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南希北慶-【北宋大法官】《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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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21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7 PM 編輯

第0270章 送羊入虎口

  北宋百姓,真是人人談役色變,而張斐雖然打了幾場有關衙前役的官司,但他是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接到服役通知……

  我張三什麼身份?

  人如其名,吃三家飯的人,還有個大理寺的岳父。

  讓我服役?

  怎麼可能?

  回過神的張斐,根本就不當回事,睡得非常安穩。

  然而……

  第二天中午,范理急忙忙來到張家,告訴張斐一個非常不妙的消息。

  「不行?」

  張斐驚訝地看著范理,「為什麼?」

  范理也是一臉懵逼地看著張斐,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張斐激動道:「你到底有沒有去?」

  「我剛從開封府過來的。」范理攤著雙手:「他們就是說不行。」

  張斐拉著他,低聲道:「你是不是塞得不夠多啊!」

  范理哎呦一聲:「這可是你的事,我可是不敢大意,我都是塞了一錠銀子給他,但銀子他們是收了,卻告訴我還是不行。」

  「你…你之前不是說,這就是小事一樁嗎?」

  「是小事一樁。」

  范理點點頭:「一直以來,我家都是這麼幹的,我也沒有服過役,犬子也未服過。不知道為何,他們就是不讓你花錢免役。」

  張斐道:「那我就僱人代我服役。」

  「也不行。」范理道:「開封府的人收了我的錢後,說得是非常清楚,上面有吩咐,你必須親自去服役。」

  「我知道了。」

  張斐不禁滿面怒氣,「我知道了,他們是在報復,他們這是在報復我。」

  范理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三郎,這衙前役可是要命,他們這是要將你往死裡整。」

  張斐心神一慌,「不行,我得去找他們要個說法。」

  衝出門外,上得馬車,就直奔開封府而去。

  這回開封府門口的差哥們可沒有攔著張斐,個個都是笑臉相迎。

  「張大珥筆,裡面請。」

  「等等會。」

  張斐瞅著他們這麼禮貌,頓時有一種鴻門宴的感覺,「諸位差哥,你們不…不攔著我嗎?」

  那差哥笑呵呵道:「攔什麼攔,咱們馬上就是同行了。」

  四名差哥皆是露出陰森森的笑容。

  我靠!落在你們手裡,我特麼還有活路嗎?張斐趕緊入得門去。

  「喲!張大珥筆來了。」

  李開也是一反常態,見到張斐,那顯得是無比的開心,見張斐還欲行禮,忙道:「無須多禮!無須多禮!」

  張斐嘴角一個勁地抽搐,放下雙手便質問道:「李通判,人人都能花錢免役,為何我不能?」

  李開哼道:「誰告訴你,人人都能花錢免役,你將此人找來,我問問看,那些能夠花錢免役之人,要麼家有難處,要麼是其才能無法勝任,故僱人來做,更能幫助官府。你若能夠幫開封府僱一個張大珥筆來,我也允許你花錢免役。」

  張斐眉角跳了跳,沉眉道:「李通判,咱們之間就別說這些客套話,你這屬於公報私仇。」

  李開呵呵笑道:「那你就去告我啊!你不是很擅長告官嗎?」

  「……」

  這如何告?

  雖然朝廷是有這方面的規定,某些情況下,是可以花錢免役的,這不屬於行賄,但最終還是得看官府答不答應。

  許多人想花錢免役,官府還不允許呢。

  這要等到王安石變法後,才形成制度。

  一旁的黃貴也忍不住打趣道:「張三啊!咱們這屬於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哈哈!你任地喜歡咱們開封府,如今如你所願,你不應該是感到開心嗎?」

  李開直點頭道:「黃主簿言之有理。」

  張斐一瞅這二人狼狽為奸,獐頭鼠目,知道求他們是沒戲的。

  也不多言,立刻告辭。

  出得開封府,他馬上去找到王安石。

  「王打學士,你可得為我做主啊!要不為了王大學士,我也不至於得罪開封府,如今他麼利用衙前役公報私仇,我…我……」張斐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淒慘地哭訴道。

  什麼話,我才告了幾狀,之前你早就將人給得罪了。王安石是心口不一道:「豈有此理,他們怎敢如此,你放心,我會幫你的,你先回去等消息。」

  「多謝王大學士,多謝王大學士。」

  出得王府,張斐心想:這朝中恨我的人,可比開封府要多,王安石到底只是革新派的掌門人,反對派肯定會往死裡弄我的,不行,我還得去找司馬大學士。

  媽的!

  老子吃三家飯,你想弄我,做夢吧。

  保險起見,張斐又跑去找司馬光。

  「服役?」

  司馬光撫鬚道:「這人人皆需服役,你……」

  你服過?

  張斐當即瞧了眼司馬光。

  司馬光又道:「當然,進士是不需要。」

  「……」

  好吧!你狠!張斐訕訕道:「司馬學士,我這麼忙,哪有功夫服役,但我也不是不打算履行這義務,我願意僱人代我去,我僱兩個,不,我僱五個人總行吧。

  可是開封府指定讓我親自前去,這擺明就是針對我,公報私仇啊!」

  司馬光點點頭:「好吧,我去幫你問問看,應該問題不大。」

  張斐連連拱手道:「多謝司馬大學士,多謝司馬大學士。」

  有了雙子星buff加成,張斐總算是長出一口氣。

  這事他倒是不打算去找許遵幫忙,就事論事,這的確是他該盡的義務,目前還不算是不公的待遇,許遵若是幫他,可能就是以公謀私。

  不過回到家,他還是跟許遵說了。

  許遵確實不便多說什麼,他只是安慰張斐,開封府想要公報私仇,那他也絕不會讓開封府得逞的。

  言下之意,開封府若是公事公斷,那他也真不好說什麼。

  第二日,王安石、司馬光還真的活動了下,幫張斐去問了問,為什麼不准張斐花錢免役,亦或者僱人代役,你們開封府得給說法。

  可結果就是輿情滔滔。

  他們不問還好,這一問,官員們全部都知道了。

  開心地是手舞足蹈。

  哎呦!

  蒼天啊!大地啊!

  這特麼是哪個天才想的主意。

  真是太妙了。

  這役必須讓張斐服。

  不管他花多少錢,都不准他逃役。

  他們恨張三可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好不容易揪住他一回,是決不能放過啊!

  諫官御史一頓嚷嚷,表示誰敢讓張斐免役,一定將此人彈劾到死為止。

  甚至不少官員、士大夫跑去開封府,告訴李開,你別怕,王安石我們給攔著,你儘管整就是了。

  ……

  大理寺。

  「許寺事,你也看見了,我已經盡力了,但是……」王安石是一臉羞愧地向許遵說道。

  一旁的司馬光也撫鬚嘆道:「這本是一件小事,可是開封府到底是照章辦事,那些人揪著不放,我們也是束手無策啊!」

  鬧得這麼凶,許遵哪裡不知道,這確實也怪不得他們兩個,那些諫官、御史真是給予張斐宰相般的待遇。

  一般只有彈劾宰相的時候,他們才會有這麼瘋狂。

  許遵小聲提議道:「可否舉薦張三為官,以此來規避。」

  王安石、司馬光對視一眼。

  王安石道:「即便我們兩個舉薦,官家也答應,但可能也是來不及了,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拖著的,如今朝中,可就我們兩個人支持張三,算上呂惠卿也就三個。」

  許遵嘆了口氣,「其實服役倒也無所謂,就怕他們公報私仇。」

  司馬光立刻道:「那我估計他們也不敢,畢竟張三可是你許仲途的女婿,這話說回來,若張三真受到委屈,他的性子,也不會忍氣吞聲的。」

  許遵又道:「張三身體瘦弱,沒幹過什麼活,可是幹不了什麼苦役。」

  王安石不禁皺了皺眉頭。

  司馬光立刻道:「我打聽得很清楚,開封府拒絕的理由,是張斐具有特殊才能,乃官府所缺,故不能放,這麼一來的話,肯定是讓他幹有關律法方面的活。」

  「對對對,君實言之有理。」王安石直點頭,又道:「如果開封府敢讓張斐趕律法之外的活,咱們一定彈劾開封府。」

  許遵心想:幹法律方面的工作,倒也不是不行。又問道:「這服役多久?」

  王安石立刻道:「不用多久,待我新法一出,便可花錢免役,最多也就一個秋季。」

  司馬光不瞞瞟了眼王安石,心裡犯嘀咕,說好整張斐的,你怎麼又扯上新法了,簡直就是以私謀公。

  許遵雖然也不是一個老實人,但他也萬萬沒有想到,這司馬光會與王安石狼狽為奸,一同來整蠱張斐。

  這就是不可能的事。

  也只能怪他女婿,公堂之上太過囂張,積累了太多敵人。

  ……

  回到家裡,許遵就將此事告知張斐。

  張斐聽罷,只覺不可思議:「王學士與司馬學士都沒能幫我免去這衙役?」

  許遵嘆道:「朝野內外,除他兩人之外,所有大臣都支持開封府,他們也是獨木難支啊!」

  張斐聽得頓時一陣頭暈目眩,「岳父大人,我若是落在他們手裡,那我…我完了呀!」

  許芷倩也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道:「是呀!爹爹,開封府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不恨張三的。」

  許遵道:「那也不至於,我與王介甫和司馬君實商量過,保證你不會受到委屈的,並且從事的也是一些有關律法方面的活,期限也就是一個季度。」

  張斐還是有些不願,這肯定是送佯入虎口,道:「要不我…我去找官家談談。」

  許遵想了想,「這種小事,官家若是介入的話,只怕會引起大家的猜忌,洩露了你與官家的關係。」

  張斐連連點頭。

  他與趙頊的關係,是一張很關鍵的牌,可不能輕易暴露。

  許遵又道:「你身為我大宋子民,為國家做點事,那也是應該的,其實我一直都希望,你能用自己的才能,報效國家。雖然這衙前役所能做得有限,但是我相信你也可以做得更好。」

  張斐聽罷,知道這事鐵定跑不掉了,道:「要是從事律法工作,我倒也可以幫點忙,我就怕他們會讓我挑大糞,那……」

  許遵道:「你放心,絕無可能,他們拒絕你花錢免役的理由,就是說你有特殊才能,讓你幹的活,肯定是與律法有關,我估計是在司錄司幹一些文職活。」

  張斐嘆了口氣,心道:你們狠,這回算老子認栽了,待會服役完,老子若不將你開封府攪一個天翻地覆,老子就不信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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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1章 注意!注意!交通管制!

  「呀!」

  這許遵剛走,許芷倩就被張斐給拉入懷中,惹得她一聲嬌呼,又抬手重重拍了下張斐,「你幹甚麼?」

  但也沒有急著掙脫,畢竟已經習慣了。

  張斐委屈道:「這都怪你。」

  「怪我?」

  許芷倩鳳目睜大,是氣不打一處來,「這怎麼能怪我,我可是一直在提醒你,得了便宜,就要低調一些,是你自己不聽,還說什麼為大場面而生,要我說呀,這全都是你自找的。」

  說到後面,她模仿起張斐那囂張、欠扁的語氣。

  張斐輕輕拍了下她的翹臀,「你少在這裡陰陽怪氣,這是兩回事,如果你早點嫁給我,那我就可以免服役了,你肯定全責。」

  「你想得美。」

  許芷倩不由得雙頰生暈,嬌媚地瞪他一眼,「哪怕……就是……也是不行的,除非你入贅我們許家,你才能夠取得官戶的戶籍。」

  「真的假的?」

  張斐道:「那些皇親國戚又怎說?」

  許芷倩哼道:「皇親國戚也沒有珥筆、商人出身的。」

  那倒也是,人家都是門當戶對。張斐冷不丁問道:「那你打算何時嫁給我?」

  「啊?」

  許芷倩有些慌。

  張斐道:「怎麼?你不會還未想過吧?」

  「我……」

  許芷倩抿了下唇。

  「嗯?」

  張斐直盯盯地看著她。

  許芷倩不敢直視他,低聲道:「我想等我哥回來再說。」

  張斐嘖了一聲:「你要成婚,他肯定會回來的呀!」

  「不是的。」許芷倩道:「我的意思是,等我哥回到京城就職,那樣的話,我爹爹身邊就有人陪伴了。」

  原來如此。張斐沉吟不語。

  許芷倩偷偷瞄了張斐一眼,「你…你怎麼不說話。」

  張斐一怔,眼眸一轉,「其實吧,我也不介意什麼時候成婚,只不過……」

  許芷倩側耳,略顯緊張道:「只不過甚麼?」

  張斐道:「只不過有時候一個人睡覺比較冷。」

  「冷?」

  許芷倩瞧了眼門外那猛烈的陽光,現今不應該是熱嗎?

  突然,她動如脫兔,直接從張斐懷裡跳起來,「你這登徒子,腦子裡面盡想著那下流之事。」

  張斐沒好氣道:「咱們都已經訂婚了,也算是下流?」

  「那…那到底還未行禮。」許芷倩雙頰猶如染上一層晚霞。

  張斐雙手一攤,「明天行禮,我都沒問題,是你……」

  許芷倩自知理虧,脫口道:「你…你找高姐姐去。」

  「我也想。」

  「嗯?」

  「不……咳咳,我的意思是,這凡事得有主次。」張斐嘿嘿道:「要不今晚我上你閨房休息一下,養精蓄銳,以備接下來的衙役之戰?」

  「你休想!不與你這登徒子說了。」

  說罷,許芷倩便落荒而逃。

  「這女人。」

  張斐撓撓臉,道:「等他兄長回來,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不行,還是得先上車,後補票,可別讓我逮著機會。」

  這色心一過,憂心又上頭來。

  「天吶!」

  張斐仰面長嘆一聲:「衙前役……你們這些混蛋,我一定要你們後悔的。」

  一邊抱怨,一邊回到家,剛剛來到後院,忽聞一陣嗚咽之聲。

  「咦?是誰在哭?」

  張斐側身望去,只見一道豐腴、性感的身影坐在廊道護欄上,掩面抽泣著。

  不是高文茵是誰。

  「夫人。」

  張斐急急走了過去。

  「三郎?」

  高文茵見到張斐,立刻站起身來,慌忙地用絲帕抹去臉上的淚珠。

  張斐打量了下她,緊張道:「夫人,是誰欺負你了?」

  高文茵搖搖頭:「沒有。」

  「沒有的話,你哭什麼?」

  「我沒…沒哭。」

  「我都看見了。」

  張斐焦急道:「快說,是誰欺負你了。不說是吧,那我去問小桃。真是豈有此理,我張家什麼時候淪落至此,人人都能踩上幾腳。」

  本來就不爽,一看家裡人還受委屈,這他可受不了了。

  「不是的。」

  高文茵趕忙攔住張斐。

  張斐面色嚴肅道:「那你為何哭?」

  「我……」

  見她欲言又止,張斐也有些心煩意亂,「哎呦,你倒是說呀,我張斐是怕事的人嗎?」

  高文茵頓時被張斐嚇蒙了,臉上掛著淚痕,呆呆地望著張斐。

  張斐見罷,又道:「受了委屈,若是連家人都不能傾訴,那還住在一起幹麼?」

  高文茵眨了眨眼,哽咽道:「我沒有受委屈,我只是…只是怪自己連累了三郎你。」

  張斐睜大眼睛,錯愕道:「你連累我什麼?」

  心裡也在犯嘀咕,你還有這本事?以前怎麼沒有發現。

  高文茵眼眶微微泛紅:「要不是我住在你家,你也不會有此劫難,我…我就是一個不詳的女人。」

  張斐越聽越糊塗,撓著脖頸道:「劫難?啥劫難?」

  高文茵眨了眨眼,「我聽李四說,你…你還是要服役。」

  「哦……」

  張斐這才恍然大悟,笑道:「你說得是衙前役?」

  高文茵小雞啄米般地直點頭。

  之前這個衙前役,弄得她是家破人亡,如今她住到張家,卻依舊逃不過這衙前役,這古人都迷信的,那她就認為她是一個不祥之人。

  張斐瞧著她那嫻靜、溫柔的臉龐,心想:我若不讓她放下心來,只怕這女人會做出傻事來。

  他稍一沉吟,突然一屁股坐在護欄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

  高文茵杏目睜大看著她。

  「不。」

  他又拍拍身旁的位子,「坐坐坐。我將事情原委告知你。」

  「哦。」

  高文茵急急坐下。

  張斐解釋道:「夫人可知朝中不少大臣,都想我入朝為官。」

  高文茵先是搖搖頭,旋即又點點頭:「我…我好像聽李四說起過,但是三郎似乎不願意入朝為官。」

  張斐點點頭道:「事實就是他們那些官員畏懼我爭訟,故希望詔安於我,但屢屢被我拒絕,故而才想到此招,以衙前役的名義,先將我招到官府去,等時機成熟,便提拔我為官員,方才岳父大人已經與我說得非常清楚,他去官府幹得也是法律方面的事,而不是什麼苦役。」

  高文茵欣喜道:「真的,三郎沒有騙我?」

  張斐笑道:「我騙你作甚,若他們真的想要整我,我岳父大人首先就不會答應。哼,說起這事,我岳父大人跟他們還是一邊的,他也想我去當官。」

  「這我就放心了。」高文茵輕輕拍了下胸脯,朱唇微張,輕輕喘著氣,過得片刻,她又道:「其實許相公也是為了你好,三郎為何不願當官?」

  張斐聳聳肩道:「官職太小,沒有興趣。」

  高文茵輕咬朱唇,一時竟不知怎說是好。

  張斐又道:「夫人,這人活在世上,就是來受苦的,只因有苦,才有樂,沒有誰連累誰一說,就算這次我是真的去服役,你說是你連累了我,那平時你幫我洗衣做飯,幫我驅蚊穿衣,讓我無後顧之憂,可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當中,且獲得如此成功,這又怎麼算呢?」

  高文茵聞言,不禁眼瞼低垂,低聲道:「我所做的都是微不足道之事,三郎能有今日成就,憑得是三郎自己的才華。」

  這女人真是……張斐撓撓頭,突然眼眸一轉,伸出手來,「夫人,把手給我。」

  高文茵抬頭,呆呆地望著張斐。

  「把手給我。」張斐抖著手腕,一本正經道。

  高文茵猶豫少許,還是將手搭在張斐手上。

  張斐緊緊一握,高文茵不由得嬌軀一顫。

  張斐另一隻手突然霸道地攔住高文茵的腰肢,將她摟過來。

  「三郎。」

  高文茵驚呼一聲。

  張斐笑道:「現在我們兩人是命運與共,這不連累也被你給連累了,咱們今日可得說好,今後若遇到困難,你可得幫我渡過難關。」

  高文茵嬌羞地瞧他一眼,「我就怕自己幫不上忙。」

  張斐道:「夫人莫要妄自菲薄,就是跪在刑場,也得有個人去送……」

  「千萬別……」

  高文茵急忙抬手摀住張斐的嘴,但旋即又急急放下手來,「三郎可莫要說這些嚇我。」

  張斐偏頭瞧著她那緋紅的臉龐,突然笑吟吟道:「有句話說得好啊!」

  高文茵又抬頭問道:「什麼話?」

  張斐笑道:「這患難見真情啊。」

  高文茵一怔,旋即低下頭去,耳根至玉頸是一片血紅。

  張斐又自顧笑道:「這衙前役來得可真是恰到時機,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要努力將它幹好,幹出成績來,莫要辜負上天的一片苦心。」

  高文茵羞澀難當,急急站起身來,「我…我去幫你做飯。」

  「夫人,別加雞蛋,最近蛋白質都快溢出了。」

  ……

  垂拱殿。

  「這都已經定下了,陛下若再不出手,張三這回肯定是要去開封府服役。」那內侍王站是略顯擔憂地向趙頊說道。

  他是為數不多知道趙頊與張斐關係的宦官。

  趙頊笑道:「朕就是出手也幫不了他。」

  王站一愣,「這怎可能?」

  趙頊瞧他一眼,笑道:「他得罪了朝中兩個最聰明且最具權勢的大臣,朕怎麼救得了他。」

  王站道:「最聰明且最具權勢的兩個?難道……難道這事是王學士和司馬學士所為?」

  趙頊笑著點點頭。

  王站大驚失色,「這如何可能,張三與他們二位的關係向來不錯。」

  趙頊呵呵道:「之前那場官司,張三是輸了面子,但贏了裡子,而范純仁是贏了面子,這裡子也不算輸。你說當時誰最難堪。」

  王站眨了眨眼,「哎呦!小人明白了,難怪這一下子,范司諫離開諫院,跑去司錄司做法律援助,而張三則是要去服役。」

  「正是如此。」

  趙頊笑著點點頭,又道:「讓張三吃點苦頭也好,一來,可減減他那股銳氣,他一個珥筆,銳氣太盛,亦非好事;二來,也可以平息一下眾怒,他的確得罪了太多人。」

  整件事,他是看得最清楚的,因為裡面發生的事,他全都是一清二楚,他是縱覽全局,一看便知,這肯定是王安石、司馬光搞的鬼。

  不過他認為,這對於張斐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張斐衝得太狠了一點,還是得往回收一收。

  ……

  而那邊張斐穩定住後院之後,便開心地跑去開封府報導。

  「軍巡鋪?」

  張斐震驚地看著黃貴,「那不是火警嗎?」

  黃貴打量了一下他,「你這身板幹得了火警嗎?」

  「幹不了啊!」張斐道:「所以我才驚訝。」

  黃貴道:「軍巡鋪不僅僅是承擔救火職責,其中還有巡警一職。」

  張斐又道:「巡警是要捕捉賊盜的,我也沒這本事啊!」

  黃貴笑道:「而在巡警中,有一些差役是專門維護交通的。」

  「交警?」

  張斐驚呼一聲,「讓我去當交警?不是說讓我從事法律方面的活嗎?」

  黃貴點點頭道:「對啊!」

  「這…這與法律有何關係?」張斐質問道。

  黃貴笑道:「看看,看看,你是一點都不懂,那賊盜半月也不見一回。這城裡平時的糾紛,十有八九,都是出在這行路上,這給左右廂公造成不少的麻煩。如果巡警中有懂法之人,能夠在路上就處理好這些糾紛,那官府就要輕鬆許多。這也是司法改革中,很重要的一項事務,你責任可是不輕啊。」

  張斐聽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黃主簿,你們就是想讓我曬曬太陽,淋淋雨唄。」

  「哪能呀!」正當這時,李開走了進來,呵呵笑道:「咱開封府好不容易才請到你張大珥筆,又怎能浪費你的才能,若遇侵街、賊盜、鬥毆之事,你也得去管的,還是有些危險的,你可得小心一點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2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6 PM 編輯

第0272章 體驗生活

  張斐在得知自己的職位後,這心裡也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對方不是要整死他,而是要教訓他。

  因為要整死衙前役,一般都是讓他看守什麼財物,或者押送什麼貨物,這是最要命的職位,稍有閃失,基本上就是傾家蕩產,化身為奴。

  導致許多百姓,寧可自殘,也不服役。

  相對而言,巡警這個職位就只是比較累,能犯多大的錯,那也不至於。

  顯然就是要整整他。

  跑是肯定跑不掉了,與其抱怨,就不如享受……

  「喂喂喂,你摸什麼摸,哎……別摸,聽見沒有,你個糟老頭子想作甚?」張斐高舉著雙手,衝著躬身在自己腰間的老頭,緊張地大喊道。

  只見他腰間突然仰起一張老臉來,「俺說後生,俺就幫你量個身,你叫啥子喲。」

  張斐鬱悶道:「你量就好了,別亂摸啊!」

  「俺不摸又怎量?」

  說著,那老漢直起身來,「行了,共十貫錢。」

  「啥?」

  張斐震驚道:「我特麼是被迫服役,這制服還要我出錢?」

  「不然俺出?」

  「那也不要十貫錢呀?你這制服是鑲金的嗎?」

  「這是規矩。」

  「沒有!你方才摸了半天,我身上多少錢,你不知道?」

  「這你可以待會派人送來,過了今兒,就得算利息。」

  「還要算利息?」

  「咋了,你借錢不要利息嗎?」

  「我……行行行,我待會就派人送來,老子走了。」

  這出得府門,張斐回頭就是……啊tui。

  ……

  而僅僅過得三日,這制服就送到家。

  這麼快?

  張斐甚至都懷疑是不是弄了一件舊得給他。

  清晨。

  張斐坐在銅鏡前,時不時從銅鏡中瞄一眼身後正在為自己梳頭的高文茵,笑道:「夫人,有話就別憋著,少了你嘮叨,都感覺挺無聊的。」

  高文茵稍稍幽怨地瞧了眼銅鏡中的張斐,囁嚅道:「三郎,雖說有許相公在,但…但你可也得萬事小心,莫要逞能,以免…以免惹禍上身,這…這衙前役到底還是很危險的。」

  張斐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夫人的諄諄教誨,小生銘記於心,絕不敢忘。」

  高文茵抿唇偷偷白了他一眼,道:「你這性子,就怕記著也不會這麼做。」

  張斐驚詫地瞧了眼高文茵,「夫人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

  高文茵不再答話,又將頭巾扎上,道:「好了!」

  張斐立刻站起身來,雙手一張。

  高文茵拿著一件灰白黑邊的制服給張斐穿上,又是一番細心整理。

  「這人長得帥,穿什麼都帥,這衙役的服飾套在我身上,都有一種風流倜儻的感覺。」

  張斐在銅鏡前面比划了好一番,又向高文茵道:「夫人,你說是嗎?」

  高文茵抿著唇,稍稍點了下頭。

  「行了!」

  張斐一掃額頭,「為夫去也。咦?夫人要不要給我一個鼓勵的抱抱。」

  高文茵一愣,「何謂鼓勵的抱抱?」

  「吶,就是這樣。」

  張斐一手摟住高文茵的腰肢,輕輕往懷裡一帶,非常君子,不,非常紳士的來了一個臉貼臉。

  高文茵嬌軀一顫,只覺臉頰發燙,正欲躲開時,張斐卻已經主動鬆開來。

  又見他關心地看著自己,「夫人,你的臉好燙呀,是不是生病了?」

  高文茵螓首直搖。

  張斐又問道:「那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高文茵見他雙眸藏著笑意,不由得跺了下腳,「這不都怨你。」

  張斐哈哈一笑,出得門去。

  高文茵癟了下嘴,「這個三郎,可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卻也沒有察覺,她心中擔憂已少了七分。

  ……

  來到廳堂,只見許芷倩身著一襲紫色長裙,亭亭玉立的站在廳中,見到他來了,不禁打量了下他,笑吟吟道:「挺合身的呀!」

  張斐神情一滯,「美女,請注意你的用詞,我現在可是巡警。」

  許芷倩巧笑倩兮,「巡警又如何?」

  張斐走了過去,探過頭去,在她耳邊道:「小心今晚我巡到你閨房去。」

  「你……」

  剛說了一個字,她雙唇彷彿被什麼碰了下,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張斐已經跑出大廳,「晚上別鎖門。」

  「登徒子,你……」

  話說一半,許芷倩沒由來的心虛左右看了看。

  ……

  這東京汴梁可是早就打破了里坊制,店舖都是臨街開的,是多不勝數,勾欄、瓦舍比比皆是;宮殿民房鱗次櫛比,毗連無隙。

  關鍵還是不宵禁的。

  這火情乃是東京第一害,在太祖時期,就創了這軍巡鋪,這也是歷史上第一支正規編制的職業火警。

  可見古人不是傻,社會發展到什麼地步,許多東西就自然而然的會出現,不勞穿越者費心。

  而且這軍巡鋪非常密集,每坊巷三百步許,就有軍巡鋪屋一所,鋪兵五人。

  後來又漸漸負責城裡的交通和治安。

  張斐作為特殊人才服役,被分在右廂總部。

  「三哥,咱們到了。」

  不得不說,張斐還是一個乘坐馬車來這裡當巡警的。

  下得馬車來,但見這總部就設在馬行街最熱鬧的地方,門前兩棵大楊柳,中間有著一條小河。

  過得一座小橋,由於大門前也沒個看守的,他便直接入得門內。

  入得院內,但見五六個七尺大漢,光著膀子,人手一個練功石,在那裡健身。

  「哇…八塊腹肌?畫的吧?」

  張斐瞅著那些光亮的腹肌,不由得羨慕嫉妒恨,「我見過的禁軍可也沒有這麼牛啊!」

  這東京火警,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宋朝廷在官兵方面,可能是比較含湖,但是有著正規編制的火警,個個都是非常嚴格挑選出來的,待遇也是非常高的。

  欠誰的俸祿,都不會欠火警的。

  因為這關係到整個京城的安危,所以這支軍隊,從上至下,就沒有人敢含糊。

  院中還擺放了許多各式各樣的滅火機械,大小水車、水桶、梯子、大叉、大索、斧頭、水囊等等。

  「你是?」

  這時,屋內出來一個文吏。

  「巡警張斐,前來報到。」

  張斐也不知是不是被感染了,還來了一個立正。

  「哦……珥筆張三。」

  那文吏點點頭。

  此話一出,院中猛男同時放下練功石來,打量著張斐。

  張斐訕訕一笑,「大家好,小弟初來乍到,還望各位多多照顧。」

  猛男們皆不搭理他,又自顧練功起來。

  碰了一鼻子灰的張斐,心想:下回找我打官司,我也不給你們打折。

  那文吏突然四顧,喊道:「老陶!老陶!」

  「來了!來了!」

  聽得幾聲回應,只見屋後行出一個頭髮稀疏,滿臉鬍渣滓的油膩大叔來,還一邊繫著腰帶,一邊急忙忙跑了過來。

  文吏手一指張斐,「這小子新來的,交給你了。」

  「哎!俺知道了。」

  那文吏說罷,就入得屋去。

  張斐愣住了,門都不讓我進?

  那大叔來到張斐面前,「你叫啥名?」

  張斐道:「張斐。」

  那大叔撓著暴露在外的頭皮,「這名字聽著有些熟悉。」

  張斐又道:「張三。」

  「哦…珥筆張三。」那大叔立刻指著張斐道。

  「正是。」

  「你咋跑這來了。」

  「迷路。」

  「……」

  那大叔咧嘴哈哈一笑,「不愧是珥筆,說話就是有趣。俺叫陶勇漢,你叫俺老陶便是。」

  陶勇漢又道:「走吧,俺帶你去拿工具,時辰也差不多了,該上街了。」

  「哎!」

  張斐人還是懵的,傻傻地跟著陶勇漢來到一間小屋內。

  「給。」

  「這不是鏟子嗎?」

  張斐接過來,比划了一下,「咱巡警是用這個執法嗎?」

  「是的。」

  陶勇漢自己則是推著一輛木質小車,「走吧。」

  「哦。」

  張斐點點頭,心想:這就開始工作了,也太隨意了吧。

  他們兩個剛剛出門,但見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人行出門來。

  「頭,你咋不跟他見上一面。」那文吏好奇道。

  中年男人哼道:「這小子可非善類,當初上頭說將這小子分到咱們這裡,我可是一萬個不願意,就讓他跟老陶混,咱們都別管他。」

  那邊張斐出得門來,就忍不住問道:「老陶,我看人家巡警都是佩刀帶棒,沒人拿鏟子啊!」

  陶勇漢道:「新來的就是拿鏟子。」

  張斐好奇道:「有何講究?」

  「待會你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陶勇漢突然眼中一亮,「來來來,我教你如何用這鏟子。」

  他快步往前行去。

  張斐立刻跟上,只見陶勇漢來到一堆牛糞前,立刻將小車放下,頭一甩,「鏟進來。」

  「……」

  張斐是呆若木雞。

  陶勇漢道:「你別傻站著,快些鏟啊!」

  張斐道:「老陶,你是不是弄錯了,咱們巡警不是管制交通的嗎?這活……」

  陶勇漢道:「俺問你,這牛糞會不會影響行人趕路?」

  「呃……會。」

  「那就屬於交通管制。」陶勇漢道。

  張斐堂堂珥筆,竟然不知如何反駁。

  陶勇漢又道:「別傻愣著,快些幹活。」

  那些個王八蛋,竟然這麼整我,我……張斐回過頭去,深吸一口氣,幾鏟子下去,可算是將那牛糞給鏟乾淨了。

  「呼……」

  張斐長長鬆得一口氣,正巧一輛馬車經過。

  撲通一聲。

  一坨馬糞落下,特麼還冒著熱氣。

  「哇操你媽!」

  張斐是忍無可忍,將鏟子一摔,衝了上去,吼道:「停車!快給我停車。」

  陶勇漢嚇得魂飛魄散,這京城坐馬車,絕不是小人物啊!

  馬車緩緩停下,張斐走了上去,車簾正好掀開,裡面鑽出兩小子來。

  「三哥!」

  「小馬?衙內?」

  車中不是別人,正是馬小義和曹棟棟。

  「三哥,你在這作甚?」馬小義問道。

  「呃……體驗生活。」張斐心虛道。

  曹棟棟嘿嘿道:「服役就服役唄,還啥體驗生活。」

  「知道還問。」

  張斐瞪他一眼,又問道:「你們在這幹麼?」

  馬小義道:「俺聽哥哥說三哥你要來服役,俺就跟哥哥過來看看,三哥,你這是在巡邏嗎?」

  張斐點點頭。

  馬小義又問道:「三哥,這巡警好玩嗎?」

  張斐眨了眨眼,心道:這個臭小子平時屁事沒有,何不忽悠他來做個伴,「還不錯,挺威風的,路上行人都得向我行禮。」

  曹棟棟忙道:「小馬,可莫要上當,這巡警就是一個掃大街的,不是鏟糞,就是通溝渠,威風個啥。」

  哇…他都知道呀!張斐心虛地眨了眨眼,忽然心念一動,「衙內,這馬車是你的嗎?」

  「是我的。」

  「下車,下車。」

  「幹啥?」

  曹棟棟跳下馬車來。

  張斐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筆和一小簿子來,「你涉嫌違反第三十七條交規,隨地拉屎,罰款一兩銀子。」

  曹棟棟激動道:「你才隨地拉屎。」

  張斐指著邊上那匹駿馬,「你的馬。」

  曹棟棟哼道:「這馬拉屎與本衙內何干。」

  張斐一本正經道:「衙內,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交罰款,要麼回家等著被起訴。」

  曹棟棟道:「張三,你少在這唬人,本衙內從小在三衙長大的,這軍巡鋪幹啥的,本衙內會不知道,你快去將馬糞鏟了吧。」

  他手一指那邊瑟瑟發抖的陶勇漢。

  張斐道:「你知道朝廷為何讓我來這裡服役麼,就是要憑借我的法律才能,整治你們這些不守規矩的人。你要不信的話,你走試試看。」

  「本衙內還就不信你這邪。」

  曹棟棟跳上馬車,昂首道:「走。」

  張斐道:「你走吧,身為兄弟的我,是不會將起訴狀,送到曹太后那裡去的。」

  「濤子,給錢。」

  曹棟棟怒瞪著張斐,「你等著,本衙內回去就查查什麼三十七條交規。」

  馬小義卻一臉崇拜道:「三哥,你這巡警當得可真是霸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24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6 PM 編輯

第0273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是是是,你霸道,霸道地鏟糞。真是臭死了。小馬。走啦!」

  惱羞成怒的曹棟棟,直接將馬小義推入車內,然後乘坐馬車離去。

  而張斐卻手握那一兩銀子站在原地,瞇著眼,仰望著湛藍的天空。

  等馬車遠去之後,那陶勇漢才戰戰兢兢來到張斐身前,哆嗦著嘴唇,「張三。張三。那…那是曹……曹衙內嗎?」

  張斐似乎並未聽見,仰著頭,雙目微合,喃喃自語道:「悟了!我悟了!」

  陶勇漢納悶道:「啥悟了?」

  張斐雙目一睜,低下頭來,望著陶永遠,笑道:「天降大任於斯人也,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陶勇漢一臉呆愣地看著張斐。

  張斐將手中的銀子拋給陶勇漢,「拿著喝茶去。」

  陶勇漢慌張地接過銀子來,不禁兩眼放光,「這銀子給…給俺?」

  張斐點頭一笑,「走吧!」

  「幹啥去?」

  「鏟糞。」

  「……」

  張斐手持鏟子來到那堆馬糞前,輕快地將那馬糞鏟入車內。

  繼續前行,繼續鏟。

  但彷彿永遠都鏟不完……

  「呼……呼……這還是一個體力活啊!」

  張斐杵著鏟子,一邊喘氣一邊向陶勇漢問道:「我說老陶,怎麼這麼多糞便,是不是故意有人在整我們?」

  陶勇漢拿起脖子上的帕子一抹腦門上的汗,「你也不看咱東京有多少車,每天都是如此,如一些皇親國戚出門,都是先派僕人自掃街道。」

  張斐又問道:「咱們巡警都幹這事,那誰去緝拿賊盜,處理糾紛?」

  陶勇漢立刻道:「也就新人幹這事,一般清掃街道,都是咱們下屬的街道司幹的。」

  張斐點點頭。

  忽聽得一人道:「喲!這不是大珥筆張三嘛,怎麼改行在這裡鏟糞了。」

  張斐偏頭看去,但見幾個公子哥往這邊走來。便向陶勇漢道:「我們走吧。」

  「哎!」

  陶勇漢瞧著來者不善,神色略顯慌張,推著小車與張斐往前走去。

  那幾個公子哥見張斐欲走,卻仍不罷休,還追了上去,嘴裡嚷嚷著道:「快來看呀,大家快來看呀!看看咱們東京第一珥筆在幹甚麼。」

  他這幾聲吆喝,頓時引來不少人。

  「呀!真是大珥筆張三,他怎麼在這裡鏟糞?」

  「這珥筆可也是卑賤之人,也是要服役的呀。」

  「嘖嘖嘖……不得不說,這身衣服可比那青衣小帽合身多了。」

  「我說張三,本公子也認為你幹這一行,是大有前途啊!」

  「哈哈哈……」

  ……

  雖然張斐打得官司,也不算非常多,但是得罪的人可真是不少,不少大地主都是因為他,白白交出不少錢來。

  也令不少達官顯貴,是顏面盡失。

  這真是切膚之痛。

  如今見他落得如此下場,必須盡情圍觀啊。

  一會兒功夫,就是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是水洩不通。

  老陶幹了這麼多年,還頭回被人圍觀,臉都紅了。

  鏟糞有啥好看的。

  張斐始終是面帶微笑,有條不紊地將一堆堆糞便鏟入糞車中,在陶勇漢的指導下,這手法也是越發熟練。

  「這是幹什麼?」

  「怎麼圍著這麼多人。」

  忽聽得兩個頗具威嚴的聲音。

  眾人回頭看去,趕忙讓出一條路來。

  不少年輕公子、書生紛紛拱手行禮。

  「晚輩見過司馬大學士,呂相公。」

  來者正是司馬光和呂公著。

  司馬光左右一看,沉眉道:「你們都這麼閒嗎?圍在這裡,看人鏟糞,要不你們也去幫幫忙。」

  那些後生頓作鳥獸散。

  喝退眾人後,司馬光上前來,又向張斐道:「張三,誰讓你幹這活的?」

  張斐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他們安排我當巡警。」

  呂公著瞅著張斐,內心竟有一絲報復的快感,你小子也有今日啊。呵呵道:「巡警也不應該在街上鏟糞,定是你小子得罪了人,故而罰你幹這活的。」

  張斐嘿嘿道:「不會是呂知府,不,計相安排得吧?」

  呂公著笑呵呵道:「可惜我離開了開封府,沒這機會,不然的話,我就得讓你通去溝渠。」

  張斐忙道:「司馬學士,你聽見了,計相要公報私仇。」

  「行了!行了!你就別貧了。」

  司馬光瞪他一眼:「我去幫你說說,官府讓你服役,是因為你有特殊才能,怎麼能讓你幹這活。」

  「別!」

  張斐忙道:「司馬學士千萬別,我現在很喜歡這活。」

  司馬光、呂公著皆是一愣。

  「你…你說什麼?」

  「這制服顯眼,大家都說合我氣質,我覺得我在這個職位上是大有可為。」張斐充滿憧憬道。

  呂公著都傻了,「張三,你…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司馬光也道:「是呀!張三,你這是在說氣話吧。」

  張斐笑道:「多謝二位關心,我真的喜歡上了這份工作,我決定要在這職位上力爭上游,大展拳腳,幹出一番成績來。」

  這……

  呂公著、司馬光是面面相覷。

  張斐又拱手一禮:「我先去幹活了,告辭,告辭。」

  這張斐都走了,司馬光和呂公著都還未回過神來。

  又過得片刻,呂公著突然向司馬光道:「君實啊!你這番安排,是不是另有目的。」

  他是為數不多知道實情的人,故此他認為司馬光這麼做,暗藏玄機。

  司馬光低聲道:「就是想整整這小子,真沒別的意思。」

  「不妙!不妙啊!」呂公著直搖頭。

  司馬光問道:「什麼不妙。」

  呂公著道:「你還不了解這小子嘛,是睚眥必報,他方才那番態度,肯定是想了壞招,可得防著一點啊!」

  司馬光道:「一個無權無勢的巡警,能使得出什麼壞招。」

  「這我就不知道了。」呂公著搖頭道:「反正我感覺不妙。」

  ……

  「張三,司馬學士任地照顧你,你為何還要拒絕?」

  陶勇漢推著小車,一臉好奇地向張斐問道。

  張斐呵呵兩聲,「這都已經被羞辱過了,如果我現在若離開,那豈不是逃兵,白白被羞辱了一番,我就是要走,也得他們八抬大轎抬著我走。」

  陶勇漢聽得是一臉錯愕。

  完全就聽不懂啊!

  忽聽得前面傳來一陣爭吵聲。

  「你這小廝怎任地不長眼,敢往本公子身上撞。」

  「分明就是你推得我。」

  「嘿!你這廝還敢頂嘴。」

  ……

  張斐抬頭看去,見前面的轉角處,一個身著華麗的公子哥揪著一個十五六歲的藍帽小廝,抬手欲打。

  「住手!」

  他急忙大喝一聲,然後手持糞鏟,衝了過去。

  「張三!張三!」陶勇漢叫都叫不住,只能躲得遠遠的。

  那公子哥偏頭看去,「你是哪來的鳥人?」

  張斐昂首道:「吾乃巡警張三。」

  「張三?」

  那公子哥不禁偏頭打量了下張斐,稍顯忐忑道:「珥筆張三?」

  張斐道:「如今我正在為國家服役。」

  「你現在在服役?」那公子哥問道。

  張斐點點頭。

  原來是個臭役夫。那公子哥頓時放下心來,將那小廝直接就往張斐身上一推,「你來的正好,這小廝不長眼,撞到本公子,髒了本公子的袍子,你說怎麼辦是好?」

  說話時,他手往自己腰間一指。

  張斐雙手扶著那小廝,又偏頭看去,只見那公子的腰部至臀,有著一塊巨大的水印。

  那小廝卻激動道:「明明就是你推得俺,你要不推俺,俺就不會摔倒,也髒不了你的袍子,現在俺…俺的酒,俺的菜,全都沒了。」

  說到後面,那眼淚水是嘩啦啦往下掉。

  張斐又是低頭一看,只見地上有著一個打翻的大木籃子,七八道熱騰騰的酒菜被灑落一地。

  目測這一餐至少幾百錢。

  這小廝肯定就是當今的外賣小哥。

  與後世一樣,這北宋的外賣行業是非常發達,這是因為汴京城內,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都不喜歡在家燒菜,要麼上酒樓,要麼點外賣。

  外賣行業非常發達,大酒樓都有自己的外賣團隊,同時也有專門從事外賣的人員。

  那公子哥怒瞪那小廝一眼,「你這賤民看到本公子,不懂得讓道,竟還敢誣蔑公子,你是活膩了嗎?」

  那小廝委屈道:「我扛著那麼多東西,未有瞧見公子,可你要不推俺,俺的酒也不會撒到你身上。」

  聽他們一番爭論,張斐大概也猜到是什麼情況,問道:「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那公子道:「本公子姓谷,當今判太府寺事是我爺爺。」

  不是乾的,也這麼囂張嗎?張斐拱手道:「原來是谷公子,失敬,失敬。不知谷公子希望如何處理?」

  谷公子哼道:「我這袍子價值兩千七百錢,你讓賠我個三千錢,且向本公子道歉,此事本公子便不與之計較。」

  那小廝一聽,不禁嚇得面色蒼白,他就一個外賣小哥,哪有什麼錢,讓他賠三千錢,那不等於是要他的命,激動道:「是你推得俺,俺憑什麼賠你錢,要賠也應該是你賠俺的酒菜。」

  張斐道:「既然你們二人都指責是對方的錯,並且也都不肯讓步,只能去司錄司爭訟。」

  谷公子一聽,不禁皺眉問道:「你不是不當珥筆了嗎?」

  張斐道:「但我是巡警,解決街道糾紛是我的職責,我只是帶你們去司錄司,又不會幫你們打官司。」

  你不上就行。谷公子哼道:「爭訟就爭訟,反正本公子今日無事,非得好好教訓這個瞎了狗眼的賤人。」

  說這賤人時,他瞟了瞟張斐。

  張斐權當沒有看見,又看向那小廝。

  那小廝眼淚是嘩啦啦的掉,是絕望地叫嚷道:「爭就爭,俺也豁出去了,反正俺也賠不起,回去還得被打。」

  這三貫錢,對於他這種外賣小哥而言,那就是滅頂之災。

  張斐頭一甩:「那就走吧。」

  谷公子瞅他態度任地囂張,連個『請』字都不說,不免道:「張三,你一個小小巡警,怎敢對本公子任地態度,你父母沒有教你禮數嗎?」

  張斐道:「我就這態度,不爽你去投訴我呀!我的編號是……咳咳……」

  他掃了掃肩膀上的頭皮屑。

  「行,咱們走著瞧。」

  谷公子哼了一聲,大步往前走去。

  張斐輕輕拍了下那小廝的肩膀,「別怕。這酒菜錢,我保證幫你拿回來。」

  那小廝瞧了張斐一眼,內心彷彿得到極大的鼓舞,是一個勁地點頭。

  這時,陶勇漢推著小車過來,「哎呦!張三,咱們就別惹這事了。」

  張斐皺眉道:「什麼惹事,這不是咱們的職責嗎?」

  陶勇漢道:「你不過是一個新人,沒啥經驗,這事可以叫別人來處理。」

  張斐道:「我現在已經是個舊人了。」

  ……

  剛剛來到司錄司,正好瞧見兩個熟人從門裡面出來。

  都是他的老對手,李磊和范純仁。

  張斐一愣,「他們兩個怎麼湊到一塊了。」

  只見那李磊向范純仁拱手道:「范先生,承讓,承讓。」

  范純仁拱手回得一禮,臉上的神情極其尷尬。

  這李磊走後,范純仁嘆了口氣,抬頭一看,詫異道:「張三?」

  「范司諫?」

  張斐走了過去,「范司諫,你怎麼在這?」

  范純仁尷尬道:「我…我在這裡當法律援助。」

  「法律援助?」

  「咳咳,你又怎麼在這裡?」

  「我今日頭天服役,在附近當巡警。」

  二人不禁面面相覷。

  遙想幾日前,他們二人可還在開封府風光無限,如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25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5 PM 編輯

第0274章 我要做最強衙前役

  不管之前是對手,還是冤家,亦或者仇人,此時二人的落魄,讓一切的恩怨都變得不是那麼的重要。

  正所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張斐與范純仁來到司錄司門前那棵大樹下。

  「啊?范司諫你連官職都丟了。」

  張斐是驚訝地看著范純仁。

  范純仁點點頭:「如果我不辭去諫官的職位,站在公堂上,本就不公平。」

  諫官就是彈劾人的,哪個主審官敢得罪諫官啊。

  故此要當這法律援助,肯定是要辭職的。

  張斐好奇道:「為何范…先生在面對我時,完全就沒有這種想法。」

  范純仁愣了下,旋即笑道:「與你打官司,還得望著你手下留情,哪有功夫想這些,再說了,那主審官也不是什麼司法參軍,都是宰相,也沒有必要畏懼我。」

  「這倒也是。」

  張斐點點頭,嘆道:「想不到咱們兩個轉眼間,就落魄到這種地步,真是造化弄人啊!」

  范純仁卻是搖搖頭道:「我倒是不這麼認為,事實上,司馬君實說得很對,我還不足以勝任檢控官一職。」

  張斐問道:「此話怎講?」

  范純仁嘆道:「你有所不知,我來這裡已經有三天了,但至今還未得贏過一場官司。」

  「什麼?」

  張斐驚訝道:「這怎麼可能?」

  范純仁又是重重一嘆:「在這司錄司打官司,與跟你打官司不一樣。與你打官司時,其中包含許多政治問題,我處理得也比較游刃有餘,而且還能做足準備。

  但是在這司錄司打官司,全都是芝麻小事,如兄弟分家,又如店面侵佔,這些我都不清楚,而且又沒有太多準備的工夫,但對方卻對這些事瞭如指掌,在堂上我是毫無招架之力。」

  他再怎麼也是范仲淹的兒子,雖然清廉,但平時不會去關心那些雞毛蒜皮之事,可司錄司打得就是這些坊間糾紛。

  如兄弟分家,在他看來,這就不應該,他就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他不是那種一步步幹起來的大律師,直接是中途轉行,打立法官司,他可以發揮,但遇到這些民間糾紛他就有些束手無策。

  在來這裡之前,他心裡多少也有點怨言,瞬間從司諫變成平民,但來了之後,他突然領悟到司馬光的一番『苦心』。

  可他也不想想,司馬光也不懂官司,不可能想得這麼細。

  張斐稍一沉吟,道:「好吧,我今兒就送先生一個開門紅。」

  范純仁好奇地看著張斐。

  張斐指著太陽下那站立不安的小廝,又將其中過程告知范純仁。

  范純仁聽罷,道:「你是讓我幫那小廝辯護?」

  張斐點點頭。

  范純仁想了想,道:「這官司很難贏,關於交通法,我朝是承唐令,賤避貴,少避老;輕避重,去避來。

  那小廝不過是一個送餐之人,而谷少青我是知道的,判太府寺事谷濟之孫,或許還有官員身份,貴賤分明,理應是那小廝主動退讓。」

  張斐道:「但是那小廝當時身上托著重物,也符合輕避重的法規。」

  范純仁道:「此條法規得第一句,就是賤避貴,你說誰先誰後?哪怕是你親自去打,恐怕也難顛覆這條法規。」

  要顛覆貴賤,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打破這一點,那皇帝出門,很多儀式都是屬於違法的。

  雖然宋朝的皇帝出門,也沒啥儀式,百姓都能跳起來跟皇帝嘮嗑,但是路上的馬車、行人還是得規避啊。

  張斐笑道:「先生認為這法規最關鍵的是什麼?」

  范純仁稍一沉吟:「最關鍵的自然還是為了安全。」

  定這法規的目的,就是為了安全,只不過古人是有階級,任何法規都會體現這階級觀。

  而不是為了階級去定這法規。

  張斐笑著點點頭:「先生所言不錯,故此先生可以從安全方面著手。」

  「安全?」

  「對。」

  張斐點點頭道:「先生方才也說了,這條法規為得是安全,其中又有貴賤之分,那麼安全中的第一要素,自然是貴人的安全。」

  范純仁點點頭。

  張斐又繼續言道:「就拿這場官司來說,小廝肩上扛著貨物,沒有看到谷少青,才導致這起意外。

  而谷少青為何不避讓,其原因就在於貴賤之分,他認為小廝肯定會讓他的,這對於貴人是非常危險的時刻。

  為了遵從貴賤之別,必須要以輕重為先,如此一來,貴人就會有意識的保護自己,這樣才能確保貴人的安全。」

  范純仁眼中一亮,道:「妙哉!此論真是妙啊!為了貴賤,故遵輕重。說得好,說得好。」

  「哪裡!哪裡!」

  張斐拱拱手,又道:「但先生亦不可大意,對方可以利用儀制來反駁,比如說大臣出行,甚至於官家出行,如果遵輕重,這顯然就不妥當。

  故此先生在最開始,一定要強調貴賤,如此就可以很好的反駁這一點,不管是什麼,都是為了貴人的安全。」

  范純仁連連拱手道:「多謝閣下賜教,純仁受益匪淺。」

  雖然他比張斐大了十多歲,但也不知是不是天天跟張斐打官司,導致他將張斐視為平輩。

  「不敢!不敢!是給我給先生添麻煩了。」

  張斐抱拳一禮,又道:「那行,這事就交給先生了,我先去忙了。」

  范純仁錯愕道:「你不去看嗎?」

  張斐指著那糞車道:「我現在哪有這功夫。」

  范純仁這才注意到那輛糞車,詫異道:「他們讓你幹這種事?」

  張斐呵呵道:「算是不錯的了,至少也就是吃點苦,不會有啥性命之憂。」

  范純仁稍稍點頭。

  張斐突然道:「先生,你說咱們是不是得罪人了,哪有這麼巧,這一會兒工夫,你堂堂司諫,就上來這裡當法律援助,而我東京第一大珥筆卻在街上鏟糞。」

  范純仁一怔,但旋即又搖頭道:「這只是一個巧合罷了。」

  張斐問道:「此話怎講?」

  范純仁道:「是司馬君實推薦我來的,他是不會幹這種事的,而且來這裡確實對我受益匪淺,你也別多想了。」

  他是君子,自然不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或許吧。」

  張斐笑著點點頭,起身抱拳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范純仁道:「慢走。」

  這背過身去,張斐尋思著,難道這真是一個巧合?可轉念一想,是不是也不重要,讓猴子進了蟠桃園,哼,這後果可想而知。

  「張三郎!」

  忽聞有人喊他,張斐偏頭看去,只見李國忠走了過來,「李行首。」

  李國忠走了過來,笑道:「方才三郎是傳授經驗給那范司諫嗎?」

  張斐笑道:「人家只是暫時不食人間煙火,很快你們就會招架不住了。」

  李國忠不以為意地笑道:「可是想要了解人間煙火,亦非易事,沒個兩三年,只怕是是做不到的。」

  起初得知范純仁下放到這裡,他還有些害怕,可是兩三場過後,就徹底放心,不過如此啊!

  連夫妻之間吵架的事都不懂,還敢來這司錄司。

  張斐不置可否,又問道:「李行首為何在這裡,接到大官司了?」

  李國忠手往左前方一指,「我家新開的分店。」

  張斐愣了下,「哇…新店都開上了,發財啦?」

  李國忠忙道:「這都是托三郎的福?」

  張斐道:「此話怎講?」

  「三郎這法律援助可真是妙啊!」

  李國忠呵呵道:「以往也不少人打官司,但自從有了這法律援助,爭訟之人比之之前,足足多出數倍。因為有越來越多的窮人爭訟,富人自然也得找咱們珥筆打官司。」

  張斐聽著就很不是滋味,「是啊!我店裡面的珥筆在這裡免費援助,你們就趁著賺錢。」

  李國忠忙道:「三郎此言差矣,如今我派來這裡援助的人,可比你店裡還要多。」

  「真的假的?」

  「自然真的,不信你去問問范理。」

  李國忠笑道:「爭訟的人多了,相當珥筆的人也多了,咱雖然不及三郎,但是依葫蘆畫瓢,也是會的。咱將那些年輕的珥筆放到這裡歷練,挑選一些天賦不錯的去店裡幫忙,是一舉數得啊!」

  張斐笑著點點頭,「也許這就是我沒有將你們店幹關門的原因。」

  李國忠也不惱,笑道:「三郎若有心,只怕早幾個月前,小店就關門了,當初那場契稅官司,可全憑三郎暗中照顧,李某人一直都想感謝三郎,只是未有找到機會。」

  他們李家之前已經是奄奄一息,因為不會打官司,就會寫狀紙,正處於一個轉型期,就是當初那場契稅官司,讓那些富人看到李磊拼了命為他們辯駁,這贏得很多大地主的好感。

  許多大地主都是找他們李家,不找張斐的律師所,因為在他們看來,張斐就是地主的剋星。

  而當時那場談判的戲碼,全都是張斐自導自演,李國忠是真的很感激張斐。

  「行了,這事就別提了。」

  張斐道:「要是讓人知道,咱們這一行可都完了。我現在去鏟糞了。告辭。」

  說完,就扛著糞鏟往已經靠著糞車睡著的陶勇漢走去。

  李國忠瞅著張斐的背影,心裡納悶,這人還真是奇怪,朝廷都敢告,卻又逃不了這役法,難道他是以身作則,遵循法律?

  「老陶!老陶!」

  「啊?」

  陶勇漢猛然驚醒過來,「什麼事?」

  張斐道:「走啦。」

  陶勇漢道:「那糾紛處理完了嗎?」

  張斐道:「哪有這麼快,咱們的任務就是送他們來這裡。」

  「那倒是,那倒是。」

  陶勇漢站起身來,推著糞車,與張斐一塊離開了司錄司。

  「老陶!咱們汴京有沒有肇事逃逸的事?」張斐突然問道。

  陶勇漢打著哈欠道:「咋沒有,多了去。」

  張斐又道:「一般是怎麼處理的?」

  陶勇漢小聲道:「一般肇事逃逸者,多半都是騎馬、乘車之人,否則的話,也逃不掉,但這種人身份多半顯貴,除非是真將人撞死,或者重傷,這一般磕磕碰碰,也只能只認倒霉。」

  說著,他又問道:「你問這個作甚?」

  張斐似乎在想事情,啊了一聲,又道:「哦,方才跟那珥筆聊天,聊到這事。」

  陶勇漢道:「張三,你頭回服役,不懂行情,幹俺們這活,要懂得躲藏,別事事都往上面湊,咱們這種人,幹再多事,也升不了職,要是惹了不該惹的人,可有你好受的,純屬吃力不討好。」

  雖說宋朝也有許多吏陞官的,但這最低級別的巡警,基本上是不可能出頭的,幹得再好,也就原地踏步,這沒有奔頭的工作,是不值得努力的。

  這就是職場經驗。

  張斐卻是笑道:「那多麼枯燥無味,純屬虛度光陰,咱們要享受其中,如此生活才有樂趣。」

  陶勇漢哼道:「幹這活,咋享受。要能選,誰會來幹這事。」

  張斐呵呵道:「正是因為沒得選,才更要享受,天天慪氣幹活,卻又改變不了什麼,真是傷神又傷身。」

  他還真是說到做到,幹勁滿滿,鏟的也是盡職盡責,看似真的很享受。

  陶勇漢都被他感染了,坐在車邊跟他們聊著軍巡鋪的趣事。

  轉眼間,就到了日落西山之時。

  回到總部報個到,張斐便準備回家。

  「張三。」

  剛剛出得門來,就聽的一聲清脆地叫喊。

  張斐抬頭看去,只見許芷倩坐在馬車上,衝著他招著手。

  走了過去,張斐問道:「芷倩,你怎麼來了?」

  許芷倩道:「我來接你的呀。快些上車。」

  張斐忙道:「算了,我這一身臭味,可別把你給熏著。」

  許芷倩卻是伸出那白皙的素手,「我可沒這麼嬌貴,快些上來吧。」

  「我比較介意。」

  張斐直接跳了上去,坐在車板上,又朝著李四道:「李四,你坐了一天,就走走吧。」

  李四「哎」了一聲。

  許芷倩挪了下身子,坐在車門前,囁嚅半晌,才道:「張三,聽說他們讓你去鏟糞?」

  張斐點點頭。

  許芷倩哼道:「他們這也太過分了,你也是的,平時誰也欺負不了你,這回又這麼老實,只要咱們占理,咱可不怕他們。」

  說到後面,她鳳目都有些微微泛紅。

  張斐回頭瞧了眼許芷倩,笑吟吟道:「心疼我呀?」

  許芷倩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笑。」

  張斐神色一變,正色道:「不瞞你說,我現在很享受這活。」

  許芷倩驚懼地看著張斐,「你…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張斐一翻白眼道:「你夫君是這麼脆弱的人麼。」

  許芷倩道:「正常人都不會享受這鏟糞。」

  「鏟糞只是表面,我的意思是巡警。」

  「巡警?」

  「對啊!」

  張斐點點頭,「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將這巡警幹得有聲有色,我要做最強的衙前役,我要讓那些整我的人,哄著我離開,否則我還就不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25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5 PM 編輯

第0275章 糞淹汴京

  初秋的晚風不經意間掃去了夏末那最後的一絲燥熱,帶來了些許清爽和愜意。

  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從容地享受這一切。

  嘴硬一天的張斐,回到家泡了個澡好,頓覺這雙腳灌了鉛一般,每邁出一步,是又重又猶如踩在釘子上一樣。

  「哎呦!噢噢噢……啊喲……我操了……噝……」

  「呀!三郎,你怎麼了?」

  剛剛走過來的高文茵,見張斐扶著門沿,在門前蠕動著,不免大吃一驚。

  「夫人,快…快過來扶我一下。」

  「哦。」

  高文茵趕緊走了過來。

  張斐也不講客氣,一把將她摟了過來,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

  高文茵也不是沒有被他抱過,但從未被他摟得這麼緊,面色泛紅,但也沒有說什麼,還一手環抱著張斐腰,將他攙扶進屋。

  塌上一躺,雙腳一抬。

  「呀!你的腳……」

  高文茵頓時驚呼一聲。

  張斐也被她嚇到了,「我的腳怎麼了?」

  高文茵道:「生了好幾個大水泡。」

  張斐呻吟道:「難怪這麼疼。」

  「你稍等一下。」

  高文茵急急起身,出得門去,過得片刻,她又回到屋內,只見她手中多了一個小針包和一瓶藥膏。

  張斐驚呼道:「你要幹什麼?」

  高文茵道:「我幫你挑破這些水泡。」

  「啊?」

  張斐道:「會不會很疼?」

  高文茵道:「你放心,不是很疼的,挑破了之後,再抹一點藥膏,很快就會好的。」

  「哦。」

  張斐點點頭。

  高文茵還非常專業的取來一個燭台,還將細針在火上燒了燒。

  要這麼科學嗎?還消毒。

  張斐看著都慎得慌。

  但高文茵卻是顯得極其專業,烘烤片刻,她便低下頭,手持細針,慢慢移向張斐的右腳腳底。

  這都還沒扎,張斐就已經全身繃直,這都看著都慌,緊張的雙目微瞇。

  突然,一片雪白的丘壑反射過來一道春光。

  哇…張斐雙目一睜,目光漸漸有些發直。

  高文茵專心幫張斐挑破水泡,完全不知春光洩露。

  「三郎,你別怕,不會很疼的。」

  「哦……你慢慢扎,我不急的。啊!」

  張斐嘴裡還發出一聲呻吟。

  咦?這中間怎麼多出一根棍子來,真是大煞風景,張斐頭微微一偏。

  ……

  也不知過去多久。

  「呼……好了。呀!」

  高文茵突然驚叫一聲,倏然起身。

  「怎麼了?怎麼了?」

  張斐都被嚇懵了。

  高文茵一手摀住領口,將臉偏過去,道:「已經包紮好了,三郎,你早點休息。」

  便是急匆匆地離開了。

  「我幹了什麼,她怎麼……」

  張斐低頭一看,突然雙目一睜,「哥們,你啥時候起來的,也不打聲招呼。」

  他狠狠地一摁,又略顯遺憾道:「這個夫人也真是的,也不順便將這裡也擠一擠。要不,現在去芷倩那邊巡視一番,白天都說好了,算了,今兒雙腿沒法發力,不過夫人的醫術還真是不錯,一點也不疼,感覺都沒有。」

  ……

  翌日清晨,高文茵還是如往常一般,準時來到張斐的臥房,幫張斐梳頭、穿衣,只不過今兒她臉上透著一抹嬌羞的紅暈。

  「想不到夫人的醫術任地高明,昨兒是一天疼痛都沒有感覺到。」張斐坐在銅鏡前,笑吟吟道。

  你心裡儘是邪念,又怎會感到疼。高文茵幽怨地瞧了眼張斐,嘴上還是關心道:「三郎還覺疼嗎?」

  張斐道:「沒事了。」

  高文茵又道:「那你今兒還要去嗎?」

  「去啊!」

  張斐道:「為什麼不去,這年輕人走兩步,就起一腳水泡,這充分說明我還是缺乏鍛煉,正好趁機鍛煉一下身體。」

  高文茵稍稍一愣,微笑地點了點頭。

  她生性是比較悲觀的,但張斐又天生樂觀,這也感染到她,使得她也不再瞎想。

  怕張斐一去不回。

  待梳完頭後,高文茵又取來剛剛烘乾的制服,給張斐穿上。

  「好了。」

  「還差一樣東西吧。」

  「差甚麼?」

  高文茵好奇地看著張斐。

  「當然是鼓勵的抱抱。」

  也不等高文茵反應過來,張斐便輕輕抱了下她,然後招手道:「夫人,我出門了。」

  等到那廝已經出得門去,高文茵才嬌羞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

  「你這人也真是奇怪。」

  許芷倩被張斐拉著小手,臉上卻儘是怨氣,撅著小嘴,「平時遇事,我們都覺得差不多了,你卻還要咄咄逼人,如今我們都覺得你受了委屈,你又毫無怨言。」

  張斐風輕雲淡道:「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不知百姓之苦,又如何能夠修訂出完善的律法,你看那范司諫,在司錄司被那群珥筆群毆,毫無還手之力,就是因為他不食人間煙火。」

  許芷倩詫異地瞧他一眼:「你何時變得任地偉大了?」

  張斐呵呵道:「還不是受你的感染。」

  許芷倩嬌羞一笑,這話她倒是挺受用的。

  張斐見她笑靨如花,心神一動,不免低頭親吻了下她朱唇,笑道:「行了,我去工作了。」

  許芷倩羞赧地輕輕點了下頭,「下午我去接你。」

  像極了新婚的小妻子。

  ……

  「咦?老陶,你怎麼站在這裡瑟瑟發抖?」

  剛剛來到總部,只見陶勇漢站在門前哆嗦著身子。

  陶勇漢急得頓足:「張三,咱們闖大禍了。」

  張斐好奇道:「什麼禍?」

  陶勇漢道:「今兒咱們這裡來了一個新長官。」

   張斐好奇道:「新長官?誰?」

  「是…哎呦,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張斐可不帶怕的,走了進去,但見院中連一個肌肉猛男都沒有瞧見,未等他反應過來,聽的一聲激動地叫喊。

  「三哥。」

  張斐抬頭一看,只見馬小義從屋內跑了出來,「小馬,你怎麼在這?」

  「我跟哥哥一塊來的。」

  「咦?小馬,你怎麼穿得跟我一樣。」

  「哥哥給的。」

  「衙內?」

  「咳咳!」

  聽得兩聲咳嗽,只見一個身著官府年輕的官員走了出來。

  張斐定眼一瞧,驚呼道:「衙內。」

  不是曹棟棟是誰。

  曹棟棟昂首道:「你這小衙役,真是不懂規矩,請叫本衙內曹巡檢。」

  「曹…曹巡檢?」

  張斐愣了愣。

  馬小義激動道:「哥哥如今可是四面巡檢,專管此區。」

  張斐驚喜道:「真的嗎?」

  曹棟棟道:「你瞎嘛,沒瞧見我這身官服嘛。」

  他爹可是步軍副帥,有一大半的軍巡鋪是歸他爹管的,而他又是皇親國戚,當官就是分分鐘的事,就看他自個願不願意。

  小小四面巡檢,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可真是太好了。」張斐眼中一亮,激動道:「我這正缺幫手。」

  「去去去!」

  曹棟棟揮揮手道:「少套近乎,本衙內與你不過是泛泛之交,快去給我鏟糞。」

  張斐詫異道:「衙內,你這是幹什麼?」

  曹棟棟哼道:「你昨兒罰本衙內的錢,可是囂張的很,沒有想到吧,嘿嘿,今兒你完了……」

  張斐猛然反應過來,「原來衙內空降這裡,就是為了這事。」

  「空降?」

  曹棟棟目光急閃,「這詞本衙內喜歡,空降,對,本衙內空降此司,還就是為了報仇。」

  「衙內,你這……」

  「老陶!」

  曹棟棟扯著嗓子喊道。

  「來了!」

  陶勇漢急急跑了進來,大氣不敢喘地問道:「曹巡檢有何吩咐?」

  曹棟棟道:「還不帶著你的人去巡街。」

  「你……」

  「張三,別說了,快些走吧。」

  陶勇漢可不敢頂撞曹棟棟,趕緊拉著張斐離開了。

  一炷香後。

  張斐扛著糞鏟,跟著推著小車的陶勇漢出得總部,後面曹棟棟騎著高頭大馬,笑得是嘴都合不攏了。

  他一直想著收張斐當小弟,如今可算是如願以償。

  「怎麼這麼多糞?」

  可剛出總部沒多遠,陶勇漢突然停下腳步來,望著眼前那滿地的牛糞、馬糞、驢糞,人都是傻的。

  張斐猛地回過頭去,怒瞪曹棟棟。

  馬小義也瞧向曹棟棟:「哥哥,這是你幹得嗎?」

  曹棟棟慌忙辯解道:「這可與我無關,我也沒這麼無聊。」

  陶勇漢道:「這糞好像是被人倒在這裡的。」

  曹棟棟立刻道:「老陶,你敢誣蔑本衙內。」

  陶勇漢忙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

  正當這時,忽聽得一人言道:「喲!張大珥筆又出來鏟糞了。」

  張斐偏頭看去,只見幾個年輕的公子哥走了過來,為首一人,正是昨日那起交通意外的主角谷少青。

  張斐眉頭一皺,笑道:「谷公子昨日那官司打贏了嗎?」

  谷少青眼中閃過一抹怨毒之色,嘴上卻笑道:「輸了又何妨,可能過不了幾日,那小廝也只能與你為伴,來這裡鏟糞。」

  「哈哈……」

  他身邊一個公子笑道:「一個送餐小哥,得罪了咱們谷兄,這東京誰還敢收留他。」

  馬上的曹棟棟,聽到這裡,也反應過來,當即下得馬來,手持馬鞭指著谷少青,「這是你幹得?」

  谷少青笑道:「衙內,說話可得講憑據,你哪隻眼睛見到是我幹得?」

  曹棟棟頓時惱羞成怒,「本衙內的話就是憑據,打你一百鞭子,瞧你認不認,來人啊,將他們給我拿下。」

  「是!」

  馬小義頓時躍躍欲試。

  谷少青神色有些慌,忙道:「曹衙內,你無憑無據,若敢動我們,我爺爺定不會放過你的。」

  「等會。」

  張斐也趕緊走了過來,道:「衙內莫要上當,他們是故意激怒你。」

  曹棟棟哼道:「那本衙內就如他們所願,你一邊去,莫擋住本衙內的威風。」

  在紈褲界,這小子就沒服過誰。

  張斐衝著曹棟棟使了使眼色,又低聲道:「衙內如今可是穿著官服的,若是出事,那會鬧到朝堂上去的。」

  曹棟棟瞧了自己的官服,眉頭一皺,還是有些不甘:「但這口氣,本衙內可是嚥不下去。」

  張斐道:「先別理會他們,待會再說。」

  曹棟棟瞧他似乎有主意,於是點點頭。

  張斐拿著糞鏟,開始清理那些糞便。

  谷少青等人見曹棟棟不敢發作,頓時有恃無恐,站在一旁,肆意地嘲笑張斐,還招呼行人過來觀賞。

  氣得曹棟棟是直接就溜了,我可丟不起這人。馬小義倒是挺講義氣的,留在這裡,幫著張斐一塊鏟糞。

  這鐵齒銅牙張東坡,竟然不會回嘴,這是多麼無趣。

  谷少青不禁朝著同伴道:「失策!真是失策!這卑賤之人幹卑賤之事,本是理所當然之事。這又有什麼值得嘲笑的。」

  言罷,便與一眾狐朋狗友離開了。

  他們走之後,馬小義便道:「三哥,這口氣你忍得下去嗎?」

  張斐笑道:「不瞞你說,我還得感謝他。」

  馬小義驚訝道:「為何?」

  張斐道:「因為他給我提供了一個靈感。」

  「啥靈感?」

  「待會再說,咱們先將這活幹完。」

  清理完之後,張斐與馬小義又折返回總部。

  曹棟棟見到張斐,就氣不打一處來,「張三,本衙內可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這麼出息。哼。」

  張斐笑道:「衙內勿惱,我一定會讓他們為今日之事付出代價的。不但如此,我還得讓衙內立下大功,就連曹太后都對衙內刮目相看。」

  曹棟棟精神一振,「當真?」

  張斐道:「千真萬確,我要讓衙內成為咱東京第一巡檢。」

  馬小義聽得也是興奮不已:「三哥,你打算怎麼辦?」

  張斐呵呵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

  翌日。

  谷濟出得府門來,一個小廝站在馬車旁等候,「老爺,請上車。」

  「今兒天氣不錯,就不坐馬車了。」

  谷濟擺擺手,就往前走去,可還未走兩步,忽覺腳下一滑,低頭一看,頓時一臉噁心,不禁罵道:「這是哪家畜生,膽敢在我家附近拉糞。」

  幾個僕人趕緊過來,又將谷濟給抬了回去。

  ……

  王府。

  「表哥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夫人留步。」

  別過夫人後,王安石便往皇城那邊行去,可沒走兩步,他忽覺腳下一軟,低頭一看,不禁笑道:「今兒是要走大運了嘛。」

  又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然後單腳跳到路邊,在草地裡面就是一陣狂搓。

  ……

  司馬府。

  咚咚咚!

  門打開來。

  「夫君,你怎又回來了,是忘了東西嗎?」

  司馬夫人看著司馬光,不免略顯詫異。

  司馬光指了指右腳,「今兒不走運,出門就踩到糞便了。」

  司馬夫人一眼,下意識地噁心捂了捂鼻子,又將司馬光攙扶進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2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4 PM 編輯

第0276章 請上牌

  司馬光揣著幾卷文案,是一路小跑到審刑院,入得堂內,將文案往桌上一放,喘著氣道:「哎喲!可算是沒有遲到。」

  「司馬學士為何氣喘吁吁?」

  剛剛入堂來的齊恢,見到一手撐在桌上,直喘氣的司馬光,不免好奇。

  司馬光擺擺手,坐了下來,「別提了,今兒可真是不走運,這一出門就踩到糞便,只能回去換雙鞋,耽擱不少功夫,差點就遲到了。」

  他是那種非常嚴以律己的性格,這遲到早退,都是他不可接受的。

  齊恢稍稍一愣,笑道:「不瞞司馬學士,今兒我差點也踩到糞便了。」

  司馬光一怔,「是嗎?」

  齊恢點點頭,又是感慨道:「也不知道那街道司在幹什麼,到處都是糞便,讓人如何走道。」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這不是一個巧合,而是糞便太多,不少大臣都踩到,亦或者差點踩到。

  這影響到官員們的事情,這再小的事情,亦非小事啊!

  『糞便』很快便成為今兒皇城第一熱點。

  真的是『臭氣熏天』。

  大臣們是瘋狂投訴步軍司和馬軍司,因為京城內的軍巡鋪就歸這兩軍管。

  這可是京師,街道弄成這樣,成何體統啊!

  ……

  「豈有此理!他們這些文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們平時要是不乘馬車出行,哪會有這麼多糞便,如今倒還怪起我們武將來。」

  曹評是罵咧咧回到家裡。

  今兒開會,可沒將他一頓好批,尤其那些文臣的語氣,令他非常生氣。

  說得好像他們這武將,就應該去處理那些糞便。

  搞得後面,都成歧視了。

  關鍵趙頊還將這任務交給了他。

  可沒將曹評氣得夠嗆。

  宅老突然提醒道:「老爺,前不久公子才去得巡檢司。」

  曹評一怔,「你是說這事跟棟兒有關?」

  那宅老又道:「據小人所知,公子這幾日一直跟張三在一起。」

  曹評稍一沉吟,「你去把棟兒找來。」

  曹棟棟回來後,曹評立刻問道:「棟兒,你在巡檢司幹得怎麼樣?」

  曹棟棟嘿嘿道:「挺好的,孩兒很喜歡這職務。」

  「是嗎?」

  曹評又問道:「那你又是否知道,近日街道上糞便增多不少。」

  曹棟棟點頭道:「回爹爹的話,孩兒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曹評趕忙問道:「是怎麼回事?」

  曹棟棟立刻道:「是有人要整張三。」

  「整張三?」

  曹評眉頭一皺,「此話怎講?」

  曹棟棟道:「孩兒第一天上任時,那谷少青就曾來刁難過張三,故意弄些糞便扔在附近,讓張三去清理。」

  曹評哦了一聲:「竟有此事?」

  曹棟棟立刻道:「千真萬確,爹爹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曹評皺眉思索半晌,道:「這等小事,豈容爹爹出馬,爹爹將此事交給你,你可有把握解決?」

  曹棟棟眼中閃過一抹喜色,「爹爹任地相信孩兒,孩兒是絕不會讓爹爹失望的。」

  曹評道:「那好!此事就交給你去辦,可別丟咱們曹家的臉。」

  「是!」

  曹棟棟道:「孩兒這就去辦。」

  等到曹棟棟離開後,曹評身邊的宅老便道:「老爺,此事……」

  不等他說完,曹評道:「肯定是那臭小子與張三搞的鬼。」

  那宅老好奇道:「既然老爺知道,為何還……」

  曹評道:「這禍是他們闖出來的,當然得由他們解決。」

  說到這裡,他稍稍一頓,又道:「順便也幫我出口惡氣,直娘賊的,真當我們武將好欺負。」

  他現在隱隱察覺到,為什麼皇帝會將這事交給他來做。

  ……

  離開家後,曹棟棟便立刻趕去左廂巡檢司。

  「搞定了!搞定了!」

  曹棟棟興沖沖地跑到屋裡來,衝著張斐和馬小義、符世春道:「我爹爹已經將此事全權交予我了,這回咱們可以大展拳腳了。」

  張斐笑道:「那咱們就玩一筆大的,為咱們三衙增點油水。」

  馬小義是摩拳擦掌地向符世春道:「小春哥,你快些將交規寫完,咱好發出去。」

  符世春鬱悶道:「原來你們找我來,就是幹這活的。」

  馬小義嘿嘿道:「動筆可不是咱們的強項。」

  曹棟棟道:「咱事先可是說好了,咱的馬車要上四個八。」

  張斐笑道:「這還不是衙內說了算。」

  ……

  兩日後。

  「咦?那裡怎麼這麼多人。」

  「走。咱們過去看看。」

  「哎!你們在看什麼?」

  「交規法。」

  「啥交規法?」

  「著是軍巡鋪剛剛貼出來的,好像是為了整頓這街道清潔,今後但凡馬車、驢車、牛車、全都得上牌照。」

  「這牌照是啥?」

  「你自己瞧。」

  「咦?那是啥字?」

  「你看清楚一點,那些符號是對應著一二三四五……」

  ……

  樊樓。

  只見一群紈褲圍聚在門前,嘴裡儘是問候語。

  「豈有此理!這是哪個鳥人想出來的辦法,這車馬還得上牌照,每年還得交兩貫錢,他們怎麼不去搶啊。」

  「這牛馬拉糞,要清理費,還說得過去,最可恨的是,這轎子也得上牌照,並且要收什麼尊嚴費,簡直就是無法無天啊!」

  「朝廷讓他們清理街道,他們倒好,竟然想辦法弄錢。這牌照打死咱也不上。」

  ……

  這一日之間,大大小小的街道,貼滿了軍巡鋪的告示。

  核心內容就是車馬上牌。

  馬也好,車也好,哪怕轎子,都必須上牌,否則的話,一律不准上街,一旦被抓住將會被罰以重金。

  然而,一旦上牌照,這每年就必須繳納街道清理費。

  但如那種公共馬車、牛車,這些每年就只需要繳納五百文錢。

  而那些拉貨的車,每年也只需要繳納五百文錢。

  關鍵就是這些私人馬車,每年就必須繳納兩貫錢,但如果你家有兩輛,那麼恭喜你,每年就必須繳納十貫,三輛的話,就得繳納二十貫,無限往上翻。

  就連轎子都得上牌交錢,每年得交四貫錢。

  這麼一來,傻子都知道,這就是針對那些達官顯貴,富商豪紳的呀。

  百姓哪有資格坐馬車出門。

  大臣們立刻就不幹了。

  好傢伙!

  讓我們交錢?

  是誰特麼給你們的勇氣?

  連稅都不用繳的我們,竟然讓我們繳清理費?

  這三衙是瘋了嗎?

  ……

  當然,也有些大臣為之叫好。

  比如說王安石。

  「妙哉!妙哉!」

  王安石拿著那份告示,連連稱讚,「張三這小子可真是一個人才,竟然想得到給牛馬上戶,以此來增加巡檢司的財源。」

  這一招可真是太對他胃口。

  跟他變法思路,可真是一模一樣,收富人的錢,充實國家。

  人才!

  真是人才!

  呂惠卿低聲道:「學生以為,這對於咱們可是好事,且看看那些達官顯貴會如何應對,屆時咱們新法頒佈,心裡也有個底。」

  王安石笑著點點頭:「與我想的一樣,這下可是有好戲看了。」

  正當這時,一個文吏來到門前,「啟稟王學士,官家派人來,讓王學士立刻去垂拱殿議事。」

  王安石呵呵道:「這麼快就鬧到官家那裡去了。」

  等到王安石趕到垂拱殿時,裡面已經是吵得不可開交。

  悄悄進得門去,就見谷濟在那裡怒噴。

  「陛下,且不說那什麼車牌擾亂民生,關鍵巡檢司哪來的權力立法,他們這是犯下逾制之罪。」

  趙頊不禁看向一旁的曹評。

  曹評立刻道:「這城內的馬車與日俱增,不但常常引發交通堵塞,同時糞便也在不斷增多,但是朝廷撥給軍巡鋪的經費卻未有變。既然諸位嫌糞便增多,何不減少馬車出行,亦或者繳納清理費。」

  御史李展立刻道:「你們這是為清理街道嗎?你們這分明就是在藉機斂財。既然你們認為馬車太多,才導致糞便增多,那為何又轎子也得交錢?」

  曹評還未開口,剛剛進來的王安石立刻出來刷存在感,「自古王公雖不道,也未嘗敢以人代畜。這轎子本就不合人道,收取尊嚴費,那是再合理不過了,我倒還嫌收得少了。」

  司馬光點頭道:「王學士言之有理,這轎子以人類畜,有傷天理,也難以體現我朝仁政思想,若非腿腳不便之人,不應輕易乘轎。」

  呂公著、文彥博、許仲途等人也紛紛站出來支持收這尊嚴費。

  原來唐朝時,這轎子一般只是王公貴族出行用的,官員都不能輕易乘轎,轎子體現的就是一個尊卑,但如今這轎子開始流行起來。

  但由於是剛開始流行,故此是有著一大批士大夫非常鄙視這東西。

  司馬光、王安石他們也經常坐馬車,但從不坐轎子,因為他們都覺得這太羞辱人了,拉人乃是畜生幹得事,怎麼能讓人去幹?

  當然,他們倒是沒有考慮過牛馬的感受。

  李展一看這麼多人反對,立刻道:「我並非此意,我所指得是,巡檢司沒有這權力。」

  曹評立刻道:「陛下將此事交予我,我為何沒有這權力。」

  真要就事論事,他確實沒有這權力,這涉及到法規,故此他將鍋直接甩給趙頊。

  趙頊的被滑的很,他故作疑慮道:「但是朕……」

  曹評立刻道:「陛下,其實此策乃是吾兒所想,而臣之所以贊成,那是因為他也是為城防著想,此乃臣的本職。」

  「為城防著想?」趙頊趕緊問道:「此話怎講?」

  曹評道:「給車馬上牌照,平時可便於管理,而若遇戰事時,便可立刻徵召馬匹,以供軍用,保護京師。」

  大臣們一聽,差點沒有吐血,感情交錢不夠,我們還得為國養馬?

  你怎麼不去搶啊!

  趙頊立刻道:「此策甚妙,京師國之重地,可不容有失。」

  這不是在談錢嗎?

  怎麼談到保衛京師去了。

  這也太天馬行空了。

  王安石立刻站出來道:「陛下,臣也認為此策一舉數得。」

  司馬光、文彥博等人面露疑慮之色,但也沒有說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2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4 PM 編輯

第0277章 同流合污

  曹評這個城防建設,還真是打了大臣們一個措手不及。

  要是從這一點出發,三衙當然是有這個權力。

  並且皇帝也給予支持。

  但是,就沒有一個人相信曹評的鬼話。

  從車牌的條款來看,都恨不得直接告訴他們,哥還就是來問你們這些達官顯貴要錢的。

  要知道坐私家馬車的,幾乎都是特權戶,這些人不但不用繳稅,而且還有很多福利享受。

  而這車牌,就是專門讓他們交稅。

  與百姓半毛錢都沒有。

  這是令他們最無法接受的。

  雖然錢不多,但一旦開先例,他們就會想,朝廷會不會一步步收緊給他們的福利,或者像這回這樣,從別處給找回去。

  大家都是人,貪婪是人性。

  他們是如此,難道朝廷就不是如此嗎?難道皇帝就不是如此嗎?

  這會議結束後,他們立刻就將司馬光、文彥博、趙抃等人給團團圍住。

  當然,他們也不會說,咱們不願意交這錢,這說得可就太沒水準。

  就還是那套說法。

  這車牌啊!

  就是與民爭利。

  我們交點錢無所謂,但問題是,那些拉貨做買賣小百姓,這點錢可就要了他們的命啊。

  關鍵,這裡面還缺乏監督,也缺乏依據,沒有經過朝廷商議,到時下面一通亂收費,那可真的是禍國殃民。

  就事論事,這真的都不需要舉例去說明,因為只要關乎收費的項目,還就沒有不亂收的。

  司馬光、文彥博等人雖然都推崇徵收尊嚴費,但那只是出於道德,他們認為乘轎,就是將人當成畜生,此非士大夫所為。

  但他們也沒法不准別人乘轎,因為皇家就有這個傳統,所以用這個尊嚴費來彌補,是合情合理的。

  人和畜生還是得有區別的。

  但是車馬牌照費,他們也並非是贊成的。

  因為這涉及面太廣,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全都包括在內。

  只是費用來得有些突然,他們一時也沒有轉過這彎來。

  一坨糞換來一張車牌。

  這哪門子的算法。

  ……

  但是很快,司馬光與王安石都反應過來。

  糞便?

  嗯。

  張斐不去鏟糞時,真是屁事沒有,如今張斐剛剛鏟糞沒幾天,就出了這麼多稀奇古怪之事。

  這要說跟張斐沒關係,打死他們,也不相信啊!

  於是乎,這日傍晚,二人是不約而同來到張家,直接在門口碰了個頭。

  雙子星來了個雙劍合璧,殺入門口,揪著張斐就是一頓質問。

  面對二人的質問,張斐不但沒有去狡辯,反而是詫異地看著他們,「這…這不是二位所期望的嗎?」

  司馬光頓時暴跳如雷,「你小子簡直是在胡說八道,這怎麼是我所期望的,事先我可是毫不知情。」

  王安石相對溫和許多,問道:「此話怎講?」

  他是絕對支持這麼幹的,他來這裡的目的與司馬光就不一樣。司馬光來這裡,就是來質問的。

  而他是來詢問張斐,需不需要我幫忙,儘管說,咱們兩個誰跟誰呀。

  張斐一臉困惑地望著司馬光和王安石,「二位將我安排到這軍巡鋪,不就是讓我幹點事情嘛,我…我是這麼認為的呀。」

  「我們安排你去……」

  話一出口,司馬光神情一滯,「等會!什麼叫我們安排你去軍巡鋪的,你…你本就需要服役,這…這是誰跟你說得?」

  張斐道:「范司諫啊。」

  司馬光、王安石很是心虛,難道范純仁也察覺到了。

  王安石問道:「范司諫是怎麼跟你說的?」

  張斐道:「范司諫說,二位大學士這般安排,就是希望我們兩人能夠得到歷練,能夠在底層為百姓做點事,故此我們兩個在自己的崗位上都很努力。二位請看。」

  他抬起雙腿,但見兩隻腳都被包紮過,「這幾天下來,我腳底都生了十幾個大水泡,每天回到家,只能被人抬著走。」

  司馬光見罷,心想:難怪這小子報復的這麼狠。故意轉移話題道:「也就是說,你承認此事乃是你所為?」

  張斐點點頭:「但我完全出於二位大學士的利益所考慮的。」

  「去去去!」

  司馬光趕緊辯解道:「你可別瞎說,這與老夫有何關係。」

  王安石偷笑不語,這小子腦子可就是好使,直接將司馬老頭拉下水,到時看他如何反對。絕。

  張斐道:「司馬學士,你不能這樣,利用完我後,就將我給拋棄。」

  司馬光激動道:「誰利用你了,再說,此事我得什麼好處。」

  張斐一臉委屈道:「這好處大大的有啊!」

  司馬光愣了愣,道:「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這事跟他有什麼關係,他出門一般都是步行,要麼就是租車,稅錢都收不到他手上。

  張斐不答反問道:「司馬學士認為,司法改革,最重要的是什麼?」

  司馬光現在都有些不太敢回答,「你說是什麼?」

  「執行啊!」

  張斐道:「想出一條完善的法律,以司馬學士和王學士的才華,也不是什麼難事,關鍵就在於執行,畢竟二位學士也就一雙手,一張嘴。」

  王安石直點頭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君實就是這麼想的,並且還天天提醒……」

  「去!」

  司馬光一揮手:「你少在這裡摻合。」

  說罷,他又向張斐問道:「就算如此,與此事又有何關係?」

  張斐道:「我就是打算借此事,為司馬學士打造出一支執法嚴明的執法部隊,以求配合司馬學士的司法改革。」

  司馬光似乎沒有聽明白,一臉疑惑地看著張斐。

  張斐道:「關於車牌,不但涉及到非常繁瑣的交通糾紛,同時還涉及到金錢。換而言之,如果軍巡鋪能夠很好的執行下去,並且不出遺漏,那麼到時司馬學士可直接打包帶走,換個名字,就能夠很好的貫徹司馬學士的司法改革。

  反倒是我,我這完全是為了報答司馬學士的照顧之恩,我服完役就回去了,我真的沒有從中得到一點好處,相反,我可能也得繳納一些稅。」

  王安石直點頭,「原來如此,你真是用心良苦。不不不。」

  他衝著司馬光笑道:「君實真是用心良苦。」

  你才用心良苦,你全家都用心良苦。你這分明就是栽贓嫁禍。司馬光瞪他一眼,又向張斐道:「我可沒有讓你這麼做,你別想冤枉我。」

  張斐嘿嘿道:「我張三出了名的乖巧,又豈是那般不懂事之人,如這種事司馬學士如何好明說,我是心領神會。」

  司馬光差點沒有吐血,你這誤會可就搞大了呀。

  王安石卻聽得興致盎然,「張三,你不能光向著君實,我…我得到什麼好處?」

  司馬光聽到王安石問這話,這大腦一陣暈眩,完了完了完了,這回真是被他們兩個拉上了賊船。

  張斐的心領神會,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但問題在於,還真是兩個將張斐安排張斐服役的。

  關鍵王安石還趕著還往上湊,這…這到時怎麼去解釋啊!

  別人能信嗎?

  張斐立刻道:「我當然不敢厚此薄彼,王學士所得利益,可不比司馬學士少。」

  「此話怎講?」王安石立刻道。

  張斐道:「其實我這車牌法,靈感完全是來自於王大學士的新法,簡單來說,就是多收點錢上來,僱衙前役去清理街道,如今即可更好清理街道,又能減輕衙前役的負擔。

  我這是為王學士打響第一戰,王學士可以在後面,坐享其成。」

  王安石笑得眼睛都沒了,「妙哉!妙哉!你這主意真是太妙了,我不否認,我們制置二府條例司,是從中大為收益,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司馬光都已經開始大腦充血了,激動地站起身來,哆嗦著嘴皮子,指著張斐道:「你…你能保證這中間不會出事?」

  張斐慷慨就義地抱拳道:「二位大學士所吩咐的事,張三又豈敢怠慢,司馬學士放心……」

  「我呸!」

  司馬光立刻道:「我再說一遍,我可沒有吩咐你這麼做,你小子休想拉我下水,若是出事,我絕不會保你的。」

  說完就走,這可是案發現場,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嫌疑。

  「君實!君實!」

  王安石喊得兩句,又衝著張斐讚道:「臭小子,你真不愧為司馬君實的剋星,我可是頭回見到,除我之外,還有人能夠將司馬君實嚇跑的。」

  張斐皮笑肉不笑道:「比起二位大學士的手段,我可是還差得遠。」

  他之前就已經想明白,這絕逼是他們兩個搞的鬼,真以他們兩人的身份和地位,怎麼可能保不住他一個小屁民不服役。

  還偏偏那麼巧,范純仁官職都給丟了。

  王安石也不否認,哈哈一笑,就追了出去。

  剛剛出門,就被在門口埋伏的司馬光給一把揪住。

  「你老實說,此事是不是你與張三設下的圈套?」司馬光是面色猙獰地問道。

  王安石趕緊舉手道:「我對天發誓,此事咱們兩是一邊的。」

  「呸,誰跟你一邊的。」司馬光怒瞪他一眼。

  王安石也不惱,欲哭無淚道:「但這事真的無我無關,我與你一樣,也今天才發現的,這分明就是那小子變著法來報復咱們,這你還看不出來嘛。」

  「我是看出來了。」司馬光道:「但是你既然知道,你還那麼說,豈不是咱們與他同流合污嘛。」

  王安石大咧咧道:「此乃利國利民之事,我為何不支持。他若能夠收復燕雲,擊敗西夏,復盛唐之威,我就是遺臭萬年,也無所謂啊!」

  司馬光哼了一聲:「如此說來,這裡面就我一個小人。」

  王安石趕緊安慰道:「我可不是這意思,你心中所憂,我是知道的,雖然我也認為是庸人自擾……」

  「嗯?」

  「說錯了!說錯了!我的意思是,且看看那小子的手段,他若能將這事辦好,咱們又何樂不為呢。」

  「你說倒是輕巧,他若辦砸了,那咱們豈不成了幕後真兇。」

  「他若辦砸了,那咱們就大義滅親,到時誰也不會懷疑咱們。」

  「你…你真乃小人也。」

  「此事本就非君子所為啊。」

  「嗨呀!」

  司馬光一拍腦門,「我當時怎麼就,這…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王安石瞅著司馬光難受的樣子,是拼了命的憋著笑,雙肩劇烈聳動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27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3 PM 編輯

第0278章 夢幻聯動

  對於有著道德潔癖的司馬光,這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原本只是想給張斐一個惡作劇。

  可哪裡想得到,張斐直接還他一個噩夢。

  這真是超級加倍。

  如果將這兩件事聯繫在,性質可就完全變了,一個只是長輩對於晚輩的『關愛』,無傷大雅,而令一個則是政治操作。

  當然許遵父女,對此也相當驚訝。

  司馬光、王安石前腳剛走,就見許遵父女從大廳後面行出。

  「真是沒有想到,此事竟然是他們所為。」

  許遵搖著頭道。

  誰人能夠想到,司馬光、王安石摒棄前嫌,聯手合作,竟然是為了整蠱張斐。

  這……

  想到這裡,許遵又補充一句,「此事若傳出去,只怕真沒有人會相信他們。」

  張斐笑道:「如果他們兩個從中阻擾,我也難以成功。」

  原本他還是打算老套路,先去找王安石,因為他知道王安石肯定會答應的,不但可以為他的新法打響第一槍,同時還能夠令司馬光睡不著覺。

  只是沒有想到,曹棟棟會空降,於是張斐就選擇求助趙頊。

  讓趙頊給予曹評權力。

  許芷倩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張斐想了想,道:「應該是見到范司諫的時候,我當時就有所懷疑,後來結合岳父大人所言,我大概敢肯定,此事絕對是他們所為。」

  「原來如此。」許芷倩點點頭,又是笑道:「你這一招,可真是一箭雙鵰,既報了仇,又能夠令那些達官顯貴繳納車馬錢,補助給那些衙前役。」

  許遵擺擺手:「此事沒有簡單,若是這樣就能讓他們交錢,那朝中就不會有這麼多矛盾。」

  張斐呵呵笑道:「岳父大人說得是,當然不會就這麼簡單,這點點車馬錢可能還不足以讓他們免除我的衙前役,故此我今後還會設交規法,同時還要整頓那些街道侵佔的情況。」

  汴梁城內街道侵佔已經是非常嚴重,不是沒有人提起過,但由於這麼幹的人,多半都是那些達官顯貴,導致也受到極大的阻礙,直到徽宗時期,才立法對此徵稅。

  許遵驚訝道:「你一個小小衙前役能做到這一點?」

  范仲淹都提過這事,但也是不了了之。

  張斐嘿嘿道:「岳父大人此言差矣,小婿如今可是東京第一衙前役。」

  許遵愣了下,撫鬚笑道:「那老夫倒是要拭目以待。」

  ……

  翌日。

  張斐懷著激情出得門,但見門口卻停著兩輛馬車。

  龍五低聲道:「這輛馬車一早就停在這裡。」

  這時,後面那輛馬車的車簾突然掀開來,但見一雙鷹目盯著他。

  「跟著我,不准離太遠,我隨時會被趕下來的。」

  張斐吩咐了龍五一句,便去到後面那輛馬車旁。

  在車旁,他先是拱手一禮,「巡警張三見過步副帥。」

  「上車。」

  「是。」

  這馬車的主人,正是曹評。

  入得馬車,曹評就沉眉道:「你小子可真是夠鬧騰的,當個衙前役,都能夠惹出這麼多事來。」

  張斐道:「回副帥的話,之前我曾多次替衙前役打官司,但是真正當了衙前役,才終於體會到其中之苦,天天都是幹一些髒活累活,甚至幫一些人擦屁股,可若出問題,永遠是咱們承擔,這並不公平,故此我希望能夠改善這一情況。」

  曹評皮笑肉不笑道:「你這張嘴倒是挺能說的。」

  說得是衙前役,指得恰恰是他們禁軍。又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張斐道:「我希望能夠借此事打造出一支執法嚴明的部隊,也只有在律法面前,大家還能夠講講道理。」

  曹評沉吟少許,「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不管怎麼樣,此事是你闖出來的,你若幹不好,你自己承擔一切責任。」

  「是。」

  張斐點點頭:「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小衙前役,但是我相信我有能力承擔這一切,因為許多人都恨不得將我除之後快。」

  曹評先是呵呵一笑,旋即皺眉道:「下車。」

  「張三遵命。」

  張斐抱拳一禮,可臨下車前,他突然回過身來,「還望到時能夠見到副帥第一個去辦理牌照,否則的話,到時被抓著,大家都很尷尬。」

  說罷,他便跳下車去。

  曹評笑罵一句,「臭小子。」

  他可從未忘記,他也是勳貴,他也是外戚,他也得交這錢。

  可若是張斐能夠成功,三衙的權力必然也會得到伸張。

  這買賣是穩賺不賠啊!

  ……

  巡檢司。

  但見那本就不大的院中,站著一百來號人,顯得非常擁擠。

  「張三,這可是咱在軍巡鋪裡面千挑萬選出來的巡警,有一大半都是衙前役,雖然不及那些火警,但…但你就將就著用吧。」曹棟棟低聲向張斐言道。

  曹棟棟的職責,只管巡警,不管火警,那個職位,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必須要有豐富的經驗。

  「也差不多了。」

  張斐點點頭,又向馬小義道:「小馬,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的怎麼樣?」

  「三哥放心,全都準備好了。」

  馬小義說罷一揮手,只見一個閒漢端著一個托盤上來,托盤上面放著許多小布條,一目掃去,隱隱可見那小布條上面繡有一些與車牌號相同的符號。

  其實也就是阿拉伯數字。

  張斐拿起001布條,遞給曹棟棟,「你是老大,當用頭牌。」

  曹棟棟接過來,嘿嘿道:「咱上青樓,也是要那頭牌。」

  張斐羨慕地瞧他一眼,又拿起002的布條,遞給馬小義道:「小馬。」

  「多謝三哥。」

  馬小義激動地接過來,旋即問道:「三哥,這個有啥用?」

  曹棟棟也好奇地看著張斐。

  「待會你們就知道了。」

  張斐說著,自己取了003的布條,然後吩咐那閒漢道:「一人一條,分給他們。」

  過得一會兒功夫,那些巡警便是人手一塊布條,但是眼中卻充滿著困惑。

  張斐站在隊伍前,朗聲道:「你們回去之後,自己將這布條縫在左肩上,上面的符號,就是你們的代號。

  而我這麼做的原因,就是方便百姓記住你們,以便於投訴你們。故此你們將來執行任務時,一定要向百姓亮出自己的代號,然後鄭重其事地告訴百姓,若對處罰不服,可選擇去法援署投訴我,我的警號是003。如果沒有說這句話,一律視為失職。」

  曹棟棟、馬小義一聽,趕緊摀住手中的布條,生怕被人看見。

  感情這玩意是用來方便別人投訴自己的呀。

  這可絕不能讓人看見。

  忽聞隊伍中有人嘀咕道:「誰會這麼傻,讓人投訴自己。」

  張斐立刻問道:「方才是誰在說話。」

  隊伍中無人回答。

  張斐等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那你們今兒就負責去通水渠吧。」

  「他!」

  但見十餘人同時指著身旁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伙子。

  那小伙子鬱悶極了,舉手道:「是…是我說的。」

  張斐指向旁邊,「去那邊將我方才說的那句話連通自己的代號說上五百遍。」

  「啊?」

  「一千遍。」

  「是。」

  那人立刻跑到牆角出,大聲喊了起來。

  其餘人皆是噤若寒蟬。

  「張三。」

  曹棟棟回過神來,「法援署是啥地方,我咋沒有聽說過。」

  張斐回答道:「這法援署是剛剛成立不……」

  話未說完,忽聞一人喊道:「抱歉!抱歉!在下來晚了。」

  曹棟棟雙目一睜,「范司諫?」

  來者正是范純仁。

  張斐笑道:「范先生就是法援署的老大。」

  「啊?」曹棟棟不禁面色一驚。

  張斐迎上前去,拱手道:「勞煩范先生跑這一趟,真是抱歉。」

  范純仁笑道:「你若不請我來,那我可得上奏彈劾你。」

  「范先生現在好像沒這權力吧。」

  「你可別小瞧我,我在朝中還算是頗具人緣。」

  「是是是!」

  張斐連連點頭,又嚮往旁邊一引,「范先生請。」

  范純仁站在張斐指定的位置上,張斐又向面前的巡警道:「這位乃是范純仁范先生,記住他的樣貌,因為他將成為你們的天敵,專門處理百姓投訴你們的案件。他不開心的時候,可能就會將你們告上公堂。」

  范純仁趕忙道:「張巡警說笑了,我不會這麼幹的,我只會就事論事。」

  他最初是非常反對這車牌號的,他認為曹衙內就是要為軍巡鋪弄錢,與民爭利,其中一定會滋生許多腐敗的。

  這是萬萬不行的。

  直到張斐將法援署的想法告訴他後,他便是立刻贊成。

  他覺得這想法太好了,現場投訴,現場告,關鍵這法援署,還不歸三衙管,可以很好制衡各方。

  故此他非常興奮的答應了下來。

  范純仁又向一干巡警拱手道:「但願今後不會在公堂上見到各位。」

  話雖如此,但那些巡警個個是面如死灰。

  此時此刻,他們很想脫下這身制服,人家執法可是要錢,咱們執法是要命,而且是自己的命!

  張斐又道:「故此你們在未來的一個月,會在執勤過程中,接受一些培訓,簡單來說,就是教你們一套執法程序,今後人人必須根據這個程序來執法,否則的話,吃虧只會是你們自己。

  畢竟這公堂上面的事,我們也幫不了你。

  當然,我們巡檢司也會將你們的酬勞翻上一倍,另外,若這一年下來,沒有被投訴,亦或者被投訴,但全部失敗,年底還會發你們獎金,甚至於升職當官。」

  此話一出,方才還面如死灰的巡警們,個個是挺直腰板。

  你早說呀!

  又是加錢,又是陞官。

  那咱們就沒話說了。

  不能光叫馬兒跑,不讓馬兒吃草。

  但是曹棟棟有話說,在後面小聲道:「張三!張三!」

  張斐回過頭去,「啥事?」

  曹棟棟低聲道:「你跟我來屋裡一趟。」

  張斐又向范純仁道:「先生,你先跟他們自我介紹一番,或許他們不知道你的履歷。」

  范純仁忙道:「我來此可不是打算用履歷來嚇唬人的,違法與否,還是得以律例為準。」

  張斐笑道:「那先生自己看著辦。我先失陪一下。」

  說著,他便與曹棟棟入得屋內。

  「張三,你將范司諫找來作甚。」曹棟棟激動道:「你知不知道,就連我爹爹都很怕他,你這麼做,不就是將咱們送上門去讓他彈劾嗎?」

  張斐道:「我沒有辦法,咱們軍巡鋪缺乏監督,咱們也就兩雙眼,根本就看不住他們,尤其在這個時刻,一旦他們犯事,這後果是非常嚴重。」

  「那也不行。」

  曹棟棟直搖頭:「要是我犯事,范司諫也會告我的,他可是范公的兒子,可不怕咱。」

  張斐道:「衙內,你先閉上眼。」

  「幹啥?」

  「你先閉上。」

  曹棟棟狐疑地瞧他一眼,然後還是乖乖地閉上眼。

  張斐道:「衙內不妨想想,在衙內的率領下,汴梁城內,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街道清潔,車水馬龍,處處皆是歡聲笑語。

  而這是許多賢臣都未曾做到的。那麼到時官家會如何誇獎你?曹太后又會如何誇獎你?

  我想太后定會說你不孝,如此年紀,就在政績就超過了你爹,讓你爹顯得是那麼平庸。不到而立之年,就成為我大宋最年輕的步帥,你爹爹也被迫致仕回家,頤養天年,而衙內將成為曹家最年輕的家主。

  想想這一切,衙內還覺得不值嗎?」

  曹棟棟猛地哆嗦了一下,猶如高潮降臨一般,睜開眼來,激動道:「值!太值了!」

  可說著,他又有些擔憂道:「可若我被投訴,那我姑奶奶……」

  張斐嘖了一聲:「你傻呀!你只要收斂一點,是永遠不可能被投訴的,畢竟你又不需要去執勤,你身為頭頭,功勞是你的,過是別人的,這道理衙內應該比我清楚。」

  曹棟棟眼中一亮,「對呀!咱領功就是了,反正到時大家都會知道,這都是你張三的主意,要找也是找你的麻煩,還是你腦子好使,行,咱就這麼幹吧。」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28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3 PM 編輯

第0279章 天下武功, 唯快不破

  到底張斐是一個律法從事者,故此不管任何事,但凡落在他手裡,他肯定還是要走法制路線。

  此乃他最為擅長的。

  若說讓他去管理、整頓軍巡鋪,亦或者說訓練好這些巡警,他還真不一定做得好。

  管理方面,是需要經驗的。

  他就沒有管過這麼多人,肯定會出各種問題。

  故此他選擇揚長避短,引入法援署,利用投訴、爭訟的方式來監督他手下的這些執法人員。

  當然,這也是司法中最為重要的一環,若是執法人員不受監督,那什麼法制都別談,沒有任何意義。

  在忽悠完曹棟棟後,他又將范純仁請入屋內。

  「范先生請坐。」

  「多謝!」

  范純仁坐下之後,便道:「如今外面皆知,此事乃是你所為,這令許多大臣感到非常憤怒,朝中亦是輿情洶湧,此事可能並非你想像得那麼簡單。」

  此事來得太突然,導致一開始大家都還未想張斐頭上,但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

  哪有這麼巧的事,張斐剛去鏟糞,結果就到處都是糞便,然後就發生這麼多事,這不用想,都知道此事定是張斐所為。

  這更是大臣們完全不能忍的,因為這等於是一個衙前役公然向他們宣戰。

  錢是小事,面子是大。

  范純仁當過諫官的,他知道這裡面的凶險。

  張斐笑道:「這都在我的預計之中,我打算給他們好好上一課。」

  范純仁驚詫道:「給他們上一課?」

  張斐點點頭道:「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服役的代價,那可是非常高昂的,這車牌稅,他們是一文也別想逃。」

  范純仁聽他大言不慚,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張斐突然看向范純仁,道:「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范先生。」

  范純仁錯愕道:「你擔心我什麼?」

  張斐笑道:「我擔心范先生頂不住壓力,而法援署是非常關鍵的,三衙的情況,范先生或許比我更清楚,我所能控制的就只是一小部分人,這敵人全在內部,我只能依托法援署來制衡三衙。」

  范純仁立刻道:「這你放心,法援署的職責,是幫助百姓免受衙差的欺壓,只要不改變這一點,就是再大的壓力,我也不怕。」

  張斐問道:「那不知范先生打算如何展現自己的不怕?」

  范純仁愣了下,「不知此話何意?」

  張斐笑道:「我覺得范先生應該立刻一篇文章,狠狠批評這車牌。」

  「啊?」

  范純仁越聽越懵。

  張斐又道:「然後表示將成立法援署,來幫助百姓,對抗巡警,如此才能夠展現范先生的不怕。」

  范純仁稍一沉吟,突然眼中一亮:「妙!此策可真是太妙了!」

  張斐呵呵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們都追不上我,又如何跟我鬥。」

  ……

  而當大家得知,又是張斐在從中作梗,這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大臣們是更加不能忍,瘋狂地向三衙施壓。

  一天之內,就有十餘道彈劾三衙官員的奏章遞到政事堂。

  因為這三衙的武將,屁股上面也是一堆屎,太容易讓人抓著把柄。

  言下之意,你們若是放任張斐不管,那我們就彈劾你們。

  然而,面對洶湧的輿情,心虛的司馬光是坐立不安,

  在堂中來回踱步,突然搖搖頭,「不行,不行,我還是得向大家坦白此事,是我故意整張三,讓他去服役的。」

  說著,他就往外面走去。

  「等會!等會!」

  呂公著趕忙攔著司馬光,「君實,事已至此,你就是再怎麼坦白,也沒有人會相信你的,反而會認為這是你幕後操縱的。」

  司馬光焦慮道:「可若是我不坦白,那我將受制於張三,甚至於王介甫。」

  呂公著擺擺手道:「那倒也不會,張三其實也無憑無據指證這是你幹的,當時朝中所有大臣都要求張三服役,能怪你嗎?

  而至於王介甫嘛,他若敢說張三服役,乃是你與他謀劃的,我就敢保證,沒有人會相信他,而且大家甚至會認為,是他在誣陷你。」

  畢竟權知開封府出身,對於這些事,老呂還是很有經驗的。

  他們兩個只是將張三服役一事,給爆出來,並沒有什麼違規之舉,其實抓不到他們的證據。

  話說回來了,他們兩個合謀,又怎麼可能會讓人輕易抓到把柄,肯定是幹得不留痕跡。

  「話雖如此,但…但我始終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司馬光激動地抖著雙袖。

  這事情性質一變,令他真是寢食難安。

  張斐這一招還真是將他給拿捏了。

  呂公著勸道:「依我之見,咱們可先觀望一會兒,這話說回來,我還真不信張三能夠幹成這事。」

  司馬光擺擺手道:「這是兩回事。」

  呂公著道:「但如今朝中已經夠亂了,你再這麼一鬧,那無異於是火上澆油,會令事情變得愈發複雜。你就是要坦白,至少也得等到結果出來後再說。」

  不得不說,他說得也有道理,如今朝中還算是陣營明確,司馬光要是摻合進去,這事情就會變得非常複雜。

  「嗨呀!」

  司馬光重重嘆了口氣,坐了下去,一拍自己大腿,「我真是悔不當初啊!」

  ……

  制置二府條例司。

  「恩師,如今朝野內外的反對聲,是愈演愈烈,就連許多皇親國戚都在向官家和三衙施壓,張三這回可真是捅了馬蜂窩,反對這車牌的人,已經遠遠超過反對咱們新法的人。」

  「呵呵!」

  王安石一笑,道:「為師好歹也是參知政事,當初也是憑藉著與他們爭論,最終才說服官家的,但是張三不過是一個衙前役,如今大家都知道是他幹的,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朝中還是很多大臣是支持王安石的,但幾乎沒有一個是支持張斐的。

  畢竟王安石是走正規程序上來的,而且才華、能力,那都是有目共睹的。

  張斐是個什麼鬼?

  珥筆?

  衙前役?

  他憑什麼?

  呂惠卿面色凝重道:「如今這情況看來,如果官家不改變態度的話,他們可能會無所不用其極,決計不會讓張三得逞。」

  王安石道:「這正是我所期望的,你好好盯緊此事,看看張三是如何應對的。」

  呂惠卿驚訝道:「恩師不會真的認為,張三能夠做到吧?這可不是打官司,而是政治鬥爭,並且關乎所有達官顯貴、皇親國戚的利益。」

  王安石顯得也有些疑慮,稍一沉吟,「張三的性格,我很了解,他的行事風格,雖然看似比較莽撞,但其實每件事他都是深謀遠慮,若無一定的把握,他是不會這麼做的。」

  呂惠卿道:「可他會不會想著利用恩師和司馬學士來幫他打贏這一仗,畢竟他手中握有恩師與司馬學士的把柄。」

  王安石搖搖頭道:「他或許是想得到我們的支持,但他得將事情辦好,我們才有理由支持他,他若辦不好,那我們也沒有辦法。其實這事要換成我與君實,也未必能夠幹得成啊。」

  呂惠卿道:「是呀!就連恩師與司馬學士都辦不到,他憑什麼辦得到。」

  ……

  太府寺。

  「此事乃是步副帥他個人所為,你們怎麼能怪罪我們整個三衙,我們侍衛馬可並不支持這麼做,事先我們甚至都不知道。」侍衛馬虞侯郭常是一臉委屈道。

  今日這些文臣處處刁難他們,但這事跟他們屁關係都沒有。

  真是無妄之災。

  馬帥就派他來,跟這些文臣解釋一下。

  李展道:「如果你們侍衛馬不支持,那你們就應該反對?」

  郭常立刻道:「我們馬帥有上奏反對此事,但整件事情是你們挑起來的,你們嫌城裡到處是糞便,這才給了步副帥可乘之機。」

  谷濟稍稍點頭道:「此事也怪不得侍衛馬,可如今官家顯然是支持曹評的,咱們光在朝中嚷嚷,拿不出實證來證明,只怕也是無濟於事。」

  曹邗是心領神會,立刻道:「谷寺事言之有理,但其實這事很好辦,根據軍巡鋪的告示所言,但凡是車馬都得交錢,也就是說,百姓也不例外,可試問誰願意多交這一筆錢。」

  李展立刻道:「還有那些巡警衙役,平時讓他們去收錢,又有幾個不會多收錢的,他們肯定很開心。」

  此話一出,大家看向郭常。

  郭常趕忙道:「我會盡力看著的,但是我也不保證,底下的人就都不會多收錢,正如李御史所言,此乃常有之事,是無可避免的。」

  大家皆是微笑地點點頭。

  其實就是很明顯,讓你們的人狠一點,我們就能夠找到藉口去彈劾他們。

  從上至下,全都是我們的人,你張三拿什麼贏啊!

  事先他們已經向皇帝表明態度,那麼只要出事,他們就可以往死裡彈劾,看看,你不聽我們的,就是這麼結果,這也是他們慣用的套路。

  將一切負擔,全部向下轉移,然後在利用民怨,反噬上面。

  這一招真是屢試不爽。

  一旦跟錢有關,這水就清不了。

  正當這時,一個文吏突然跑了進來,在谷濟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將一份小報遞給他。

  谷濟趕忙打開一看,不禁眉頭緊鎖。

  李展道:「谷寺事,出了什麼事?」

  谷濟皺眉道:「范純仁剛剛在名士報上面刊登一篇文章,表示反對這車牌照。」

  李展稍稍一愣,「這是好事啊!」

  谷濟道:「你不要忘記,這名士報就是張三的呀。」

  曹邗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谷濟道:「范純仁的文章並非是是指責車牌不好,而是暗指軍巡鋪一定會借此法來斂財,故此他將會成立一個法援署,專門免費為百姓爭訟,只要軍巡鋪剛多收一文錢,百姓都可求助於他們,他們一定會為百姓討回公道的。」

  郭常一驚,忙道:「谷寺事,可否讓我看看。」

  谷濟將小報遞給郭常。

  郭常接過來一看,頓時是大汗淋漓。

  這是批評嗎?

  這分明整我們軍巡鋪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28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2 PM 編輯

第0280章 是條漢子

  上回張斐雖然輸掉了官司,但是他卻贏回了名士報。

  原本他是打算好好整頓一下書鋪的,沒有想到他馬上又要面臨服役,此事就耽擱,以至於在這期間,正版書鋪是一期小報都沒有發。

  這也令所有人都忽略了此事。

  在絕大多數人看來,他們終於了贏了張斐,就沒有想到張斐其實才是真正的贏家。

  今日名士報突然出現在各酒樓,這真是給了大家一個驚喜,甚至令人感覺好像上期小報,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

  而名士報上的文章,那更是直接引爆整個輿論。

  這車牌消息,自發佈以來,幾乎就沒有人是支持的。

  馬車雖然代表貴族,但是商人、小販也都用牛馬車拉貨,怎麼可能會支持這車牌。

  這比王安石的新法還要可惡一萬倍。

  人人都希望街道司能夠清理好街道,但不能以我出錢為代價。

  可話又不能說得這麼直白。

  而范純仁文章,就給他們一個抨擊的理由。

  這文章是寫得非常巧妙,他先是闡述整個事情的過程,表示軍巡鋪的這番作為看似合理。

  馬車越多,糞便就越多,自然就需要更多人來清理,經費肯定是要增加的。

  這個邏輯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但文中馬上就舉例說明,自古以來,許多看似合理的收費政策,都令百姓苦不堪言,其中原因就是多收費,濫收費。

  這頓時就引起大家的共鳴。

  沒錯!

  就是這樣的。

  就沒有一項收費政策不多收費的。

  軍巡鋪就是找個理由撈錢,真到收費時,肯定就不止這麼一點。

  咱們千萬別上當。

  不管是讀書人,還是百姓,都揪著范純仁的論點,拚命地攻擊這車牌。

  但這可是急壞了那些達官顯貴。

  之前反車牌的輿論,還就是他們製造出來的,但范純仁這一篇文章,讓輿論從反車牌,變成反濫收費。

  這是拉都拉不回。

  其實大家就是找這個理由去攻擊軍巡鋪。

  但…但如果軍巡鋪不濫收費呢?

  ……

  制置二府條例司。

  「厲害!厲害啊!」

  王安石看著名士報,是忍不住地讚嘆。

  呂惠卿問道:「恩師此話怎講?」

  王安石瞧他一眼,「你難道看不出這文章的玄機嗎?」

  呂惠卿道:「學生倒是看得明白,這篇文章看似在抨擊車牌,但實際上也贊成合理收車牌費。」

  「正是如此。」

  王安石點點頭,又道:「妙就妙在這裡,如果張三寫一篇文章反駁當下的輿論,反而起不到這效果。

  而如今這篇文章,人人都推崇,那也就是說,得等到出現濫收費的情況,才能夠去制止。這將為執行此法,打下堅實的基礎。這一招借力打力,那可真是妙不可言。」

  說到後面,他是情不自禁地搖搖頭。

  他就沒有想過自己罵自己,來推動新法,這真是太絕了。

  呂惠卿卻不這麼認為,「但如果真的發生濫收費的情況,那對張三可能就是滅頂之災。」

  王安石道:「既然張三敢這麼做,他定有把握。」

  呂惠卿搖頭道:「我不相信,而且我敢保證,一定會出現濫收費的現象,那些反對的官員,只需要稍作手腳,張三根本就防不住。」

  王安石眉頭一皺,稍稍點頭:「這倒也是,定會有人從中作梗,到時是防不勝防啊!」

  呂惠卿道:「恩師,咱們可千萬不能這麼做,這是一柄雙刃劍。」

  罵得狠,萬一真發生,那可就真完了。

  ……

  「是那件鋪子?」

  司馬光站在兩間鋪子前,見兩間鋪子都開著門,裡面也都在裝潢,又沒有掛招牌。

  呂公著左右看了看,「我聽說就是在司錄司臨街第二號店面,應該是這間。」

  他手指著左邊一間,但見鋪中,剛好行出一人來,正是范純仁。

  「司馬學士,呂相公。」

  范純仁趕緊出來向二人行得一禮。

  司馬光、呂公著也回得一禮。

  范純仁又將二人迎到店舖內,「二位請喝茶。」

  「多謝!」

  司馬光雙手接過茶杯來,先放在桌上,然後張目四顧,又向范純仁笑道:「這法援署的主意是張三給你出得吧?」

  范純仁點點頭:「他不過是一個衙前役,是難以監督手下的人,如此希望我能助他一臂之力。」

  呂公著笑道:「堯夫,你與張三也算是死對頭,想不到你竟然會幫他。」

  范純仁立刻道:「我並非是幫他,如果他違法的話,我也一樣會告他的。我之所以答應他,是因為我也認為,之所以屢屢發生濫收費的現象,那是因為一直以來,真正監督底層官吏的,乃是他們的上司,可一旦上下勾結,那中間就缺乏監督。若有著法援署的話,就能夠多一雙眼睛盯著他們。」

  呂公著稍稍點頭。

  司馬光笑道:「我知堯夫所思,但是有一點我很好奇,你那篇文章罵得這麼狠,假如有人從中作梗,讓一些巡警故意刁難百姓,那可如何是好,而且這極有可能會發生。」

  范純仁笑道:「關於這一點,我也問過張三,他的原話就是,誰犯法就抓誰,他會配合官府的判罰,這是人的問題,又不是法的問題。」

  司馬光和呂公著不禁對視一眼。

  這腦子開始有些轉不過來。

  按理來說,這小弟犯錯,肯定是老大擔責任,慶歷新政到達最高潮時,也是下面開始失控,執行出問題,然後保守派藉機彈劾范仲淹他們。

  這套路一直就沒有變過。

  張斐的意思就簡單粗暴,誰徇私舞弊,你抓他就是了,我也支持你。

  司馬光想了好一會兒,「哪有這麼簡單,若出了大問題,上面肯定會怪罪下來的。」

  范純仁道:「若想要出大問題,必然是我們法援署無法為百姓討回公道,使得不少百姓因此法被剝削。但我堅信,我是能夠為他們討回公道的。」

  呂公著道:「若有人蓄意為之,你們防不勝防。」

  范純仁笑道:「到時張三還會公佈執法標準,如此就能夠避免濫收費用之事。」

  司馬光聽後,眼中閃爍著期待。

  如果張斐真的能夠為他打造出一套執法系統,那對於他的司法改革,將會有著莫大的幫助。

  心中也不會後悔,反而是充滿著期待。

  ……

  潘樓。

  「外面那些個讀書人,真是個個都是書呆子,名士報可就是張斐的,他又豈會對付自己,濫收費也得等到此法執行後,才會出現,如此簡單的招數,他們怎麼就看不明白。」

  那太府寺大夫關梈,聽到外面那些抨擊的言論,是焦慮不安。

  谷濟道:「我們還得是想辦法扭轉這輿論,決不能讓此法得以執行。」

  李展道:「要不我們找一些小販趕著牛車上街去哭,好讓大家知道,即便不多收費,許多百姓依舊承擔不起,而且他們本就交了許多稅。」

  谷濟連連點頭:「我看行,但是多找一些人,一定要引起大家的關注。」

  曹邗立刻道:「此事就交給我去辦吧。」

  他身為轉運使,這任務對他來說,是毫無難度。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

  谷濟立刻問道:「什麼人?」

  「谷寺事,是我。潘恆。」

  「進來。」

  但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開門入得包間來。

  谷濟問道:「潘員外有事嗎?」

  潘恆道:「方才正版書鋪那邊又送來一份新報。」

  「是嗎?快些拿來。」

  「是。」

  潘恆將名士報遞給谷濟後,便出去了。

  谷濟打開一看,過得片刻,面色一驚,「這…這怎麼可能?」

  關梈問道:「谷寺事,上面說了什麼?」

  谷濟道:「范純仁又在上面發表文章,表示即便不濫收費,普通百姓也是難以承受這牛馬牌照費。」

  「啊?」

  此話一出,在坐的人都是無不震驚。

  全部起身來到谷濟身旁,仔細看了看。

  如果說第一篇文章有貓膩,那這一篇,滿滿都是乾貨,這甚至讓他們真的認為,是自己誤會了范純仁。

  范純仁是絕對的友軍。

  這篇文章完全說出他們心中的陰謀,與民爭利,增添百姓負擔。

  此時,外面又響起陣陣輿論聲。

  人人都在抨擊這車牌照費增添百姓的負擔。

  曹邗訕訕道:「還…還要不要去找人?」

  谷濟茫然地搖搖頭道:「應…應該不用了吧。」

  這到底是在幹麼?

  毫無對抗感。

  弄得他們真的是束手無策。

  敵人的刀專門往自己頭上砍,這…這真是太嚇人了。

  ……

  如果說第一份名士報,令朝中不少官員對范純仁都產生質疑,那麼這第二份名士報,便令所有人打消了這份疑慮。

  范純仁是友軍,不是敵人。

  這一篇文章,將會給張三帶來巨大的麻煩,也一定會引起民怨,真的是無可挑剔。

  但他們也很納悶,名士報不是張斐的嗎?

  他為什麼要刊登這篇文章?

  正版書鋪。

  「不知閣下造訪,有何吩咐?」侯東來向一位身著華麗的不速之客拱手言道。

  那客人問道:「你是?」

  侯東來忙道:「在下侯東來,是這作坊管事的。」

  「原來是侯員外。」那客人拱手一禮,又問道:「我想在名士報上面刊登文章,不知需要什麼條件?」

  侯東來忙道:「首先閣下要有一定的名氣。」

  名士名士,得有名氣啊!

  那客人又問道:「除此之外呢?」

  侯東來回答道:「這不太好說,比如說,不能罵官家,也不能造謠詆毀朝中大臣。」

  那客人道:「罵張三可以嗎?」

  「這當然可以啊!」

  侯東來點點頭,道:「只要閣下的文章寫得精彩,確保大家都喜歡看,隨便罵。」

  那客人納悶道:「張三不就是這正版書鋪的主人嗎?」

  侯東來點點頭道:「是的。」

  「那…那張三看了,不會生氣嗎?」

  「咱們三郎唯一會生氣的,就是這名士報沒人看。」

  侯東來越說越來勁,小聲道:「咱們正版書鋪到時還會出一小報,這小報只要閣下花錢,就能在上面刊登自己的文章,閣下若想罵三郎,只要花錢就行。」

  「……」

  瘋子!這真是一群瘋子。

  那客人直接被嚇跑了。

  這人當然是谷濟他們派來的,他們就弄不明白,張斐怎麼會讓這篇文章刊登在名士報上面。

  他們認為這裡面肯定還是有貓膩,因為這說不通呀,但左看右看,愣是看不明白,於是派人來打聽一下。

  得知這個結果後,大家無不敬佩張三是條漢子。

  純粹!

  真是沒有比張三更純粹的商人。

  為了賺錢,連自己都罵。

  這甚至連天天服侍張斐的高文茵,都有些看不太明白。

  「三郎,這正版書鋪不是你的嗎?」

  「是呀!」

  張斐接過高文茵遞來的茶杯,呷了一口,「夫人的茶藝可真是越來越出色了。」

  高文茵只是抿唇一笑,又問道:「車牌不也是三郎想出來得嗎?」

  張斐點點頭道:「對啊!」

  高文茵道:「既然如此,為何名士報天天在批評車牌。」

  張斐將茶杯一放,呵呵笑道:「此乃罵人的最高境界。」

  「罵人的最高境界?」

  「對啊!」

  張斐道:「別人罵你,你是卑鄙無恥,自己罵自己,那就是謙虛,光明磊落。」

  高文茵頓時被張斐給忽悠暈了。

  是這麼回事嗎?

  「好一招自己罵自己。」

  只見許遵與許芷倩入得堂來。

  「岳父大人。」

  張斐趕忙起身。

  許遵呵呵道:「你方才說得可真是一點沒錯,昨日大家都還在批評你,今兒人人都敬你是一條漢子,你這名士報如今真是深得人心啊!」

  張斐嘿嘿道:「我不讓范先生罵我,他們也會這麼罵我的,這麼一來的話,我還成大丈夫了,何樂而不為了。」

  許芷倩輕輕哼道:「你莫要得意,雖然他們嘴上在誇你,但是心裡恐怕都在罵你是個傻子。」

  張斐笑道:「我只關注你心裡有沒有我,他們心裡在想什麼,我才不管,我也管不著。」

  許芷倩臉上一紅,嬌羞道:「你瞎說甚麼,真不正經。」

  許遵撫鬚一笑,道:「但是你這一招,玩得我都看不明白,如今這文章一出,立刻激起民怨,若你無法制止,官家就不得不出面。」

  張斐笑道:「民怨只是其次,那些從事運輸的小販,內心多半是恐懼,這又是濫收費,又是徵車馬費,再加上以訛傳訛,他們心裡能不害怕嗎?」

  許遵越聽越糊塗了,道:「若背後有人支持他們,民怨四起,那這車牌鐵定作廢。」

  張斐呵呵道:「可若從商業的角度來分析,這就是抄底的絕佳時機。」

  「抄底。」

  「就是趁低吸納。」

  張斐道:「剛好我手中慈善機構尋找項目投資,他們既然害怕,那就我來幹,我成立一個運輸作坊,讓他們來幫我運貨,這車牌錢我來出,反正一年也才幾百錢,根本算不得什麼。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那些勢力強大,且有著背景的運輸作坊,一看我開始抄底,他們馬上就把人給搶去了。唉……」

  許芷倩欣喜道:「如此一來,就沒有人抱怨了。」

  張斐笑道:「其實抱怨我也無所謂,掙錢嗎?哪能不挨罵。」

  ……

  皇宮。

  「先生可知我為何允許軍巡鋪收這車牌費?」趙頊向王安石笑問道。

  王安石稍一沉吟,「官家莫不是也想為新政打基礎。」

  趙頊點點頭:「正是如此,看來先生也想到了一點。」

  王安石如實道:「不瞞官家,其實張三之前就與臣說過,故此臣是非常支持他。」

  趙頊又問道:「那不知先生可有看明白,張三發這兩期名士報的目的是什麼?」

  王安石搖搖頭,嘆道:「范純仁的第一篇文章,臣倒是理解,可是這第二篇文章,臣真是無法理解,甚至連第一篇文章的目的,也有些不太明白。」

  趙頊眉頭一皺,「想不到連先生都看不明白。」

  心裡又嘀咕一句,看來張三並未騙朕,他這輿論之術,確實要技高一籌。

  王安石聽得一個真切,臉上微微有些尷尬。

  他確實也看不太明白。

  其實王安石的宣傳手段,真的是一塌糊塗。而張斐可是來自一個營銷號的時代,那些營銷號個個看似理中客,其實每個字都充滿著銅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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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29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2 PM 編輯

第0281章 胡來胡有理

  范純仁的兩篇文章,立刻將輿論給推向高潮,反對車牌的輿論聲,那真是鋪天蓋地,席捲整個東京。

  從上至下,真心就沒有一個人支持這車牌的。

  而面對張斐的如此大禮,朝中大臣自然也不會客氣,借民怨開始向皇帝施壓,向曹評施壓。

  民怨都已經沸騰,你們難道還能置若罔聞嗎?

  然而,其中最大的受益者,莫過於正版書鋪。

  不管內容如何,不管罵得是誰,如今的輿論導向是完全被名士報給控制住。

  就連反對張斐的人,他們也推崇名士報上面的內容。

  這個現象真的很詭異。

  此時,天還未亮。

  只見正版書鋪門前站著數十人,個個是躊躇不安,時不時就瞧一眼那大門。

  「怎麼還不出來?」

  「不是說好四更天,如今都快五更天了,再拖下去,可就來不及了。」

  「哎喲!這可真是急死我了。」

  ……

  原來各大酒樓已經收到消息,今日正版書鋪將會推出一刊新報,其內容就是關於車牌的。

  如今這事都已經吵成那樣,只要是關於車牌的內容,那一定是非常受關注的。

  各大酒樓的東主,都是給自家的掌櫃下達死命令,不管怎麼樣,一定要弄到這期報刊。

  因為沒有這期報刊,就肯定沒有客人上門。

  導致這期報刊直接漲到五十文一份。

  差不多就是五十倍的利潤。

  不過對於那些酒樓而言,這都無所謂的,這報刊令大家吃飯時間的都拉長了數倍,客人也在不斷增長。

  因為大家要討論,這時間自然就長,消費自然也跟著增長。

  這真是太划算了。

  吱呀一聲。

  正版書鋪的門打開來,門前人立刻擠了過去。

  「我先來的。」

  「我先搶到位置的。」

  「嘿!你這廝竟敢跟我潘樓掙?」

  「這報紙我是要定了,誰來都不好使。」

  ……

  「別擠!別擠!你們別擠,只要押了錢在小店的,是一定能夠拿到報刊,一份都不會少。」

  侯東來高舉著雙手,大聲喊了幾句,見大家兀自不願相讓,於是又道:「這天可快要亮了,你們要是再這麼擠的話,耽誤了時辰,你們可別來怨我。」

  大家一看天色,馬上就要天亮了,而他們必須要在開門前,就將報紙送到店內,早餐可是看報的最佳時機,晚上看了,還得等到明天再去爭論,還讓不讓人睡覺。

  大家這才趕緊排好隊伍。

  「白礬樓。」

  「在在在!」

  「這是你店裡的。」

  只見兩大籮筐的報刊扔出來。

  白礬樓的夥計們,抱著籮筐上得馬車,就急忙忙往店裡趕。

  因為那些客人喜歡順報,白礬樓也不得不多準備上百份,以備不時之需。

  報紙送到店內,樊正要先取來一份,檢查一番,這萬一是一些違禁內容,那可不能輕易發出去。

  「正兒,聽聞新一期報刊出來了。」

  只見樊顒走了過來。

  樊正點點頭,趕緊將報刊遞給去,「這是正版書鋪最新推出的新聞報。」

  「新聞報?」

  樊顒趕緊接了過來。

  樊正道:「這是以左廂巡檢司的名義發的,上面就是講解車牌辦理的流程,並且在七日之後,就開始在外城城西辦理車牌。而在一月之後,巡警將會嚴查車牌。」

  樊顒聽得是大驚失色,「他們是瘋了嗎?如今這般輿論,誰會去辦理這車牌。」

  樊正皺了下眉頭,「這孩兒也不清楚,最近衙內和小馬都不見人影,孩兒也沒法向他們打探消息,不過上面一段話,可是值得咱們主意的。」

  「哪一段?」

  「第四大段。」

  樊顒目光一移,驚呼道:「限牌?」

  樊正道:「爹爹,咱們可不能賭張三不會成功,就不去辦理牌照,如果這回不辦,萬一真到時真限牌,那咱們的車馬都不能隨便上街,咱們拿什麼去運貨啊!」

  樊顒不可思議道:「他…他有這權力嗎?」

  樊正搖搖頭道:「孩兒也不知道啊!」

  ……

  新聞報一出,這個清晨注定不會安靜。

  白礬樓的屋頂都快要被罵翻了。

  輿論都已經這樣,巡檢司竟然不顧民意,在七日就要開始辦理車牌,關鍵流程還寫得這麼完善,比如說在罰款方面。

  什麼十二分制,什麼禁行道路,什麼扣分罰錢。

  還說什麼巡警只擁有開罰單的權力,還得自己跑去司錄司前面的軍巡鋪繳納罰款,若有不服者,可去隔壁法援署爭訟。

  原來法援署隔壁就是交罰款的地方。

  意思就很簡單,要麼交錢,要麼爭訟。

  你們自己選。

  這麼完善的體質,顯然就不像似假的。

  更可惡的是,上面還表示,由於汴京城內人口太多,未來還可能會限牌,將京城內的車馬限制在一定數量內。

  這一切的一切,無不在挑動他們的敏感神經。

  誰給他們的權力,他們憑什麼這麼做。

  朝堂內部,自然不用多說。

  皇帝不出面,他們只能跑去政事堂鬧。

  這甚至鬧得在家養病的富弼、曾公亮也都出來了。

  政事堂。

  「難怪那日我們去的時候,隔壁鋪子也在裝潢,原來那是巡檢司的賬房。」司馬光恍然大悟道。

  呂公著點點頭:「張三做得也真是夠絕的,將繳納罰款的地點就安排在法援署邊上,倒是方便大家告狀。」

  王安石道:「不得不說,他設計的倒是挺精妙的,將罰單和罰款分開,是一環扣一環,也符合我大宋的祖宗之法。」

  文彥博嘆道:「可問題是此事從上至下,就沒有人是贊成,外面都已是民怨沸騰,他在沒有平息民怨的情況下,就直接執行這車牌法,還定下這麼多規矩,這恐怕會引發亂子啊!」

  趙抃也道:「我也覺得巡檢司此舉,是有欠考慮,上面還提到什麼限牌,是嫌事情鬧得還不夠大嗎?不管他的設計多麼精妙,但這麼做是肯定不行的。」

  原本車牌就令人很不爽了,你還來個限牌,那人家更不會答應,若讓你成功,說不定我以後連車牌都拿不到。

  富弼捋了捋鬍鬚,道:「諸位的意思是,咱們上奏官家,下令禁止此事?」

  文彥博點點頭道:「我覺得應該如此,這簡直就是在胡來。」

  王安石卻道:「我倒是認為不應急於這一時,如果沒有人去辦理這牌照,那就再說,咱們現在聽到的,也許不是所有人的想法。」

  文彥博瞧他一眼,「是嗎?」

  可曾公亮也點頭道:「王介甫言之有理,凡事還得講證據,如今此法都還沒有執行,這無憑無據,就下令禁止,咱們又拿什麼去說服官家。」

  司馬光猶豫了好一會兒,道:「我也覺得看看再說,張三的性格,諸位也比較清楚,他不會無的放失的。」

  他內心是期望張斐能夠成功的,這到底對他司法改革能夠提供很大的幫助。

  王安石也是這麼想的。

  這場會議的最終決定,就是看看再說。

  但是會議內容,很快就被大家知曉,大家心裡也有底,政事堂並非是支持巡檢司的,到時咱們不去辦就行了。

  ……

  正版書鋪。

  「老侯,身體不錯呀!」

  張斐打量著精神奕奕地侯東來,「這麼高強度的工作,你還這麼精神。」

  侯東來呵呵道:「賺錢嘛,哪還能嫌累啊!三郎,你是不知道,如今祥符縣、開封縣的酒樓也都派人來了,要訂咱們的名士報和新聞報,一批出去可就是上千份,這其中利潤可真是……」

  說到後面,他笑得是嘴都合不攏了。

  這太暴利了。

  他太喜歡了。

  張斐指著他,嫌棄道:「哎呦!口水都流出來了,注意一點形象。」

  呲溜一聲。

  侯東來一抹嘴,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又道:「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說了。最近許多大戶人家想直接從咱們這裡訂報。但是白礬樓和潘樓又暗示咱們,如果咱們給這些大戶人家單訂,那他們就不會以這麼高的價錢從咱們這裡訂報了。」

  如富弼這些老人,哪能天天上酒樓,但問題是現在報刊只發酒樓,他們就希望能夠單訂,但酒樓肯定不願意,他們也知道,這報紙價錢是很貴的,但他們之所以願意出這錢,就是全部都是酒樓壟斷。

  張斐思索一會兒,道:「目前咱們的產量也很有限,就還是只發酒樓,但是你也跟那些酒樓說一聲,我們是完全允許他們將報紙送到他們的老客戶家裡。」

  侯東來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正當這時,洪中走了進來,「三郎,新一期新聞報已經排版好了,這是範本,如果沒有問題,咱們就開始印了。」

  說著,就將手中報紙,遞給張斐。

  張斐接過來,打開看了看,又向侯東來道:「這一期的話,報價還是五十文,但如果酒樓那邊並不滿意的話,最低可以降到三十文。」

  侯東來點頭道:「我知道了。」

  正當這時,李四入得屋來,道:「三哥,步副帥來了,好像臉色不太好。」

  張斐只是微微一笑,「請他進來吧。」

  侯東來也立刻帶著洪中出去了。

  他們剛走,曹評就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張三,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招?」

  今日他可是被罵慘了,關鍵他事先也不知情,他沒有想到,張斐會這麼快執行,而曹棟棟和馬小義一直負責訓練巡警,對此也是一無所知。

  曹評這回可真是坐不住了。

  張斐故作詫異道:「副帥此話怎講?」

  曹評道:「這民怨都還未平息,誰讓你就直接發車牌的,到時沒有人來領,你讓我怎麼下台,你這簡直就是胡鬧。」

  張斐笑道:「副帥請放心,大家一定會積極來領車牌的。」

  「簡直胡說八道。」

  曹評道:「你那兩期名士報發出去,幾乎人人都在罵你,他們都已經商量好了,不會有人來搭理你的。」

  反正那些大臣們是肯定沒有人來支持張斐的。

  王安石、司馬光倒是想支持張斐,但…但他們有馬車嗎?

  他們乘坐的馬車,都是單位上的。

  張斐笑道:「副帥請放心,一定會有人來的,若是沒有人來,我一個人承擔一切責任。」

  曹評愣了愣,納悶道:「你…你是沒有出過門嗎?這就不可能有人來呀。」

  張斐道:「一定會有人來的。」

  「……」

  曹評都抑鬱了,點點頭:「好吧!好吧!我現在不與你爭,到時要沒有人來,你休怪我不講情面。」

  言下之意,到時我肯定背後捅你一刀。

  ……

  僅僅過得兩日,第二期新聞就發行了。

  還真如張斐所料,大家一看報紙內容,直接將價錢壓倒三十五文錢。

  這你媽哪裡新聞,分明就是廣而告之,為你自己做宣傳。

  原來上面的內容表示由曹棟棟、馬小義、張斐三人所投資的慈善機構,將會成立一個車馬運輸作坊,對外廣招技術嫻熟的馬伕和車馬。

  方式大致分為有兩種,一種是直接被僱傭,還有一種就是合作。

  你可以帶著自己的馬車加入作坊,所得利潤大家五五分成,但是作坊將負責繳納一切稅務、牛馬飼料,而你只需要承擔運輸的風險。

  其它的都不用你管。

  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必須要有車牌,只要有車牌,後續的車牌費,也全都由作坊負責。

  就這麼一則新聞。

  這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就這?

  他們還以為張斐在憋什麼大招,結果就是自己花錢,自己玩。

  根據這上面的內容,你無非就是想,自己弄點車馬,自己去上牌,那你自己玩好了,反正咱們不會搭理你的。

  僅此而已,再無動靜。

  也沒有再推出什麼新報刊。

  反對聲依舊。

  並且嚷得比以前更加大了。

  轉眼間,就過去三日,今日便是上牌首日。

  地點是城西一個校場。

  曹評是早早就趕來這裡,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傻眼了。

  只見茫茫多的馬車、牛車、驢車停在這裡,等候著上牌,反正就是看不到頭。

  這幸虧是安排在外城,比較空曠的校場,如果是安排在內城,就是那最長的汴河大街,恐怕也容不下這麼多馬車牛車。

  這絕對不是張斐花錢請來的,這得花多少錢,關鍵這麼多的時日內,他上哪找這麼多馬車來。

  不是說大家都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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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30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1 PM 編輯

第0282章 全是套路

  「排好隊!排好隊!戶籍和三十文錢手續費,都給我準備好,一次進五十輛。」校場門前,只見陶勇漢仰著脖子,高聲喊道。

  「還收手續費?」

  「你這不是廢話……副…副帥?」

  陶勇漢回頭一看,見是曹評,嚇得差點沒有癱倒,趕忙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人不知是副帥……」

  「行了!」

  曹評一揮手,低聲問道:「這人都是張三請來的嗎?」

  陶勇漢忙道:「應該不是,這麼多人,要請也挺不容易的。」

  曹評道:「也就是說,張三沒有派巡警去找人來這排隊?」

  「沒有!」

  陶勇漢搖搖頭,道:「這小人敢保證。」

  曹評納悶道:「這真是奇怪,之前罵得那麼凶,怎麼都趕來上車牌。」

  陶勇漢搖頭道:「小人也不知道,小人昨夜是在這裡睡的,三更天就起來了,這裡就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伍。」

  那臭小子到底使了什麼招?曹評是一頭霧水,又道:「對了!你們還收三十文錢的手續費?」

  陶勇漢忙道:「副帥,這三十文錢,俺們可是一文錢也沒有賺。」

  曹評愣了愣,「此話怎講?」

  陶勇漢道:「都是讓那些工匠給賺了,張三找來好幾十個木匠,他們負責在馬車上面刻車牌號,哦,還有在馬鞍上寫車牌號的文吏。」

  曹評眉頭一皺,「咱步軍有得是工匠,可以讓他們來幫忙,又何必花這錢。」

  陶勇漢低聲道:「小人當時也是這麼跟張三說的,可張三說,這都是小錢,靚號車牌才是大錢。」

  曹評道:「什麼靚號車牌?」

  「比如說四個二,一二三四,這都屬靚號。」

  陶勇漢道:「據說這些靚號車牌,還得拿去買撲,價高者的。」

  「花裡胡哨。」曹評哼道:「傻子還會花錢買這東西。」

  陶勇漢道:「好像衙內買了好幾塊。」

  曹評嘴角抽搐了幾下,陰沉著臉道:「張三來了沒?」

  陶勇漢忙道:「來了!正與衙內他們河對岸的校場。」

  曹評眉頭一皺,「那邊也在上車牌嗎?」

  「沒有。」

  陶勇漢搖搖頭,道:「小人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

  「哎!老哥,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排這麼老長的隊。」但見一個蓬頭烏面的中年人,衝著一個趕著驢車的老漢問道。

  那老漢道:「你不知道麼,今兒要開始發車牌了,咱們在這等著上牌。」

  中年人驚訝道:「車牌?可是我聽說這事大伙們都反對,都說不來領,你不知道嘛。」

  那老漢嗨了一聲:「光嚷嚷有啥用,人家都開始發了,那肯定就是上車牌,咱要不是不領,萬一真的沒有車牌,就不准上街,那咱可是連生計都沒了。」

  後面一名小哥道:「大叔,你別抱怨,說不定今後有好處。」

  中年人問道:「小哥,你這話又從何說起?」

  小哥道:「那報上不都說了嘛,以後可能會限牌,那到時咱有車牌,可就吃香咯。」

  中年人呵呵道:「這你也信?」

  小哥道:「為啥不信,城裡就這麼大,這車馬多了,人都走不了道了,你等著好了,用不了多久就會限的。」

  老漢呵呵道:「小哥,要真如你所言,那可就好了,咱有車牌,貨就只能咱們來拉。」

  小哥笑道:「要不是這樣,咱犯得著這麼早來排隊麼。」

  中年人撫鬚不語。

  「恩師。」

  這時,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

  中年人稍稍點頭,便與那年輕人往河邊行去。

  這中年人正是王安石。

  而那年輕人則是呂惠卿。

  呂惠卿納悶道:「恩師,明明大家都很反對此事,為何會有這麼多人來排隊上牌。」

  王安石手指隊伍那邊,「你看看,都是一些什麼人在排隊。」

  呂惠卿都沒有看,便道:「我來的時候就觀察過,全都是一些普通百姓,或者商人。」

  王安石點點頭道:「是呀!可就沒有一個官員,因為官員是知道,只要大家都不去領,這法就執行不了。可百姓不知道,他們可是為了生計,若真拿不到牌,這生計可就沒了,他們哪裡敢賭。」

  說到這裡,王安石微微皺眉,「你家若有驢馬,得趕緊來上牌,小心被那小子整。」

  呂惠卿驚詫道:「恩師此話怎講?」

  王安石道:「以張三那睚眥必報的性格,我看他一定會限牌的,而那些官員們肯定是最後面沒有辦法才來,到時他一旦限牌,亦或者抬高上牌的難度,哼,那些官員有馬車就都不能坐,就只能去租車。」

  呂惠卿驚訝道:「恩師未免也太高估張三,就是步副帥親自出馬,也沒有這權力。」

  王安石笑道:「如今大家是在抱怨,此法與民心相悖,可等到這些人都上了車牌,那自然就期待別人沒有車牌,到時他再限牌,那就是民心所向,你等著看好了,到時候,張三肯定是要敲他們一筆錢。」

  呂惠卿聽得是目瞪口呆。

  這樣也行?

  ……

  「假的!這一定是假的!這都是張三請來的人。」

  剛剛來這裡準備好看好戲的谷濟,看到眼前此景,這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

  他絕對不信。

  這太假了。

  此法就沒有人支持,不可能會有這麼多人。

  他身旁的僕從突然道:「老爺!那不是白礬樓的老李嗎?」

  谷濟定眼一瞧,還真是白礬樓經常派去他家送酒的車伕,「真是他,你去把他叫來。」

  「是。」

  過得一會兒,那僕從便領著一個中年漢子走了過來。

  「李二見過谷寺事。」

  那漢子抱拳一禮。

  谷濟就問道:「李二,你咋跑來排隊了?」

  李二道:「回谷寺事的話,是我家老爺讓我來的。」

  谷濟氣不打一處來:「你家樊員外是眼瞎了,還是耳聾了,不都說了嘛,不要搭理這事,這法就下不來。」

  李二哭喪著臉道:「我老爺說這光打雷不下雨,外面都已經吵得這麼凶,朝廷也不收回車牌令,這事……就…就沒譜,而且這錢……也沒多少,故此……」

  其實這就是商人的心聲,你們喊得凶,有個屁用,朝廷又不收回,那誰敢去賭啊!

  谷濟怒斥道:「鼠輩!一群鼠輩!我們這些大臣都不上車牌,這要抓也得先抓我們,你們怕什麼。快些回去,我向你保證,不領也不打緊。」

  「啊?」

  李二回頭看了眼,「谷寺事,你看…這麼多人,他假不了啊!」

  谷濟道:「你傻呀!那都是張三請來的。」

  李二道:「應該不是的吧!這裡面的人,我可都認識好些個。」

  「你…真是沒出息,行行行,你家有錢,隨你便吧,老夫不管了。」

  言罷,就氣沖沖地走了。

  岸邊,柳樹下,三個老者是默默注視著暴走的谷濟。

  這三人正是司馬光、呂公著和文彥博。

  呂公著道:「這谷扶傾都被氣走了,估計不是請來的人。」

  文彥博也看不明白了,納悶道:「張三到底使了什麼邪術,明明都反對,卻又有這麼多人來這裡上牌。」

  司馬光撫鬚沉吟半晌,道:「小報。」

  「小報?」

  「嗯。」

  司馬光點點頭道:「這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到底那新聞報上,是寫明一切法律法規,同時巡檢司也貼出告示,而那些反對聲,是你一句,我一句,百姓肯定會選擇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

  呂公著道:「君實言之有理,許多百姓拉貨,那都是為生計,誰敢拿自己的生計去賭,況且,一年下來,也沒有多少錢。」

  文彥博若有所思道:「看來當初王介甫說得很對,這小報的威力,的確不容小覷。」

  這些士大夫似乎都還活在過去,認為憑借嗓門去控制輿論,在百姓看來,這白紙黑字比嚷嚷肯定是要靠譜一些。

  而且傳播範圍也廣。

  看似輿論好像都在反對,但他們內心的想法,其實已經被報刊控制住。

  這邊限牌,那邊招人。

  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誰特麼敢賭。

  ……

  而那邊曹評也來到河對岸的校場,剛剛進入校場,就聽到一陣助威聲。

  「好!」

  「哥哥可真是好騎術。」

  「吼吼!衙內!衙內!」

  ……

  曹評尋聲走了過去,但見曹棟棟驅使著一輛馬車,在一堆障礙物中疾馳。

  一眼看去,曹評就知道兒子在幹什麼。

  是在進行科目二考試。

  也就是『逐水曲』,駕車在彎曲河道上,快速繞過一些障礙物。

  科目一就是『鳴和鸞』,簡單來說,就是摁喇叭,但是要有節奏的,不是死摁。在馬車上掛著鈴鐺,以驅馬之術,來調整鈴鐺節奏,提醒路人是一種節奏,會車是一種節奏,遇到身份地位高的又是一種節奏。

  科目三就是『過君表』,就是起停剎車。

  科目四就是『舞交衢』,相當於路口,十字路口怎麼會車,怎麼從大道上轉入巷道。

  其實還有科目五,但那是專業範疇,士兵才練。

  愣神間,只聽一陣歡呼聲。

  曹評抬頭看去,原來曹棟棟已經駕駛馬車,通過終點。

  「衙內,想不到你這麼厲害。」

  張斐都情不自禁地鼓掌稱讚。

  曹棟棟從馬車上跳下來,「那還用說,只要禁軍練的,咱可都會,什麼騎術,箭術,皆不在話下。」

  馬小義嘿嘿道:「俺就比哥哥差一點。」

  他們都是三衙子弟,從小就泡在校場,真的是十八般武藝,樣樣都會。

  「咳咳!」

  聽得兩聲咳嗽聲,曹棟棟下意識抬頭看去,「爹爹。」

  「副帥!」

  「曹伯伯!」

  「老爺!」

  一群人趕緊行禮。

  曹評走了過來,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張斐道:「是我請衙內演示一番,這駕車的考試項目。」

  曹評狐疑地看著張斐,「你想幹什麼?」

  張斐道:「我想優化一下這考試項目,然後發行一種全新的駕照,若無駕照者,則不允許駕車。」

  這是要將人玩死的節奏啊!

  曹評聽得都快笑了,「我真是從未見過如你這般盡職盡責的衙前役。你做這麼多事,為得是什麼?要說你想陞官,之前那麼多大臣舉薦你,你又不願,我是真不明白。」

  張斐嘿嘿道:「我這人就是是幹一行愛一行,要麼不幹,要幹就要幹到最好,車牌照都有了,這駕照肯定也要配上,如此才能夠確保街道清潔,而且減少交通意外。」

  這真是個瘋子!

  曹評心裡罵得一句,他就不明白,張斐圖得是啥,又問道:「對了!外面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斐笑道:「其實很簡單,誰敢拿自己的生計去賭我這車牌能不能落地。」

  曹棟棟突然跳上前來,「爹爹,孩兒為爹爹你拿下一塊車牌,五五五五,代表爹爹威武。」

  曹評瞧他一眼,「花了不少錢吧?」

  曹棟棟偷笑道:「就一百貫,可是便宜呢。爹爹,你可別對外聲張,咱們拿得可都是內部價。」

  曹評嘴角一個勁地抽搐,只覺渾身發脹。

  自家的車牌,你還花錢?

  你……

  張斐見情況不對,趕忙小聲道:「副帥,我擅自做主贈送了一塊車牌給官家。天字號,零零零一,乃是最靚的車牌號。」

  曹評不由得神色一變,問道:「官家要了嗎?」

  張斐點點頭道:「要了。但是我沒敢要錢。」

  「你瘋了!」

  曹評怒罵一聲,「官家能要你這車牌,那是你祖墳冒青煙,你還想著要錢。」

  曹棟棟道:「爹爹,孩兒還幫姑奶奶定了一塊車牌,四個九,寓意咱姑奶奶長命百歲,你瞧好嗎?」

  曹評眼中一亮,道:「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去送。」

  曹棟棟激動道:「那怎麼行,這是孩兒孝敬姑奶奶的一片心意。」

  曹評瞪他一眼,「這裡誰說了算?」

  曹棟棟委屈道:「當然是爹爹。」

  曹評又向張斐道:「官家那塊送了沒?」

  張斐道:「方才不是說了嘛,已經定下了。」

  你這臭小子,拍馬屁倒是挺快的,好在姑媽的,他們還沒送。曹評眉頭一皺,道:「皇家的車牌,就不用你們管了,我會親自安排的。」

  曹棟棟耷拉著腦袋,委屈道:「這車牌,孩兒可以讓給爹爹,但是這事的功勞,爹爹可不能搶,爹爹可什麼都沒有幹,全都是孩兒在幹……」

  啪!

  一聲清脆的響。

  曹評直接巴掌上臉,一抖手腕,老子的馬屁,你也敢搶。操!

  張斐捂臉一嘆,衙內,我已經盡力了,這都是你自己作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31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1 PM 編輯

第283章 搖起來

  夢想是豐滿的,但現實是骨感的。

  首日上牌,令朝中大臣是大跌眼鏡。

  他們實在是無法理解。

  雖然一年也就幾百文,但那也是錢,能不交則不交,這不是升斗小民的做事原則嗎?

  咱們大宋百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富裕。

  上趕著交錢啊!

  但他們也就沒有想到,這些升斗小民,哪裡敢用這一牌去賭一生啊。

  關鍵那些商人也不敢。

  如白礬樓、潘樓這些超級富豪,他們甚至比升斗小民都要積極,因為對於他們而言,運貨是必不可缺的。

  然而,如果一開始,就沒有人來,那麼此法必廢。

  反之,這來上牌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張三,這人真是越來越多,咱們就是通宵達旦,也忙不過來,大伙都累成什麼樣了。」昨日吆喝了一日的陶勇漢,扯著嘶啞地嗓門向張斐說道。

  曹棟棟也道:「張三,咱又不缺人,可以多開幾個上牌點,這樣就能早點弄完,我也好去領功。」

  張斐瞧他臉上隱約可見的五指印,道:「這功勞還有你的份嗎?」

  曹棟棟得意道:「昨天我跟爹爹商量好了,一人一半。」

  「是嗎?」

  張斐呵呵一笑,又正色道:「咱們是不缺人,但是真正信得過的人卻比較少,多開點,萬一有人從中作梗,栽贓陷害咱們,那可怎麼辦?」

  「這倒也是。」

  曹棟棟點點頭,又道:「那你說咋辦?」

  張斐道:「搖號!」

  「搖號?」幾人異口同聲道。

  張斐點點頭道:「不錯!我們可以根據上牌所需的時辰,算出每天可供多少輛車上牌,然後每天就發這麼多車牌。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在城裡開設幾個點,讓百姓們去那裡領號,拿著號子在指定的時辰來到這裡上牌。」

  馬小義眼中一亮,「三哥,你這主意可真是妙啊!」

  「妙吧!」

  張斐又向陶勇漢問道:「老陶,咱一天能上多少車牌?」

  陶勇漢想了想,道:「最多能上五百輛。」

  張斐納悶道:「我說老陶,你這嗓子都啞成這樣了,還一天五百輛,你就不怕自己死在這裡嗎?」

  陶勇漢愣了愣,道:「俺是說最多,一天三百輛是最好的。」

  張斐問道:「你確定?」

  「兩…兩百輛?」

  「真的?」

  「一…一百輛?」

  「我覺得第一批的車牌,雕刻的還不夠精緻,會不會就是因為時辰太緊迫了一點。」

  「五十輛。」

  「這是你說的,那就五十輛吧。」張斐拍板道。

  「啥?」

  曹棟棟道:「一天五十輛,那…那得弄到什麼時候去?」

  馬小義用胳膊肘捅了捅曹棟棟,「哥哥,五十輛才有趣。這事你安排我去做。」

  張斐呵呵道:「還是小馬機靈。」

  曹棟棟眼眸一轉,突然醒悟過來,「是呀!一天五十輛,那不都得求著咱們。嘿嘿……」

  ……

  忙忙碌碌一整天,又蹭了曹棟棟一頓晚飯,回到家時,已經入夜了,入得大門,見許遵、許芷倩正坐在樹下喝茶。

  「岳父大人,芷倩。」

  「回來了。」

  許遵招著手,道:「坐坐坐,喝口茶。」

  坐下來後,許芷倩立刻給張斐倒上一杯茶。

  許遵笑道:「聽聞你那車牌進行的非常順利。」

  張斐嘿嘿笑道:「馬馬虎虎。」

  許遵笑道:「你也別大意,據老夫所知,那些官員都不打算去上牌,到時你管制的時候,可能會引發一些衝突,這一點你要尤為注意啊!」

  張斐笑道:「岳父大人請放心,我已經為他們準備好後路,不會有什麼麻煩的。」

  許遵道:「是嗎?你準備了什麼?」

  張斐道:「我的慈善機構不是弄了出租車馬的作坊嘛,到時他們的馬車上不了街,可以租我的馬車,我們都是有牌照的。」

  許芷倩抿唇一笑,「他們就是要給你一點顏色瞧瞧,又豈會租用你的馬車。」

  張斐略顯遺憾道:「是呀!他們肯定會租用別家的,不會租我家的。」

  許遵問道:「你真的有把握嗎?」

  張斐笑道:「岳父大人可別忘了,小婿後面站著的是誰。這一回,我們還真是要限制一下他們私家馬車,讓他們盡量租車,以此來減少城內的馬車。

  這回當了巡警,我才知道,許多地方真是又髒又臭,我要好好整頓一下。」

  許遵呵呵道:「看來你這巡警是幹上癮了。」

  張斐苦笑道:「就怕他們不會給我太多時日。」

  ……

  兩天後。

  一直悶不做聲的趙頊,今日終於在垂拱殿召開會議。

  上來他就問道:「副都指揮使,關於車牌一事,進行的如何?」

  曹評立刻站出來,「回稟陛下,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百姓們是踴躍地去校場上車牌。」

  「是嗎?」

  趙頊一臉疑惑道:「可是之前朕怎麼聽說,此事弄得是民怨沸騰。」

  頓時就有不少大臣斜目鄙夷趙頊。

  你若早出來五天,也不至於如此,你偏偏這時候出來,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曹評心領神會,忙道:「依臣看來,是有人故意在搬弄是非,妄圖扇動民怨,不過他們並未得逞。」

  「竟有這事?」趙頊眉頭一皺。

  「陛下。」

  林旦立刻站出來,「真正散播謠言的乃是曹副帥,這就事論事,此法歸根結底,還是要讓百姓多交一筆錢出來,不管多少,都會有怨氣的,此乃人之常情。」

  曹評笑道:「區區五百文錢,就能夠換得乾淨整潔的街道,以及暢通無阻的通行,試問還有比這更划算的事嘛,林御史難道不知,其實百姓每天抱怨最多,就是那擁堵、髒亂的街道嗎?」

  趙頊稍稍點頭,又向站在身旁的幾位副宰相問道:「幾位參知政事怎麼看?」

  許多大臣都懶得搭理他。

  事已至此,你才來問,你讓我們怎麼說啊!

  王安石積極道:「回稟陛下,臣以為這車牌相對於車馬,就如同戶籍相對於百姓,有戶籍好管理,還是沒有戶籍好管理,這答案顯而易見。」

  谷濟道:「車牌無錯,但錯就錯在,昂貴的車牌費,這無疑會增加百姓的負擔。」

  王安石笑道:「谷寺事未免有些危言聳聽,昨日我曾親自去看過,沒有什麼人有抱怨,反而是爭先恐後,生怕慢於他人。」

  趙頊趕忙問道:「真的嗎?」

  王安石點點頭道:「千真萬確,司馬學士當時也去了。」

  趙頊又看向司馬光。

  司馬光稍稍有些猶豫。

  劉述可不希望司馬光表態,立刻站出來道:「陛下,百姓之所以爭先恐後,那是因為正版書鋪的小報上危言聳聽,說是要對此限牌,將城內的馬車控制在一定數量,故而百姓怕領不到車牌,耽誤生計。」

  趙頊聽得卻是連連點頭道:「的確是要控制一下,畢竟城內就這麼大,若有太多車馬,自然會造成諸多不便。」

  說到這裡,他稍稍一頓,「諸卿也都常常勸解朕,要勤儉節約,不宜奢侈浪費,朕也希望諸位能夠以身作則,少乘坐馬車,多步行,既節約了錢,又鍛煉身體,是一舉兩得。」

  「陛下聖明。」

  王安石立刻道:「據臣所知,朝中官員都未有去領車牌,想來也是如陛下所言,勤儉節約。」

  不少大臣們人都傻了。

  我們不去,是因為我們就不打算上牌,倒要看看誰敢攔我。

  什麼勤儉節約,你這窮鬼不懂就別瞎逼逼好吧。

  趙頊直點頭道:「想不到諸位如此高風亮節,朕真是深感羞愧,這樣,今年宮內的一切宴會,以及祭祀,也全部從簡。」

  「……」

  這高帽子戴的,大臣們可真是有苦難言。

  趙頊瞄了眼司馬光、文彥博、趙抃等人,問道:「諸位為何不語,難道諸位都不是這麼想得嗎?」

  「陛下聖明。」

  司馬光立刻站出來。

  文彥博、趙抃、陳升之等參知政事也紛紛站出來。

  他們一直都勸解皇帝,要勤儉節約,如今話都說到這份上,他們要是不表態,以後怎麼勸皇帝。

  關鍵他們這些參知政事還都沒有馬車。

  趙頊又向曹評呵呵笑道:「副都指揮使,看來你想用車牌賺朕的大臣們的錢,是非常難的呀。」

  曹評是拼了命地憋著笑意,「回稟陛下,臣也只是想給各位,以及東京的百姓一個更好的居住環境。」

  趙頊點點頭道:「但這需要大家共同的努力。」

  「……」

  趙頊瞧著他們抑鬱的表情,嘴角稍稍抽搐了下,「看來諸位都累了,今日會議就到這裡吧。」

  會議結束後,大臣們是三三兩兩走在一起,竊竊私語。

  「這可怎麼辦?這車牌是領還是不領?」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哎呦!這事怎麼會弄成這樣,領也是錯不領也是錯。」

  「要不,咱讓下人偷偷去領,到時再看情況。」

  ……

  「恩師,果然不出你所料。」

  王安石剛剛回到辦公處,呂惠卿便迎了過來。

  王安石愣了下,「你在說什麼?」

  呂惠卿將一份報紙遞給王安石,「這是今日的新聞報,上面說由於排隊人數太多,等待時辰太長,故而要優化上車牌的流程,從明日起,百姓將先從巡檢司領取票號,然後根據票號上面的時辰,去到指定的校場上車牌,但是每天只發五十個,且拉貨車優先。」

  王安石呵呵道:「這臭小子,玩得可真是狠,這比我預計得可是要早得多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23-2-17 07:32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3-3-11 09:30 PM 編輯

第0284章 接濟朝廷

  汴河大街,左廂軍巡鋪。

  只見兩個身著短褐的漢子人手一張票號,一邊興奮地聊著,一邊往外面行去。

  「你的車牌是多少?」

  「1103。俺的生日,好記,你的呢?」

  「俺是0583。」

  「也是你的生日嗎?」

  「俺生日是1212,但是他們說這屬於靚號,不讓給,這是俺小孩的生日。」

  「你是啥時候去上牌?」

  「明兒未時一刻。你呢?」

  「俺是上午己時。」

  「那俺們不能一塊去了。」

  「這至少也比站在外面等上一日要好啊。」

  「那是的,這樣提前約好,也不耽誤咱們的活計,軍巡鋪這事幹得還真是不錯。」

  二人正聊著,忽聞邊上有人憤憤不平道:「你們領到了票號自然說好,一天就五十個號,弄得跟賑濟災民似的,真是豈有此理。」

  二人偏頭一看,只見門前一大群人是各種羨慕嫉妒恨地看著他們。

  二人趕緊藏好票號,急忙忙離開了。

  從裡面出來的人,是各種激動、開心,而還在門口等候的人,則是忐忑、惶恐和羨慕。

  記得就在幾日前,幾乎人人都在抱怨這車牌,但如今……

  真香!

  軍巡鋪突然限號,令不少人都變得緊張起來了。

  這也印證了張斐那番話,未來可能限牌,確保汴京城內的車馬的數量。

  這物依稀為貴。

  車馬越少,這車牌更值錢啊!

  這一筆賬不難理清。

  而在街對面,兩個老者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正是司馬光和文彥博。

  司馬光道:「文公要進去看看嗎?」

  「算了!」

  文彥博擺擺手,又往前行去,緊鎖眉頭,似在琢磨什麼。

  司馬光瞧他一眼,道:「文公在想什麼?」

  文彥博道:「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司馬光笑道:「文公想得是不是『快』。」

  「快?」文彥博詫異道。

  司馬光點點頭道:「昨日才發的新聞報,改變這上牌流程,今日百姓就上這來領票號,要是換成朝廷來做的話,少則半月,多則一月。」

  文彥博連連點頭:「對對對對!就是這點挺特別的。這張三的手段,我倒是看明白,物依稀為貴,他給得機會越少,大家就越想早點得到。

  但是他這執行力,可真是令人瞠目結舌,如此繁雜的事務,他卻能夠在短短一日內做出任地大的改變,並且還取得成功。」

  司馬光道:「這都是因為那正版書鋪。」

  文彥博稍稍點頭:「活字印刷術出來已久,但一直未有什麼人用,朝廷也嘗試過,但都放棄了,但卻在他這裡大放異彩。」

  說到這裡,他又道:「還不止是這印刷術,還有他那些符號,普通百姓一會兒就記住了,也確實比較方便啊!」

  司馬光沉眉道:「但這還不能說明他們的執行力上佳,這定規矩難,而遵守規矩更是難上加難,真正考驗軍巡鋪的,還是要看以後啊,他定下如此繁瑣的規矩,到底能不能得到很好的執行,此時還未能下定論。」

  文彥博點點頭,忽聞前面一陣嘈雜之聲,他抬頭一看,但見前面不少人圍在一口大柳樹旁,「前面是在幹什麼?」

  二人不由得加快步伐。

  來到那棵大柳樹下,但見一個身穿制服的巡警爬到樹幹上,將一塊木牌繫在樹幹上,木牌上畫著一輛馬車,一道斜桿。

  「此牌何意?」

  文彥博與司馬光相覷一眼。

  司馬光向一個圍觀的年輕人問道:「小哥,這是幹什麼?」

  那小哥忙道:「掛警示牌,有著警示牌,今後,車馬皆不能往那條巷道走。」

  說話時,他指著邊上一條岔道。

  又聽一人道:「這可真是好事,我就是住在裡面的,這巷道本就不寬,可又是左廂一通往相國寺和錄事巷的捷徑。這早上燒香拜佛的往這邊走,那馬鈴鐺擾民,傍晚時去錄事巷喝酒也往這邊走,經常撞到住在裡面的百姓。」

  文彥博聽罷,低聲向司馬光道:「看來這張三是打算大幹一場啊!」

  司馬光呵呵笑道:「是呀!他並沒有說謊。他這真是幹一行愛一行啊!」

  他們之前以為,張斐就是要弄一個車牌,但萬萬沒有想到,張斐還要交通管制。

  這真是越玩越大。

  忽聽得啪地一聲響。

  又聽得一陣驚呼,但見一坨泥巴正好打在那木牌上,根本就看不清上面的警示。

  文彥博、司馬光皆是一驚,又舉目四顧。

  「什麼人?」

  樹上那巡警立刻跳下來,周邊還有三個巡警,也迅速走過來,只見他們立刻將一個器宇軒昂的年輕人圍住。

  那年輕人毫不畏懼,還拿出一塊絲帕來,不緊不慢地擦著手,「這是誰給你們的權力?」

  但見一個巡警直接一手擒住他的手腕,「抱歉。這是證據,不能擦。」

  他年輕人面色一驚,似乎沒有想到對方會直接動手。

  身邊的小廝,立刻挺身護主,「混賬!你們這些鳥人,膽敢對我家衙內動手。」

  一般能夠被稱呼衙內的,都是三衙武將的子弟,而且要麼一把手,要麼是二把手。

  可四個巡警權當沒有聽見,直接這主僕二人給擒住。

  那衙內也是懵了,就沒有見過這麼囂張的巡警,等被擒住後,他才反應過來,一邊掙扎,一邊嚷嚷道:「快些放開我,我爹可是馬帥,這裡乃是我們侍衛馬管轄的地盤,你們是想造反不成麼。」

  只見為首那名巡警,側身沉肩,「我的警號是007,衙內若有不滿,到時可以去法援署告我。帶走。」

  文彥博與司馬光相視一眼。

  向來卑微的巡警,何時變得任地帥氣了。

  司馬光突然樂呵呵道:「這回可是有好戲看了。」

  ……

  正版書鋪。

  「啊?」

  張斐詫異地看向王安石,「王大學士要讓我們來幫你的新政做宣傳?」

  王安石笑著點點頭:「正是如此,到時你的新聞報,來幫我們制置二府條例司發佈新條例。」

  張斐問道:「王大學士,這不是應該發在邸報上嗎?」

  王安石沒好氣地瞧他一眼,「邸報要是爭氣,我還犯得著來找你嘛。如今進奏院那邊都還是用手抄的,可真是氣死我了。」

  這回他可算是看明白,這小報的宣傳力,那真是指哪打哪,著實有些誇張啊!

  相較起來,上回邸報是輸得一塌糊塗,還白瞎了他那篇好文章。

  真是不服不行,故此他尋思著也藉著這小報,來宣傳自己的新法。

  你一個衙前役都能夠借小報,將這車牌落地,我那新政,好歹也是我參知政事弄的,豈不是更加輕鬆。

  張斐眼眸一轉,道:「王大學士,關於新政,乃是國家大事,我覺得還是要發在邸報上面,這才顯得權威。」

  王安石道:「我當初是這麼想的,可結果如何,你也知道,我如今認輸還不行嘛。」

  他性格可是非常執拗的,想讓他認輸,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但是這差距太大,真是肉眼可見,他不得不服啊!。

  張斐忙道:「王大學士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應該想辦法改進進奏院,朝廷還得有自己的報紙,不應該完全依靠民間。」

  王安石詫異地瞧了眼張斐,「我還真是誤會你了。」

  張斐錯愕道:「誤會我什麼?」

  「沒什麼。」

  王安石擺擺手,其實他當初就是這麼想的,要發展邸報,但結果是慘敗,不過他一直認為在這件事上,張斐肯定不是支持他的,故此當時他一直未有跟張斐商量,是後面沒有辦法,才找張斐幫忙。

  今日他才明白,原來張斐跟他想得一樣。

  「唉……我已經吩咐進奏院那邊改進,但至今進展緩慢,我也去問過,想要完善這活字印刷術,至少還得大半年,已經是來不及了。」王安石搖頭無奈地嘆道。

  張斐道:「這可能是錢不到位吧,重賞之下,方有勇夫。」

  王安石道:「誰說的,我先前就已經奏請官家,撥一些經費給進奏院。」

  張斐道:「但我想這些經費也不是很多,至少工匠們沒有得到什麼好處。」

  王安石狐疑地打量了下張斐,「你小子到底想說什麼?」

  張斐道:「王大學士應該也知曉,我這裡最近成立一個慈善機構。」

  王安石點點頭道:「我在報上看到了。」

  張斐道:「我們這個慈善機構,不但捐錢救助百姓,同時還有一個項目,就是捐助給朝廷。」

  王安石震驚道:「捐助朝廷?」

  你這慈善做得有些離譜,這都做到朝廷頭上了。

  張斐點點頭道:「是的,我們也知道朝廷挺缺錢,就想接濟一下朝廷。」

  王安石聽罷,真不知是應該感動的流淚,還是應該大罵張斐,你看不起誰呢。好氣好笑地問道:「你這慈善機構有多少錢?」

  張斐道:「目前錢不多,也就是兩三萬貫。」

  王安石哼道:「就這點錢,你還想接濟朝廷,接濟百姓都不夠啊!」

  張斐道:「錢少有錢少的接濟法。」

  王安石頗感興趣道:「願聞其詳。」

  張斐道:「據我所知,許多有利於民生工具,都是朝廷研發出來的,故此我們就打算集中捐助這類項目。

  說是接濟朝廷,實則還是捐助百姓,朝廷研發出更優良的工具,百姓也跟著受益。就好比說這說活字印刷術,這也是有利於百姓的技術,我們可以直接捐助這個項目,讓朝廷盡快獲得這項技術。」

  這番理論,旁人或許會不屑一顧,但王安石卻是眼中一亮,他的經濟理念,也包括發展一些技術,比如說水利工程,他就很看重,「這主意倒是挺不錯的,可該如何操作?」

  張斐道:「這很簡單,我們慈善機構直接與進奏院合作,為進奏院提供研發經費。但是這經費,我們不會給任何官員,而主要獎勵那些研發有功的工匠或者文吏。」

  王安石點點頭道:「這事我看能成。」

  人家免費捐錢,豈有不要的道理。王安石可不怕沒面子。

  可說著,王安石又道:「不過我新法的宣傳,還是交予你去辦。呵呵,不少人認為,你這車牌能夠成功,全憑那小報,但是我知道,光有小報也是不行的,還是使一些手段。

  你當初讓范純仁寫文章罵你的車牌,罵得可真叫一個妙啊!你這一罵,導致那些反對你的人,也得被迫支持你這新聞報,結果就使得你的新聞報,深得人心,以至於你後來發什麼,百姓都不敢質疑啊!」

  「真是什麼也瞞不過王大學士。」張斐訕訕一笑,又道:「既然王大學士任地青睞小店,小店自然是義不容辭,只不過這價錢……」

  王安石一揮手道:「這錢我就不收你的了。」

  張斐愣了愣,道:「不…不收我的?」

  心裡大罵,你這臉皮是鋼鐵打造的嗎?你求我辦事,還不收我的錢。

  王安石道:「怎麼?你還想問我要錢?」

  「呃……」

  王安石的語氣,令張斐張不了口,「我只是沒有理清楚,為什麼我要給王大學士錢?」

  王安石呵呵道:「我的新政有多少人關注,你應該清楚吧。我的新政若是放到你的報上發,你的新聞報就是放到瓊州,都不愁賣,你難道不應該給我錢?」

  這麼精明嗎?張斐神色一變,拱手道:「多謝王大學士照顧,多謝王大學士照顧。」

  王安石哼道:「要不是看重你的能力,我就另找他家,你信不信,到時你這正版書鋪,將會一蹶不振。」

  「信信信!」

  「你這錢要捐一點。」

  「是是是。」

  張斐忙不迭地點頭,心想:你收了我這錢,到時你好意思問我要稅嗎?嘿嘿嘿……

  正當這時,門前有人喘氣道:「張三,你在屋裡嘛。」

  是陶勇漢的聲音。

  「在。」

  門頓時被推開來,陶勇漢剛剛入門,忽見王安石坐在裡面,嚇得雙腿一軟,「小人見過王大學士。」

  王安石道:「無須多禮。」

  張斐問道:「什麼事?」

  陶勇漢眨了眨眼。

  張斐站起身來,走了過去,陶勇漢一把將他直接拽出門外。

  過得一會兒,張斐回到屋內,向王安石道:「王大學士,我有點急事要處理。」

  王安石問道:「需不需要我幫忙?」

  張斐道:「那倒不用。」

  王安石道:「那你就趕緊去處理吧,正好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可是等到張斐一走,王安石心想:方才那個老漢也穿著巡警的制服,莫不是車牌那邊出了事,我也得看看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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