已有兩月,如今總算看到些步入仕途的希望。

    振興家族,又進了一步!挺好。

    “為何要參軍?”娟兒不解道,當年臧洪從太學院出來之後,可是直接被任命為縣令的,陳默雖然年輕,但就算多讀幾年書,也好過去軍營中廝混吧?

    娟兒顯然不覺得參軍能有何前途。

    “似我這等出身,想要靠著結交人脈,了不起,也不過一介縣令,入軍中憑功勳反而更快。”陳默搖了搖頭,對於大多數士人來說,像曹操他們那樣有家裡的人脈,自然更容易成功,但如他這般,靠軍功往上爬才是最快的,當然,前提是你得有這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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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4:19 PM

第三十五章 高順

    “你是……”陳默看著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年歲的少年郎,有些茫然。

    這兩天許紹為他點評的事情已經傳開了,這點上,許紹還是很堅持自己的原則的,也有些不服氣的太學弟子跑來切磋,只是這麼早的,還是第一個。

    太學院的弟子,果然都很閑,只是自己還要去西園,不是太想跟這些人糾纏,如果可以,他想躲軍營裡清閒幾天,話說自己雖然帶人打過仗,但不過是縣衛,真正的軍營,他還沒去過呢。

    “在下楊修,久聞陳兄之名,今日特來拜會。”對方倒沒有咄咄逼人的樣子,只是很友好的道。

    “原來是楊兄,弘農楊氏,果然人才輩出。”陳默抱拳一禮道:“只是在下今日尚有要事需辦,不好招待,得罪之處,萬望見諒。”

    盧植昨日交代過,西園之事,不得外傳,雖然陳默覺得,盧植既然告訴自己,這件事的保密性恐怕沒那麼重要,但自己已經答應了,還是守信為好,人無信則不立。

    陳默說完,便想繞開楊修。

    “陳兄不想知道如今太學院中,眾人如何評論此事?”楊修跨出一步,擋在陳默身前,依舊保持微笑,不過這個距離有些微妙,雙方臉面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兩尺,楊修的眼神自信中帶著幾分傲氣,已經有些針鋒相對之意。

    “不太想。”陳默搖了搖頭。

    “陳兄如此淡薄,修心中佩服,只是既然如此淡薄,又何必去月旦評?而且還是以卑劣的手段,陳兄可知,此舉於你仕途而言,有害無益?”楊修看著陳默,微笑道。

    “第一,我未曾說我淡泊,楊兄與我年歲相仿,心性上,相差不大,對於名望,皆為你我渴求之物,我從未掩飾。”陳默有些無奈,認真的看著楊修道:“其二,子將先生立下的規矩是入內者可評,但並未限制手段,在下未必又錯,最後,默出身寒門,太學院中,大多數士子若論出身,都在我之上,子將先生給我下了評語,無疑助長我名望,但對大多數人來說,恐怕不會在意我是否真如子將先生所言,而是關注我手段如何卑劣。”

    頓了頓,陳默止住想要說話的楊修道:“楊兄乃名門望族,四世三公之後,可知人性?”

    “略有所知。”楊修點了點頭道:“只是此事與人性有何干係?”

    “醜聞總比好評更易讓人接受,尤其是在大家都認為我不如他們的時候,會本能的希望醜聞坐實,這個時候,無論在下如何說,都是無用的。”陳默笑道。

    “此乃小人之言!”楊修顯然無法接受這個言論:“太學院弟子,皆乃君子,自有其修養。”

    “太學院共有四萬六千八百一十七人,如今身在洛陽的實際人數是兩萬八千九百二十一人,楊兄是如何確定這兩萬八千九百二十一人皆為君子?”陳默反問道:“我輩學者,所學為何?”

    “自是修心、修身、修德。”楊修皺眉道:“陳兄為何有此問?”

    “以此言來說,只有心身德兼備,方算君子?”陳默笑問道。

    “自然。”楊修點點頭,突然覺得有些不對,自己似乎一直在被陳默牽著鼻子走,對方在有意引導自己!

    “既然需要修,那便是未曾兼備,也就是說,還不是君子,既非君子,便有私欲。”陳默看著楊修,突然笑了,拍了拍楊修的肩膀道:“在下真的有事,今日便至此如何?”

    “陳兄好辯才!”楊修聞言,點點頭,退出一步道:“若有暇,陳兄可願賞面一敘?”

    “自然。”陳默見楊修推開,抱拳一禮,轉身朝著西園方向而去。

    “人性?”看著陳默的背影,楊修卻是皺眉思索,陳默這番話雖有詭辯之嫌,話題被他引偏了,但不得不說,這番話確有些道理,楊修乃弘農楊氏嫡子,自小長於世家之中,書中雖有攻心之說,也提及一些人性弱點,但楊修卻很少認真思考這方面的東西,而且他生長的環境,也很難有機會接觸太多人性的陰暗面,此時對陳默這番話,更多的是質疑。

    ……

    陳默對於楊修的出現,並不是太在意,許紹的評語的確能給他帶來一些麻煩,但更多的卻是好處。

    他可以確定,許子將在給自己評語之時,根本沒有細想,若自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這評語或許會讓自己名聲在短暫的提升之後,迅速變成駡名,可惜,自己並非紈絝子弟,眾人的質疑和挑釁,反而會逐漸給自己帶來更多的名聲。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兵權,不需太多,但自己要想憑功勳往上爬,手中至少需得有一定兵權才行,新軍是個機會,陳默不想錯過,等自己有了軍功,這些名聲會給自己帶來不少好處,至少讓自己的仕途走的更加順暢一些。

    西園在上西門外,雖非皇宮,卻是皇家私產,有士卒看守,陳默有盧植的名帖,卻並無入西園的權杖,所以只能托人將名帖送給那位名叫高順的將領,然後再由高順派人來接。

    這般一來一回,足足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陳默才進入西園,在士卒的帶領下,找到高順。

    高順身高八尺,面白微鬚,雖然白淨,但卻並不陰柔,相反有股非常嚴肅的氣勢,那種氣勢並不讓人畏懼,但卻不自覺的生出一股敬意。

    “陳默?”高順看了看盧植的名帖,隨後看了看陳默道。

    “正是。”陳默不禁站直了身體,對著高順抱拳一禮。

    “軍中禮儀不是這般行的。”高順看著陳默道:“本將奉命挑選精銳,不問出身,只看才能,不管你是何人舉薦,從這一刻起,你與其他人身份無異,從現在起,到結束,為期一月,若是堅持不住,也不能離開西園,需得等候陛下詔書,否則……斬!”

    隨著高順說出那個斬字,陳默沒來由的心中緊了一下,這種感覺,是夢境訓練營中從未體會過的,陳默當即將身體一挺:“將軍放心!”

    “入隊!”高順指了指不遠處整齊的佇列,對著陳默示意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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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4:21 PM

第三十六章 西園

    陳默沒想到,入軍營考教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站樁。

    西園校場之上,尚未來得及相互認識的一群新兵在酷熱的陽光下,擺出站樁的姿勢,一站就是一個上午。

    陳默自九歲學會站樁開始,站樁功課每天不拉,即便是後來跟著臧洪開始習文識字,每日一個時辰的站樁也是雷打不動,只是一站就是一個上午,而且看高順的樣子,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饒是陳默,也感覺雙腿開始打顫了。

    “大家放心,此番站樁,並不影響諸位去留,但諸位要做的是軍中將官,沒有一身過硬的本事,誰會服你?”高順一雙虎目在人群中不斷掃過,一個上午的時間,三百人中已經有兩百多人支撐不住了,餘下的,也只是咬牙苦撐,讓他沒想到的是,最後持盧植名帖而來的陳默,竟然堅持到現在而且似乎還猶有餘力。

    “莫要與我說諸位的家世,軍中只認軍規,所謂軍令如山,便是如此!”高順遊走在軍陣之中,在陳默身邊停了停,隨即轉身離去繼續道:“不管你如何尊貴,但既如此營,便是我大漢將士,站樁,看似簡單,但卻是考驗人毅力、氣魄、體力不二之法,我們是要上戰場的,若無過人氣魄,如何為我大漢守衛江山,將敵賊斬殺於陣前?”

    “某希望諸位可以明白,參軍不是兒戲,從入營一刻起,便該有戰死沙場的必死之心!”高順說到這裡,皺眉看了看四周那些已經放棄站樁,待在看戲甚至指指點點品頭論足的人:“雖說此番考核,不影響諸位去留,但你們能夠堅持到此刻,很好,至少比那些以放棄為榮,甚至無絲毫廉恥之心者強了百倍。”

    四周說話的聲音頓時小了一些,不少目光彙聚在高順身上,多少有些不滿,畢竟這次來西園的,那可是選將,誰沒點家世後臺?

    高順目光掃過去,沒有太多淩厲,但卻讓人莫名心慌。

    “弱者嘲諷強者?”高順臉上難得擠出一絲笑容,只是這笑容對於那些圍觀者來說,卻有些此言,沒有說話,但那份不屑,卻有點兒傷人自尊。

    “停止站樁!所有人原地休息!”高順揮了揮手,站在原地,看著這還在堅持的十幾人道:“稍後飯食,堅持下來的,每人可多領一塊肉食。”

    “將軍,您方才說此事不影響去留的!”一名漢子急了,站起身來大聲道。

    “但沒說不影響優待。”高順瞥了那漢子一眼道:“此外,軍中以軍令為尊,下次要說話,先行請示,否則,軍法處置!”

    “你……”

    “嗯?”

    “喏!”漢子被高順瞪眼一瞧,嚇了一跳,連忙躬身應喏!

    “用食!”高順看了看遠處推來的車架,香氣自飯桶中彌漫出來,一群人站了一個上午的樁,早已饑腸轆轆,四肢乏力,此刻見到飯食被送來,一個個滿臉興奮的站起身來,嗷嗷亂叫著撲過去。

    “放肆!”高順見狀,濃眉一挑,一聲厲喝,立刻有數十名將士沖上來,護在飯桶四周,虎視眈眈的看著這些人。

    陳默跑的最快,已經掏到了一個木碗,正要舀湯,冰冷的刀子已經架在她的脖子上,動作不由一僵。

    “爾等是軍,而非匪賊,軍中有軍中的禮儀。”高順來到陳默身邊,從他手中接過木碗,遞給推車的伙夫,舀了一碗肉湯,遞給陳默身後的漢子,目光看著陳默道:“吃飯也有吃飯的禮儀,今日堅持到最後之人先吃,另外,需排隊,你這般能跑,看來猶有餘力,那這十幾人中,你最後一個吃。”

    “喏!”陳默是經歷過夢境戰場,以各種方式被殺死過數百次的男人,其中有一多半是被自家將官給砍死的,軍令如山這條軍中鐵律他最是清楚,當下幾乎是本能的收回手,一挺胸,中氣十足的大聲喊道。

    “不錯。”看著陳默這模樣,高順滿意的點點頭,往後一指道:“去後方排隊!”

    “喏!”陳默答應一聲,目光在飯桶上閃過,轉身快步走到十幾人背後,在其他人羨慕的目光中,堅持到最後的十幾人一個個領了一碗肉湯,一碗粟米飯,還有一塊狗肉。

    陳默找了處樹蔭,徑直坐下來,直接便將肉咬了一口,雖說自己也喜歡狗,不過這狗肉做好了,真香。

    “少年郎,看你這般斯文,怎的吃起來如此豪邁?”一名二十出頭的漢子端著碗坐在陳默身邊,看著陳默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嚥,有些驚訝道。

    “在外面,自然得吃的精細些,否則讓那些娘們兒看了,會說我粗鄙,但在這軍營裡,我裝給誰看?再說,我們參軍將來定要打仗的,那般細嚼慢嚥的,若是敵人打來了,我吃還是不吃?”陳默嘿笑一聲,粗話那是張口就來,跟與曹操等人相交時那是迥然不同。

    “難得。”漢子聞言目光一亮,看著陳默道:“你這少年郎,懂得還挺多,看來是過過苦日子之人。”

    “我叫陳默,徐州人,兄長也挺厲害。”陳默記憶極好,這人是剛才跟自己一樣堅持到最後的人。

    “我叫崔耿。”漢子笑道。

    “清河崔氏?”陳默驚訝的看向崔耿,他也是進了西園才知道,這次朝廷主要是為新軍選將,來這裡的,多少是有些背景的,只是沒想到清河崔氏也會派人來。

    “我可高攀不起。”崔耿聞言,搖頭歎道:“南陽人,與崔氏無甚關係。”

    “南陽也不錯,龍興之地,當年光武中興,不就是在南陽嗎?聽說那裡人傑地靈,以後若有機會,定要去看看。”陳默也沒失望,隨口道。

    “以前確實繁華,只是自那黃巾亂賊造反之後,如今的南陽,可沒昔日的繁華,我此番能入西園,幾乎散盡家財。”崔耿搖頭歎道,當年黃巾之亂,南陽是黃巾賊最為猖獗之地之一,哪怕距離黃巾亂起已過三載,也未能恢復太多元氣。

    “大亂之後必有大治,而且我看崔兄也是有本事之人,此番入了西園,定能入選為將,光耀門楣。”

    “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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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4:31 PM

第三十七章 天子的籌謀

    “新軍將官選拔進展如何?”洛陽,北宮,安福殿,劉宏有些疲憊的靠在軟塌上,日間在殿上強睜的雙眼,此刻只是半開,似睡非睡一般,看著眼前的小黃門騫碩,強打著精神詢問道。

    “陛下放心,已然準備就緒,西園已經開始選拔將官,所選之人,皆是由我大漢忠臣舉薦,負責訓練的將官雖然能力平平,但卻極擅練兵,定能為陛下選拔出最優秀的的將官,不過……”騫碩躬身道。

    “不過如何?”劉宏聞言眉頭一皺,看著騫碩道。

    “陛下,新軍之事雖然隱秘,但如今朝堂之上,卻已有不少人知道,新軍一成,恐怕這將校之職旁落。”騫碩皺眉道。

    “朕知道,此消息乃朕透露于皇后。”劉宏聞言只是點點頭,並不在意。

    “這……”騫碩有些不理解,如今新軍之事,在洛陽權貴中已經傳開,既然天子想要收回兵權,這事機敗露,那些人,恐怕不會放過新軍這塊肥肉,騫碩不解道:“陛下,如此一來,恐怕軍權旁落!”

    劉宏點點頭,他費盡心思準備組建新軍,可不想軍權旁落,搖了搖頭道:“便是朕刻意隱瞞又如何?這洛陽哪有秘密可言,朕的這點私事,如今在宮外誰人不知?將新軍之事拋出,這些人只會注重那將校之職,反倒不會在意朕在西園的舉措,那些將官朕給他們,不過實權,卻要留在朕的手中。”

    說白了,新軍的將官,不過是劉宏拋出的誘餌,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要,但新軍的基層將官卻是劉宏嫡系,等到新軍成立之後,劉宏會找機會將這些世家推舉的將官一一剔除,然後讓自己的人迅速上位,如此一來,軍權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要回到劉宏手中。

    “碩!”劉宏抬了抬手,有些慵懶的喚道。

    “奴婢在!”騫碩連忙上前,扶住劉宏的手臂躬身道。

    “從明日起,你每日都去西園,為朕考察,看看有無可用之才。”劉宏握著騫碩的手道:“記住,朕要的是人才,將才,此事之上,不可有半分私心。”

    “奴婢怎敢!?”騫碩連忙跪倒在地,一隻手拖著劉宏的手,顫聲道。

    “不是敢不敢,而是絕不能。”劉宏坐起來,看向騫碩的目光有些冰冷:“朕若沒了,你以為宮外那些人會讓你們好生活下去?”

    “奴婢明白。”騫碩一臉冷汗道。

    “朕要能打仗,會打仗之人。”劉宏沉聲道,黃巾亂起,劉宏發現偌大洛陽,除了盧植、皇甫嵩、朱儁這些老將,大漢竟然再無善戰之將,那袁紹、曹操雖是在黃巾戰亂中以功勳崛起,算是年輕一輩中的將才,但這些人,劉宏不放心。

    “陛下放心,奴婢定為我大漢選拔賢良,為陛下分憂。”騫碩躬身道。

    “退下吧,朕乏了。”劉宏疲憊的揮了揮手,這段時間,他是難得勤勉,只是這身子被掏空了,哪怕太醫令那邊每日給他開藥溫補,而且逐漸減少房事,依舊沒有太大起色,想起早些年的荒唐,劉宏也未嘗沒有悔意,只是這世上後悔是最沒用的,他也只能漸漸節制。

    當然,最好是能戒掉一兩年用來溫補,只是劉宏沒這個毅力。

    “喏,奴婢告退。”騫碩對著劉宏深深一拜,見劉宏沒了其他吩咐,這才起身,面對著劉宏躬身退出安福殿,出來時,整個脊背一片冰涼。

    都說這伴君如伴虎,剛才那一瞬間,騫碩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劉宏那一刻是真的動了殺心,看來這次西園之事,不可懈怠啊。

    ……

    西園招募新軍基本已經可以確定,他們這批最早通過各種管道招募進來的,為的就是選拔優秀將官,陳默也是進來之後才察覺到這一點,心中對於盧植更生感激之意。

    為何要秘密選拔將官?天子之意並不難猜,這是一場皇權與士族權利之間的博弈,天子有意掌控新軍來掌控軍權,接下來新軍成立之後,恐怕很快便會派上用場,具體是如何準備的,陳默不知道,但對自己來說,絕對是一次足矣再進一步的機會。

    因為是將官選拔,雖然對武藝、弓馬兵器有要求,但更重要的是對軍隊如何掌控調度,比如旗語、施令、兵法的教授。

    高順雖然平日裡不苟言笑,但其能力在陳默看來卻是極為優秀的,來這裡的都是世家子弟,或許不是那種嫡出,但若論出身,那可都不低,恐怕最低的就是自己了,這些人可都是有著自己傲氣的,想要他們完全聽命很難。

    但高順硬是在短短三天之內,將這些人訓的服服帖帖,當然,過程也很激烈,陳默雖然在夢境戰場中經歷過上百次戰場,但對於那些精兵是如何訓練的令行禁止卻一無所知,如今,在高順手下,他算是體會到了。

    操練,無休止的操練,對於這些未來的新軍將官來說,每日學習的那段時間雖然不長,卻是最輕鬆的時候。

    陳默的技能欄裡,出現了精兵訓練的技能,只可惜,未能實踐,沒辦法獲得提升,等選將結束之後,陳默準備進入夢境訓練營看看有無相應的訓練場。

    至於為何現在不去……高順的訓練強度太高,為了保證每日最好的飲食供應,陳默是牟足了勁進行訓練,訓練完成之後,他只想睡覺,已經達到9級的鍛體技能,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強體技能!

    這是棋藝之後,第一個突破九級達到新境界的技能,不過貌似跟棋藝有些不同,棋藝專精之後是沒有技能等級的,但強體卻有。

    至於其他技能是何等情況,陳默目前突破的技能太少,沒辦法估測,不過夢境訓練營似乎只提供基礎訓練,基礎之後的訓練,夢境訓練營中並沒有,當然,等級突破之後,會有新的資訊湧入腦海,對此,陳默已經習慣了,每日除了訓練之外,就是吸收理解那些新得到的資訊,有條件的進行鍛煉,沒有條件的,就只能等以後慢慢體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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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4:33 PM

第三十八章 宮中來人

    按照上面的規定,此番西園選將只有一月時間,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半,陳默的消失,對於洛陽城來說,自然不會有什麼波瀾,哪怕是太學院跑來挑釁的弟子,被告知陳默外出遊歷之後,也來的少了,只當陳默退縮,不敢與他們見面。

    “我那賢弟真的外出遊學了?”這日,曹操跟袁術路經此地,本是想順便來看看自己這位最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賢弟,卻得到了跟他人同樣的答案,不免有些驚訝。

    那些太學院弟子跑來找事,陳默不願搭理,他可以理解,自己來了也不出面,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正是。”管事躬身道,對於陳默的去向,對外不管誰來都是這個答案。

    “孟德,那陳家子雖然頗有才華,但最近這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出門避難也是情理之中。”袁紹拉了拉曹操道:“快些走吧,有些場合,以他的身份也不適合去。”

    “唉~”曹操點點頭,最近天子已經正式下令各地挑選精銳之士入洛陽,這些來自各地的精銳便是要編入西園新軍之中,此番也是洛陽各大勢力商議這西園新軍的歸屬問題,陳默自然沒資格在這事上摻和一腳,不過帶他去混個臉熟也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許子將評價他們相似的緣故,曹操感覺跟陳默頗為投緣,很多觀念上,兩人的想法都出奇的相似,這也是他入洛陽以來,願意扶持陳默的一個原因。

    此番天子籌謀建立新軍,曹操十分踴躍,親自回鄉說服族中長輩,已經招募到兩千精兵送往洛陽,憑這些兵馬,新軍建立之後,他曹操也能成為主將之一,到時候若能將陳默收入麾下,他日說不得便是自己麾下一員上將,袁紹也搶不走。

    早知天子要建立新軍,他定然不會那麼早將陳默推薦給袁紹、袁術,感覺袁紹對陳默也頗有興趣,不過以自家那小兄弟的為人,到時候,恐怕還是要跟自己吧。

    想著這些,曹操心情頓時變得愉悅起來,袁氏四世三公,他曹家也未必不能,像陳默這樣的人才,將來對曹家可是有大用的。

    “孟德為何無故發笑?”袁紹扭頭,疑惑的看向曹操。

    “沒有,只是突然想到些趣事。”曹操笑道。

    “此番新軍,主將會從各方精銳之中選出,家叔言,此番能掌握新軍,我等士人便不必再依附于大將軍,對我等而言,至關重要,孟德見到那些將領,儘量拉攏。”袁紹對著曹操囑託道。

    “看來公路被次陽公禁足了。”曹操聞言,忍不住笑道。

    “也是無奈之舉,此番新軍之中,多為寒門,公路脾性你亦知曉,他若去了,恐怕壞事。”袁紹無奈道。

    曹操當日親自帶著陳默去結識他們,袁術雖然沒說什麼,但從頭到尾都沒給陳默什麼好臉色,這次新軍之事,事關洛陽士人的地位,袁術要再那麼全程一臉不屑,說不定還真會壞事。

    “公路為人豪邁,不拘小節,只是這門戶之見太重。”曹操搖頭歎道。

    袁紹聞言,嘴角肌肉抽了抽,自己那兄弟,可是連自己這個兄長都不怎麼看得上,若非自己被過繼給三叔,也算是嫡出,自己那兄弟恐怕就要恥於與自己同席了。

    “時辰已然不早,快些過去吧。”

    ……

    西園今日卻是並沒有如往常那般訓練,高順帶著一群人過來。

    為首一人,面白無鬚,卻生的魁梧壯碩,只是不知為何,陳默看那人行走間,雖然步子豪邁,但總有些彆扭之感。

    “這是何人?”陳默見高順走在此人身後,有些疑惑的跟身邊的崔耿問道。

    “宮裡的閹宦。”崔耿只是看了一眼,便面露不屑道。

    “閹人長這般模樣?”陳默還是第一次見到身體缺失的男人,頗有些好奇,子孫根被切了,他們如廁是怎麼辦的?

    “一般不是,此人是個例吧,你看他身上的衣裳,那是宮中小黃門穿的。”崔耿看著前方,嘴唇微動,不動聲色的跟陳默交流著。

    陳默入洛陽不久,閹宦他倒是第一次見到,此人行走之態雖然有些故作豪邁之感,但身形高大魁梧,除了沒鬍鬚之外,臉長得也是一張剛正不阿的臉,若非崔耿認出了對方的官服,陳默還當此人是個將軍呢。

    陳默這邊跟崔耿一臉嚴肅的討論著閒話,高順已經陪同那閹宦走上點將台。

    “高將軍,這些壯勇之中,可有出色將才?”騫碩看著那整齊的佇列,站在點將臺上,能夠感受到來自這些人身上的氣勢壓迫,騫碩對於高順練兵之能倒是頗為信服的,不過陛下這次要的不是精兵,而是將才。

    “有幾人,不過若說大將之風,當屬左側二列第三人。”高順指了指陳默的方向道。

    騫碩聞言,順著高順所指的方向看去,陳默身高七尺餘,這個身高在這幫人之中不算高,但身上卻有股奇妙的氣質,只要目光掃過那一片,就很難忽略他。

    “此子……”騫碩皺眉看著陳默,搖頭道:“怎的這般稚嫩?”

    天子要的是將才,自己若真帶這麼個少年郎回去,騫碩擔心自己腦袋會不會直接換個地方。

    “莫看此子年幼,但兵書戰冊頗為精熟,而且性格果毅,精熟弓馬,遇事不慌,處變不驚,有大將之風,雖年幼,但論及武藝,卻不弱他人,碩公若不信,可親自考教。”高順認真道。

    平日裡他用練兵的方式對待這些人,但對這些人的評價還是比較中肯的。

    騫碩一個殘缺人士,自有生長在宮中,勾心鬥角他懂,但若說兵書戰冊,他哪懂這些?不過三軍面前,他也不好直接承認自己不懂,只能笑道:“便是能倒背兵書又能如何?未經戰場磨礪,終究做不得數,可還有其他人?”

    “有,陳默身側那人,名為崔耿,武藝精湛,曾任過縣尉,剿過南陽賊匪。”高順點頭道。

    “此人倒是不錯。”騫碩對於崔耿的形象倒是頗為滿意。

    高順又指了幾個平日表現不錯之人,一一說明這些人的優缺點。

    “某不懂兵法,不過此番陛下要選將才,是以特將安睿先生請來,此番選將,高將軍與安睿先生一起助我選拔,至於如何選將,便由高將軍與安睿先生商議,兩位意下如何?”

    “喏!”高順拱手一禮。

    一旁被稱作安睿先生的中年人微微頷首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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